她感到腹中有股陌生的震動,她把雙手放在她漸隆起的小腹,心滿意足的笑了,多 么美好的小生命呵!她散發(fā)出一股母性慈愛的光輝,雙手緩緩在腹部移動著,等這陣胎 動過去后,才輕吁了一口氣,緩緩靠向椅背,甜甜的想:這應(yīng)該是個男孩吧!瞧他好動 的勁兒,宗翔一定會喜歡的。啊,宗翔……必瑋的心掠過一陣刺痛,現(xiàn)在的他日子過得 好嗎?當初他是最喜歡孩子的,如今他會疼愛這個未出世的孩子嗎?
嚴必璇冒著冬季山中陰冷潮濕的天氣上山,為的就是不放心身懷六甲的姊姊一個人 住在山上,她提了大包小包的滋補食品,卻看見必瑋無言地坐在火爐前垂淚,心中嘆了 一口氣,走上前去蹲在必瑋身前,「姊,妳又想到姊夫了,是嗎?」
必瑋拭去淚痕,寵愛地揉了揉她的長發(fā),「必璇,怎么今天有空來陪我呢?妳不需 要上班了嗎?」
嚴必璇畢業(yè)后,就在一家貿(mào)易公司當會計人員,工作雖不輕松但卻穩(wěn)定,唯一美中 不足的,是她看遍人世間的虛情假愛,才芳齡二十六的她,就已抱定了終身不嫁的志愿 了。
「公司今晚尾牙,下午就不用上班了,我抽了空到超級市場采購了些營養(yǎng)食品,而 且特地帶上山,要給妳好好補補身子!
「妳何苦花這錢呢?我不需要的!贡噩|站起身來,纖細的身影依舊,只是腹部已 高高隆起。
必璇攙扶著她,口口不依的說:「姊,妳就聽我一次吧,妳現(xiàn)在不是一個人了,還 有個小胎兒需要營養(yǎng)呢,妳老是不吃好睡好,怎么有健康的身體照顧腹中的小胎兒呢? 」
「我會小心的,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流產(chǎn)的痛苦,我不想再來一次!贡噩|佇立在窗前, 蕭瑟的望向窗外飄落的雨絲,酸楚的想起,當年流產(chǎn)后,宗翔是多么溫柔、體貼的陪在 她身旁,給她安慰細心的照顧,而今……必瑋開口把她飄遠的思緒又拉了回來,「老天 真是會捉弄人,當初妳和姊夫多么想要一個孩子,卻偏偏讓妳流產(chǎn)了,而現(xiàn)在離了婚, 卻偏偏傳出了喜訊,又偏偏是妳這死心眼的,說什么也要保住這孩子。」她輕嘆了一口 氣,也踱向窗邊,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氣。必璇一向討厭下雨天,因為她總覺得雨天使 人心情低落,也最適合情人分手。
必瑋良久不語,只是柔柔的望向遠方依稀可見連綿的山峰,幽幽的嘆息著。
「姊,妳不后悔嗎?畢竟,姊夫他也沒向妳提離婚,妳又何必自作主張的簽了離婚 協(xié)議書呢?」必璇不解的甩甩秀發(fā),遲疑的望向她依然柔美,如今更增母性慈愛的臉龐 ,「何況,我不相信姊夫是無情之人,他上星期還來找過我,那張憔悴激動的臉怎么看 也不像是舊情人重歸于好的樣子。」
必瑋悸動的轉(zhuǎn)過身來,著急的拉著她的手臂,顫聲說:「妳沒告訴他,我住在這兒 吧!」
「當然沒有,我還不假辭色的訓(xùn)了他一頓,他最不該且犯了最嚴重的錯誤,就是明 知道他不變妳,還要跟你結(jié)婚,讓妳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必璇忿忿不平,為她溫柔 多情的姊姊抱屈。
「哦,他怎么說呢?」必瑋掩飾住內(nèi)心陣陣涌起酸楚的波動,口氣淡漠的問著。
「他什么也沒說,一副失神落寞的站在那兒,任我怎么罵,他也沒回嘴。說真的, 要不是聽妳說他在睡夢中都在喊著柯守容的名字,我還真以為他深愛的人是姊姊妳呢! 」必璇從來就不認為世上有真情至性的癡男子,可是在必瑋失蹤這六個月來,眼看著姊 夫宗翔憔悴形消,悒郁低沉的情緒,把原本高大英挺的他折磨成幾近瘋狂的流浪漢了, 她真不禁懷疑,必瑋有沒有弄錯什么。
「他會撐過去的,他的責任心一向很重,他或許覺得我這樣離開,他和守容好像虧 欠我什么,所以才會急于找到我,想做些補償。」乍聽到宗期的情形,必瑋心都要碎了 ,可是她仍固執(zhí)的堅信,這樣分開,對宗翔才是好的,她也一直這樣告訴脆弱的自己, 生怕有天她會忍不住沖下山去找他。
