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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fēng)化石記 第八章

  石泠藏匿在樹林間,望向遍處山壑的大火。  

  原先她抱著必死的決心,打算回去勸說獨(dú)孤恨解散絕命門,以避開江湖的聲討。誰知官府和各大門派的動作更快,搶在她之前進(jìn)入山區(qū),看來一定是獨(dú)孤恨得知消息,索性一把火把絕命門給燒了。  

  這也好,絕命門沒了,冷嘯、月缺師兄遠(yuǎn)行不在,掌門和寒擎武功高超,也可以脫離追殺,這就是她傳出地圖的目的。  

  畢竟他們是養(yǎng)她長大的人,除了掌門個性冷酷外,其他三個師兄待她極好,又教她武功,她不愿見到他們有生命危險,但也不愿他們繼續(xù)當(dāng)殺手。  

  茫然轉(zhuǎn)身,身邊突然掉下一個事物。  

  是一個枯草樹枝編成的鳥巢,里面還有幾只羽毛未豐、吱吱亂叫的小鳥。  

  大概是猛烈火勢的熱風(fēng)把鳥巢吹掀了。石泠心中難過,小心翼翼地捧起鳥巢,輕輕撫摸那幾只受到驚嚇的小家伙,柔聲道:“不要‘咱,沒事的!  

  她飛身上樹,把鳥巢安置在樹椏最穩(wěn)固的地方,再躍下地,便見到獨(dú)孤恨和寒擎站在她面前。  

  她一震,腳步僵住不動。  

  “呵!好有愛心的石泠!”獨(dú)孤恨皮笑肉不笑,掌風(fēng)拍出。“幾只鳥命算什么!”  

  樹木被掌風(fēng)劈倒,枝葉散飛,鳥巢翻騰而起,再落下地時,幾只小鳥已經(jīng)血肉模糊,沒有氣息。  

  石泠臉色刷地蒼白。  

  “掌門……這是生命啊!”  

  “我的命不是命嗎?你竟敢背叛絕命門,要陷我于死地?”獨(dú)孤恨眼里露出兇光,語氣憤怒。  

  “不!”石泠跪了下來!暗茏硬桓液φ崎T,也不敢害師兄,弟子本想回來請掌門和師兄遠(yuǎn)走高飛,不要再做買命殺人的事……”  

  “你休養(yǎng)了兩年,這次又沒有完成任務(wù)了?”獨(dú)孤恨瞇起眼睛,語氣陰森。  

  “弟子沒有辦法殺人!”石泠陡生勇氣,抬起頭道:“掌門,蒼生有靈,每條人命都是寶貴的,即使惡人該死,也輪不到我們作主,上天和法理自會裁罰,更何況是無辜……”  

  “我養(yǎng)你這么大,就是要聽你說教嗎?”  

  “弟子不敢!笔龅拖铝祟^。  

  “我也不和你噦嗦,你知道任務(wù)失敗的下場嗎?”  

  “弟子明白。”石泠掏出絕命丸,放在掌心,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弟子死不足惜,臨死前希望掌門和師兄盡快離開,因為很快就有人來了。”  

  “哼!那些后生小輩,還不是我的對手。”獨(dú)孤恨冷冷地道:“寒擎,把你師妹四肢砍下來,我要她痛苦死去!  

  石泠咬緊唇,原來這是她殺人償命的代價!  

  寒擎不說話,眼神冷凝,他慢慢地拔出長劍,劍鋒映上遠(yuǎn)處的火光,仿佛也變成一條火舌,驀地長劍一轉(zhuǎn),竟往獨(dú)孤恨刺去。  

  “叛徒!”獨(dú)孤恨閃身避過,一掌打出,拂過寒擎的胸口。  

  “寒師兄,你……”石拎大驚,寒擎竟然會為她刺殺掌門,她不能見他送命!  

