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由外頭上了鎖的,他還去敲門或許有些好笑,但他總認(rèn)為自己鎖住她是不得已 ,敲門則代表著他對她絕對的尊重。
他已打開了鎖,卻遲遲不聞房內(nèi)有任何聲響,再敲門,結(jié)果依然相同。
忽然,心底閃過一絲驚慌,隔著一扇門,他仿佛看見她毫無知覺的身軀在梁柱下?lián)u 晃。
不!不會的,他告訴自己。她不會狠下心這么對他,她若真這么死了,他又怎么能 獨(dú)活?
楚君逸立刻將門推開,在那一剎那,心神慌亂的他差點(diǎn)來不及伸手?jǐn)r住那個直往外 沖的嬌弱身子,不過他終究是拉住了江青璃,而她則是發(fā)出懊惱無助的啜泣聲癱軟在他 的雙臂中。
「為什么?」她緊握兩個小拳頭在他胸前捶打�!笧槭裁茨憔褪遣豢戏盼易�?」
「青璃--」楚君逸痛苦地喚她。
「我求你,你跪下來求你�!顾藓啊!肝也荒艽谶@里的,我娘的病……她不能 再受刺激了。你是大好人……我知道你是,求求你讓我回去……求求你……讓我回柳家 去……」
楚君逸任她捶打,為自己對她所造成的痛苦感到萬般歉疚。
「很抱歉,我不能將你送回柳家�!顾�,聲音低沉而沙啞。
「為什么?究竟是為什么?」江青璃好疑惑,打從她坐上花轎,一切好象都偏離了 常軌。
「既然我已經(jīng)不顧一切把你帶了回來,就絕對不可能再把你送還給柳文信那樣的人 �!钩萁K于抓住她的手,怕她打疼了她自己的手。「相信我,他根本就不值得你托 付終身�!�
「這和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江青璃抓住他的衣領(lǐng),神情迷惑地看著他�!肝覍�(shí)在不 懂,為什么我的婚事會勞你這般費(fèi)神?你為了我未來的幸福不惜在我成親當(dāng)天將我擄走 ,這--」她搖搖頭�!戈P(guān)于這一點(diǎn)我實(shí)在怎么都想不透。」
她靠他這么近,微微蹙眉的傷神模樣是那么楚楚動人,那么的迷人,楚君逸幾乎忍 不住要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她應(yīng)該屬于他,而他將會多么珍惜這樣的幸運(yùn)。
江青璃抬頭看著他。
「為什么?」她再次表示她的疑惑。
楚君逸看著她帶淚的臉,終于心一橫回答了她的問題。
「不讓你嫁給柳文信是因?yàn)槲易约合胍恪!?nbsp;
江青璃聞言睜大了眼睛,雙唇也因不可置信而微微顫抖,俏臉驀然一陣滾燙。
「別這樣看我,我自己也很納悶這樣的事為什么會發(fā)生在我身上。我們先不談這個 吧!」楚君逸用自己的衣袖替她擦去眼淚�!赋弥股�,我打算帶你回去看你母親�!�
「啊--」江青璃輕喊一聲,隨即掉下釋然的眼淚。
「要去嗎?」楚君逸露出淺淺的笑容。
「嗯�!菇嗔老驳刂秉c(diǎn)頭。
***
楚君逸帶著江青璃摸黑走過樹林,他放慢腳步配合她,江青璃也因?yàn)榻K于能回家見 母親而放松了心情,一路上他們偶爾交談幾句,雖然靜了些,但氣氛還算和諧,是今天 以來最平和的。
見江青璃一心只想著母親,楚君逸越來越相信她對柳文信根本毫無感情,她之所以 愿意嫁入柳家,完全只是為了她母親;有了這層領(lǐng)悟,更激勵了他的信心,讓他相信只 要見了江母,對她表明自己的誠心,一定能說服她放棄和柳家的婚約,重新考慮青璃的 終身大事。
心情輕松了些,兩個人的腳步也就越發(fā)輕盈。進(jìn)了城,走過一條條大街小巷,隨著 目的地的靠近,江青璃的情緒開始波動,楚君逸只得輕拍她的背要她別哭。
「不要緊的,我自會向伯母詳細(xì)解釋�!顾p聲對她說。
