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呀,橙橙,你這招好毒!
「呵呵呵呵……吃掉你將軍,看你往哪兒逃!」她殺得他片甲不留,廝殺一陣,漸漸局勢明朗,橙橙險勝孫無極。
吃掉他最后一枚卒子時,她忽地跳起來拍手叫好樂不可支。「我贏了、我贏了!」她笑不可抑,不顧形象又叫又跳,長發(fā)飛躍交錯,臉色一如春光乍現(xiàn),恁是明媚動人。
「只是贏了我一局棋,這么高興嗎?」他笑望她。橙橙算不上漂亮,然而每每當(dāng)她開心大笑時,那瞬間的笑顏明亮如煙火乍燦,總教他不覺得怦然心動。
「耶!」她孩子氣地猶蹦蹦跳跳笑得比陽光燦爛。「嬴誰都不高興,嬴你這奸鬼就要高喊萬歲、萬歲!我太聰明太厲害了,耶耶耶!」
被她的歡喜感染了,孫無極撐起下顎斜斜笑望她。「你會不會笑太久了?這樣毫不留情歡呼不怕傷我自尊?」
她用指尖淘氣地戳了他額頭一下!妇鸵獋愕淖宰穑,平時我吃的悶虧可多了,這會兒真是大快人心,來來來,再來,再來!
「不了!顾χ掌鹌遄。
她耀武揚(yáng)威。「去,怕了哦?」瞧她趾高氣昂的模樣。
「是,怕了!顾纱嘁痪。
她雙手交疊胸前!刚鏇]風(fēng)度,輸了就不玩!
「為了表現(xiàn)我的風(fēng)度--」他起身步至儲物柜前。「我決定送你一個禮物,當(dāng)是你贏得的勝利品!顾_柜門,取出一個方正的木盒。
他將木盒輕放案上,那雕工細(xì)致紋路華貴的赭紅色盒子吸引住橙橙的目光。
她俯身端詳!负闷恋暮凶!
孫無極掀開盒蓋,慢慢將鵝黃色覆紗除去,里頭靜靜躺著一只彩燈。
他小心翼翼拿出彩燈,橙橙登時睜大眼眸,低呼了一聲--
「好奇怪的燈!」
孫無極拎起彩燈解釋道:「此燈以竹蔑為骨架,外飾綿銹金玉,并由千百塊細(xì)碎的羅帛縫綴而成,鏤空處多至萬眼,有'萬窗花眼密'之稱。內(nèi)頭燭火點燃時,彩燈四射,光線千百條,燦爛奪目。」他放下彩燈!覆粌H如此,此燈最特別之處,乃是里頭兩只牛馬形及人物之薄紗,利用燭火的熱氣,當(dāng)你點燃那霎時,你將可發(fā)現(xiàn)此燈最令人驚異之處,這……就讓你自己去發(fā)現(xiàn)了。」他微笑將彩燈交至她手中。
這么珍貴美麗的禮物,橙橙有些傻了,她拎著彩燈,驚愕地仰起臉來,有些不安,有些迷惘地望住孫無極那俊朗的臉容,那神秘又深不見底的星眸。
「我……這么貴重的禮物……我還是別收了!
「這是你贏得的!顾⑿Φ馈!赣涀,當(dāng)午夜降臨,于漆黑中點燃它,愿你窺見它奧妙之處。」
他說得橙橙好生好奇,她手上拎的究竟是什么燈?這樣神奇、這樣特別?!她已經(jīng)迫不及待想見識見識它的奇妙了。她低頭望住彩燈,聽見他溫柔的囑咐--
「橙橙,此燈稀少罕見,勿轉(zhuǎn)贈他人!
這么漂亮,她怎舍得送人?
******
是夜--
「嘩,這么特別的燈他真舍得送你?」莞莞瞪著桌面上別致的彩燈。
「我說了,不是送,是我下棋贏來的,他輸了我。」橙橙努力強(qiáng)調(diào),一邊研究著怎么燃燈。
莞莞嘖嘖道:「姊,你真是太單純了!顾A得過孫無極才有鬼,他可是城內(nèi)鼎鼎有名的弈棋高手。「八成他讓你的!
