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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君情切 第五章

  位在山林深處的溫泉,看似平凡無奇,卻是傳聞中能療內(nèi)傷的圣地。

  冉冉白煙迷蒙了周遭的景象,仔細(xì)聞嗅,白煙中似乎隱隱帶著一股清香,許是某種仙丹靈藥生長于此,才造就了溫泉的神奇療效。

  屈無常端坐溫泉中,痛楚寫滿了他的眉眼,他全身抖如風(fēng)中葉。要接續(xù)受損的經(jīng)脈就像身受千刀萬剮那般難受,但他卻非熬過不可,為了回復(fù)他一身高深的武功,以救袁紫藤脫離麻煩。

  而袁紫藤就在他身邊,手里持著一把竹簽,正專心地把玩著。

  擔(dān)任護衛(wèi)重任的文判、武判滿臉不贊同地瞪著她。他們的少主正在受苦,而她卻半分擔(dān)憂之情也不露,有沒有良心?

  袁紫藤卻天生有股不在乎他人眼光的異能,她持著竹簽繞著小小的溫泉走,三不五時彎下腰在地上插下幾支竹簽。直到一百零八根竹簽被她東一撮、西一撮地安置完畢后,她才拍拍手,滿足地坐下來凝視著屈無常。

  經(jīng)過幾日的療養(yǎng),他腹部的傷已好了八成,整個人雖然還瘦削不堪,但已能下床走動。

  而他下床第一件事竟是要求她帶他去能助他恢復(fù)功力的溫泉。想來他是把她的問題當(dāng)成生命中第一要務(wù)了,為了她,他什么苦都能吃。

  她又驚又喜,雖也心疼他復(fù)原功力得受的苦,但她心知這男人一生以武服人,若失了武功,等于否定了他的生存權(quán)利,他必得恢復(fù)武功,才能活回過去那雖不愉快,卻也自信滿滿的屈無常。

  因此她二話不說地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盡管知道這一切作為都是為了他好,但瞧他疼得五官扭曲,她依然心痛得胸口發(fā)脹。

  唉!不知他這苦得再受上多久,他的內(nèi)傷才會痊愈?倘若當(dāng)初她跟著鬼醫(yī)叔叔玩醫(yī)術(shù)時能多用些心力,此時必能助他早脫苦海。

  偏她好奇心極旺又天資聰穎,任何事只要讓她留意個幾回便能上手,因此養(yǎng)成她耐性不足的毛。粚W(xué)東西只有三分鐘熱度,玩過即丟,啥事都只學(xué)了個三流。有良藥時,她能救他,至于其他也只能望天興嘆了。

  吼!一聲虎嘯突地響起。

  “有老虎!”文判、武判相顧大驚!翱鞊踝∷,千萬別讓那畜牲擾了少主練功!”

  無奈林中非人類領(lǐng)地,老虎才是真正的山里霸王,在文判和武判擋住它前,它已一個撲躍朝端坐溫泉里的屈無常而去。

  “畜牲你敢!”文判和武判同聲怒吼,只有袁紫藤無動于衷。

  然而奇異的事情偏就這么發(fā)生了;老虎在靠近溫泉三步遠(yuǎn)處突地煞住撲勢,接著自顧自繞起圈子,瞧得文判、武判目瞪口呆。

  “這是怎么一回事?”

  那老虎在胡繞了數(shù)圈后,忽然落荒而逃。

  袁紫藤目送老虎消失。“我在溫泉周圍怖了一個迷陣,讓野獸不致襲擊練功中的屈大哥!

  文判瞧向溫泉四周那些可疑的竹簽。“這些竹簽就是迷陣?”

  “對!”她點頭,似笑非笑地睨了他們一眼!安蝗荒銈儺(dāng)我剛才是在玩。俊闭撔难蹆,這幾個男人哪兒及得上她?

  文判和武判臉上一紅,訥訥不能成語。

  “喂,我餓了,有沒有東西吃?”她問得自在。

  兩個大男人已懶得跟她生氣,反正這千金小姐天生只會茶來伸手、飯來張口,比豬還懶。

  “我這就去準(zhǔn)備!蔽呐欣渑修D(zhuǎn)身欲走。

  但是武判忽地想起什么似地甩掉文判的手,問道:“你既會布陣,那能不能布個大一點兒、守護功能強一些兒的陣式,以保少主不會受到任何人或獸的騷擾?”