必璇裝模作樣的嘆了一口氣,不勝稀噓的椰偷著,「好吧,我只好祈禱這受到良心 譴責非常嚴重的男人,哪天能夠突然正常一些,別三天兩頭跑到我家門口站崗,嚇跑我 的男朋友不說,還擺出一張苦瓜臉的模樣,害得我陪他一起茶飯不思,煙酒交加。更 祈禱療養(yǎng)院里千萬則客滿了,將來留給他一個床位,免得屆時流落街頭無人收尸。阿門 !」
必瑋被她說得心驚膽跳,蹙緊了眉峰,「他怎么這樣不愛惜自己呢?難道守容不在 乎他,任他這樣糟蹋自己嗎?」
「這個答案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告訴妳,」必璇扭開桌上抬燈,屋內(nèi)頓時大放光明, 她也才看見了必瑋臉上涔涔蜿蜒而下的兩行清淚,她收起玩笑的神情,放柔了聲音,「 姊,妳去見見他吧,是有情抑或無義,就當面說個清楚吧!」
必瑋揉了揉站了許久,已隱隱酸痛的背脊,低聲嘆息,「我挺著這個大肚子去見他 ,那不是擺明了要套牢他,要他對這孩子負責嗎?我當初不告而別的時候,并沒有想到 我會有孩子,如今,我更珍惜這個寶貴的小生命,畢竟,我和他也只剩下這個美好的回 憶了!
「妳要怎么養(yǎng)呢?單親家庭的小孩問題很多,再加上一般人總是不能接受一個離了 婚又帶個小孩的老師!贡罔氲帽容^深遠,她不像她姊姊感情用事般沖動。
必瑋也想到了,「我不再當老師了,等孩子生下后,我會找一份工作來養(yǎng)活我和孩 子!
「那妳不打算讓他和他父親相認嗎?」必璇關(guān)心地一再追問。
必瑋愣了好一會兒,才硬咽的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抬頭遠望窗外 山峰,此刻雨綿綿密密的下著,夜也悄悄降臨大地,山峰不見了。
@@@
宗翔推開精致雕刻的大門把手,緩步走向富麗堂皇卻沒有他心愛之人的家。半 年了,他長長的吁了一口氣,必瑋就這樣離開半年了,音訊全無,任憑他用盡各種尋人 的方法,依然只有在夢中才能見到她溫婉可人的身影。
這半年來,他盡心盡力為岳氏企業(yè)改頭換面,令岳氏有驚無險的渡過難關(guān),表面上 ,他不茍言笑,做事犀利,公司每個人都說他承襲了岳家祖?zhèn)骶鞲删毜纳虡I(yè)手腕,但 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他變了。
他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態(tài)度親切、幽默風趣,有一副寬厚心腸的岳家二少爺,他現(xiàn)在 成了冷酷沉默、封閉內(nèi)斂,只有待在淡水海邊那棟白色別墅里,他才能稍顯出一絲難得 見到的溫柔神色。
記得立雄見到他垂頭喪氣的模樣,就忍不住糗他:「還真沒見到像你這樣窩囊的男 人,老婆跑了連一點辦法也沒有,只會坐在海邊憑吊逝去的幸福,早知如此,你當初就 該告訴她,你幫他完成了童年夢想,在海邊蓋了這么一棟有著玻璃屋頂、寬闊天臺的 屋子,直截了當不就什么問題也沒有了嗎?偏你這么別扭,非要給什么驚喜。這下可好 了,她給你來個更大的驚喜,只是,有驚,沒喜。」
宗翔每回聽了,也只淡淡一笑,又悶不吭聲。在他的潛意識里,他覺得是該被罵, 罵得越痛快他反倒覺得越高興,他欠必瑋的實在太多了,若能為她受點罪,他也心甘情 愿。只是高堂仍在,他不忍也不能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出他的失意落魄,只好無奈的避到海 邊,望海興嘆了。
他一進門,一個童稚的嗓音便高興揚起,「叔叔,你回來了,你要迭云云什么禮物 呢?」
年甫四歲的岳曉云圓圓的身材,一骨碌的滾進他張開的手臂,他抱起了這個集全家 喜愛又兼被他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公主,在她粉嫩嫩的蘋果臉頰響響的親了一記,「云云 先告訴叔叔,今天云云乖不乖?有沒有按時去幼兒園?認識了幾個小朋友呢?」
「有有有,」一提起上課,這孩子的臉上煥發(fā)出一陣興奮的光彩,「我有去上學, 還看見了好多小朋友,我還會唱歌哦!」
「這么聰明啊,來,唱給叔叔聽!棺谙璞鹪圃疲叛弁,今晚的生日宴會來 的賀客竟也不少,他有些納悶,云云才滿四歲,這些人難道真是為她祝賀來的?