橙橙瞪妹妹一眼!改阋詾樗麤]有失手的時候?他沒事干么無聊到故意輸我?輸?shù)暨@么個別致的彩燈?他又不是笨蛋!蛊鋵崒λ裉鞎?shù)裟潜P棋橙橙也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但是她寧愿相信自己真的是贏了他,她有時也是很聰明的。她故意高聲地強(qiáng)調(diào)給莞莞聽!改悴恢浪臀疫@彩燈時多、心痛啊,那個表情,嘖嘖……」她見莞莞瞇起眼睛一副不信的模樣,于是加油添醋又說:「他甚至哀求我再和他對弈一局給他機(jī)會贏回彩燈!
「是嗎?」孫無極會哀求她?鬼才信。
「是啊是。
莞莞懶洋洋應(yīng)道:「那你怎么不答應(yīng)?」
「拜托--」橙橙香袖一甩!肝夷哪敲炊嚅e工夫陪他耗啊!」
「唉,可憐的孫公子,只好忍痛割愛了!拐媸,越扯越夸張了。她見單純的姊姊拿著臘燭,一手插腰仰頭得意地哈哈大笑。
「就是嘛就是嘛!」
就讓她高興好了,莞莞吹熄燭臺,她急著想看看這只彩燈有多神奇!告,現(xiàn)在房間暗了,你快點燃它!
幽暗漆黑的廂房里,只有橙橙手中那一點簇燃的燭火微弱地吐著光暈。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輕輕地將臘燭伸進(jìn)彩燈內(nèi),輕輕觸及燈蕊,白色燈蕊滋地一聲,橙橙臉龐驟亮,同時那彩燈四射的千百道光線映亮她們驚異的臉龐,幾乎是同一時間,她們驚呼出聲。
彩燈點燃剎那,里頭紗制的牛馬人,因感受到燭火的熱氣而被推動,輕輕緩緩慢慢地轉(zhuǎn)動起來,銀黃的光線遂跟著流動變幻,彩燈耀眼燦爛,那靜靜流淌不停變換的光線看得她們都癡了傻了……連呼吸都屏住了。
許久之后她們才找回聲音,記起了贊嘆。
「好美……」眩目的光彩完全映進(jìn)橙橙激動的眼眸底。她的心不知怎地好生悸動。老天,孫無極竟然送給她這么珍奇這么美麗的稀寶。
「天……我可以看它幾千幾萬次也不倦……」莞莞呼道。「從沒見過這么漂亮的玩意,好美……我感動得要掉淚了……真的太美、太神奇了……」
橙橙靜靜坐著,雙手在桌面交握,下顎輕輕枕到手背上。她靜默下來,凝視那盞轉(zhuǎn)動的彩燈,眼睛連眨都舍不得眨。
「姊--」莞莞挽住她臂膀!笇O無極這么好,你現(xiàn)下八成非他不嫁了!
「嗟--」橙橙倔強(qiáng)道。「彩燈是真的很美啦,但跟我和他那檔可笑的婚契沒干系,我們之間根本沒牽扯沒戀愛,怎么能莫名其妙就成親?」
莞莞偎進(jìn)姊姊身畔。「可我看你方才一臉激動感動的模樣,你是不是有那么點心動了?」
「你別胡說!」橙橙推開妹妹的手。
「一點都不心動?這么漂亮的禮物耶。」
橙橙好強(qiáng)道:「不過是個彩燈嘛,我本來還不想要哩!」
「去去去……」莞莞掩嘴好笑!刚娴牟幌『?」
「哼,難道我會因為一個彩燈就去巴著他嗎?我那么虛榮嗎?」
「對、對極了!」莞莞拍手道。「誰不知我姊姊最有骨氣最有志氣!
橙橙被夸得仰起臉好不得意。
「既然如此,這盞你一點都'不稀罕'的、沒什么了不起的彩燈,就給妹妹我好了!馆篙噶嘧〔薀羝鹕碛。
「耶--」橙橙同時按住她的手腕!改恪阕魃?」聲音顫抖起來。
「親愛的姊姊,'有志氣'、'有骨氣'的好姊姊--」莞莞狡猾地沖著她甜甜蜜蜜地直笑!高@個你不稀罕的彩燈就讓妹妹幫你保管它好了。」她欲拿走,橙橙卻死握住她的手。
「莞莞……」她欲言又止,一臉尷尬彷徨。
莞莞抓緊彩燈使力想掙出姊姊的手勁,拉扯無效,她眼一睜狠毒瞇眼笑問:「姊,你不會是舍不得將孫公子送的情物給我吧?瞧你緊張的!