  袁紫藤連考慮都不用就直接搖頭。

  “是不能抑或不愿?”武判語氣又沈。

  “不能!”她毫無愧色地聳聳肩!瓣囀竭@玩意兄我只學(xué)了個初級,深一點兒就不會了。”

  “又是初級?”文判掩臉,真想哭!拔艺f大小姐,你醫(yī)術(shù)三流、機關(guān)圖譜三流、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會煮飯洗衣、多走幾步路就要人背……”說到最后他的眼眶都浮上薄淚了,干么犯賤去請一尊菩薩回來供奉呢?全都是他的錯!瞧,武判的白眼都快將他瞪穿了。

  “我還會丹青、下棋、吟詩、彈琴、寫兵陣、繪船圖……”她扳著手指,連續(xù)數(shù)了兩圈,又故意對他們咧咧嘴!翱上б踩侨鳌!

  武判已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他轉(zhuǎn)身便走。

  “等等我啊!武判。”文判追在他身后離去。

  袁紫藤吊眉吐舌給了他們一個大鬼臉。“我是什么東西都只學(xué)了個三流,統(tǒng)稱下三流,但那又怎樣?把我養(yǎng)成這樣的罪魁禍?zhǔn)卓墒悄銈兩僦髂!”她回過頭,給了溫泉中人一記甜得可以滴出蜜來的笑容!皩Σ粚η蟾,誰讓你把我寵壞呢?”

  屈無常不知何時已睜開雙眼,無奈地對她搖搖頭。“你喔!何苦去招惹他們?”

  “沒辦法,誰叫他們讓人看不順眼!”她說得仿佛那全是文判、武判爹娘的錯,誰讓四位老人家給他們兒子各生了張怪臉。

  “他們很講義氣,也很有膽識!笨伤闶撬裆拔ǘ钡呐笥蚜恕

  “所以我沒整他們!”頂多氣氣他們。

  他是拿她沒轍的;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他欠了她兩條命,情況更是不可能改變。終此一生他只會憐惜她、保護她,或者……如果上天肯垂憐、給他機會的話,他會愛她一生一世永不渝。

  “你還要泡嗎?”她搬來文判、武判留下的毯子等著他起來好遮身。

  “不了,今天這樣就夠了!睖厝_實對他的內(nèi)傷很有益處,他發(fā)現(xiàn)幾處窒礙的穴道已有松動的跡象,但高溫泉水卻也讓他腹部的傷口受不了,再泡下去他怕那道傷要復(fù)發(fā)了。

  “那快起來吧!”她張開毯子等著他。

  他蒼白的臉上紅潮一閃而逝!澳戕D(zhuǎn)過身去!彼簧沓嗦,這不是一名未婚女子可以看的。

  “為什么?”捕捉到他眼里的不自在,她粗魯?shù)卮笮。“拜托!屈大哥,又不是沒瞧過,現(xiàn)在你才怕羞,不嫌太晚?”

  這會兒他臉上的赧紅再也藏不住了!白咸!”

  “好吧、好吧!”算她輸了一回。“怕了你啦,我轉(zhuǎn)身便是!

  她一轉(zhuǎn)過身子,他隨即踏著溫泉水上得岸來。

  她耳里聽著悉悉卒卒的聲音,好奇心又忍不住往上升!昂昧藳]?”試探地問了句,她悄悄回過頭。

  “不許偷看!”喊完,他嘆了聲。這是什么情況?往常這句辭兒不是姑娘們專用的嗎?幾時輪到他這大男人擔(dān)心春光外泄了?都怪他的糖娃娃好奇心太強了,連男人的裸體都想探究。

  也許剛才真給她說對了;養(yǎng)成她凡事學(xué)個下三流的罪魁禍?zhǔn)渍撬鼰o常,沒有他的寵溺,她的好奇心怎會飆漲成這副無法無天的樣子?

  “小器!”她輕啐一聲!翱匆谎塾植粫賶K肉!

  “但會壞了你的名節(jié)。”他已穿好衣服走到她面前。

  “以前你還抱著我睡呢!那時怎不說會壞了我的名節(jié)?”老八股!