小云云兀自在那兒扳著她短短的小手,一一的數(shù)著,「大拇哥,二拇弟,三指娘, 四……」
驀然間,一位外表出奇英俊、風度不凡的高大男子挪到他的面前,「宗翔,好久不 見了,我們的小壽星原來賴在你身上了,難怪到處找不到!
宗翔乍見到威華集團總裁宋烯的出現(xiàn),也是驚喜莫名,「好家伙,什么風把你這個 大忙人給吹來的?」兩人熱烈的握手寒暄著,大學時代的友情一直到了現(xiàn)在仍未稍退, 反而經(jīng)過這次收購危機,友誼更加濃厚起來。
小云云見到這位叔叔,也是興奮的大叫,「英俊叔叔,英俊叔叔,抱抱!
宋稀不以為意,也接過手來抱著這女孩,惹來宗翔笑聲不斷,「你這個風流大帥哥 ,竟連這么小的女孩都迷上你了,真有本事!」
「你嫉妒,這么小的小孩才有眼光,哪像你。」宋烯似笑非笑的打量他一眼,便放 下了曉云,讓他自顧自地捧了一大堆玩具到處去玩了。
「宗翔,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這個生口宴會有什么不同?」
宗翔早在不解了,聽他這么一問,也不禁懷疑,他皺著眉望著大廳人來人往的衣香 鬢影中,女性顯然高出男性許多的比例,喟然嘆說:「你的意思是,這個宴會明為祝 賀生口,其實是為我制造機會?」
宋稀笑得合不攏嘴,「沒錯,你父母精心策劃了這一切,請的全都是名媛淑女,為 的就是希望你能龍心大悅,挑選一個做為正宮娘娘,好讓他們無憂無慮的抱孫子!
宗翔皺著眉,沒好氣的說:「既是如此,你來攪和什么?難道你地想選一個好帶回 家結(jié)婚不成!?」
「當然不是,我表姊何向蓮也收到請柬了,我只好陪陪她,喏,那就是了,長相一 流,人品不錯,就是兇了一點。」宋稀好整以暇的品評一番,又幸災(zāi)樂禍的笑望著他, 「而且,我也想來看看你這個癡心情種究竟落魄成什么樣子了,是哪一個女人值得你如 此魂不守舍、朝思暮想?」
宗翔想起必瑋,就禁不住一陣酸楚的抽搐,這些日子以來,他已學會如何忍受這種 椎心刺骨的痛,但看在別人眼里,自是無法理解。
宋稀看他一仰喉,便灌了一杯烈酒,忍不住勸說:「不就是一個女人嗎?何苦這樣 死心眼呢?天涯何處無芳草,我記得這句話還是你用來安慰我的,怎么你自己卻不再相 信了呢?」
「妳不明白的,等你哪天碰到了你真心愛戀的女子,你就明白了什么叫刻骨銘心, 什么叫望穿秋水了!棺谙璨辉付嘧鼋忉,也不想在眾人面前失態(tài),拿了一瓶酒便往門 外走去。
宋烯忙跟在他身后,著急的叫著:「喂,宗翔,你要到哪里去啊?」
「找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喝酒!
「要喝酒,我陪你!顾蜗●R上拍胸膛,舍命奉陪的模樣倒使宗翔心里如沐春風般 暖洋洋的。
他笑了笑,「不用了,你還是幫我陪陪滿屋子的紅粉住人吧!說不定你會找到你心 中所愛的人,總比陪我這孤單失意的男人要好得多吧!」
宋稀嘆口氣,又追了上去,「那你總要讓我看看你一心所系的女人究竟長得什么樣 子,我今晚這一趟才不算白跑了!