橙橙松開手了。
「唔--我哪有,你要給你好了!顾齽e過臉去,聽見妹妹興奮地道謝。
「謝啦!姊,你最慷慨了!拐媸抢蠈嵉每梢粤,嘿嘿!莞莞得意地興高采烈地拎著珍寶離開廂房,順手掩上門扉。
門扉一關(guān)上,彩燈一消失,剎那房間一暗,橙橙心尖上驀地淌過一抹酸,陡地不知什么往下落……
「橙橙,此燈稀少罕見,勿轉(zhuǎn)贈他人。」他溫柔的囑咐好似在她耳畔清晰地重現(xiàn),難道他早算出她的倔脾氣?
橙橙握緊雙手,她送了,她送給別人了,她真是傻瓜,明明是舍不得的,明明是好喜歡的,怎么會拉不下臉去承認(rèn),為著賭氣為著強(qiáng)要面子就送人了?
明明覺得沒什么好稀罕在乎的,真從她手上失去了,這刻心卻狠狠地莫名地抽痛起來,眼眶逐漸濕潤起來,他送她這么好的禮物,她卻這么不知珍惜。楚橙橙,你真是天下第一大混蛋!
懊悔的熱淚淌落臉龐,竟是一發(fā)不可收拾,橙橙生平第一回那么痛、心內(nèi)疚地哭起來,眼淚竟是越涌越多,濕透了她白皙的臉龐……她真笨真傻,真是混球……
呼地門扉砰的推開,橙橙緊張地別過臉,胡亂地抹抹臉。「誰?」房內(nèi)忽地驟亮起來,橙橙抬起瞼怔怔地凝視轉(zhuǎn)動的光彩在墻上映出斑斕的影子。她聽見身后妹妹好笑的聲音。
「我怎么好像聽見有人在哭?」莞莞拎著彩燈進(jìn)來。
橙橙拚命低頭想藏住淚痕斑斑的臉,她尷尬地啞聲駁斥!改挠校磕懵犲e了!
「唉呀呀,唉呀呀……」莞莞好笑地?fù)]揮手,一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模樣。她將燈擱回桌上,她太了解姊姊了,故意和她開個玩笑!告ⅲ@燈照得我眼都花了,我看它不適合我,還你好了!顾詺獾赝峦律噢D(zhuǎn)身揮手離開。「晚安啦,姊,我要去睡了……」瞧她哭得眼都腫了,真可憐;可給她個天大的教訓(xùn)了,這傻瓜!莞莞掩上門扉笑嘻嘻地離開。
確定妹妹走遠(yuǎn)了,橙橙立即激動地踱近彩燈,它安然無恙地回到桌上,靜靜轉(zhuǎn)動著光彩,橙橙心上好激動,她顫顫地伸手輕輕感受那流淌的七彩光線,輕輕地自言自語地嘆道:「對不起,我再也不會送人了,對不起……」
憑空撫摸那虛幻的燦爛光暈,見光彩的影子在她手上攀爬出奇異的紋路,腦海忽地浮現(xiàn)孫無極那神清氣朗的臉容--他那神秘莫測深不見底的眼眸,就似這變幻莫測的奇幻光彩,那樣捉摸不定,那樣詭異暖昧……
他送她彩燈,真的只因為她贏了他一局棋嗎?只是個獎品?