  “那時你還小,現(xiàn)在你長大了,女子一生以名節(jié)為重,那是比性命更加可貴的東西,豈可輕忽?”他教訓(xùn)道。

  她嗤笑。名節(jié)?那玩意兒一斤值多少銀子?她才不在乎呢!微抬起頭,對他勾出一抹甜滋滋的笑,差點兒連他的魂兒也一起勾走。

  近一年,她成長地明顯了,不再是五年前嬌小纖弱的小女孩,身軀的抽長、伴隨著窈窕的體形,她已漸漸有抹成熟姑娘的媚色。

  那原本純真甜美的微笑幻化成勾人心魂的酥甜,瞧著她清妍的嬌態(tài),常常會讓他忍不住想碰她,若非此刻力不從心,他怕自己早已犯下不可饒恕的過錯。

  “屈大哥,想什么想得都呆了?”她碰著他的手,被那骨節(jié)突出的觸感嚇了一跳,他瘦好多啊!不知得再將養(yǎng)多久才能養(yǎng)回他原本的健壯?她應(yīng)該開始請文判、武判準(zhǔn)備補品給他補身了。

  “紫藤,你回去吧!”他的身子漸好,一定會控制不住碰她的欲望。

  “好!等你身體康復(fù)那天我便回去!彼氣地鼓著雙頰。他不會懂的,她多想待在他身邊繼續(xù)享受他的疼寵,她不要回家變回那只養(yǎng)在金屋里的籠中鳥,更不愿嫁到仇家去,坐上那嚴(yán)肅又無趣的仇少夫人寶座。

  “紫藤。”瞧著她泫然飲泣的小臉,他真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你不喜歡我陪著你嗎?”

  “你以為我為何每月初一都非見你一面不可?”不喜歡?她真傻,他根本是愛慘她了!

  “因為你想念我,如同我想念你的來訪一般。”她說得那樣誠懇真切。

  他明知該拒絕的,卻仍失控地將她擁進懷里!白咸,我不該這么做的,以后你一定會后悔!”

  “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彪m然他的嘴唇是那樣地蒼白而干裂,但對她而言仍然充滿了誘人的吸引力,她忍不住伸出舌頭舔了舔唇。

  “啊!”屈無常低吼一聲,自制力霎時棄他而去,他情不自禁地俯下頭攫住那想望已久的香甜。

  她嘗起來依舊是那樣甜美醉人,比他日前意外獲得的一壇百年女兒紅更加香醇美妙。

  袁紫藤在他身下體會到騰云駕霧的快感。他讓她覺得自己好像一件稀世珍寶,那樣為人所珍視、寶貝……她舒服地呻吟一聲,以為自己會融化在他懷里。

  然而屈無常卻正好相反,那記呻吟喚醒了他的罪惡感。老天!他做了什么?輕薄她?他以毀壞她名節(jié)來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他簡直不是人。

  他溫柔而堅定地推開她,然后給了自己重重的一巴掌,蒼白的頰上立時浮起一個紅似焰火的巴掌印,瞧來頗觸目驚心。

  “你干什么?”她心疼得眼前一黑。老天!他竟將自己的臉給打腫了。

  “一點小懲罰!彼覺得太輕了呢!

  “胡說!彼劭舴撼I!扒鼰o常,你給我聽著,你既承認(rèn)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的命就已經(jīng)是屬于我的了,你無權(quán)任意毀壞我的東西!”

  他渾身一顫,這言辭打擊了他。

  袁紫藤知道自己太強勢,這對他們兩人間的關(guān)系一點兒好處也沒有。但他是個血性漢子,只要義之所趨,他必會再干下蠢事。她永遠(yuǎn)忘不了初接到他重傷的消息時,那份心碎腸斷的痛苦;當(dāng)時她以為天地在她腳下崩裂了。幸好最后他好起來了,不過那份痛楚依然深烙她胸口,難以抹滅。她發(fā)誓不再承受一遍那種痛。

  “我要你答應(yīng)我,好好保護自己,永不再讓自己受傷!

  屈無常愕然張大眼,在她嚴(yán)肅的面容下瞧見一抹深沉的關(guān)懷。她是那么擔(dān)心他,為了他不遠(yuǎn)千里奔馳而來,只為救他一命!

  他冷硬的心防龜裂得更加嚴(yán)重。她是如此地美好,叫他如何割舍得下?

  咬緊牙根,他心痛得發(fā)抖!拔掖饝(yīng)你!彼桥洳簧纤贿^他可以擔(dān)任她的護衛(wèi),守護她一生!拔視煤帽Wo自己,也會保護你!