江青璃點(diǎn)頭,縱使就是這個人把她帶入如此進(jìn)退兩難的情況中,她對他依然有著難 以解釋的信賴感。
不知怎么地,她就是相信他!連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了。
他們加快腳步,期盼能早一刻解決這宗糾纏不清的三角關(guān)系。
***
夜深人靜,街上幾乎不見行人,眼見破舊不堪卻滿是溫馨回憶的家就在前面,江青 璃忍不住拉起長裙向前跑去。
她只跑了幾步便停了下來。她驚愕地微張著嘴,抓著裙子的雙手開始顫抖,眼睛眨 了又眨,無法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她回來了,終于又能回到母親身邊,她是如何迫切 期盼著,哪里想象的到不過半天光景,她們母女竟已天人永隔?……見她舉止有異,楚 君逸由后頭趕上來。
「怎么回事?為什么停下來不走了?」他問。
江青璃沒有回答他,于是楚君逸順著她停滯的眼光看去,而他所看見的著實(shí)令他心 神俱亂,驚駭?shù)谜f不出話來。
「這……」楚君逸喉頭似梗住了。
破舊的小屋外懸掛著白色的燈籠,忽明忽滅的燭光在凄清的夜里透著無限哀戚。
有喪事。楚君逸只能想到這個。如果這里就是江家,難道她母親已經(jīng)--他無暇再 多想了,因?yàn)榛剡^神來的江青璃已繼續(xù)朝家里跑去,楚君逸趕忙隨行在后,跟她進(jìn)入屋 里。他殷切期盼事情不像他所想的那樣,但是天從人愿的可能性那么小,絕望的感覺向 他迎面襲來。
江青璃一沖進(jìn)門便看見了躺在床上、了無聲息的母親--「娘--」
她撲向前去擁抱她、搖晃她,將臉頰貼上她冰冷的肌膚,試圖溫暖她。
「娘!您醒醒,您醒醒�!菇嗔暅I俱下。「是我,我是阿璃�。∧呐畠夯貋� 了……為什么您這么忍心,看都不肯看我一眼?……」
她嚎啕痛哭,哭聲中的哀痛令人鼻酸,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更讓楚君逸心痛如絞。
就在他上前一步打算扶起江青璃,從屋子后頭跑出來一位年約四十上下的婦人了。 婦人看見他們兩人似乎非常訝異,當(dāng)她聽見江青璃哭喊亡母時則是更加驚愕地睜大了眼 睛。
「你--你就是失蹤的少奶奶嗎?」她問,隨即向江青璃靠了過去�!高@真是太好 了,少奶奶您平安無事,少爺找了您一天了,臉色難看得不得了呢!」
江青璃抬頭以一雙淚眼茫然地看著這位婦人,這位婦人于是開始自我介紹。
「我是柳家派來照顧江老夫人的,您可以喊我徐嫂�!�
江青璃癱坐在地,臉色蒼白而無血色。
「我娘她--她什么時候--」
徐嫂嘆氣,面露同情。
「今早你一上花轎我就來了,那時候江老太太還很有精神,不斷問我有關(guān)我家老夫 人和少爺?shù)氖虑槟兀≌l知道過了沒多久,有人來通報(bào)說少奶奶被一個蒙面人劫走,下落 不明;老夫人聽了,一口氣喘不過來,吐了一攤血昏了過去。我嚇壞了,立刻跑出去把 大夫給找了來,可是--」徐嫂搖搖頭。「大夫說老夫人已經(jīng)病入膏肓,沒藥醫(yī)了,結(jié) 果老夫人只在傍晚時醒過來一次,喊了幾聲少奶奶的名字,然后就--就這么走了�!�
「娘!娘--」江青璃又抱著母親的尸首哭喊�!概畠翰恍ⅰ瓫]能陪您最后一段 路,讓您孤孤單單地走,阿璃對不起您……」
楚君逸和徐嫂站在一旁讓她盡情和母親話別。
而江青璃就這么哭了好久,由剛開始的放聲痛哭到低聲啜泣,一聲聲都是血淚…… 她就這么抱著母親,直到聲嘶力竭、無淚可流,楚君逸看不過去了,走過來試圖扶起她 ,卻被她激動地推開了。
「青璃!」楚君逸喊她,聲音里有懊悔和痛楚。
