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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糕升 第八章

  北京

  什么叫做大開眼界,惜竹這下總算是明白了。

  五天過后,當(dāng)馬車漸漸從東大門進(jìn)入,惜竹口中的驚嘆聲便持續(xù)不斷,一幢幢宏偉的建筑矗立在眼前,與蘇州老家那種小橋流水,矮舍竹籬的景致,有著天壤之別的差異。

  “那……那個是什么建筑物?好壯觀喔!”惜竹將頭探了出去,這是她第一回與岳楊同車,露出如初春小花的笑靨。

  “那是雍和宮,也是著名的喇嘛廟,以前是雍正爺當(dāng)阿哥時住的,據(jù)說咱們現(xiàn)在的皇上,還是在此出生的!痹罈钭屜е褡谒拇笸壬希蕾p京城里的優(yōu)美景色。

  “皇……皇上在這出生的啊?哇,那……那里頭一定有很多神仙嘍?”皇上不就是天子,天子不就是老天爺?shù)膬鹤?

  “有沒有神仙我倒是不清楚,不過倒是有許多喇嘛,是屬于黃教的上院,現(xiàn)在則成了蒙人和藏人修行潛修的地方!蓖錆M好奇及驚訝的表情,他確信,她已經(jīng)忘了思鄉(xiāng)之苦了。

  “那我能不能進(jìn)去參觀一下?”在江南,都顯少看到這種喇嘛廟。

  “可以,不過要等到回珍饈苑后,我再帶你出來。”

  車子一路經(jīng)過孔廟、國子監(jiān)、文天祥祠堂,再往大興胡同而去,這一路上,岳楊發(fā)現(xiàn)整個京城的氣氛異常凝重,每個走在路上的老百姓都行色匆匆,就連一些禁衛(wèi)軍,也比平常時還來得多,土兵們在街一來回穿梭,持刀帶槍的,陰陰的空氣中,仿佛聞出一絲絲肅殺的氣味……

  就在要繞到珍饈苑的大門時,岳楊眼睛突然一亮,緊急將惜竹拉進(jìn)馬車內(nèi),并迅速將布簾給拉了下來。

  “你……你在做什么?”

  “小聲點(diǎn),別說話!

  馬車在走了一段路后,岳楊才掀開馬車后方布簾,看著越行越遠(yuǎn)的鑾轎,心里頭不免犯起嘀咕,他不相信,這項(xiàng)鑾轎怎會出現(xiàn)在這地方。

  那不是十七格格的鑾轎嗎?

  照理說,現(xiàn)已五月初一,皇上的鑾輿早說應(yīng)已到淮陰、高郵一帶,再怎么延遲起程,也不可能還滯留在京城,莫非是……

  十七格格并未伴御南巡,不對呀,這怎么說都沒有道理的……

  “岳楊,你怎么了?”思忖間,惜竹拍拍已經(jīng)陷入迷思中的岳楊。

  “沒……沒什么。”他快步來到前頭,問向右相。“剛剛你有沒有看到十七格格的鑾轎?”

  “我也正在納悶,為何十七格格沒有一同前往?”右相才說完,馬繩便緊緊一勒,只聽見馬兒前蹄高高揚(yáng)起,車子已停在一棟豪華氣派的食堂前頭。

  “此事你去查明后,再來告訴我。”

  右相并沒跟著下車,他執(zhí)起馬鞭立刻長驅(qū)而行。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那風(fēng)流尖的為什么不留下來一起陪我們?”見這兩個男人神神秘秘,立刻撩撥起惜竹的好奇心。