  聽著他的允諾,她趕緊再追加一句!安徽撌巧眢w或者精神上,你都會保護我?”

  “你的平安、你的幸福、你的快樂……凡是你的一切我都會保護。”包括她未來的夫君以及孩子,雖然那會讓他心碎。

  “君子一言既出馴馬難追!彼c他互擊一掌,立下盟約。

  屈無常并不知道袁紫藤所希望的是何種保護?而如果他發(fā)現(xiàn)他最重要的任務(wù)將是保護她遠(yuǎn)離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他勢必會很后悔今日的一時失誤。



  ★        ★        ★



  為了讓自己盡快痊愈,屈無常利用各種機會來鍛鏈他的身體。

  他親自提水、砍柴、打獵……完全不要文判、武判的幫忙,并且每天泡兩個時辰的溫泉,終于,三個月后,他已隱約恢復(fù)了八成。

  如今,他正赤裸著上身跟一棵大樹奮戰(zhàn)著,那樹有三人合抱那么粗,他必須將它們砍成燒柴適用的大小。

  細(xì)碎的汗珠布滿他古銅色的肌膚,在太陽光的輝映下,發(fā)出璀璨的晶光。

  袁紫藤趴在窗口上看得目瞪口呆。老天!他真是……他絕對是她生平僅見最威武英俊的男人。

  她突然好想畫畫。如同每一位見著奇特景象的畫癡一樣,她迅速自房中搬來文房四寶,將桌子推近窗邊,看著他賣力地?fù)]動斧頭,將那幕雄偉的畫面一點一滴描繪于紙上。

  去張羅吃食的文判、武判正好回來,難得沒見她趴賴在屏榻上裝死,好奇地走近一瞧。

  “天哪!”文判的下巴落到胸前!澳愀擅串嬌僦鞯穆泱w?”

  “不行嗎?”她只空出一只眼瞄他!盎蛘呶覒(yīng)該畫茅廁?”

  “畫那玩意兒干什么?”文判驚叫。

  “那我該畫什么?”

  “山水花鳥,或者美人、明月!”

  “為什么要畫那些東西?”

  “當(dāng)然是因為那些東西好看啊!”

  她擱下筆,要笑不笑地斜睨著他,當(dāng)下將文判驚出了一身冷汗。相處數(shù)月,早知她不如外表般純真甜美,實在是比惡魔還要邪惡。

  “我說錯了什么嗎?”

  “沒有!痹咸僭叫υ介_懷!拔抑皇窍,咱們對于繪畫的理念其實滿相近的!

  “你也承認(rèn)不該畫少主的裸體了?對嘛!姑娘家怎能隨便畫男人身體,要畫就畫山水花鳥,這樣才文雅……”

  “不,我不是那意思。”她一語打斷了他的話!拔抑皇怯X得既然想畫,就該畫最好看的東西,而這‘魚居’里,我瞧不出有什么東西能夠及得上你們少主的萬分之一魅力,你說我不畫他,要畫什么?”

  文判張口結(jié)舌,點頭不是、搖頭也不行。這“魚居”里確實就屬屈無常最有魅力,但由她來繪他,還是裸體畫,這……他無言以對,求救的眼神瞄向身旁的武判。

  后者輕哼一聲,自顧自地進廚房去準(zhǔn)備午餐了。那位袁大小姐的伶牙俐齒也不是第一天了,只有傻瓜才會總是學(xué)不乖地逕去招惹她。

  袁紫藤咧咧嘴,對他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邪笑!澳氵有話說嗎?”

  文判立刻搖頭。

  “很好,那么我是否可以假設(shè),今天這件事永遠(yuǎn)不會傳進屈大哥耳里?”

  “當(dāng)然!

  “謝謝!笨丛谒蠈嵳J(rèn)錯的分上,她決定原諒他。“我想武判大哥已經(jīng)在想念你了,你要不要去幫幫他?”

  “我馬上去!币坏蒙饬,文判溜得像陣煙一樣快。

  “哼!”她輕停了兩聲,收好畫作,端起桌上的涼茶走出大門!扒蟾纾哿税?先休息一下喝杯茶嘛!”她倒了一杯茶送到他面前。

  其實只要瞧見她清甜如蜜的微笑,再多的疲累屈無常也感受不到了。

  “謝謝!彼舆^茶水一口飲盡。

  與他靠得這般近,他迷人的男人味兒盈滿她鼻端,他賁起的肌肉就在她眼前,不知不覺她心跳越來越快。

  老天!這感覺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她想碰觸他、渴望親近他!娘親以前說過,她初遇上阿爹時就想緊緊貼著他,再也不分開了,因此才會拋棄公主的身分與阿爹私奔;那種沖動是否跟她現(xiàn)在的情況一樣?