可惜江青璃并不理會,她手扶著床沿想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也許是一整天的焦灼 和疲累,在加上此刻悲傷過度,她才一站起便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眼前凈是一片黑暗。 然后一陣踉蹌,身子一軟,她終于失去了知覺倒入楚君逸懷中。
***
「小蝶姑娘,柳公子來了�!剐釉聵堑幕镉�(jì)向陸小蝶報(bào)告。
陸小蝶一聽,眉一聳,倨傲地撇過頭去。
「去,去告訴他,我不見客�!�
伙計(jì)頗為訝異。
「可是--是柳公子�。⌒〉媚�。」
「你去跟他說,說本姑娘誰都見,就是不見他,叫他滾�!�
「這--」伙計(jì)非常為難,他既不能對客人說這樣的話,也不好違背這當(dāng)家名妓小 蝶姑娘的吩咐,怎么做才能兩全其美?真是個令他頭大的問題。
他正煩惱著,有人忽從背后拍了拍他的肩,他一轉(zhuǎn)頭,柳文信正站在后頭示意他噤 聲,并指了指外頭讓他出去。
伙計(jì)松了口氣離開了陸小蝶的房間;柳文則涎著一張臉由后頭抱住了她,還在她頰 邊偷得一吻。
「哎呀!」陸小蝶嬌喊一聲,轉(zhuǎn)頭對他撅起了小嘴�!改氵@個人怎么這么死皮賴臉 ?人家都說了不見你了,居然敢自己偷偷摸上樓來。」
「誰都知道你是我柳文信的女人,我上樓找你哪里錯了?還什么偷偷摸上來!」
柳文信摟得她更緊,嘴一直往她身上鉆。
陸小蝶推開他,一抹淡淡的哀愁寫在臉上,顯現(xiàn)出萬種風(fēng)情。
「你不是成親了嗎?有了新人忘舊人,我以為你再也不會來了�!�
「傻丫頭,我這不是來了嗎?你��!就會一個人胡思亂想�!�
「人家還以為你不在乎我了嘛!」陸小蝶用手中的手絹輕輕拭淚�!钢滥阋捎H ,你都不知道人家心情有多糟。昨天在大街上碰上一隊(duì)迎親行列,我把那新娘子想象成 你將過門的妻子,我忍不住想抓破她的臉讓她見不得人,讓她沒臉嫁給你�!�
她說著摀住臉�!赴パ剑≌嫘呷�,我怎么會做出這種事情來呢?」
柳文信不笨,他當(dāng)然知道陸小蝶這番話全是推諉之詞。不過,有個女人會為他做出 當(dāng)街?jǐn)r轎這樣的事,這可也充分滿足了他的優(yōu)越感。
她要裝他就陪她裝到底吧!江青璃被人擄走固然令他氣憤,但畢竟陸小蝶這個全城 知名的名妓才是最能吸引他的,有沒有娶妻都一樣。
「我是不是成了家都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這點(diǎn)我不是一再跟你保證過嗎?」
他說。
「說沒有影響是假的�!龟懶〉挠牡��!赣辛藡故缑利惖钠拮樱隳睦镞€會想到 我這個苦命的青樓女子?」
「有哪個女子及得上你的嫻淑美麗?」柳文信的嘴像抹了蜜一樣甜�!肝覐膩頉]把 你當(dāng)做是一般的風(fēng)塵女子,你不應(yīng)該自貶身價的�!�
陸小蝶捂著臉發(fā)出啜泣聲。
「我畢竟不是那些身家清白的女孩,不該妄想有朝一日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為他持 家生子的……」
「小蝶!」柳文信蹙眉,她的意思可是越說越明白了�!肝乙蚕M苋⒛銥槠�,我 真的想,但是我母親--」他看起來頗為難�!改阋仓垃F(xiàn)在家里管事的是我娘,婚事 是她定下的,我這個做兒子的怎么能違背她的意思?」
「如果有一天你能做主了,你可會娶我這樣的青樓女子為妻?」陸小蝶滿懷希望的 問。
「你這樣的女子是最好的,我高興都來不及了,怎么可能不要呢?」柳文信笑著說 。
聽了他的回答,陸小蝶一陣沉思,接著便輕輕擦拭雙眼,以尋常的平靜語氣問:「 你新過門的妻子呢?才成親就往我這兒跑,她知道了一定會很不開心的�!�
「我還是單身一人呢!」明白她對江青璃失蹤的事一清二楚,柳文信自然據(jù)實(shí)以告 �!杆蛱煸诮稚媳灰粋€蒙面匪徒擄走,到現(xiàn)在都還找不著人。」