  “這你不用擔(dān)心,告訴你也未必了解!彼麑⑺(dāng)成小女娃,許多需要煩心勞神的事,用不著她來插上一腳。

  “我已經(jīng)十八歲了,還有什么事我會不了解!彼龤馑撇黄鹑。

  “你的腦袋瓜子,只需了解這里,就是你學(xué)習(xí)更多新式糕點(diǎn)的地方,那就夠你忙的了。

  惜竹抬眼一望,從外觀看來,珍饈苑的確比彩饌齋來得豪華氣派。

  與皇上所居住的宮廷外貌有幾分神似,鮮明的朱漆黑瓦,配上紅柱彩窗,讓往來的行人不想注意也難。

  屋頂瓦檐則是用四角攢尖構(gòu)筑而成,門前鋪設(shè)著由一整塊艾葉青石雕成的云龍雕石,上頭雕有九龍戲珠,讓珍饈苑更顯出海濤云霧間的磅構(gòu)氣勢。

  這樣一座華麗顯眼的建筑,卻是大門深鎖,門窗緊閉,上頭還有衙門所貼示的封條,門前冷冷清清,就連一般路過的百姓,也懶得舉頭多看一眼。

  這一切都太不尋常了,不過才下江南兩三個月,回來之后就變得面目全非,以往的門庭若市,萬頭鉆巷景象,現(xiàn)在卻全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帶著惜竹繞到后院,見到平時讓下人送雜糧百貨進(jìn)出的小門,也是緊緊地閉鎖著,他抓起門上的獅環(huán)敲了幾下,仍不見有人來應(yīng)門。

  正躊躇著該要怎么進(jìn)去時,沉封的小門卻突然露出一絲絲縫隙。

  一名年約五六十的老頭,無精打采地從里頭走了出來,他肩上背著一只粗麻袋,手拄著一支斑駁的拐杖,兩眼黯然,好像好幾天都未曾睡飽似的。

  對方一見到岳楊,肩上的粗麻袋瞬地從背上滑了下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所站的這個人,猶豫了好一會,才抖著一張嘴說道:“是……是少爺,真的是少爺您啊?”

  “常大叔,這珍饈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為何大門深鎖,還被貼上封條,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他情緒高昂,抓住老頭的雙肩,兩眼充滿著不解與疑惑。

  這個頭矮小的常大叔,一看到是岳楊,便忙將他拉進(jìn)門里,又看了惜竹一眼,岳楊明白他的顧忌,連忙說道:“沒關(guān)系,是自己人,你就說了吧!”

  常大叔探頭探腦地朝四處張望后,先關(guān)起門,這才悄聲說:“岳爺,這珍饈苑被十七格格給查封了,你要再不回來,恐怕整座樓都要被拆了!”

  “查封?十七格格為什么要封樓?”

  常大叔嘆口氣,滿臉有著無奈與氣憤,“上個月初八,十七格格因?yàn)橐缯堃晃粊碜杂墓,所以設(shè)宴在珍饈苑,本來要指定少爺您來負(fù)責(zé)整個筵席的,哪燒得她根本不知道少爺您臨時到江南去,這件事十七格格當(dāng)場大發(fā)雷霆,到最后,逼不得已之下,就由馬老師傅來操刀,誰曉得這十七格格在吃了一口后,氣得掀桌大罵,說味道和少爺所做的全然不同,丟盡她的臉,下令將珍饈苑給貼上封條,至于能否重新開張,就得等到少爺您回來后,再行打算!

  “哼,這根本就是存心找碴,無的放矢!睆男〉酱,他受夠十七格格的蠻橫無理,老是將矛頭對向他,不知居心何在。

  “十七格格?那……那不是皇上的女兒嗎?”她曾聽大姐講過,只是有些浮光掠影,沒有特別深刻的印象。

  “你是……”常大叔沒見過這精致細(xì)巧的小娃兒,甜美程度不下于京城里唱戲的那些小花旦。

  “這位大叔,你好,我叫陸惜竹,從蘇州來的,家鄉(xiāng)開了間彩饌齋,是專賣點(diǎn)心糕餅的店鋪,有空到江南來,別忘了到我店里頭坐坐!毕е衽c別人打招呼,都不忘替自己的店宣傳,完全承襲陸家人永遠(yuǎn)將生意掛在嘴邊的天性。

  “彩饌齋?那很有名氣的,聽說是江南沿海一帶,最負(fù)盛名的點(diǎn)心樓,口碑相當(dāng)不錯,要是皇上這回真的南巡的話,招待皇上的重責(zé)大任,一定非你們莫屬!

  簡單的一句閑聊話,讓岳楊又大吃第二驚,怎么不但是十七格格留在京城,就連皇上也取消南巡的念頭。

  “常大叔,你剛剛說……皇上不準(zhǔn)備下江南了?”怎么這一切全在他意料之外。

  “唉喲,這回疆準(zhǔn)噶爾內(nèi)亂,皇上準(zhǔn)備御駕親征去平亂,這幾天已經(jīng)派了大將軍兆惠當(dāng)先鋒,這事整個京城都傳開來了,少爺您不曉得嗎?”