橙橙迷惘了,剛哭過的眼眸彌漫著一層霧氣,眼瞳閃爍起來,她忽地驚覺自己竟希望--這彩燈不只是一個獎品這么簡單。
她忽地可笑地幻想,那里頭還藏有點點他意……
*****
月色凄迷,星子無言地伴著月兒靜靜吐露點點光輝。
泰肉鉸磨刀霍霍,將他的殺人器具一件件攤開來欣賞,繼而又翻閱了他在教內(nèi)時跟前輩們學(xué)來的千百種必殺法。
「唔……」他沉思起來,然后挑起一瓶貼了封條的藥罐子,他舉起罐子在微弱的燭光下,瞇起眼睛端詳晶瑩的白色瓶身!改緹,哼哼哼哼哼……」他露出陰冷的笑容,握緊了瓶子。今夜,這無色無味奪人魂魄的毒煙,將助他升格成為正式殺手。
「楚橙橙……」他揪緊瓶身!冈诿缐糁袉拭--這死法很夠格了!」他陶醉地思量,比手劃腳地自言自語起來!笟⑹痔┤忏q奪命于美人夢魂中,來去無聲息,只留下凄美的一陣淡煙……」他得意地笑瞇了眼睛,太凄美太有格調(diào)了。
戴上面罩,拎起瓶子,夜黑風(fēng)高之際,他身手俐落地躍出窗口直奔向作案地點。
「楚橙橙,我來了!」刺激刺激刺激,緊張緊張緊張,他血液沸騰激動地躍進(jìn)內(nèi)堂,無聲穿越回廊,來到了楚橙橙房門前。
泰肉鉸深深吸口氣,感受那第一次殺人的興奮感。
然后他蹲下身子,將瓶子封條撕去,塞入門縫里,瓶子輕輕滾進(jìn)房內(nèi)。
成了!他滿意地環(huán)顧四下,一個人影也無,太好了!他運(yùn)氣飛上檐廊,明日就等著收尸了。
那只瓶子滾進(jìn)房內(nèi),滾到了床畔,瓶口竄起紫色煙霧,冉冉飄散。
床上橙橙側(cè)身擁著暖被,睡意深沉地枕著溫暖的被褥,好夢香甜,她輕輕呼吸著,毫無察覺已然身陷險境。
她夢到她提著那只彩燈正穿越一大片遼闊草原。
月色凄迷,朔風(fēng)冽冽,那一只彩燈在昏暗的天地間搖晃,流瀉著眩目的光彩,伴著飛掠草原間的點點螢火,天地這樣昏暗卻是這樣凄美。
她拎著彩燈,那璀璨的光芒引著她穿越遼闊草原,驀地她凝視前方忽而驚愕地止步。她凝起眼眸,草原的盡頭,背著她站立著一抹熟悉挺拔的暗影。
是誰?!那人轉(zhuǎn)過身來,橙橙提高彩燈,彩燈照亮他俊朗的容顏。
劍眉星眸,深深的輪廓和嘴邊那一抹懶懶的笑。她迷惘地仰起臉看著眼前這男子,看著那一對熟悉深邃的黑眸--
「孫無極?」她茫然地凝視他。
他走近,自信而優(yōu)雅地抬起她下顎!赋瘸取勾攀愕男琼,吸引住她目光。他那渾然天成篤定的神采迷惑了她。
他忽然一手握住她那提著彩燈微微顫抖的手,另一手伸向她的臉,他的拇指輕輕抹去她唇上那抹驚異。
然后他俯低身子,他的臉靠近再靠近,壯闊的胸膛貼近她顫抖的身子,她能聽見自己的心狂跳,她能聞到他的氣息感受到他的呼吸,他溫暖的指腹,輕揉她唇瓣!赣袥]有人親吻過這兒?」
說完,便覆上她的嘴,吞沒了她的回答,也吞沒了她的驚呼。
剎那間,她合上眼睛,螢火似流星點點掠過他們,彩燈的光暈抵不過她心上擦出的火花,那么燦爛地在心上綻開,她的心塌陷了……這是個美夢,她閉上眼睛陶醉地這么想……
這的確是個美夢,夢中的楚橙橙不知她已命在旦夕,紫煙彌漫整個房間,迷昏了她的神智,迷昏了她的意識,她真?zhèn)兒醒不來了,她真?zhèn)兒要死了?
