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若月交稿的日子,她依慣例坐在“影叁”咖啡廳的六號桌,等著她的 編輯楚可情的到來。
“影叁”是一間相當(dāng)有個人風(fēng)味的小咖啡廳,說是咖啡廳,卻處處可見不同 年份、不同廠牌的名酒陳列在整個不算大的空間,而且名字也是取自“對影成叁 人”中的兩個字。
不過,識貨的就知道這些價值不菲的酒只是純裝飾用,因為這兒一進(jìn)門的檜 木門上寫著六個大字
弟弟的梅龍鎮(zhèn)
這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嗎?
好奇又不怕被那滿是落腮胡子的老板罵的就去問老板,那非常有個性的老板 ,一定會用一臉回答白癡的語氣不耐煩的反問:“聽過“戲鳳”沒有?梅龍鎮(zhèn)只 有弟弟在,沒了哥哥不賣酒!
說穿了,就是這到處是酒的地方不賣酒,懂了嗎?
若月第一次來的時候,還被老板嚇得說不出話來,這可是天不怕、地不怕, 就怕沒錢的她紀(jì)錄上的一大恥辱,而後,她還和這兒的老板結(jié)下不解之綠,沒錯 !這兒就是她曾經(jīng)被收留的那間咖啡廳,也是她每個禮拜都要回來做免費勞工的 地方,想到這兒,她又是一陣心痛。
嗚 她的錢!
明明知道回來這兒就令她心痛,她干嘛沒事約在這個地方?說來說去又要說 到她那死愛錢的個性,雖然這是公務(wù),可以讓楚可情報公帳,但反正都要上咖啡 廳,自己人賺總是比讓別人賺好一點,肥水不落外人田嘛!
“月姊,續(xù)杯免錢,我再幫你倒一杯!毙∨挚吹饺粼聛砹耍B忙恭恭敬敬 的奉上一壺上好的摩卡。
小胖是若月之後大胡子又收留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大男生,因為身上的油脂不 少,大家便小胖、小胖的叫,叫多了就像大胡子一樣,本名早被人忘了,知道的 凈是外號。
他對比他早來到大胡子這兒的若月非常的崇拜,因為若月曾經(jīng)一個人就打跑 了五個來店中鬧事的小混混,事後當(dāng)他知道若月是空手道的高手之後,簡直就拿 她當(dāng)神看,每次只要她一出現(xiàn),就跟前跟後的像個小苞班。
“謝了,明天是禮拜叁,你把店門打開之後就可以回去,我會在十點的時候 過來的。”若月啜了一口香濃的咖啡。大胡子總是一身的邋遢,但不能否認(rèn)的, 他這兒的咖啡可都是上上之選呢!
“月姊,你真的是個大好人。”小胖感動的說。他知道若月一定知道了他媽 媽生病的事,才會這樣說。
若月連連的擺手,“拜托!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我是看在你每次對我都這麼 殷勤的份上,算是還你一個人情,你知道,我一向不愛欠人什麼的,要不是這樣 ,別說是一個小時了,就是一分鐘也沒得商量!
她才不想當(dāng)什麼濫好人,還是當(dāng)有錢人實在一點。
“是!”小胖虛應(yīng)著。
若月愛當(dāng)自己是什麼樣的人就是什麼樣的人,反正他小胖心中明白她是什麼 樣的人就好了,不是嗎?
“好了,去忙你的,我還等人呢!”有時她真受不了小胖那種崇拜的樣子, 看得她總是心中毛毛的,好像他知道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一樣。
小胖依她的話回去了之後,若月看看手表,她的編輯已經(jīng)晚了十分鐘,她再 不來,她就要趕不及去當(dāng)人家的翻譯了。
“抱歉,我來晚了!