  也許是臨時發(fā)生這種叛變的事,才讓皇上打消下江南的念頭,這回疆的叛亂老早就在京城里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傳著,怪不得他一進(jìn)京,就覺得有股莫名肅殺的氣氛。

  也怪不得十七格格還留置在京城,原來……

  “那十七格格封了咱們珍饈苑,都不見皇上說什么話嗎?”岳楊必須先了解皇上的心態(tài),再圖謀打算。

  “少爺,十七格格從小要做哪件事,皇上哪管得了,您小時候不也見著了,只要她不殺人放火,皇上哪件事不是順由著她!背4笫迕嫔兀腔噬夏敲创蠊珶o私,今天此事就不會那么棘手了!拔蚁搿窍胍粕贍敾貋,然后……”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

  常大叔看了眼惜竹,總覺得有些話不知道該不該在兩人面前說。

  “對于少爺您臨時下江南,也沒讓十七格格知道,這件事她始終耿耿于懷,而您現(xiàn)在又帶了位姑娘回來,我是擔(dān)心……”

  “我叫你有話就說,聽到了沒?”他已經(jīng)快沒耐心,還聽這閃閃躲躲的言詞,心中那團(tuán)無名火更是燒得亂七八糟。

  “你別那么大聲,對老人家說話不能那么兇的,在余園,我都不敢用這種口氣跟啞叔和秋姨說話!边@是大姐常常叮嚀教誨的,畢竟做人還是得懂得什么叫長幼有序。

  恍如一道暖暖春風(fēng)從兩人臉上吹過,暫時俏弭了高漲難平的情緒,就連常大叔也感受到惜竹那柔細(xì)綿密的情感,和那囂張跋扈、刁頑成性的十七格格比起來,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陸姑娘,沒關(guān)系的,少爺聽到這種事,心情當(dāng)然會暴躁些,不礙事,你不用替我擔(dān)心。”常大叔說完,才緩了一口氣,對著岳楊說道:“從小到大,這十七格格的性子我們也都拿捏出三,我想她會這么做,無疑只有一個用意。”

  “你是說……”

  “她想跟少爺您成親,希望您能成為她的額駙!彼桓易屜е衤牭,于是貼近岳楊耳邊,掩耳說道。

  “額駙?哼,她這是癡人說夢,她那種蠻橫無理的性子,誰肯當(dāng)她的額駙?”他沉思了會,當(dāng)機(jī)立斷說道:“你現(xiàn)在立刻吩咐所有珍饈苑的員工,將食堂內(nèi)內(nèi)外外重新打掃一遍,三天后,我要重新開爐起灶,大興營業(yè)!

  “可是……格格已下令查封,這封條……”

  “你盡管照我的吩咐去做即可,三天后,你看我敢不敢撕這封條!

  岳楊握緊拳頭,兩側(cè)太陽穴青筋暴跳,就連惜竹看了也不免心驚膽戰(zhàn),這陣子跟他相處下來,也從沒見過他氣得這樣面目憎然,怎么會……

  到底這十七格格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為什么會讓岳楊氣成這樣子?

  她有點(diǎn)好奇,也有點(diǎn)惶惶不安……

  夜晚,當(dāng)右相查明十七格格的動向回報后,岳楊這才曉得,他的預(yù)感全都靈驗(yàn)了。

  “果真被我料中,她準(zhǔn)備趁皇上出兵打準(zhǔn)噶爾時,用飛鴿傳書將我從江南騙回來。”他看了右相一眼!跋氡刈髮⒃诮蠎(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此事了。”

  只是他們陰錯陽差,原本要刻意避開,沒想到,該來的還是會來,逃都逃不掉。

  “聽說皇上在出兵前已經(jīng)擬了道圣旨,十七格格的婚事暫由端親王來處理,今早,我們與十七格格的鑾轎擦身而過,想必她就是急著趕往端親王的府第,讓親王與福晉替她來主持這件婚事!庇蚁嗤高^層層管道,將十七格格的如意算盤,一一結(jié)推算了出來。