  她非常確定地感受到了自己對他的“愛”,沒有絲毫的虛假與欺瞞,它們純粹一如清晨的露珠。

  只是不知道他對她的感覺又是如何?她可以確定他并不討厭她,甚至是喜歡她的,否則他不會費盡一切心力想要保護她、疼寵她!

  但“愛”呢?他是否愛她到愿意不擇一切手段從仇段手中搶過她?倘若他的情不到這地步,那不管她是如何喜愛他,以致不愿下嫁仇段,她都逃脫不了仇家的逼婚。

  或者她該給他一個測驗才是;如果他對她的渴望一如她對他的,那么她就可以將指腹為婚的事情告訴他,并且要求他帶她遠(yuǎn)走高飛。她情愿陪他浪跡天涯,也好過踏入仇府那座嚴(yán)肅無趣的墳場。

  砍柴砍得一身汗的屈無常忽然掩嘴打了個噴嚏,一陣惡寒溜過背脊。怎么回事,又要發(fā)生什么不祥的災(zāi)禍了嗎?

  “紫藤?”

  “嗯!”她笑得好不天真可愛。“屈大哥,你叫我有事嗎?”

  他瞧得心頭一窒。好美的笑容,甜得他的骨頭都要化了……

  “沒事!鼻鼰o常趕緊別開頭,死也不愿讓自己的欲望玷污她。

  “屈大哥,今晚三更后,你到后山來一趟好不好?”

  “好!”太習(xí)慣應(yīng)允她的要求了,他完全沒想到她的邀約也許別有企圖。

  “那么晚上見嘍!”過了今晚她便能知道,他究竟可不可以托付終身?



  ★        ★        ★



  封存已久的“血痕”終于又重見光明了。

  屈無常輕拭著手中的寶劍,血紅劍身隨之快樂地吟唱著。自古名劍認(rèn)主人!把邸焙颓鼰o常之間的關(guān)系亦是如此。

  但自從他用這把劍殺了幽冥教主后,劍就一直被密封著;一柄被用來弒父的劍,不管再怎么名貴都是不祥。

  可是今晚,他不得不將它再度取出;自上午與袁紫藤訂下三更之約后,他的心境便不寧到現(xiàn)在,好像又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發(fā)生了。是她所謂糾纏得她無法翻身的麻煩嗎?

  雖然他極不愿再沾血腥,但為了護衛(wèi)她,刀山劍林他也會去闖。

  三更已過,屈無常隨即帶著“血痕”,迅若鬼魅地奔向后山。

  而袁紫藤已等在懸崖上,柔若黑緞的長發(fā)遮住她半邊清秀的容顏,在夜色的掩護下,他幾乎瞧不清她的五官。

  明月下,唯一能清楚顯示其姿態(tài)的唯有她紅艷的櫻唇,在暈黃的光華中,閃耀著惑人的媚色?吹盟U些不顧一切沖過去一把摟住她,狠狠地親吻她美麗的唇。

  但是,心中忽爾閃過的不對勁之感,卻讓他停在離她十步遠(yuǎn)處。

  “過來,紫藤!彼惺帧

  然而她只是聳聳肩,甜蜜的微笑里摻著一絲凄苦!澳阒赖,我向來疏懶,最不愛走路了,所以還是你過來背我吧!”

  聞言,屈無常立刻握緊了長劍。她是懶,尤其愛指使人背負(fù)著她走,但那是針對外人而言;面對他,她一向是快樂地沖進他懷里的。會站立在遠(yuǎn)方默然望著的她只有一種可能性──她被挾持失去自由了!