  “師妹!快走!”寒擎拼命阻止獨(dú)孤恨的攻勢,劍招一下子就用絀。  

  “兩個都別走!”獨(dú)孤恨功力十足,只用掌風(fēng)就擋住了鋒利的長劍。  

  “師兄,你別管我……”石泠站起身,苦于沒有兵器可以化解兩人互斗。  

  她驚駭?shù)乜吹姜?dú)孤恨往寒擎重重一拍,往她身上撞來,而寒擎竟也借力使力,雙掌推出,把她送到更遠(yuǎn)的樹林里。  

  “看不出你對石泠這么好!”獨(dú)孤恨逼近寒擎!拔蚁仁帐澳,再來解決石泠!  

  寒擎奮力爬起身子,嘔出一口鮮血,語氣同樣的冷然。  

  “我陪你一起作惡殺人,這是我當(dāng)殺手的宿命,可今天你要?dú)⒌氖菐熋茫医^不允許!”  

  “是你當(dāng)掌門?還是我當(dāng)掌門?背叛的人都得死,包括你!”  

  寒擎又舉起長劍,掙著力氣道:“掌門,師妹天生做不來殺手,你卻一再勉強(qiáng)她,只想靠我們幾個弟子為你賺白花花的銀子……”  

  他指向那座消逝在大火中的宅院。  
  “那是多少人的鮮血堆砌出來的啊!”  

  “他們的血,你也有分!”獨(dú)孤恨口氣已經(jīng)極度冰寒。  

  “就是我有分,所以今天要以你我的鮮血祭告亡靈!”寒擎長劍刺出,招式兇猛。  

  “孽徒!”獨(dú)孤恨攻勢更狠毒,幾招之間,就把寒擎逼到林道邊緣。  

  石泠顫抖著爬起身。剛剛的撞擊讓她頭昏腦脹,全身劇痛,但一見到寒擎有性命之虞,她立即沖上前,準(zhǔn)備救人。  

  誰知有數(shù)枚飛鏢比她更快,咻咻射向獨(dú)孤恨,他正一腳踢下寒擎,察覺背后有異聲,立即轉(zhuǎn)身閃過。  

  “果然是你,獨(dú)孤恨!”一個身形偉岸,面容嚴(yán)肅的灰發(fā)男人飛身而至。  

  “呵!原來是天下第一名捕田沖。三十年未見,你是愈來愈有名氣了!豹(dú)孤恨盯緊來人。  

  “我窮盡三十年的工夫,就是要逮你歸案!碧餂_濃眉一凝,寶劍在握!叭昵埃氵@個大魔頭突然消失江湖,原來就是秘密立了絕命門,我早該猜到了!  

  “現(xiàn)在見到,你也死得瞑目了!豹(dú)孤恨語氣冰冷,先發(fā)制人,搶先出招。  
  兩人功力相當(dāng),一時之間戶飛沙走石,枝葉顫晃,風(fēng)云變色。  

  石泠在漫漫塵沙之中,扶住了寒擎,憂急地道:“寒師兄,你要不要緊?”  

  “我不要緊……”才說出一句話,寒擎又吐了一口血。  

  “我?guī)阕?”石泠想要背起他,他卻將她推開,定睛凝望她。  

  她沒有為他掉淚!他心神一黯。  

  “這兩年來,你的心還是給了風(fēng)無垠……”  

  “寒師兄,你在說什么?”  

  他為什么提起那個令她心痛的名字呢?石泠如被錐刺,搖了搖頭,欲撐起寒擎的身子,這才發(fā)現(xiàn)她也受了內(nèi)傷,右手舊傷又隱隱作痛,她根本無法背他。  

  “師妹,我看過你畫的觀音圖,很好看......”寒擎握住了她的手。  

  那有力的接觸讓她心慌,寒師兄是怎么了?  

  她扭轉(zhuǎn)手腕,急急地道:“觀音菩薩一定會保佑師兄,我們趕快走!  