  “這位十七格格做事都這樣我行我素,沒人管得了她嗎?”惜竹在心中對這位格格感到十分好奇,一個小女孩家,怎能這樣為所欲為,都沒人可管得了她。

  像她要是不乖,就得被罰寫庭訓(xùn),看來這位格格應(yīng)該從來都沒被罰過。

  “她的生母 妃娘娘過世得早,所以從小就沒人有太多時間來管束她,皇上日理萬機(jī),旰食宵衣,光靠幾位嬤嬤哪能管得了她,這也是為什么十七格格小時候老往御膳房,沒事就找我麻煩的原故。”岳楊將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秘密,一古腦全說給惜竹聽。

  “那你應(yīng)該想想,她或許是因?yàn)榧拍聠,才會想要找個人陪她玩玩,這點(diǎn)是可以理解的!蓖瑯由頌榕⒆樱r候都會想找年紀(jì)大一點(diǎn)的哥哥陪伴,這是人之常情,像她小時候,也是如此啊!“有些人從小也是孤單寂寞,但并不代表就能用調(diào)皮搗蛋的方式,來引人注意,行為的偏差,是觀念的錯誤,從小所有人太縱容她,沒有真正指引她一個正確的方向,才造成她今天這樣偏激的性格!痹罈畈蛔屜е癞a(chǎn)生迷思,可憐之人,并不表示行為模式,就能較常人寬松。

  “要是她也有個像你一樣精明能干,又沉穩(wěn)懂事的大姐,也不至于會這樣驕縱難馴,更不會到了現(xiàn)在,還讓我們的岳爺如此傷透腦筋!庇蚁嗫∫莸哪樀χ,話語中,聽得出對元梅的崇敬尊重。

  “那么十七格格到底是非嫁給誰不可呢?是不是你們認(rèn)識的好朋友,而那個人并不喜歡十七格格?”剛剛聽了右相說,十七格格找來端親王和福晉出面,那這個人一定很有份量,而且與岳楊一定有著密不可分,否則她不會拿岳楊的珍饈苑來開刀。

  這句話,當(dāng)場問傻了兩人,岳楊與右相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

  “這個人跟你說了你也不認(rèn)識,你只需好好在京里待著,等我這陣子忙完,我自會教你許多點(diǎn)心的做法。”他四兩撥千金,將這話題給輕輕帶過。

  “是不是刀疤的,他模樣雖兇了點(diǎn),但女孩子家看到,應(yīng)該也是會喜歡的,又高大又神勇,十七格格她是不是……”

  “惜竹,別再問了!”見她還樂此不疲,岳楊臉上不免蹦出冷峻的線條。

  他口氣怎么變得那么壞,這件事又不是跟他本身有關(guān),難道說,左將的事她連問都不能問,而右相更是緘默不語,再想起常大叔遇到關(guān)鍵的話題,還當(dāng)著她的面在岳楊身邊咬耳朵,簡直是把她當(dāng)成外人看待,要是如此,她何必在這跟他們一頭熱,喔,她了解了,她姓陸,跟他們八竿子打不著邊,就算跟她說了,也是無益。

  “那你們慢慢聊,我不吵你們了。”

  “惜竹,你誤會我的意思了,快回來,你……”就算岳楊再怎么叫,惜竹的脾氣一拗起來,一時之間根本就聽不進(jìn)她的耳里。

  “主子,為了讓她專心學(xué)習(xí),這件事還是別說給她聽,免得讓她心神不寧。”

  “只怕十七格格要是親自找上門來,到時恐怕是紙包不住火,不讓她知道也難!

  這點(diǎn)右相也考慮了,惟今之計(jì),他認(rèn)為岳楊還是應(yīng)該化被動為主動,在珍饈苑重新開幕前,先找十七格格及端親王,將事情做個徹底解決。

  主子,依在下之見,不如你……親自上一趟端王府,既然皇上擬旨讓端王爺全權(quán)處理,那么我們就說服端親王,說明我們的立場,我不相信十七格格真敢做出讓皇族蒙羞之事!北迫顺苫,這事要傳了開來,皇上的龍顏肯定是掛不住的。

  岳楊想想也有道理,為怕夜長夢多,他是有必要這么做的,況且以他也是皇族旁支的血統(tǒng),他也有權(quán)來正視自己的終身大事。

  整個家族事業(yè),以及他的婚姻大事,絕不能毀在十七格格手上,小時候他記得父親告訴他,凡事得忍氣吞聲,處處容忍十七格格的脾氣,而今,他不能再讓步,惟有堅(jiān)持自己的立場,才能扭轉(zhuǎn)乾坤,擺脫十七格格的陰影。

  “沒錯,你的見解我相當(dāng)認(rèn)同,明兒一早,我就親自上一趟端王府,把事情給徹底說個清楚!