楚可情像風(fēng)一樣的掃了進(jìn)來,當(dāng)她看見若月的時候,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她 知道若月最討厭人遲到,因為時間就是金錢,而浪費了她白姑娘的時間,就跟浪 費她的錢一樣的可惡,而錢一向是若月最重視的東西。
她實在不明白,若月的翻譯在這一行是出了名的快手,無論多趕的書到了她 的手中,就像是搶錢一樣,平均一個禮拜到十天就可以翻完,以她這樣的賺法, 每個月的酬勞算得上是優(yōu)渥的了。
可是,她好像不以此為滿足!只要能賺錢的事兒她都做,上至當(dāng)口譯,下至 到便利商店代班,只要能賺錢,她從不會錯過。
看她賺了這麼多,身上永遠(yuǎn)是路邊攤一件五十,叁件一百的T恤,就連當(dāng)人 家的口譯,也一定是她身上現(xiàn)在這套萬年黑褲裝……唉!真不知道若月賺錢是為 了什麼?
看她現(xiàn)在這身正式的打扮,看來她等一下一定是要去當(dāng)現(xiàn)場翻譯,楚可情可 不認(rèn)為若月會為了見她而穿上她這一百零一套的“工作服”。
“你再晚一分鐘我就走人了!比粼绿伊颂裘碱^。
“我知道你是大忙人,可是今天真的是意外,你可別生氣,今天我請好不好 ?”
“報公帳的,你不請就說不過去了!比粼旅靼椎煤埽龑﹀X一向非常有“ 概念”的。
“好啦!最多我送你一塊CD,這可是預(yù)定叁個月後才要上市的,這樣夠意思 了吧!
若月皺著眉,看著楚可情送過來的CD,不像時下封面老是當(dāng)事人美美的藝術(shù) 照,嗯!八成這人長得其貌不揚(yáng)。
“杜羿生……渡一生?好怪的名字!
“你可別小看他,他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紅的作曲家,時代雜志還封他為“人和神的 橋梁”,這樣你就知道他的音樂有多棒了吧?”楚可情一臉的迷醉,看來她真的 是很喜歡杜羿生的音樂。
“你和我都是玩文字的,還不知道文字都是會騙人的嗎?”若月?lián)u搖頭,她 只對賺錢有興趣,其他的一律不重要。
“反正你聽了就知道了。”
若月心中暗暗盤算這CD會有什麼人要,反正是叁個月後才會出的,現(xiàn)在一定 是奇貨可居。
“好吧!看在CD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這是你要的稿子!比粼掳咽种械 稿子推到楚可情的面前。
“我就知道交給你一定沒問題。”楚可情笑笑的收下,然後從她的大包包中 拿出一本書,“這件一個禮拜後一定要,會不會太趕?”
“只要價錢合理。”若月順手拿了過來。
“價錢絕對讓你滿意,上頭的也知道趕,愿意出叁倍的錢。”
“叁倍?”若月的雙眼都亮了起來。
“但要翻得文言一點,這是作者唯一的要求!
白若月看也不看一眼的就直接收進(jìn)袋子中,“價錢好就沒問題。”
“可是,你不看一下?要文言……你真的可以嗎?”楚可情有些不放心。
“文言文有什麼難的?不就是之乎者也?”若月?lián)]揮手,“就這麼說定了, 叁倍,你一個禮拜後來拿!
“可是那是……”
若月不讓楚可情有機(jī)會吧話說完,就起了身,“我還有事,如果沒別的事我 得先走了,帳單記得付。”
說完,人就像風(fēng)一樣的卷出了門,留下楚可情急急在她背後喊著:“我警告 過你羅!”
不過,若月根本沒聽到,因為她忙著賺錢去了。
楚可情皺起了眉頭,若月回去後,看到里面的東西會不會恨不得一把掐死她 ?