「你要見她?」宗翔問道。
「是的!顾蜗┧妓髦闹形闯尚蔚哪铑^,他決定再幫這好友一把,「我老是在想 什么樣的女人能讓你這個浪子陷得那么深?我和你個性差不多,長相也算得上是高人一 等,若能讓你愛上,想必我對這類女人也沒什么免疫力,倒不如先認識一番,好知己知 彼,免得將來陰溝裹翻船,你說是嗎?」
宗翔笑了笑,不置可否,微一凝思便取出了他皮夾里那張必瑋的半身照,遞給了 他,「你仔細看看吧!她叫嚴必瑋,她不見得美若天仙,但卻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女 人。」提起她,宗翔才感覺自己有了生命,他眷戀的望著那張照片,彷佛她盈盈淺笑就 在眼前一般。
宋稀接過來一看,頓時覺得眼前一亮,一個長發(fā)飄逸的女子坐在海邊的石塊上,五 官秀致靈動,雙眸顧盼似笑,唇瓣微啟,光滑細致引人遐思。他在心中暗贊,果然是一 位絕色美女,怪不得宗翔如此愛戀,換做是他……宋烯暗自失笑,幸好不是他。
「這張照片送給我吧!我?guī)Щ厝ズ煤醚芯垦芯!?nbsp;
「隨你!棺谙杼岵黄鹑魏闻d致的揮一揮手,轉(zhuǎn)身孤獨的朝大門走去,他只想找一 個地方好好休息,忘卻身心一切的煩惱,而還有什么比酒更容易使人松弛的呢?
宋稀目送著他憔悴落寞的身影,更下定決心要找出這照片中的女人,他和岳家二老 一樣希望宗翔能重新振作起來,只是他的作法不同,因為,他相信解鈴還需系鈴人,宗 翔的關(guān)鍵在這女人身上,而這女人的問題又是什么呢?他縝密的思考正在進行,而廳中 偏竄出一個人差點撞到了他,他連忙往旁邊一閃,那人便快速而過。
宋稀微微皺眉,不太贊同的想,女人走路應(yīng)該高貴優(yōu)雅些才好,非到萬不得已,也 絕不該用跑的,尤其是穿上高跟鞋后。
@@@
天母西路一間高級酒吧里,宗翔正坐在吧臺前,靜默地抽著煙,喝著一杯杯的 威士忌,他不在乎任何事,也不理會酒吧內(nèi)喧囂塵上的噪音,他只一口一口的喝著烈酒 ,企圖麻醉自己的神經(jīng)。
守容也在這酒吧里,她當然沒有一個人喝酒的習慣,她只是尾隨著他,從岳家一路 跟著他,直到跟進了這間酒吧,她有些興奮的看著他苦惱地喝著悶酒,她竟在期待他喝 得酩酊大醉,這樣一來,她就有機可乘了。
過去這幾個月里,她使出渾身解數(shù)迷惑宗翔,可是他視而不見,甚至帶著厭惡的表 情,使她大為受傷了。她得不到的,卻偏想要,而必瑋離開了,正是她的大好機會,她 就是不相信宗翔會無視于她的嫵媚可喜。
守容一直耐心的等著,不斷取出身邊的粉餅細細地補上妝,優(yōu)雅的坐著。夜?jié)u漸深 了,酒吧里的人漸漸散去,宗翔喝多了,醉臥在吧臺上,已經(jīng)吐了好幾吹了,她這才站 起身來,前去攙扶他,抱歉地對服務(wù)生笑了笑,「真對不起啊,我的朋友喝多了,麻煩 你幫我找上車,好嗎?」
在服務(wù)生的幫忙下,守容把宗翔抬上車,徑自開向賓館去了,她又努力地抬著酒 醉不醒的宗翔進了房間,想要造成事實,逼他娶她,她甚至有些迫不急待想看看明天早 上宗翔清醒后那震驚、惶恐的表情。
宗翔喝得爛醉,被她翻動搬移著,也有些清醒了,恍憾中感到一個女人在他身旁, 他大喜的抱住了她,「必瑋,必瑋,我想妳想得好苦。
守容陰沉沉的笑了起來,她忙脫著他的領(lǐng)帶、襯衫,「我地想你想得好苦呵!」
她正摟住了他,為他輕柔的脫去了上身衣物,正準備摸上他褲子時,房門突然被推 開了,幽靈般站著一個人。
「守容,妳害了我還不夠,妳現(xiàn)在還要來害他!鼓侨苏强磥磴俱睬迨,卻目光 依然犀利的岳宗瀚。
守容條地一驚,忙放下了宗翔,轉(zhuǎn)身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望著他,原本嬌俏的容貌 ,此刻全走了樣,「你跟蹤我,你這個沒出息的男人,我就算和他上了床,你如今也不 能拿我怎樣,我和你早沒瓜葛了。當初在美國時,你就不敢對我怎么樣,如今,你要不 能管我。」
「那妳怕什么呢?」宗瀚慢條斯理的走了過來,坐在床前的那張椅子,看了看昏醉 猶在憶語喚著必瑋之名的宗翔,又緩緩的開了口,「妳看,他在睡夢中還在叫著必瑋, 他對她是多么癡心,妳不會有機會的!