  寒擎感覺她的掙脫,頹然苦笑。三言兩語,豈能盡訴他的心意?他隨即目光一斂,輕聲道:“有人來了,你快走!”  

  “我們一起走!”  

  “不!我受傷了,分開走才能各自保命!焙娌煊X到幾十個人的腳步聲,心一緊,立刻放開石泠的手,將她推人草叢中,自己也順勢滾下山坡。  

  “寒———”石泠一驚,正想追上前,卻看到一堆人沖人樹林,個個搶上前幫田沖圍剿獨(dú)孤恨,她又慌張地躲藏起來。  

  只見獨(dú)孤恨身陷重圍,功力越發(fā)地強(qiáng)悍狠毒,可江湖各大高手聯(lián)袂出招,完全封住了他的攻勢,砍上他的刀劍也愈來愈多了。  

  這不是她想見到的結(jié)局啊!她原先只希望絕命門解散,掌門和師兄各有安頓。她明白,她不是天,她不敢也無權(quán)決定別人的生死,但是命運(yùn)陰錯陽差,又讓她間接裁決掌門和師兄的生死!  

  “不是這樣啊!”她喃喃地道。忽然看見風(fēng)山河也在人群之中,她又慌又驚,又羞又懼。她不怕被抓,也不怕綁赴刑場,但她就是無顏見他老人家!  

  是她虧欠風(fēng)家,也是她愧對風(fēng)無垠。驀地心頭絞痛,她咬緊牙關(guān),捂住了胸口的疼痛,匆匆沒人深廣浩瀚的山林里。  

  一個男子站在遠(yuǎn)遠(yuǎn)的樹下。他連日趕赴絕命門,卻因功力盡失,體力不如人,反倒讓江湖人士后來居上,搶先攻人了絕命門。而此時也因為他沒有武功,所以無法協(xié)助擒拿獨(dú)孤恨。  

  正當(dāng)他流目四顧時,驚鴻一瞥,恰恰好捕捉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溫煦地笑了。  

  ***********************************************************************  

  天色漸黑,石泠腳步遲緩了。  

  雖說她自幼長在這個深山絕谷之間,但她很少外出,尤其不識山徑,更何況是這種根本找不到路的密林。  

  腳步踉蹌,心口仍然疼痛,她幾度休息養(yǎng)氣,才稍微感到舒服。然而她怕遇見風(fēng)山河,更怕獨(dú)孤恨回頭殺她,她又拼命向前走。  

  咕地一聲,她差點嚇得停止呼吸,原來是一只鴟梟,正瞪著大眼看她。  

  腳下一條蛇快速溜過,又讓她嚇得跳起身,然后是數(shù)只蝙蝠拍著翅膀吱吱飛過,揚(yáng)起一陣難聞的味道。  

  天!哪里才是她容身之處?她甚至不敢死,只因她也不敢見風(fēng)無垠!  

  她無力地靠上樹干。她應(yīng)允風(fēng)無垠,要把他的分也一起活下去,但她愧對人鬼兩界,她竟是無處可去!  

  仰望四周的參天古木,感覺到酸酸熱熱的溫水流過了臉龐,滑人了嘴角……是咸澀錐心的刺痛味道。  

  她的心被緊緊揪痛著,她眼前都是水霧,什么也看不清楚。  

  在水波迷蒙中,隱隱約約地,她看到了風(fēng)無垠。  

  他仍是溫煦如春風(fēng)的笑容,一步步地走向她。  

  日已昏,是鬼魂出現(xiàn)了吧!她睜大眼看他,沒有恐懼,沒有羞愧,眼里的熱流依然滔滔無竭。  

  “泠兒!”他喚了她。  

  他終于來索命了!石泠因激動而顫抖。她不怕他索命,她愿意到陰間陪他!  