  岳楊的心錯綜復(fù)雜,此事一天不解決,他永遠(yuǎn)沒有平靜的日子可過。

  惜竹的開朗活潑,很快地就和珍饈苑上上下下打成一片,即使不用岳楊交代,幾位專精各地方點(diǎn)心的老師傅們,都相當(dāng)樂意將自己的技藝教給惜竹,像今夜就由做河南菜的康師傅,特別為她挪騰出時間,將最上等、最具地方特色的河南料理,毫不藏私地全教授給她。

  “這皮渣呢,是安陽最負(fù)盛名的小吃,首先這粉條要桿得脆,然后再配上姜沫、蔥花、蒜片、豬油等,你看看啊,這其中最大的訣竅就在加水?dāng)嚢钑r,每道調(diào)味都得吃進(jìn)粉條里,然后放進(jìn)蒸籠里蒸煮,之后你要用燴、煎、炒,都是可行的……”康師傅說得是口沫橫飛,但當(dāng)他眼角往惜竹身上別時,她卻是心不在焉,仿佛心事重重,一點(diǎn)也不來勁!爸窆媚铩窆媚!”

  惜竹被這一喝,這才嚇了一跳,傻傻地望著他。

  “嗯,該輪到我做了嗎?”她還一臉狀況外的恍神樣。

  “你知道要怎么做嗎?”康師傅搖著頭,她會做那才有鬼。

  “這……”她自知沒專心聽講,也不多做隱瞞,雙肩一垂說道:“康師傅,對不起,我承認(rèn)我沒專心在聽你講話!

  “怎么了?昨兒個還看你好好的,怎么今天就這樣心事重重的樣子?”康師傅洗了手,將皮渣先放進(jìn)蒸籠里,然后再從最下層的蒸籠里,拿出兩個熱騰騰的包子!斑@是我們家少爺昨兒個做的五丁包,可是為刑部大人特別做的,平常人是吃不到的!

  康師傅笑瞇了眼,圓滾滾的大肚脯,配上個大光頭,活像個給人帶來福氣的彌勒佛。

  “五丁包?”這不是她比賽時所做的包子嗎?

  “是啊,這可是我們少爺研發(fā)出來的,本來只有三種口味,后來他覺得三種口味吃起來太沒味道了,所以又再多加兩種,你先別問,吃了你就知道!笨祹煾迪纫Я艘豢,撲鼻的香味,立刻從康師傅的嘴邊溢了出來。

  “可是這……不是要給刑部大人的嗎?”

  “無所謂,少爺一向做得多,他說啊,人不分貧富貴賤,所以只要宮里或是哪位大人想要吃少爺親手做的點(diǎn)心,我們珍饈苑全部的員工,都能順便沾點(diǎn)光,享點(diǎn)口福!闭f起岳楊對待員工的那份心,就足以讓全國各省著名的名廚,紛紛掏心挖肺也要為他賣命。

  “你說……宮里頭和……很多做大官的大人,都指名要岳爺做點(diǎn)心?”天啊,她當(dāng)時真是太高估自己,還敢夸下海口提出挑戰(zhàn),現(xiàn)在想想,真是丟臉得很。

  “是啊,連我做菜做了幾十年,都不得不佩服岳爺?shù)氖炙,先別說那么多,你先嘗嘗看吧!”

  惜竹光是看這五丁包的外觀,就夠讓她垂涎三尺了,不僅皮薄,連捧在手心的感覺,都能感受到那外皮綿密細(xì)致的舒服感,她再大大地咬上一口,那股碎肉與海鮮和筍子相揉合的香味,可說是美妙極了,滴滴的湯汁在口腔內(nèi)整個散發(fā)出來,甜美的肉香占滿她整個唇齒之間,不用過分碎咬,光用舌頭勻開,就能將所有的餡料給化開來……

  “怎么樣,好不好吃?”康師傅看她陶醉的樣子,心里早就知道答案。

  這口味比起她做的,不知好吃上百倍,這樣的手藝,陶大人他們還讓她僅一分之差輸給岳楊,這分明是在替她保留自學(xué)心,要是真讓不相干的人來評分,她恐怕會輸?shù)孟喈?dāng)難看。

  “天啊,這真是人間美味!彼滔伦詈笠豢,還吮了吮手指,有點(diǎn)想再吃,但實(shí)在不好意思再跟康師傅要一個。

  “要是覺得好吃,你就更應(yīng)該專心跟岳爺學(xué),像你們彩饌齋的羅師傅,就是岳爺調(diào)教出來的!笨祹煾嫡f完,話鋒一轉(zhuǎn),將未問完的話,接續(xù)問道:“對了,你剛才失魂落魄的樣子,到底在想些什么,要不要說給康師傅聽聽?”