希望不會!楚可情打了一下冷顫,她知道若月發(fā)起火來可是很可怕的。
※※※
南部的太陽一向耀眼得刺人,尤其炎熱的夏天,陽光毒得像要湯去人一層皮 。
若月舉起手背揮去額際的汗水,順勢看了一下手上的表。差五分鐘就叁點了 ,而她離和人相約的會議廳還在對街,看來得快跑過這座長得要人命的天橋才來 得及了。
要不是為了省那十塊錢的公車費,她也不用在這樣的天氣跑了四條街,搞得 自己灰頭土臉、滿身大汗,還一身的狼狽。
她一口氣沖上天橋,背後急促的聲音讓她皺起了眉頭,原來真的有人跟著她 。
在這人來人往的路上,有人和她走同一條路是不會引起她的疑心,所以剛剛 她還不確定背後的那個人在跟蹤她,直到她背後的腳步聲也跟著她的突然加快, 這才確定了她心中的疑竇。
“你到底想做什麼?”她白若月可不是畏畏縮縮、少不經(jīng)事的小女生,一被 人跟蹤就嚇得花容失色、不知所措。她一個箭步快速的回身,大聲一喝的先發(fā)制 人。
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的上衣在她猛然回轉(zhuǎn)的時候,無巧不巧的被天橋柱 子上招牌的鐵絲給勾住,霎時出現(xiàn)一個好大的口子。
這該死沒公德心的臺灣人,招牌亂掛也就算了,也不好好的處理,這樣子說 多危險就有多危險,不過,最最該死的還是她身後這個人,要不是他,她身上這 唯一能用千元來計算的衣服怎麼會這樣“香消玉殞”?
“該死!這件衣服可是我好不容易在一群歐巴桑的手中搶來的拍賣品,竟讓 你這個莫名其妙的跟屁蟲害得就這樣廢了,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
若月雙手 腰,大有討回公道的潑婦架式,誰教這個人毀了她“最高級”的 衣服呢!
“我……”眼前的男人被嚇住,怔怔的看著她,大概沒有想到若月會有這麼 大的反應(yīng),張著口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別在那兒我、我、我的我個沒完,你是不想賠錢是不是?你可別以為我好 欺負(fù),你要是不把錢賠來,我就把你從天橋上踢到天橋底!比粼乱幌蚴钱(dāng)“錢 ”不讓。
“不是!不是!”那個人連忙的搖了搖頭,一臉的恐慌。
一聽到那個人愿意賠錢,若月的心情當(dāng)下好了一半,臉上也微現(xiàn)出笑意,而 腦中飛快的計算著索賠的金額。
“這樣好了,這件衣服是我在大拍賣的時候以一千九百八十元買回來的? 是那一天我花了一個小時才從一群瘋狂購物的女人手中買到這一件服,就算時薪 二千伍百元,這樣一共是四千四百八十元,不過,我也穿了十年,以每一年一成 的折舊率來算,你一共要賠我一千五百六十二點零七九四一元,就算你一千五百 六十二元,小數(shù)點以下的錢全都無條件消去不算,這樣夠意思了吧!”
談起錢,若月的人腦算得比電腦還精,只見她一口氣就列出賠償明細(xì),聽得 那個原本已被她嚇呆了的人更是瞪大了眼,什麼也說不出口。
“你……”
“我什麼我,我是看在你這麼爽快的份上,才沒有把這十年的通貨膨脹算進(jìn) 去。你還有意見嗎?”一看對方不乖乖把錢交出來,若月放下的眉頭又挑了起來 。
“不是……我一定賠……”那個人連忙把皮夾從口袋中拿出來,以行動證明 他的誠意。他不是不賠,只是,他從來沒有見過有人算帳算得這樣又快又清楚的 。
這下若月才放下心,認(rèn)真的打量面前的男人。
別誤會不是她對面前的人的性別有疑問,而是他的年齡!