「哼,和你當初一模一樣。」守容余恨未消,她繃緊了臉,「若不是你念念不忘那 個賤女人,我又怎么會去找其它的男人來氣你,結(jié)果,你窩囊的不敢吭聲,我就只好一 天換一個,我就不相信你能老躲在家里,無動于衷!
宗瀚搖頭嘆息著,「守容,我們的婚姻失敗,再來論誰是誰非有這個必要嗎?
妳難道以為我真的那么胡涂,不知道妳的秘密嗎?我們剛到美國,頭一年里妳就不 甘寂寞和一個旅美華僑出雙人對了,那男人后來始亂終棄,不肯和妳結(jié)婚,妳才死心塌 地的跟了我,否則妳早就和我離婚了,不是嗎?」
守容頓時如沒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床上,蒼白了臉說:「你都知道了?」
宗瀚凄涼的笑了笑,「我早就知道了妳的異常,可是我沒有在意,以為這只是件微 不足道的小事。后來妳懷孕了,我開始慌了,我知道這孩子絕對不是我的,我沒有那么 寬容,我不可能對這未出世的孩子有好感,所以我開始想念必瑋,一想到那個在我心是 中美好形象的她,我就可以若無其事的面對妳,沒想到妳竟變本加厲,終于還是到了無 法挽回的地步了!
守容凄厲的笑了出來,「沒想到我竟然自己害了自己,我以為自己做的事沒人知 道,而你又變了心,所以我糟蹋自己,和每個看上我的人上床,我還罵你自暴自棄,原 來自暴自棄的人是我。
她失聲的哭了出來,為她自己,更為她破碎的婚姻,她悲痛的纖悔著:「其實我也 很恨自己,我在懷了云云的時候,我已經(jīng)后悔了,我不想要那孩子的,只是我狠不下心 來墮了她。」
宗瀚溫柔地扶住她抖動不已的肩膀,「我知道,我全都知道,過去的全都過去了, 我也沒怪任何人的意思。云云依舊是我們岳家的寶貝公主,而妳:永遠是我的朋友,我 們只是無緣罷了。」
守容伏在他胸前哭了好一會兒,才漸漸止住了哭聲,她發(fā)現(xiàn)這一切的報復(fù)行動,為 的竟只是宗瀚的一句諒解,她瞥見醉臥在床的宗翔,臉上又染上了一片羞慚,「我真是 后悔,不該把他也卷進來的,他為了必瑋也吃了不少苦!
宗瀚恍然的望著她被淚水沖洗過,更顯清純的臉,「妳是說,妳介入了他和必瑋之 間?」
守容毫不隱瞞,將她和必瑋在朗峰壽宴上所說的話全都告訴了宗瀚,末了還說:「 我知道必瑋她從小家境不是很好,她雖外表堅強,其實內(nèi)心無比脆弱,她的自卑感也比 一般人強烈,只要她認定了自己是丑小鴨;永還不可能變成天鵝,那么無論宗翔有多愛 她,她都會悲哀的離去,永不打擾宗翔!
宗瀚皺著眉,聽著她這不可思議的狠毒手段,卻又無奈的想起自己何嘗不也利用過 必瑋的自卑感,而打擊過她柔弱的心靈呢?他輕嘆了一口氣,「我們都做過對不起他們 的事,的確都該懇求他們的諒解,只是,不知必瑋究竟躲到哪裹去了,教人好牽掛。 」
守容默然無語,在她心中,她也時時記起大學時期,她們是多要好的親密好友。而 今,世事多變,究竟是誰的錯呢?