  “我是想知道……”才剛挺起胸,準(zhǔn)備好好抒發(fā),念頭一轉(zhuǎn),想到康師傅不過是個成天在油煙堆里做菜的大老粗,哪會真正明了她的心事,也就作罷,勁也提不上來!八懔,跟你講也沒用!

  “竹姑娘,你可別看我大老粗一個,我的心思可細(xì)膩的了,告訴你啊,會做菜的人大多都有一顆細(xì)致的心,就跟岳爺一樣,嗯,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要問問岳爺?shù)氖掳??br />
  “我……我才不想知道他的事呢!反正他又不把我當(dāng)一回事,我何必去知道他的事情!彼⒖虛u頭否認(rèn)。

  “不把你當(dāng)一回事,又怎會愿意讓所有的師傅,將料理的手藝,全都傳授給你一人呢?”

  “可是他跟別人說話,講到重點(diǎn)時,就遮遮掩掩不讓我知道,連我想要關(guān)心一下,都口氣惡劣地不許我再問,早知道來京城要受這種窩囊氣,我就死也不來!彼咸喜唤^,訴盡出自己委屈。

  “也許……是講到十七格格的事,他不希望你擔(dān)心!”

  “十七格格的事我也知道,不就是她喜歡那刀疤的,刀疤的不喜歡她,這種事有什么不好讓我知道的。”一想到就嘔,老把她當(dāng)成是長不大的丫頭,她只想表現(xiàn)出她的關(guān)心,這樣也被排拒在外。

  “刀疤的?刀疤的是誰呀?”

  “就是那個愛穿黑衣服的左將嘛,他人現(xiàn)在在蘇州,這我也認(rèn)識啊!”

  “左將?”康師傅被搞迷糊了!澳闶钦f,十七格格喜歡……左將?”

  “可不是嗎?不是她要左將當(dāng)她的額駙嗎?”

  雞同鴨講了老半天,康師傅這才明白是惜竹會錯意了。

  “不是要左將當(dāng)她的額駙,十七格格要的人,是我們家岳爺啊!”康師傅不曉得事情的輕重,更不清楚岳楊和惜竹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就這么一根腸子通到底,心直口快地說了出來。

  “你……你是說……十七格格要逼婚的對象是岳楊?!”突然間,仿佛一道晴天霹靂從她天靈蓋劈了下來,她怎么那么單純,都沒想到過十七格格想要的對象,竟會是岳楊。

  “怎么?這件事岳爺沒告訴你嗎?”康師傅見她臉色慘白,眼神也出現(xiàn)不對勁,內(nèi)心焦急得不知所措。

  怪不得……怪不得講到重點(diǎn)時,就全收嘴,原來是不想讓她知道。

  她再也按捺不住,轉(zhuǎn)身便往外頭而去,康師傅發(fā)現(xiàn)事態(tài)嚴(yán)重,也跟著追出去,怎奈體型和惜竹差得太多,一追到廚房外,對方早已跑得不見人影。

  “唉喲,我這大嘴巴,教她做菜就做菜,沒事跟她聊那么多做什么呢?”康師傅自掌耳光,他應(yīng)該猜想得出來,岳爺不讓她知道,一定有他的顧忌,這下好了,捅出大紕漏,這下看他如何善后?

  不知道怎么回事,當(dāng)她聽到十七格格逼迫迎親的對象竟是岳楊時,她就不知所措,腦子里亂糟糟的一片,心里頭慌急了。

  這些日子,他總是在她身邊,不管是斗斗嘴,還是教她做點(diǎn)心也好,那種有他在身邊的感覺,讓她早已成為習(xí)慣,她想要一睜開眼就能看到他,睡覺前,也能看著他的身影在  的眼皮下消失,他不是說要教她做點(diǎn)心的嗎?怎么把她騙到京城就撒手不管了呢?