因為在他俊秀得近乎稚嫩的臉上,她猜不出他到底幾歲,一身鮮黃的連帽休 閑服,背上背著一把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yuǎn)的小提琴盒,看起來清純的像個涉世未深的小男孩。
他那雙清亮的大眼,流露著一絲的驚恐,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腳的小狽,教人 好生不忍。
若月這輩子最討厭的人種就是男人!可是對小孩和小動物,她怎麼也硬不起 心腸來,而眼前的男人不知道怎麼的,直覺地讓她聯(lián)想到這兩種她生命中的克星 。
“你不會還是學(xué)生吧?如果是就算了,不用你賠!比粼抡J(rèn)栽的說。她是愛 錢,但可不是冷血,她也知道學(xué)生本來就沒什麼錢。
“不……我二十七歲了!蹦莻男人連忙說。
二十七?遠(yuǎn)比她大一歲?若月的眉一下子揪了起來,她怎麼會看走眼了?可 是說真的,她怎麼看都不覺得眼前的男人超過二十歲。
不過這樣也好,她拿錢拿得安心理得。
若月從他的手中抽走兩張千元大鈔,然後從她的皮包數(shù)出四百叁十八元準(zhǔn)備 找他。
“不用了!”那個人連忙揮手拒絕。
“喏!拿去,我白若月從不吃虧,但該算清楚的我也不會少給。”若月不容 分說。
“不用……”那個男人拚命的搖頭。
“我說要就要!你給我安靜一點,我現(xiàn)在很忙,後會無期。還有,你這個不 知道叫什麼阿貓阿狗的人,別再跟著我了!卞X到了手,若月才沒時間和這個人 扯下去,她快來不及去賺錢了。
“我叫Jason,你可以叫我阿生……”
這個叫阿生的男人還沒有說完,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小毛頭,伸手搶去阿 生手中的皮夾,還讓阿生手中被若月硬塞的找零掉了一地。
一看到這一幕,若月的下一個反應(yīng)就是去追,可她的手臂卻被人緊緊的抓住 ,她一回頭,才發(fā)現(xiàn)那個叫阿生的男人制止了她的行動。
若月沒想到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手勁卻也不小喔!
“你做什麼?再不追就來不及了!比粼聸]好氣的說。她是好心想幫他耶!
“太危險了……”阿生一臉的擔(dān)心。
“那是錢耶!”若月眉頭都皺起來了,一使勁,把他的手從她的肩上撞開。
阿生沒有想到若月會這麼用力的把他的手打開,整個人一偏,肩上的小提琴 盒就這樣滑了下去,而他本來就站在天橋的樓梯口,這琴盒就這麼直直的往橋底 掉下去。
阿生顧不得自己是站在樓梯口,竟然表演一招飛身救“小提琴”,然後整個 人就非常理所當(dāng)然的從天橋的樓梯上直直的摔滾到地上!
怎麼會發(fā)生這種事?她連忙的追下樓梯,看著阿生頭上碗大的包和動也不動 的身子……
這一次她的麻煩大了!
※※※
灰暗、憂郁、凝重。這是醫(yī)院給若月一貫的印象,要不是為了那個天外飛來 的麻煩,說不定她現(xiàn)在正數(shù)著到手的翻譯費,準(zhǔn)備好好孝敬她銀行的存摺。
還有,翻譯這種差事都是接CASE的,一次的爽約,很可能下一次人家就不找 你了。
懊死的男人,等他醒來,她一定要教他連本帶利的全部跟她算清楚,看看他 一共欠了她多少錢?
真是個大白癡!竟會為了一把連外盒看來老得都快作古的小提琴,連命都不 要了。
那個叫阿生的根本沒那種身手,竟然還學(xué)大俠飛身救人的絕招,他是抓住了 即將掉落的小提琴,但結(jié)果怎麼著,小提琴沒啥事,人卻搞得進(jìn)了急診室!
急診的青色幕 “唰”的一把被拉開,若月迎上身著青色醫(yī)袍的冷漠雪,她 這才想起冷漠雪是這間醫(yī)院的外科大夫。
她雖跟冷漠雪同住在一個屋檐下,卻談不上幾次話,最大的原因大概是冷漠 雪是她看過最冷的女人,而她又忙著賺錢,難得聚在一起時,話說最多的一定是 年紀(jì)最小的風(fēng)妤璇和那個古怪的花老太婆。
冷漠雪乍看到她的時候,臉上似乎也有一絲的驚疑,但因為閃過的速度太快 ,若月一點地不確定是不是她眼花了,因為冷漠云的臉上仍是她一貫的淡漠。
而且,冷漠云的臉上曾不曾閃過驚疑之色不是若月現(xiàn)在所關(guān)心的事,她現(xiàn)在 最想知道的是,那個不要命的笨呆子現(xiàn)在到底情況怎麼樣?
“他沒事吧?”
冷漠雪對若月微急的口氣輕輕挑起一邊的眉頭,若月知道冷漠雪這個表情代 表的是什麼意思。
她白若月除了錢之外,什麼時候關(guān)心過其他事了?
“他如果醒不過來,我的損失上哪兒要。俊比粼潞敛槐苤M的自言,反正她 就是愛錢!