命喪在這個美夢底,永遠(yuǎn)、永遠(yuǎn)不會醒來……
這的確是個最高級的死法,在美夢底死去,不可不謂之幸福……
隨著時間流逝,詭異的神秘紫煙重重籠罩住楚橙橙房間,將空氣一點一點排擠出去。
床上的橙橙面色慢慢的轉(zhuǎn)而蒼白,呼吸漸漸遲緩,氣息慢慢轉(zhuǎn)趨微弱,生命的跡象一點一點被掏空。
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案上靜放的那只彩燈,如似感應(yīng)到毒煙,喀的一聲,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滾出。隨之彩燈竄出陣陣紅煙,迅速洶涌驟升,瞬間與紫煙在空中交融,紅紫兩道煙霧逐漸融成一團(tuán)白煙,煙霧匯集之際,但見床上人兒面色轉(zhuǎn)趨紅潤,呼吸漸勻,氣息趨強(qiáng)。
楚橙橙如似嬰孩般沉沉熟睡,毫不知身外局勢變化,她已然經(jīng)歷過一場浩劫……
*****
孫無極心神不寧夜不能寐。希望橙橙不會笨到把白羅剎親制的保命彩燈送人。
他合上厚重的書冊,起身踱近窗欄,背手對著浩瀚星空沉思起來。
這丫頭分明沒得罪過誰,命數(shù)中怎會有此殺劫?此劫難解,暫時也只能亡羊補(bǔ)牢做些防備的功夫。
冷風(fēng)襲人,送進(jìn)園里花香。
孫無極沈斂的眼眸凝起,眉間添一抹愁。
*******
翌日--
泰肉鉸一早神清氣爽,精神抖擻,收拾了包袱,整理好儀容,緩步離房,準(zhǔn)備下樓去退房,順便聽聽昨夜作案后將引起之騷動。哼哼……想必客棧已籠罩于一片愁云慘霧中,哈哈哈……怎能怪他,誰叫他是泰肉鉸,殺人絕不失手。
呵呵呵……他威風(fēng)凜凜足下生風(fēng)地緩緩步下樓梯,突然,他臉色驟變,駭然地怔住了,他虛弱地扶住把手,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日光中,楚橙橙倚在柜臺前,一臉無事,氣色紅潤地正低頭和掌柜的翻閱帳冊。
泰肉鉸驚駭莫名,她沒死?怎么可能?他分明將凝血毒煙拋進(jìn)她房內(nèi)了。√┤忏q轉(zhuǎn)身迅速折返房間。
他拋下包袱,從懷里掏出另一只一模一樣的凝血毒煙瓶。難道……這毒煙無效?
他撕下封條推開瓶蓋聞了一口,霎時臉色驟變,頭一昏,他揪住胸口屏住呼吸,顫抖著將瓶蓋塞回。
泰肉鉸面色蒼白虛弱地扶住桌子,顫抖地掀開包袱,摸索出解藥連忙吞下,運(yùn)氣調(diào)勻呼吸。
跟著跌坐椅上,氣色灰敗,茫然而震驚地承受著這巨大的挫敗。毒煙分明有效啊,難道是那一瓶失效?或者是楚橙橙天生體質(zhì)特殊,要不怎可能聞了一整夜的凝血毒煙,竟還能好端端地出現(xiàn)在他眼前?
泰肉鉸瞇起眼睛,可惡--竟然毒煙殺不了她,看樣子,只好用次優(yōu)雅次高級的必殺法殺她了。
唔,這次失敗完全是因他太過自信之故,現(xiàn)下實有必要好好了解楚橙橙,找機(jī)會親近她,再決定如何設(shè)下「必殺」之陷阱。
******
此時,孫府。
孫無極溫柔囑咐與他最親近的書僮!复榷鳎闱叭タ蜅,傳我指示,開始籌備最上乘的迎賓之禮,隨時準(zhǔn)備候客!
「是,慈恩這就去!