「被擄走了?」陸小蝶睜眼張嘴,一副十足的驚愕神情�!柑膳铝�,怎么會發(fā)生 這種事?居然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qiáng)搶民女,真是目無法紀(jì)�。∧阌袥]有報(bào)官,讓官 府派人去抓拿那個匪徒?」
「這件事有許多目擊者,根本用不著我報(bào)官官府就開始行動了�!�
「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嗎?」陸小蝶的關(guān)心非常傳神,誰都看不出她心里其實(shí)正暗暗慶 幸。最好永遠(yuǎn)都找不回那個江青璃,那么只要等到柳家的老太婆上西天,她便可以穩(wěn)坐 柳家少奶奶的位子了。
「到目前還沒有�!沽男趴粗�,暗自為她精湛的演技叫好,如果不是他肯定她 沒那種能耐,陸小蝶豈不就是江青璃被擄走最具有嫌疑的人?「來,我們暫且別談這個 了�!沽男艜崦恋匦Γ鹚蟠沧呷��!肝襾磉@里可不是要跟你聊我有多擔(dān)心 我那個未過門的小妻子的�!�
陸小蝶雙撅起嘴哼了一聲。
「我就不相信你一點(diǎn)也不擔(dān)心�!�
柳文信哈哈大笑。
「我的心思是絕對不在她身上,這一點(diǎn)你見識過我的『表現(xiàn)』就會知道的。哈…… 」
***
江青璃緩緩睜開眼睛,透過窗子破洞射進(jìn)來的陽光頗為刺眼,令她不由得伸出手去 擋。
「你可醒了,孩子,你這么一昏過去,可睡了好幾個時辰呢!」
江青璃眨眨眼,認(rèn)出坐在床邊的正是替母親看病的白發(fā)老大夫。
「大夫……」她掙扎著坐起來。
「還真是難為了你�!估洗蠓蜉p拍她的手。「看顧你母親這么多年,自個兒的身子 都給累垮了。」
聽大夫這么說,母親已過世的事實(shí)象一把箭射入她的心,淚水頃刻間又盈滿了眼眶 。
「我娘……我娘她……」
老大夫點(diǎn)點(diǎn)頭。
「我知道,我都知道。死者已矣,你要節(jié)哀才是�!�
江青璃啜泣。
「都是我不好,是我讓她擔(dān)心……」
「我早說過你娘的病是無藥可醫(yī),如今她走了,你就當(dāng)是一種解脫,不要想太多了 �!估洗蠓虬参克�。
「太突然了,昨天早上她還好好的,哪知道……」江青璃說著,一陣心傷,淚珠兒 又滑落了。
「我知道這對你而言是個很大的打擊,可是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顧自己,你母親在九 泉之下豈不是更要為你操心了?」老大夫站起來�!嘎犖业脑�,好好再休息一下,我已 經(jīng)讓那個年輕人到藥鋪替你抓幾帖補(bǔ)藥,有點(diǎn)苦,你可得乖乖喝下去喔!
把身子養(yǎng)好了最重要。好了,另外還有病人等著我,我先走一步,記得藥買回來了 得按時煎來喝�!�
「謝謝您,大夫,那醫(yī)藥費(fèi)--」
「那位年輕人已經(jīng)給過了。」老大夫慈祥地微笑�!杆浅jP(guān)心你,有他照顧的話 ,我相信你的身子會漸漸硬朗起來。對了,記得多休息,別想太多�!�
「謝謝,您請慢走�!�
大夫離開了,徐嫂也不知去向,屋里似乎只剩下她,還有前廳母親的尸首,孤單無 依的感覺強(qiáng)烈得幾乎要將她吞噬了。
尚未過柳家的門,母親卻已離她而去,忽然失去了生活中唯一的心靈寄托,她頓時 覺得失去了方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
活著究竟是為了什么?以前她不能死是因?yàn)槟赣H需要她,如今母親不在了,她死了 又何妨?也許還和父親在陰曹地府中團(tuán)聚呢!