  “我這就過來!惫\全身,他一點都不敢松懈地步向她。

  “啊──”在他離她三步遠(yuǎn)時,她突然蹲下身子,放聲尖叫。

  屈無常右手長劍舞成光網(wǎng),漫天劍氣襲向她身后的斷崖,而他左手則在同一時刻解下腰帶,帶似蛟龍,瞬間卷住她的腰肢。

  “哪里走!”當(dāng)屈無常正想藉著腰帶將袁紫藤拉回身邊,兩條黑色的身影從斷崖邊竄出,一擊向他、一偷襲袁紫藤。

  兩害相權(quán)取其輕,屈無常選擇忽略攻擊他的黑衣人,一個掠身,沖向袁紫藤站立處。

  但來不及了,黑衣人手中的長鞭毫不留情擊向袁紫藤。

  “紫藤!”撕心裂肺的懼吼爆出屈無常喉頭,他毫不猶豫射出手中的寶劍。

  寶劍射中黑衣人胸口,阻斷了他一半的攻勢,然而已揮下的長鞭卻是收之不及了。

  “紫藤,趴下!”

  在屈無常的及時指引下,袁紫藤迅速臥倒,堪堪避過要命的長鞭。鞭上的銳刺削去她半截黑發(fā),但她的腦袋總算保住了。

  屈無常又驚又怒,運足十成功力,回身一掌將企圖偷襲他后背的另一名黑衣人打得飛跌了出去。

  那黑衣人在撞倒了一棵樹后,才止住了跌勢,嘴邊不停溢出的鮮血染紅了他的前襟。在同伴已死、自己又無力再戰(zhàn)的情況下,他邊逃邊喊道:“袁青雨,這回算你好運,但刀劍盟不會這么簡單放過你的。”

  屈無常顧不得其他,一個箭步?jīng)_過去扶起袁紫藤。“怎么樣,有沒有受傷?”

  她白著一張小臉,嬌軀抖個不停!斑……還好……”

  他看著她,那樣地嬌小與纖弱,仿佛一不小心就會消散在空氣中!白咸侃ぉぁ庇昧⑺龘нM懷里,差一點點、只差那么一點點他就要永遠(yuǎn)失去她了!他的心好慌,顫抖個不停,連帶著他的手也冰涼涼的,冷汗一滴滴滑下他的額。

  “我從來不信鬼神,但此刻,感謝神明留下你,感謝他們沒有帶走你……”伴隨著呢喃謝語,屈無常激狂地吻著她花瓣一般柔軟芳郁的櫻唇,再也顧不得什么禮節(jié)禁忌了。

  一切只因他的心需要某樣?xùn)|西來填滿、來證明她確實完好無缺,否則他會爆裂;從身體開始、到靈魂深處,每一寸、每一分都會因為沒能守護住她而痛苦地碎成片片。

  袁紫藤嚇了一跳。居然有這樣的吻!既粗暴、又甜得像一頭栽進了糖缸,他的舌在她的唇腔里攪動,連帶挑起她身體深處那從未被人發(fā)覺過的快感。她情不自禁地攀著他飛舞,舞過高山、舞過海洋……更想就這樣舞到天長地久、?菔癄。

  “紫藤、紫藤、紫藤……”他撫著她的臉、雪白的頸項、纖細(xì)的薄肩……直到小巧的足踝,一遍又一遍,仿佛在確認(rèn)眼前的寶貝是真實的,而非幻想。

  在他的珍惜與愛撫中,她察覺到自己在他心中所占有的重要地位,他就算不是愛她到至死不渝,也必喜歡她到與生命同等。

  屈無常確實是個可以依靠終身的良人,就憑著他這份無私的情,她樂將一生幸福托付于他。

  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握住她的雙肩!白咸,剛才逃走那個黑衣人口里的‘袁青雨’你認(rèn)識嗎?”他記得江湖上唯一叫袁青雨的是一名消息販子,綽號“包打聽”,他消息靈通到連當(dāng)今的皇帝一天上幾回茅廁都曉得,是個極端危險的男人。

  “呵!袁青雨正是我不肖的三哥,‘魚居’也是他的。”她苦笑!拔蚁肽切┤俗窊羧缫欢ㄓ卸尾凰愣痰臅r間了,才會找到這地方,碰巧我們又借住在這里,他們便將你誤認(rèn)成三哥,想對你不利,又怕功夫不如你,便覷一個我落單的時刻,將我給綁了以威脅你,結(jié)果……”換言之,他們被當(dāng)成替罪恙羊了。

  屈無常評估眼前的狀況。那些人能夠輕易地避開文判和武判的巡邏網(wǎng),直接找上后山擄獲她,顯示他們已在此監(jiān)視良久,所有的行動都是有計劃的,此處再不安全,不如歸去。

  “看樣子‘魚居’是不能再待了,而我內(nèi)傷已好了七、八成,不如我們明天就離開吧!”