孫無極羽扇輕揮思量起來,算算日子,嬌客應(yīng)該將至。
還魂丹……嗯,就用它來抵凝煙公主的住宿費(fèi)。
他倒真好奇將軍口中這凝煙公主聰明絕頂?shù)绞裁闯潭,又是如何喜怒無常?他已迫不及待想會會這奇女子。
******
幾日過去--
因為彩燈之事,讓楚橙橙心中起了矛盾的變化,古人云「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短」,孫無極贈了這么個別致的珍寶給橙橙,她暫時也不好去刁難他什么,原本想偷偷跟蹤他、揪出他的把柄,好威脅他取消婚契之計劃也按下了。
「咦?最近怎么都沒聽你嚷著要取消婚契了?」莞莞老是這么消遣姊姊!敢粋彩燈的魅力這樣大?」
橙橙總是拙嘴笨舌地搪塞過去。
唉……橙橙伏在案上嘆息連連。
自從作了那場荒謬的春夢之后,她實在是怕見到孫無極,連逍遙客棧大門都不敢經(jīng)過。
她深吸口氣,甩掉夢中那令她臉紅氣喘的畫面,她振作起來,將桌上一本本厚厚的商書打開,伸舌舔舔筆尖!膏牛是快擬好四季的革新計劃重要。」她一頭栽進(jìn)浩瀚書海中。
******
寧靜午后。
楚莞莞正專心照著銅鏡在眼角描上眼線,她握著筆,屏住呼吸,小心謹(jǐn)慎地由左至右緩緩描起眼線,突然,門砰的推開,莞莞手一頭,筆尖一滑,眼線叉上了眉心,哇勒!
「莞莞,我完成了!」橙橙興致盎然跑進(jìn)來,殊不知她無意間造成的傷害。
「呃?!」莞莞瞪著鏡中那觸目驚心分岔開了的眼線,忽地爆出吼叫:「丑死了!」她又氣又惱地趕緊抓了錦帕猛擦,這般美若天仙的臉豈容得半點瑕疵!
「莞莞、莞莞啊……」橙橙猶在一旁揚(yáng)著紙,興奮地嚷嚷。「莞莞,我寫好了,這次一定能打敗逍遙客棧讓生意變好。你快看看,我想了很多好點子……」
「拜托你--」莞莞不耐煩地推開她!负ξ已劬畫歪了啦!走開啦!」
「你等一下再畫,先看看我的計劃書!」橙橙堅持著。
「不行,我等會兒有個很重要的約,你別煩啦!」莞莞推開她。
「唉呀--」橙橙索性將妹子手上的眼筆搶過來!嘎掏痰模纱辔?guī)湍惝!」不過畫條線嘛,哪需要多少時間?
橙橙將妹妹身子一扳,將她下巴用力往上一抬,跟著咻咻兩下,馬上畫好莞莞的眼睛。「嗯……漂亮!」橙橙滿意地道!竾K嘖……好大好亮的眼睛。」她擱下眼筆!脯F(xiàn)在可以看看我的計劃書了吧?」
「等等--」莞莞不放心,拿起銅鏡一照,霎時爆出雷霆霹靂的慘叫,差點貫穿橙橙耳朵!副康!你畫那么粗干么?人家還以為我被誰打了,你討厭、你可惡、你壞蛋!嗚……我美麗的臉……嗚……又要重畫了,氣死我了啦!」笨姊姊!
莞莞銅鏡一摔,哇哇地歇斯底里大哭起來!冈趺崔k,來不及赴約了啦!嗚嗚嗚……臭姊姊,都是你害的啦……」
有這么嚴(yán)重嗎?橙橙嘴角抽搐地望著妹妹激動的模樣。
真是,這個莞莞愛美愛得走火入魔。「嗯……莞莞,這個計劃……」橙橙猶不死心。
「我管你什么計劃!」莞莞宛如火山爆發(fā),瞪著黑輪般的眼睛,氣呼呼的腳一蹬,抓起胭脂盒就伸向姊姊。
「唉呀!」莞莞發(fā)飆了,見情況不對,橙橙忙護(hù)著她偉大的計劃書逃了。
真是,幫她把眼睛畫大一點,她也生氣,橙橙嘀咕著踱進(jìn)偏廳。
楚夫人正和一大群貴婦學(xué)習(xí)女紅,她們一邊閑聊,一邊研究針繡的技術(shù)。
「娘--」橙橙打岔,將計劃書推到娘面前:「娘,你看看,我想了不少好計劃,可以振興咱們客棧……」
楚夫人瞄了一眼那張寫滿字的紙。「喔!」她微笑地點點頭!赋瘸劝,有時間寫那么多字,不如坐下來跟我們學(xué)女紅。」
一旁夫人們七嘴八舌對著橙橙討論起來。
「是啊是啊,聽說橙橙要嫁孫公子啦,女紅習(xí)得怎么樣?」
「來來來--」鄰府的夫人熱心兼雞婆地湊上針線布帛!竵,繡朵花看看,不會我們可以教你!