  “泠兒,不要怕,我不是鬼!憋L(fēng)無垠已經(jīng)完完整整地站在她面前,心疼地望著久違的面容。  

  “風(fēng)無垠……真的是你?”石泠舉起顫動的右手,不敢摸向他散發(fā)出溫?zé)釟馕兜纳碜印?nbsp; 

  風(fēng)無垠把她的手拉到心口,讓她感受他的心跳,微笑道:“是我!  

  “你……”摸到熟悉的心跳,她的眼睛完全模糊了。  

  “泠兒,你哭了,你知道嗎?”他以指頭輕柔地拭去她滾滾滴落的淚水,那是她為他流下的珍珠。  

  “我……我不會哭……”他曾說她是無情無淚的冷心肝,她怎么會哭呢?  

  “你真的哭了!彼榈啬曀臏I水。  

  “我不哭的……”石泠嘴上倔強(qiáng)地否認(rèn),淚水還是串串滴落。  

  “那天晚上,你也是哭的。”  

  “我沒哭!”  

  風(fēng)無垠掬下了她的淚水,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將淚水摩擦到她的掌心,柔聲道:“你說,這是什么水?”  

  她感受到兩人掌心的摩挲,也感受到他手心的熱流,但她還是搖了搖頭。  

  “那只是熱水!  

  “非也。”風(fēng)無垠笑著靠近她的臉,再以指頭拭著她的淚痕,逆流而上,停在她的眼瞼下,深深望進(jìn)她的眼底。“這是你的淚水!  

  真的是眼淚?石泠呆住了,她真的會流淚?她果真不是無情無淚!?  

  她又看不清楚他了,是淚水嗎?就是淚水遮住了她的視線嗎?  

  她用力一眨眼,感覺淚水滑下臉頰,眼睛沒了水霧的遮擋,她又看到他朝她微笑。  

  “不要懷疑,你有情、也有淚,你會哭!  

  “我——真——的——哭——了?”她顫聲問著。  

  “我愛哭的泠兒呵!”風(fēng)無垠慨嘆一聲,將她擁入懷里,兩手用力地圈緊她,低頭親吻她的額頭,無語地訴說他的疼惜。  

  石泠在他的懷中只是哭,她有太多的委屈和憂傷要告訴他。  

  “風(fēng)無垠,是我害死你的啊!對不起!對不起……”  

  “你沒有害死我。”他一再地揉撫她的長發(fā)!拔抑滥闶枪室獯体e地方,為我們兩個留下活路。”  

  “可是你死了!”石泠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八麄儼涯阍崃!你死了呀!”  

  “泠兒,你再看清楚,我沒有死!彼p抬起她的下巴。  

  “可是……可是……”沒錯!他是活生生的風(fēng)無垠。  

  這怎么可能?她的心在狂跳……  

  “別可是了!憋L(fēng)無垠打開了衣襟,毛出胸口上的兩道疤痕。  

  兩道疤痕靠得很近,凸顯出猙獰的肉疤和縫線痕跡,令人猶能感覺當(dāng)時撕裂的痛苦。  

  “我拜了丁漢唐為師,他又把我縫補(bǔ)起來了。”他輕笑著!八夹g(shù)純熟,補(bǔ)得又好又快,只是我再也禁不起第三次在心口上挨刀了!  

  石泠摸向那道肉疤,慢慢地證實了他的生命。  

  死生契闊,竟得相見!她忍不住淚水又紛紛飄墜。  

  風(fēng)無垠輕嘆著。他原是想讓她看傷口,讓她相信他的生還,誰知又招惹了她的眼淚。  

  “痛———你一定很痛———”石泠輕輕撫著肉疤,心頭也痛得無以復(fù)加。  

  “不痛了。”他又摟住她,讓她貼在他的心口聆聽他的澎湃心音。  

  他的心臟搏搏跳動著,那一鼓又一鼓的振動聲撫慰了她的愧疚,她伸手抱住他的身子,緊緊地貼住她的眷戀。  

  “是我笨,用這種方法救你。”淚水流到了他的胸膛,仍是不安。  

  “拎兒,不要再說這種話,我知道你的心。”  