  “好!那我們要去哪里?”既已決定要嫁予他,他的目標(biāo)便是她的想望。

  “紫藤,你得回家。”他本身的仇人也不少,加上“幽冥教”的事情尚未完結(jié),他不能拖著她一起吃苦。

  “為什么?”袁紫藤跳起來。他剛才那樣吻她,她以為他喜歡她的!澳悴幌矚g我陪在你身邊嗎?”

  “我還是會每月初一去探望你一遍,但你不能這樣沒名沒分地跟著我,這會壞了你的名節(jié)!

  “那你就給我名分。≈灰闳⒘宋,誰管我們在不在一起?”

  “紫藤!”屈無常不敢相信她竟有嫁他的打算,這是多大的光榮!但他配不上她呀,她跟著他只會吃苦,浪跡天涯、永無寧日,而他怎忍心叫她過這樣的日子?“你知道我們不可能成親的!

  她嬌顏灰敗得如雨中的落花!澳悴幌矚g我嗎?我以為你是喜歡我的!

  他無法搖頭,因為他的心確實在吶喊著愛她、愛她、愛她……但他同樣也不能點頭,只因──“我們不配,紫藤,你該知道以我們兩人的身分,是永遠(yuǎn)不可能成親的!

  “我不知道!”她以為“愛”可以戰(zhàn)勝一切,但為什么不是?“你愛我,我也愛你,為何我們不能成親?”絕望的淚水滑下她的眼眶。“我不懂什么叫配?什么叫不配?我只曉得我們相愛,當(dāng)我們彼此在一起的時候,我們都很快樂,這不就夠了嗎?”

  只要快樂,不要現(xiàn)實;果然是千金大小姐的作風(fēng),因為她沒嘗過衣食無著落的痛苦,所以她根本無法體會他兩人間云與泥的差距。

  “當(dāng)你必須跟我浪跡天涯,舍華屋、珠寶、傭仆、美食而就布衣、薄粥時,你還會覺得快樂嗎?”

  “長在富貴之家,從未吃過苦不是我的錯!”她抹著臉上流不盡的淚。“我是很懶、愛玩、又淘氣,但你幾時見過我穿金帶銀啦?如果你沒有忘記,離家這數(shù)月來,我哪一天吃得不是干糧、野菜、臘肉,你哪只耳朵聽見我抱怨了?”

  就因為不能供給她最好的享受,所以他才更愧疚。

  “幾個月也許受得住,但一輩子……紫藤,就算你肯,我也不愿!鼻鼰o常轉(zhuǎn)身往回走,不再看她一眼。在他心目中,她是金枝玉葉的小公主,理該享受世間最美好的一切。他不能將她自云端拉下,與他一同沾得滿身泥;那不配她,他也受不了見她吃苦,那會讓他的心先疼死。

  “即便再過不久我就要嫁做他人婦,你也無所謂?”冷言冷語,每多說一個字,便將她的心多凍結(jié)一分。

  前方的屈無常愕然停下腳步,轉(zhuǎn)回頭。

  她僵硬地頷首!拔鍌月前,我終于及笄了,這才知道我有一名指腹為婚的未婚夫,便是當(dāng)今的虎騎將軍仇段!

  將軍呢!他的心被撕裂成兩半,一半為她開心,天真嬌俏的小公主合該匹配將軍漢,必是英雄美人一對佳偶;但另一半殘破的心卻在為自己哭泣,因為他是殺手,落拓江湖的浪子,他永遠(yuǎn)也不可能供給她一份安穩(wěn)寧馨的生活,所以他注定只能成為一抹影子,遠(yuǎn)遠(yuǎn)地守護著她,卻無緣光明正大地與她攜手相伴……

  “就算你成了仇夫人,我還是會保護你的!

  仇夫人!那三個字像是利箭,殘忍地將她的心穿刺得千瘡百孔。她雪白的貝齒嵌進細(xì)膩的櫻唇,一抹血絲沿著嘴角滴了下來。

  “這就是你的答案?”

  他默然望著她,不再開口了。

  袁紫藤恨恨地沖過來,甩手給了他一巴掌。“懦夫──”

  屈無常凝睇她消逝的身影,他的臉頰熱烘烘的,但卻一點兒也不痛,因為在她離去的時候,已經(jīng)將他的心一起帶走了;一個沒有心的人,又如何會有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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