呃……橙橙抓緊計劃書,嘿嘿笑地連連后退!高@……這……改天……改天……」直退廳口。
「橙橙,別改天改天的,坐下來,難得大家這么熱心,一定會教到你會為止!钩蛉藷崆榈卣賳九畠!高^來。e走啊,丫頭!乖捨凑f完,橙橙已驚恐地消失廳口。
開玩笑,楚橙橙驚恐地奪廳而出,要她繡花,她干脆吞針自殺算了。
真是,這些人怎么可能會懂她寫的計劃書。經(jīng)過了父親書房,橙橙停步,整整儀容,深深呼吸,然后滿心期待地進(jìn)房。
楚老爺坐于案前,低頭專心地正在臨摹書帖。
「爹……」
「唔,橙橙啊,什么事?」自從女兒答應(yīng)乖乖嫁人后,他對她的態(tài)度就親切多了。
橙橙佇立爹身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拿起計劃書欲放到案上。「爹,我最近看了不少書,我發(fā)現(xiàn)我們客棧的……」
「唔?」楚老爺下筆的手勁呼地一凝,聲音嚴(yán)肅沉重!傅氖裁?你該不會又浪費(fèi)時間寫了一堆什么革新計劃吧?」
他緊繃的下巴提醒她最好是不要輕舉妄動。
「呃……」橙橙心臟一緊,拿著計劃書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不妙。∷鹚賹⑹殖榛乇吃谏砗。
「沒、沒……呵呵呵……」她用心虛的笑容掩飾心慌,雙手開始汗?jié)瘛?br />
「沒有最好!钩蠣斕鹉榿,嚴(yán)肅地打量女兒直冒冷汗的臉。「一個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三從四德,相夫教子,千萬不要作踐自己去和男人習(xí)做生意,拋頭露面的招呼客人能看嗎?橙橙,你快嫁人了,你娘跟我說你連朵花都繡不出來,將來,你嫁過去豈不是丟盡爹的臉?」他皺起眉峰,瞇起眼睛,略略急躁地道!肝椰F(xiàn)在最想看到的就是你親自繡好的、完完整整、漂漂亮亮、上得了臺面的'花',就這么一朵'花',我?guī)缀蹙涂梢韵矘O而泣。橙橙,你到底學(xué)會繡花了沒?」
「這個嘛……」花?她連針都拿不穩(wěn)哩!橙橙尷尬地嘿嘿笑!傅,我……我……」
「咦?」楚老爺忽地?fù)P起眉毛。「你背后藏了什么?!」
橙橙身子一顫,忙搖頭緊張地連連否認(rèn)。「沒沒沒有啦……」
「明明就有,拿出來,神神秘密的干啥?」
要死了,橙橙眼睛一轉(zhuǎn),急中生智胡扯道:「爹!」她突而一臉愧疚的模樣!甘沁@樣的,女兒繡了一朵花想給您看!
「喔?」楚老爺眉目一松,高興地擲筆,坐直身子。「快放到桌上給爹瞧瞧!
瞧?她還想要命哩!橙橙面有難色地吞吞吐吐。「可是--」性命關(guān)頭橙橙演得備加賣力,她一迭聲嘆氣非常羞愧的模樣!阜讲怕牭幌,方知爹對女兒的期望這么叫『殷切』,女兒手拙,這花繡得不夠好,女兒回去定再用心練習(xí),繡得更好時再拿出來給爹瞧。就這么說定啦,女兒馬上就去練習(xí)--」快溜哇,她掉頭就奔。
「橙橙?」楚老爺對著奪門而出的女兒直喚。「沒關(guān)系,讓爹瞧瞧,繡不好,爹不會笑你,橙橙?橙橙……」看女兒一臉羞愧消失得無影無蹤,楚老爺欣慰地摸摸胡子!赴Α⑦@丫頭真是,一定是繡得不好怕被我罵,唔……還知道羞就好……」他的橙橙終于肯好好習(xí)女紅了,楚老爺心情大好,撫著蒼白的胡子呵呵笑起來--
這丫頭會繡花了,有進(jìn)步有進(jìn)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