這個想法一盤上她的腦子,江青璃立刻有股輕生的念頭,只是她還沒想出輕出的法 子,楚君逸已經(jīng)抓了藥回來了。
他先進(jìn)房間來看她,發(fā)覺她已清醒,顯然松了一口氣。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他將藥包擱在桌上,走近床邊。
江青璃根本不想開口,一看見他,她眼前就浮現(xiàn)母親因焦慮而吐血的影像,那么鮮 明逼真,那么怵目驚心,她想她永遠(yuǎn)也都無法遺忘。
楚君逸由她的臉色得知了她的想法,不由神色一黯。他明白自己難辭其咎,若不是 他擄走她,連帶引起她母親焦慮擔(dān)憂,也許就不會有這悲劇發(fā)生;她恨他,他也無話可 說。
他不在乎她怨他恨他,但卻是心疼她蒼白的臉色和虛弱不堪的身子:他心痛的咽了 咽口水,故意忽略她含恨的眸光,溫柔地說:「我在外頭遇上大夫了,他告訴了我煎藥 的方法,我現(xiàn)在就去煎給你喝。」
「用不著麻煩了�!顾呸D(zhuǎn)身就聽見她冰冷的聲音�!肝液芎�,你可以回去了,藥 我會讓徐嫂煎�!�
楚君逸又轉(zhuǎn)身面對她。
「徐嫂回柳家去了。」他說。「我要求她暫時不要對柳家的人說出你回來的事,她 沒有答應(yīng)我,我想--如果我猜得不錯,柳家的人很快便出現(xiàn)在你面前了�!�
「這些事不勞你費(fèi)心�!�
「青璃!」楚君逸蹙眉,眼底有懊悔及懇求。「別這么對我,我并不知道事情會變 成這個樣子�!�
「已經(jīng)遲了,再說什么都沒有用。我母親無法安心地離開人世,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那是你造成的�!菇嗔ч]上眼睛�!改阕甙桑∽屛乙粋€人好好陪陪我娘�!�
「我不能把你單獨(dú)留在這里�!�
「我不是一個人,這里還有我娘。」江青璃睜開眼看他。「你想留下來?留下來跟 一具尸首在一塊兒,難道你不害怕?」
楚君逸也看著她,深深地。
「如果你娘知道我的心,我相信她會原諒我的,你應(yīng)該屬于我的,而不是柳文信。 」
「我正在守喪,不會嫁給柳文信,更是絕對不可能嫁給我的弒母仇人!」她殘忍地 道。
楚君逸神情凝然,隨即轉(zhuǎn)身去拿起桌上的藥包。
「你再休息一下,我到后頭去替你煎藥。」
***
「銀月山莊」里,楚夢月正心急地在大廳上走過來走過去,聶平則坐在椅上喝著剛 泡好的茶。楚夢月來回走時偷瞄他一眼,他怡然的神情令她不由地火冒三丈。
那天他徑自追三哥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花園里傻里傻氣地對著空氣說了一大堆三 八兮兮的話,她又氣又惱,便下定決心再也不跟他說話了。她是很認(rèn)真想表示她的憤怒 ,但是他好象全然沒有感覺,像現(xiàn)在她急得頭發(fā)都要白了,他居然還能悠閑地坐在那兒 喝茶,真叫她懷疑自己這么賭氣到底值不值得!她想即使她把自己氣死了,他可能都還 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終于,她忍無可忍了,走到他身旁用指頭戳戳他的肩。
「喂!」她喊。「都要正午了,三哥怎么還不回來?」
聶平聳聳肩算是回答。
楚夢月蹙眉。
「三哥帶著江姐姐,大白天在城里晃來晃去很危險的,這點(diǎn)他自己應(yīng)該知道不是嗎 ?」
聶平又聳肩,楚夢月那把「無名火」由三丈竄升到五丈。
她極力整整臉色,隨后扯上難看的一笑,嗲聲說:「你臂膀痛是不是?要不要我替 你捶一捶,捏一捏?」
「噗--」正喝著茶的聶平,冷不防被茶這么一嗆,隨即像察覺出危險般地站起來 往旁邊移了幾步。
楚夢月對他的反應(yīng)頗覺惱怒,但她心里終究是擔(dān)心著兄長的安危,是以便暫時不追 究了。
「我在問你話,能不能拜托你用『聲音』回答我?」她忍住氣。
「小姐可是在擔(dān)心楚兄?」聶平終于開口。
「謝天謝地,你終于看出了我的憂心忡忡�!顾а�。
「楚兄說過用不著擔(dān)心他--」
「你說這是什么話?我三哥當(dāng)然不要我們?yōu)樗麚?dān)心,但不是他說不用擔(dān)心就真的可 以不擔(dān)心,他還是有可能出事的,你懂不懂?」
「以楚兄的武學(xué)造詣,我實(shí)在不覺得有什么好擔(dān)憂的�!�
「那么他們?yōu)槭裁吹浆F(xiàn)在還不回來?不許你再聳肩,否則我找機(jī)會在你茶里下毒毒 死你�!�
聽了她的威脅,聶平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
「聳肩表示我不知道答案,我真的不曉得楚兄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不回來。不過你也不 必這么緊張,也許他們只是有事耽擱了--」
「三哥如今是擄人搶親的不肖匪徒,怎么能明目張膽在城里胡亂走動?」楚夢月道 ,思索了半晌舉起手,指著聶平�!改氵M(jìn)城去看看,就這么決定了。」
聶平聞言聳起眉。
「我只做楚兄吩咐的事,我說過的……」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因?yàn)槌䦃粼乱呀?jīng)轉(zhuǎn)過身走離客廳,離他越來越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