冷漠雪只是點點頭算是聽到了她的話!八皇怯幸恍┎羵鰝敲獠涣 的,至於頭上的那個包,初步斷定是受撞擊而產(chǎn)生的,對他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得等他醒來才知道!
“那他什麼時候會醒來?”若月連忙問。
拜托!她可沒有時間耗在這兒,這一分一秒可都是錢哪!
“現(xiàn)在。”冷漠雪短短的回答。
不知道該說冷漠雪醫(yī)術(shù)高明還是床上的阿生聽話,冷漠雪的話才剛落,床上 的人已開始有了動靜。
“醒了就好,把我們的帳算一下,我還有事。”若月一個箭步來到床頭,對 著剛醒來的阿生趕忙的說。
嘿!要是她沒有同情心的話,她大可一走了之,而不是在這里看著她賺錢的 機(jī)會一分一秒的過去。
“帳?”阿生似乎不明白若月的話,用手扶著頭上的包,一臉迷惑的看著她 。
“喂!你想賴是不是?要不是我送你到醫(yī)院,你現(xiàn)在還有命嗎?”這話是有 些夸大,但是不這麼說,哪里顯得出她白若用的舉動是多麼的重要。
“是你救了我?”阿生眨了眨因為痛而泛著水光的大眼睛。
別又來了!若月猛地皺起眉頭,她實在怕極了他這樣的眼神,會讓他看起來 只有十歲,而不是二十七歲。
“沒什麼救不救的,把我們的帳算清楚,然後把你家里的電話給我,我?guī)湍?nbsp; 打電話通知你的家人,當(dāng)然,這一通電話我不算錢,這樣夠意思了吧!”
“啥?”阿生又是一怔。
“別跟我裝傻了好不好?快一點,我忙得很,沒有時間在這里陪你玩游戲。 ”若月除了對錢之外,一向是沒有什麼耐心的,而且眼前的這個男人還耽誤她賺錢的時間。
“對不起……”阿生低下頭。
白若月翻了個大白眼,“你別再浪費我的時間就算對得起我了!
“可是,我想不起來……”阿生一臉驚恐的囁嚅道,睜大的雙眼,無助的定 在若月的臉上。
天!又是這種眼神。
白若月高舉雙手,“算我認(rèn)了,這帳我也不要了,只求你別再跟我扯這種笑 死人的笑話了,你是二十七而不是七歲耶!會連自己家的電話都想不起來?”
“我二十七歲?你認(rèn)識我?我是誰?”望著若月的神情,活像她是他溺水時 唯一的救援。
“你別開我玩笑了,你自己是誰你不知道,還反過來問我?”若月快捉狂了 ,她現(xiàn)在有一種殺人的欲望。
“可是,你知道我?guī)讱q!卑⑸坪蹩闯鋈粼碌呐瓪猓值拖骂^小小聲的說 。
“我只知道你叫阿生,今年二十七歲,是你摔下去前一分鐘告訴我的!”若 月愈說愈火,到最後忍不住回頭對著在一旁始終一語不發(fā)的冷漠雪皺起眉頭,“ 他不會是摔壞了腦子吧?”
冷漠雪走到阿生的床邊,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一下,“這是多少?”
阿生不明白的看著這美得過分,卻又冷得嚇人的美女醫(yī)生一眼,雖疑惑,但 還是乖乖的回答:“五!
冷漠雪點點頭,“那二十加二十一呢?”
阿生還是不明白,可是他還是乖乖的回答:“四十一!
冷漠雪點點頭,在手中的紀(jì)錄板上不知寫了什麼東西,然後才冷冷的說了句 :“就是這樣!”
“什麼就是這樣?每個人都知道二十加二十一是四十一,你問這個會得到什 麼結(jié)論?”若月有時真會被這個冷得不像人的冷漠雪氣死,話也不多說兩句,誰 聽得懂她那“冷氏密碼”說的是什麼鬼東西。
“失憶!崩淠o視若月一觸即發(fā)的怒氣,仍是淡淡的沒什麼表情。
“失憶!你說的不是那個忘了我是誰的把戲吧?”若月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 抽動,連臉頰也忍不住的抽搐起來。
炳!這……真是太好了!看看她給自己找來什麼樣的麻煩?一個忘了過去、 迷惑現(xiàn)在,而未來也不知怎麼辦的大麻煩!