宗瀚拉超薄被,細心照料著沉醉不醒的宗翔,守容則一夜靜坐著回想自己任性的一 生,她等著宗翔清醒過來,她有好多話想跟他說,這回她不會老想著如何逼他娶她了, 至少她也活過,愛人也曾被愛,這對她而言就夠了,她不該再奢求其它的。她在心中暗 自盤算著,明天該上玩具反斗城給云云買個芭比娃娃或是什么的,她這個母親竟連生日 禮物也不曾買過,實在有夠失職的。
@@@
晨光乍臨,強忍著宿醉酒酸的宗翔遲緩的張開疲憊的雙眼,一時閑,還虛弱的 坐不起身來,他略動了動雙手,就驚醒了守候一旁的宗瀚。
「你醒了,我倒杯熱茶給你喝!
宗翔掙扎的生起身來,頗為不解的揉了揉刺痛的太陽穴,「哥,你怎么會往這裹? 這又是什么地方?」
宗瀚端了一杯熱茶,遞給他后溫文的笑著,「這事說來話長,總之你喝醉了,我把 你帶來這兒,就是這樣!
宗翔道了謝,才恭敬的接了過來,此舉看在宗瀚眼里,自是有著無限感慨,「原來 我們兄弟兩個,已經(jīng)變得如此生疏了!
宗翔聽這落寞的口吻,不禁吃了一驚,「哥,你怎么會這么想呢?你是怪我回來岳 氏嗎?」
「不,我是在感慨經(jīng)歷過那么多事后,我們竟也變得疏離了。我記得小時候,我們 一起去玩電動賽車,玩著玩著竟把身上的錢全花光了,我們嚇得半死,以為回不了家了 ,在街上就抱頭痛哭了起來,直到一位好心阿姨送我們一筆錢,我們才得以坐車回家, 后來,我們約定好了,這是我們兩人之問的秘密,誰也不許說出去,你還記得不?」宗 瀚唇邊掠過一抹輕柔的微笑。
宗翔也對那段童稚的歲月有著深刻的感情,他點頭笑說:「是啊,我記得我還哭得 很大聲,一直要你安慰我呢!」
宗瀚喟然嘆息,搖了搖頭又再繼續(xù)說:「從小,你就容易把喜怒哀樂一古腦地全擺 在臉上,爸老是擔心你這樣的個性不適合從商,沒想到,你接管岳氏企業(yè),一樣干得有 聲有色。」
「哥!」宗翔心里也是志忑不安,他實在不明白失蹤已久的大哥,如今出現(xiàn)在他面 前是為了什么。
「在這段荒唐的日子里,我想了很久,我到底適不適合這一行,你知道的,我原本 就喜歡畫畫,為了博得爸的喜歡。我才從商的,而現(xiàn)在我又重拾畫筆,感覺真是愉快, 岳民就交給你了,我很早就知道你有從商的天分,只是你不愿意跟我比,對吧?」宗 瀚如釋重負的笑著,放下了執(zhí)著多年的重擔,感覺上竟是有著無比的輕松。
宗翔甚感吃驚,他忘形的拉住宗瀚的手,「哥,你不回岳氏了?爸媽還殷切盼望你 回去接掌公司呢!」
「如今你比找更合適,而我也不想再回到爾虞我詐的商場。你我都過了需要博得父 母歡心的年紀,是該好好為自己打算打算!
「可是我也不喜歡在岳氏工作!」宗翔氣悶的喊,他隱隱約約的覺得,自己若是 一直待在岳氏,和必瑋的距離也就越來越遠了。
宗瀚了然于胸,自信的笑著,「在我看來,你并不排斥從商這個工作嘛,你雖然 喜歡蓋房子,可是對應(yīng)付商場的你來我往也是頗有一套的,否則,這次岳氏這么危險的 難關(guān),你怎么能在短短不到半年的時間擺平了它!?」
宗翔愕然無言,許久之后才搖頭感嘆不已的說:「可是,這么一來就更印證了必瑋 不愿和我在一起的原因了,當初,她一直勸我回到岳家讓我們一家團圓,更希望我回岳 氏以完成父親跨國企業(yè)的夢想,如今一一實現(xiàn)了,她卻離開我了。」
「她的確是個了不起的女人,這次要不是她義正詞嚴的當頭棒喝,我如今還在醉生 夢死!棺阱涯翘旌捅噩|通電話的情形,一字不差的轉(zhuǎn)述給他,言語中生了那份依戀 ,而多了份敬重。
宗翔臉露微笑,深情幾許的喃喃的說著:「她竟沒告訴我,嗯,想必是怕我憂煩, 所以連我也瞞了,真難為她了。」
宗瀚忽然站起身來,走向門邊去,「關(guān)于必瑋的事,你還得見一個人,如果不是她 ,必瑋絕不至于傷心的離去!