  她的心?石泠順著他的胸口往上看,那是她心所牽系的風(fēng)無垠。  

  原來,她千回百折的心思,就是為了那張溫煦柔和的笑臉。  

  “我的心……有你!彼芷D困地解釋她的感覺。  

  他毫不遲疑地摸向她的心口,深深凝望她。  

  “我的心也有你。”  

  她震撼住了,吶吶地說不出話,淚眼鎖住了他眼里的深情。  

  “泠兒,不要再哭了呵!”他親吻她的眼皮,輕柔地吸走她的淚水。  

  她癱瘓在他的溫柔里,淚水還是不聽話地滑了下來。  

  “唉!”他憐嘆一聲,吻向她的淚痕,順流而下,吻住了她啜泣的小口。  

  他唇瓣上的軟熱讓她化成了一彎流水,再也不是棱角分明的石頭了。  

  “泠兒,好乖,不哭了!彼踔哪樀,柔柔地吻著她的唇、她的頰,一再地汲取她的淚水,也一再地熨平她的激動。  

  “我……我不配……”石泠避開他的吻。有生以來,從來沒有人這么溫柔地對待她,她是做了什么好事?積了什么功德?  

  “沒什么配不配的,只要是我愛你,那就對了!  

  “你是天塹山莊的大少爺,人那么好!彼胍崎_他的懷抱,卻是無法動彈。“我是個出生不明的殺手———”  

  “你從來不是殺手,因為你沒有殺過人!  

  “我差點把你害死了!笔鲆е。  

  “泠兒,你聽著!憋L(fēng)無垠以兩掌捧住了她的臉頰,讓她看著他!拔覜]有死,我回來找你,就是要帶你一起回去!  

  “不……”他愈是待她好,她愈是自慚形穢,只想逃開他。  

  “泠兒,別這樣。”他仍然耐心地安憮她。  

  “我心疼你、掛念你,我喜歡和你在一起!  

  “我不配!我不配!”她仍然大聲嚷著。  

  “你不是也愛我嗎?”  

  好難回答的問題!她哭道:“我不知道啊!”  

  風(fēng)無垠又將上衣往下邊拉開,露出肚子上的幾抹疤痕。  

  “那晚你不得不殺我時,卻在我肚子刻上‘平安’兩個字,不就是希望我平安無事嗎?”  

  石泠指尖微顫,撫上那劍刃劃出的“平安”。她猶記得狠心刻劃的當(dāng)時,在心中早已祈求過千萬遍,就是要讓風(fēng)無垠活下來!  

  她的手指滑移著,摸到了她最早刻出的“石泠”,如今她的名字和心愿都刻在他的身上,天啊!她到底在他身上造成多少傷痕?她要如何彌補(bǔ)他的傷口?  

  難以抑制傷心難過,她又抱住他嚎啕大哭。  

  “我就是要你平安啊!我不要你死!你死了,我的心也好痛啊!”  

  “現(xiàn)在我們兩個都不痛了!憋L(fēng)無垠為她的真心而心疼,摟緊了她,任她在他的胸膛上哭泣!般鰞,讓我疼你、愛你一輩子,好不好?”  

  石泠泣不成聲,她把有生以來的淚水和情意都傾泄給他了。  

  ***********************************************************************  

  夜里的客棧大堂熱鬧非凡,為殲滅絕命門而慶祝。  

  風(fēng)無垠站在樓梯欄桿邊,聽了一會兒的談話,便踅回后頭的房間。  

  房門打開,石泠正面對滿桌佳肴發(fā)楞。  

  風(fēng)山河的聲音在他身后出現(xiàn)。“垠兒,你沒事回房休息吧!”  