這時,一個高大的男人,拿著一份報告遞給冷漠雪,若月一轉(zhuǎn)頭,才看清那 個男人的長相。
哇!這醫(yī)院凈是俊男美女,眼前的這個男人站在絕美的冷漠雪旁邊竟然一點 也不遜色,而且兩人看起來還真是配極了,只是,冷漠雪看起來冷得像會撞沉鐵 達(dá)尼的冰山,而這一個男人卻木訥得像是氣死祝英臺的呆頭鵝。
換句話說就是沒搞頭!
“他是我們這兒的腦科主任柳隨風(fēng),也是腦科的權(quán)威,你有什麼事可以問他 。”冷漠雪用平板的聲音介紹。
“這小子是哪兒出了錯?”
若月的口氣雖然沖,可是柳隨風(fēng)還是溫文有體的對她解說。
“他大概是撞到了“海馬”。”
“海馬?”若月不明白。海馬不是海中那一只只長得怪怪的東西?這小子身 上哪來的海馬?而且還因為海馬被撞才弄成這個樣子?
“不是真的海馬!绷S風(fēng)看出若月的疑惑連忙說:“人類的記憶是由腦中 一個形狀像海馬的地方所掌管,那兒大約是由約四千萬個神經(jīng)細(xì)胞所組成,大腦 新皮質(zhì)所分析出的感覺情報會在這一個部分流通,這就是記憶!而人腦還有一條 掌情感的回路叫培帕茲回路,“海馬”會從這兒分泌出可以將回憶刻在腦中的“ 乙硫腌膽胺”,如果“海馬”受刺激而使得培帕茲回路產(chǎn)生不正常……”
柳隨風(fēng)的長篇大論還沒說完,若月已經(jīng)舉起一只手在他的面前一握,打住了 他的醫(yī)學(xué)演講。
她一點也不想知道這小子腦中的“海馬”出了什麼問題?她現(xiàn)在只想知道, 她該如何擺脫這一團(tuán)混亂,然後將她的時間用來賺錢,而不是待在這里,和一個 失了憶的傻小子大眼瞪小眼。
“我現(xiàn)在該怎麼辦?”若月很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搞成這樣,別說是叫這個 小子賠錢,她不要給他賴上就阿彌陀佛了。
冷漠雪不愧是冷漠雪,翻完了報告之後,臉上還是什麼表情也沒有,“醫(yī)生 是醫(yī)病人的,他只要好好的就沒我們的事,你可以帶他走了。”
“帶走他?我能帶他到哪去?我又不認(rèn)識這小子,為什麼我要帶他走?”若 月一下子高了八度音。
冷漠雪聳聳肩,她是醫(yī)生,除了人體上的問題她會回答之外,其他的她就管 不著了。
“他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證明他身分的東西嗎?”柳隨風(fēng)倒是答了腔。
“要不是他的皮夾被搶,我會笨到在這兒等他醒來?早把這麻煩丟還給他家 人,我好賺錢去了!比粼聸]好氣的白了柳隨風(fēng)一眼。
說他呆,他還真不是普通的呆。
“警察局。”冷漠雪不帶一絲情感的說。
若月也承認(rèn)這大概是最好的方法,可是,床上的阿生一聽到警察局叁個字時 ,眼中流露的驚慌,令她心中那“少之又少”的不忍,不知道怎麼的竟隱隱的浮 現(xiàn)。
“這……”若月猶疑了。她實在不習(xí)慣自己心中這異樣的感覺。
冷漠雪挑起了一邊眉毛,“除非你想負(fù)責(zé)他的生活?”
若月知道自己此刻的舉動太反常,這一點也不符合她做人的最高指導(dǎo)原則, 她為了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子不知道少賺了多少錢?對這個小子她稱得上是仁至義 盡,她還有什麼好覺得不安呢?
甩掉那個小子像棄狗似的可憐眼神神,若月?lián)P起頭,一臉堅決的說:“怎麼 可能?我賺錢都來不及了,哪可能找個吃閑飯的來白吃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