他一扭開門,宗翔便見到了洗盡鉛華、容顏稍嫌憔悴,卻帶著一抹怯生生微笑的守 容,他還來不及招呼,守容便打斷了他的話。
「你先聽我說,這次必瑋決然離去,全是我的錯,其實,我一直在嫉妒她:::」 守容絞扭著雙手,面帶羞愧的纖悔著她的所作所為,包括如何破壞必瑋的期盼、如何打 擊她脆弱的自信,以及如何挑起她的疑心。
她說得越詳細,宗翔聽得越是心驚。他沒想到必瑋纖細的臂膀,如何能背負這許多 沉重的負荷,而他竟不知不覺任她一人承受,難怪必瑋會寫了那封絕望至極的信,怪不 得她要不告而別。
宗翔渾身掠過一陣抽搐,如同以往的,他痛得彎下腰去,抱緊了雙臂。「天啊,原 來她受了那么多苦,而我竟毫不知情,我也真算是薄情了,虧她這么了解我,這么信賴 我了!
宗瀚看了心生不忍,他扶住了顫抖不已的宗翔,柔聲安慰著,「你別太過傷心了, 也許等她想通了,她就會出現(xiàn)了。」
「不會,她再也不會回來了!棺谙栊Φ闷鄾銮覠o奈,「我很明白她,她再也不會 回來了,她是存心要成全我和妳啊,柯守容!
他憤恨的目光射向守容,使她渾身顫抖起來,她皺著細眉強自鎮(zhèn)靜的回望著他,「 我如今已經(jīng)知錯了,我是誠心誠意的向你道歉,你若是不領(lǐng)情,那也隨你。」
「知錯?妳道一聲歉簡單,可是你要怎么還我一個必瑋?妳一句話傷人容易,但 卻使我們兩人都如同活在煉獄里,妳明白嗎?」他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以泄心中之苦。
守容心中已有悔意,但見他咄咄逼人,她素來好強的個性又在此刻爆發(fā)出來,「你 為何不檢討自己呢?你若是對她千依百順,好得無可挑剔,她怎會被我三言兩語挑動得 離你而去呢?」
宗瀚見她口無遮攔,怕在一旁搖手阻止,可她就這么順口說了出來,急得他滿頭大 汗,不知如何是好了。
「沒錯,我的確是對不起她,」宗翔歪曲著嘴角,發(fā)出一陣辛酸又悲勵的苦笑,「 我一直以為愛是不用掛在嘴邊,尤其是經(jīng)歷過和妳那段短暫又一廂情愿的戀愛后,我更 否定了滿口甜言蜜語的愛情,沒想到,我這樣沉默的愛意,竟是造成我們分于的最大原 因!顾嚾话l(fā)出一陣凄厲又哀痛的狂笑。
宗瀚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宗翔,你別這樣,守容她絕不是有意的,她「對,她 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是有意的,難道必瑋她就活該倒霉的成了我們無心之過的祭品嗎? 」宗翔狂笑了一陣,條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微微昏眩的頭痛也無暇顧及,他一路沖向門 去,「我再也不要見到這女人,我再也不要看到這破壞我幸福的劊子手!
他猛然沖出了旅館,不理會旁觀眾人好奇的眼光,也不顧身后的呼喚,狂奔出他們 的視線。
守容苦笑著對宗瀚說:「我把一切搞砸了,對不?」
「他愛必瑋愛得太深了,這幾個月為了找她,他幾乎就快要瘋了,也難怪他會反應(yīng) 如此激烈,換作是我也受不了,何況他一向感情豐富」
「看來只有祈禱必瑋出現(xiàn),才能醫(yī)治他這一片癡心了」
「也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