  “是,爹,我陪泠兒吃完飯就回去!  

  “風(fēng)老爺!笔龅痛怪^,低低喊了一聲,逃避了風(fēng)山河銳利的目光。  

  “你武功都沒了,別學(xué)過去一般逞強(qiáng)。”風(fēng)山河仍對兒子仔細(xì)囑咐,又看了石泠一眼!安贿^這客棧里多的是江湖高手,也不怕有人害你!  

  “爹!”風(fēng)無垠知道父親是多此一說,他怕石泠難過,忙道:“您先去休息,孩兒待會兒就回去。”  

  送走父親,掩好房門,風(fēng)無垠坐到桌邊,見石泠仍是神色不安,于是輕拍她的手背。  

  “在我爹面前,你就是玲瓏,你別想那么多了!  

  石泠仍是低垂著頭。  

  他夾起一塊肉片送到她嘴邊!澳氵沒吃飯?萊都涼了!  

  “我……我自己吃……”她臉上露出紅暈。  

  “以前不都是我喂你?”  

  “那時候是我受傷,我……”其實那時是她不解兒女滋味,他喂,她就吃,怎知那一湯一飯都是他的情意!  

  “好久沒喂你了,再讓我喂幾口!彼χ讶馄瓦M(jìn)她微張的小嘴。  

  石泠細(xì)嚼慢咽,眼眶又盈滿了淚水。  

  “哎呀!又哭了!”他輕輕吻去她眼角的淚珠。“你不哭則已,一哭就不可收拾啊!”  

  她避開了他,問道:“掌門他?”  

  “死了,自盡死了!彼Z調(diào)盡量平靜。  

  “啊!”石泠兩眼發(fā)直,卻是沒有眼淚,低嘆一聲。  

  獨(dú)孤恨武功高強(qiáng),孤傲一世,睥睨江湖,他絕不可能死在別人的手里,也許自盡才是他最好的死法吧。  

  “泠兒,都過去了!憋L(fēng)無垠輕輕握住她的手!澳阋覀儦⑷私^命門,遏阻了以后可能更多的買命生意,是你救了更多的人,功德無量!  

  “我沒有那么偉大!笔龅痛怪槪謫枺骸拔?guī)熜炙麄?”  

  “一個也不見。以后再也沒有冷月寒石四大殺手了。”  

  “沒有了……”石拎想到昔日師兄苦心教導(dǎo)的光景,神色變得黯然。  

  “泠兒,莫再提起掌門和師兄的字眼,從現(xiàn)在起,你是玲瓏了!彼\摯地望著她。  

  “你怎么可以決定我的命運(yùn)啊!”石泠突然喊了出來,她想到重傷的寒擎,想到毀于一旦的絕命門,心緒錯綜復(fù)雜,不覺又流淚道:“你為什么要改變我的命運(yùn)?為什么要教我這么多事情?你教我笑、教我哭、教我懂得愛人,我好煩啊!我本來沒有這么多煩惱的……”  

  “泠兒,我沒有改變你,我只是讓你恢復(fù)本性,我要你當(dāng)個正常的姑娘啊!  

  “我惡性難改,何必在我身上下功夫?”  

  “泠兒,不要看輕自己,你本性善良,何來惡性?”風(fēng)無垠輕輕摟她人懷。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絕命門的消滅不是你的錯,就如同當(dāng)初我的死,也不是你的意思。上天自有她的安排,就是要讓我們的命運(yùn)連結(jié)在一起。”  

  “我們?”她的淚水撲簌簌落下!拔也荒芨阍谝黄!  

  見到風(fēng)無垠未死,她的確喜出望外,可是激情過后,她還是自慚形穢,尤其在見到風(fēng)山河看她的眼神之后。  

  那眼神告訴她,他知道她就是殺手石泠!害得風(fēng)無垠兩度死去、武功盡失、還整整臥床兩年的兇手……就是她!  

  她是個壞人!  