  大姐曾經(jīng)三令五申告訴他,要他一定要好好照顧她,言猶在耳,他怎么能這么快就忘得一干二凈,雖說她有時不講理了點(diǎn),但……但那些不過是嘴巴上說說,哪一回她當(dāng)真過了,要是她真的當(dāng)真,還會跟他來京城嗎?

  他這個大豬頭,怎么能這樣對待她!

  好不容易來到他的寢居,里頭還亮著盞微弱的小油燈,岳楊打開另一頭的窗戶,看著外頭早升的月亮,雙手背在后頭,一副若有所思樣。

  一陣勁風(fēng)吹過,正好替惜竹將房門給吹了開來,岳楊回頭一看,一個嬌小的人影佇立在門檻外,抽抽噎噎的聲音,讓人聽了心都酸了起來。

  “嗚……我知道我有時候很不講理,但是出了這種事,你也不能什么話都不說,把我蒙在鼓里。 币贿M(jìn)屋里,連個開頭都沒有,聽得岳楊是滿頭霧水。

  她直接撲進(jìn)他懷里,并將臉埋在他的胸前,只覺得她的身子不停顫抖,就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你先別哭,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是不是你不夠認(rèn)真,讓康師傅給罵了?”他將她的頭抬起,用衣袖為她拭去淚水。

  惜竹搖了搖頭,自己還用手抹臉,這一抹,把淡淡的一抹胭脂給糊得像只小花貓。

  “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盡管告訴我,我一定替你解決!

  他心中老忐忑不安,有預(yù)感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了他和十七格格的事。

  “我問你,要是……要是十七格格,非要你娶她,你會答應(yīng)嗎?”她緊張地頻頻咬唇,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她快要有失去岳楊的感覺。

  這句話果真像一把劍,不偏不倚地插進(jìn)他胸口,他應(yīng)該早些提醒康師傅,這件事想必是從他嘴里灌出去的。

  “傻丫頭,她那么蠻橫不講理,我怎么可能會娶她為妻呢?”這是他的肺腑之言,即使要他這條命,他一樣不會乖乖就范。

  “真的?”她還是不敢相信,就像是他先前一點(diǎn)征兆也沒讓她知道一樣。

  “真的!彼袣馐悖f來一點(diǎn)也不含糊。

  “既然如此,那為什么不敢讓我知道?”她斜著白眼看他,心中還有好多疑問,要一次通通問光光。

  “這事讓你知道,你又能幫得了什么忙?十七格格在京城里,向來是以不講理出了名的,連皇上都對她的行徑睜只眼,閉只眼,我連想要怎么對付她,都想得頭痛了,更何況是讓你來煩惱呢?”拉出一張梅花凳,讓她安心坐好,又倒了一杯水給她順順氣,看她剛進(jìn)來哭得那么凄涼,差點(diǎn)把他的魂給嚇飛了。

  “那你這么煩惱,我怎么可以一個人置身事外,你不要把我再當(dāng)成不懂事的小女孩,大姐都能讓我一個人管理彩饌齋了,你可以相信我的能力才對!”她沒告訴他,其實(shí)秋姨才管得多,她只是負(fù)責(zé)招呼客人和推銷糕點(diǎn)。

  “你什么時候這么關(guān)心我了?”患難見真情,此話果真不差。

  “我……我是不想看你被十七格格欺負(fù)嘛,你這個人有沒有良心啊,我是在幫你耶。”余氣未消,新怒又上,聽這口氣,好像她跟個冷血動物似的,不近人情到了極點(diǎn)。

  “好,別生氣,我曉得你的心意,這不就好了!彼袷呛逍∨ⅲ鋵(shí)也是沒錯,他就是在哄著單純又天真的小惜竹,看她真情流露,為他擔(dān)心流淚,也不枉他前些時日這么用心在對待她了。

  “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許瞞我喔!”她要求公平,不能再不把她當(dāng)一回事。

  岳楊在她額上一點(diǎn),想笑又不敢笑,這一笑,怕是又把她給氣惱了。

  “一定會的,以后不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會告訴你!

  惜竹破涕為笑,她撲進(jìn)岳楊的懷中,那種被認(rèn)同的感覺好幸福,她自己也要提醒自己,絕不能讓那十七格格吃定岳楊,她不允許,絕對不會允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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