  “為什么不能在一起?”風(fēng)無垠憐惜地親吻她的臉頰。“泠兒,我要娶你為妻!  

  好像一聲鞭炮在她耳邊炸開,石泠頓覺暈眩無力,妻子一詞對她來說是陌生的,那意謂跟一個男人相守一世、生養(yǎng)小孩,她可是從來不敢想像!  

  “我們當(dāng)了夫妻,就可以永遠(yuǎn)在一起了!彼谒先崧曊f著。  

  “不……”  

  “其實在兩年前,我已經(jīng)準(zhǔn)備娶你了。我之所以到濟(jì)南府一趟,就是請凌伯伯幫忙,請他認(rèn)你為親戚,再名正言順把你娶進(jìn)門。”  

  “你爹不是知道我的底細(xì)了嗎?”石泠撫向右手的痛處,心底也痛了起來。  

  他發(fā)現(xiàn)她手臂的異樣,也是輕輕撫道:“我爹聽我娘的話,而我娘喜歡你呀!即使娘知道真相,她還是為你念佛,祈求菩薩保佑你,她是真正心疼你呵!”  

  石泠想到慈祥的風(fēng)夫人,臉色變得和緩了,垂下頭不再說話。  

  風(fēng)無垠卷起她的袖子,問道:“這是我當(dāng)初扭斷你手臂的舊傷嗎?對不起……”  

  “不是,是我白天摔傷的!笔隽⒖谭畔滦渥,低聲道:“我明白你的用心,卻害了你筋脈俱斷……”  

  “我現(xiàn)在身體已經(jīng)康復(fù),你也別去想以前的事了!彼苊靼姿挠眯,一切都值得了。風(fēng)無垠放下心頭重?fù)?dān),疼惜地問著:“手還痛嗎?”  

  “不痛,我抹過傷藥。”石泠茫然道:“我好累,想睡覺了。”  

  “也好,今天發(fā)生這么多事,你該早點休息!彼ㄆ鹨怀诇!跋劝扬埑酝。”  

  她咽下了湯,抬眼望向他,一口一口把飯菜吃完。  

  細(xì)嚼慢咽,也是咀嚼品味他的深情。  

  風(fēng)無垠喂石泠吃完飯,再為她倒了一杯熱茶,站起身準(zhǔn)備離去。  

  “明早我過來喊你起床,我們一起回天塹山莊!  

  就在他正要打開門閂時,一雙手臂抱了過來,他驚訝地轉(zhuǎn)過臉,她那柔軟的唇瓣就貼上他的唇,羞澀而略帶激動地輕啄著。  

  “泠兒……”他心頭一熱,也擁住了她,將最深的情意化做一個個親吻。  

  “我這樣……就是愛你嗎?”她微喘著氣,輕觸他的唇,怯聲問著。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是愛我了!  

  “是嗎?”她眼里有著純真的渴望!拔覀円黄鹚X,好不好?”  

  “呃……”風(fēng)無垠驚訝地看她,一時之間,竟忘了繼續(xù)吻她。  

  “聽說一起睡覺可以生小孩……”石泠蒼白的臉上,慢慢泛出兩朵紅云。“我想生個小玲瓏或是小風(fēng)無垠,和我一起作伴!  

  “哎!泠兒!這事不急!  

  “無垠,陪我!彼肿纳纤拇。  

  唉!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他輕拉她的手到床畔,柔聲道:“我陪你睡一會兒,然后就回去了喔。”  

  她羞怯地點點頭,溫順地躺到床上,他也和衣躺到她的身邊,伸出臂彎讓她靠臥。  

  她膩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安靜無語,純?nèi)坏馗惺芩臍庀⒑托奶?nbsp; 

  過了許久,以為她已經(jīng)睡著了,風(fēng)無垠勉強(qiáng)懾住自己搖擺的意志力,再吸聞一下她身上的馨香,這才輕輕抽起手臂,準(zhǔn)備離去。  

  “無垠,你說,我肚子里是不是有小孩了?”她忽然張開眼,尋到了他的目光。  

  原來她真的不懂!他憐愛地親吻她的額頭。  

  “還沒有,不會這么快!  

  “那你就陪我睡到有小孩為止嘛!”她聲音好輕、好柔,像是清晨花苞初綻的那一剎那,令人心醉。  

  他受傷過的心臟瘋狂地鼓動起來,血液沸騰,全身燥熱,想要離開她,卻又舍不得離開,體內(nèi)的男性沖動也逐漸高張。  

  “泠兒啊,這樣睡上一百年,也不會有小孩啊!彼暮粑悬c濃重。  

  “你不舒服嗎?”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石泠嚇到了,恐怕他又有意外,急忙摸向他的心口!拔?guī)湍氵\(yùn)轉(zhuǎn)氣息……”  

  風(fēng)無垠閉上眼睛,攤平四肢躺在床上。  

  石泠見他總是不說話,以為他仍然不舒服,右手伸到他衣襟里,輕輕按撫他的心臟。  

  “怎么?好一點了沒?”  

  “還沒好……”他開始不齒自己的偷香行為了。  

  “啊!是我碰痛了你的傷口了。”她碰觸到他凹凸不平的傷疤,  以為是他舊傷復(fù)發(fā),她又自責(zé)又難過,慌忙就要縮回手。  

  他握住了她的手腕,定睛望她。  

  “泠兒,我痛!”  

  “那怎么辦?”她坐起身子,打開他的衣襟查看傷勢,憂懼交集,滾燙的淚珠立刻滴下!拔胰フ夷愕鶃!  

  她是如此單純地關(guān)愛他呵!風(fēng)無垠頓覺不忍,也是起身拉住她,微笑道:“我唬你的,我沒有事。”  

  “你又唬我?你真的沒事?”她回頭摸上他的心口,臉上掛著淚痕,仍是憂心地看他,又不放心地摩挲他的心口。  

  “不!”他無力地呻吟一聲。真要命呵!那只手摸得他熱癢難當(dāng),再也按捺不住,滿腔深情頓時化做熊熊烈火……  

  他驀然封住她的唇,親吻由淺而深,不斷地尋索探求。  

  “不……不要挖我的嘴!彼偷湍剜。她又沒吞毒藥丸,為什么他又要像以前一樣挖她的口呢?  

  “你都挖開了我的心,難道我不能挖你的嘴嗎?”  

  他微笑輕語,馬上又吮吻住她的甜蜜,雙手也擁緊著她。  

  石泠貼緊著風(fēng)無垠的胸口,感受他狂躍的心跳,她的舌受到挑動,終于迷惑似的與他纏綿。  

  纏吻良久,他突然放開她,喘息道:“不行!我們還沒成親……”  

  他一腳還未下床,她猛然抱住他的腰,語氣堅決:“無垠,我要生小玲瓏!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此情此景,他是再也無法當(dāng)君子了。  

  “泠兒,你愿意給我嗎?”  

  她不知道要給他什么,然而她深刻明白,兩年前她早就把生命給了他,她已是他的人!  

  他對她太好太好,好到她無以為報,只愿把自己的一切給他……以謝君恩!  

  “我給你!”她堅定地回答。  

  “喔!泠兒!.”  

  這將是他一輩子珍愛的人兒呵……  

  “無垠?”她有點害怕,裸裎相對令她心慌意亂,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泠兒,從現(xiàn)在起,你是我的妻子了,我會一輩子疼愛照顧你。”他在她耳邊柔聲宣示著。  

  原來,相愛的感覺就是緊密貼合,難別難舍,更是深情柏許,一世不變。  

  石泠終于明白情愛了,只是她無以承受。  

  人皆有情,一滴清淚從她眼角悄悄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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