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克力泡英、花生泡芙、草莓泡芙、花果茶泡芙、冰淇淋泡芙、大泡芙、小泡芙、迷你泡芙 ' 什么都好 , 只要是泡芙 , 她都喜歡 , 冰涼的更完美。然而 , 他卻厭惡得很 , 那種娘娘腔的小甜點 , 只有幼稚的小鬼和窩囊沒用的小白臉會喜歡 , 像他這種雄赳赳、氣昂昂的大男人不是右手威士忌 , 就是左手beer , 怎么可能去吃那種東西 ?
呿 , 太丟臉了！
可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一盒泡芙差點送掉老命 , 因為他該死的選錯了時間撞進那條見鬼的小巷子 , 好死不死的碰上她為了一盒泡芙和三個小混混大小聲——由于那三個家伙其中之一不長眼睛的撞掉了大小姐的寶貝泡芙 , 又“不小心”一腳踩爛了它 ,所以她就不知死活的和他們理論起來了。
她是瞎子 , 還是老花眼 ?
一個不過十多歲的小女孩 , 竟敢單獨一個人跑來這個全洛杉磯最惡名昭彰的地區(qū)之一閑晃 , 又和三個大上她好幾截的小混混起沖突 , 她不想活了嗎 ? 還是她有練過什么防身術(shù)之類的 , 管他什么大流氓、小混混她都不怕 ?
沒有 , 她什么也沒練過 , 只不過腦筋有問題而已 !
而當(dāng)時 , 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 , 窮極無聊居然上前插了一手——大概是因為喝太多酒 , 腦袋有點不靈光了 , 事后想想真是后悔得想去撞墻。
“各位 , 請等一等 ! ”
他一邊大著舌頭嚇阻那三個小混混準(zhǔn)備乘機享受一下免費打野炮的樂趣 , 一邊打著酒嗝晃腳上前 , 扶起那個被人家一根手指頭就推到地上去 , 卻渾然不覺災(zāi)難已臨頭地破口大罵不已 , 隨后又被人家掀開裙子扯內(nèi)褲 , 還不趕緊拉開喉嚨尖叫得全洛杉磯的人都跑過來救駕 , 竟然只顧一腳踢得小混混其中之一抱著鼠膜大跳曼波 , 一長串沒人聽得懂的中文咒罵 , 仿佛卡賓槍子彈似的自那張紅潤誘人的小嘴里狂射而出 , 人家都壓到她身上去了 , 那雙迷人的杏眼里卻仍只有憤怒而無一絲懼怕的小女孩。
這小妞兒還真是好強得非常可笑 ！
“你是誰 , 竟敢管我們的閑事 ? ”
“小鬼 , 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 ”
“如果你還想活下去的話 , 最好快快閃開 , 我們還可以饒過你一回 ! ”
充耳不聞那三個小混混的叫囂 , 他兀自扶助小女孩站穩(wěn) , 待她把衣衫整理妥當(dāng)后 , 再打著酒嗝問她 , “你……沒事吧 ? ”
小女孩那雙美麗的杏眸眨了眨 , 正待開口說什么 , 就在那一瞬間 , 一道銀光驀然閃入她眼角 , 不假思索 , 小嘴立刻吐出一聲驚呼。
“刀 ! ”
說時遲那時快 , 他下意識先一把扯開她再閃身回避 , 孰料仍是慢了一點點 , 躲得過要害 , 躲不過注定要見的血光 , 銀芒在他手臂上滑過一道傷痕 , 雖然淺淺的不怎么痛 , 不過已足夠使他燃起一把大火了。
在小混混再次把刀刺出來之前 , 一把漆黑閃亮的手槍已然穩(wěn)穩(wěn)地指在小混混的鼻尖上 , 再加上一聲清脆響亮的上瞠聲響, 頓時嚇出小混混一身冷汗來。
“你想干什么呀 ? ”
“沒想干什么 , 沒想干什么 , 你 你冷靜一點 , 冷靜一點 ! ”
哈哈一笑 , “我是很冷靜 , 不過它……”他打著一嗝晃了晃手槍。“就不怎么冷靜啦！”
“別……別這樣 , ”小混混舉著雙手 , 兩只斗雞眼瞪著槍管一眨也不敢眨 , 聽聲音好像快哭了�！澳阆胍@妞兒就讓給你 , 我們不要了，不要了！”
“真的……”槍管敲了敲小混混的鼻子�！安灰耍俊�
“不要了 ! 不要了 ! ”三個小混混爭先恐后的搖頭又?jǐn)[手。
“好吧 ! 那就饒過你這一回 , 記……住啊 ! 下回見到我要自動閃遠(yuǎn)一點�！�
“記住了 ! 記住了 ! ”
“OK , 那你們走吧 ! ”他的手槍一放下 , 那三個小混混唰一下就變成三個小黑點了。
“嘖嘖 ' 跑…… 跑得還真快呢 ! ”
“酷 ! ”酷 ? 呃 ? 誰 ?
他茫然地側(cè)過眼去 , 這才想起還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女孩�！澳氵�好吧 ? ”話才剛問 :, 他就覺得間的很多余 , 看她那模樣根本不像有事的樣子 , 反倒是他被她那雙星光燦爛的杏眼看得渾身不對勁。
“我很好 , 可是你的手……好像不太好……”
“我的手 ? ”他困惑地瞄了一下�！鞍� , 這個啊 ! 沒事 , 沒事 , 這種……小傷 ,舔一下就OK啦 ! ”舔不到也沒關(guān)系 , 隨便在 T 恤上揩一下也行。
“你真的好酷喔！”小女孩低低呢喃 , 驚嘆的語氣、贊佩的眼神 , 再加上一臉的陶醉 , 老老實實地展現(xiàn)出她的崇拜心態(tài) , 崇拜得他茫酥酥的 , 有一瞬間還幾乎忘了自己是人而不是神了 !
“那個……呵呵呵 , 還好啦 ! 不過 , 你看……”已經(jīng)得意忘形到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酷小子 , 馬上把手槍呈獻(xiàn)到小女孩面前去炫耀�！斑@家伙…… 可不是隨便人都能擁有的喔 ! ”
“真的啊 ? ”
“是啊、是啊 ! 瞧 , 這種……CZ75B型可是半自動的喲 ! 還有……”啪一聲 , 他拆開彈匣給她看�！翱� ,9mm Luger，15顆 , 夠酷吧 ? ”
“酷 ! 酷 ! ”小女孩拚命點頭。“好酷 ! ”
哈著滿嘴酒臭 , 他打著酒嗝笑得洋洋得意�！坝袡C會 , 我還要再買一支沙…沙漠之鷹 , 告訴你 , 那才真的是夠酷 , 光是槍……槍本身加上空彈匣就將近 2 公斤了 ,而且它用的還是麥……麥格農(nóng)子彈喔 ! 說到那個麥格農(nóng)子彈啊 ! 是…… ”話講一半 ,他突然噤聲 , 一臉訝異。
咦 ? 奇怪 , 他干嘛在這里對一個小女孩開起武器大展來了 ?
甩了甩暈沉沉的腦袋 , 他忙把手槍收起來 , 再皺著眉頭仔細(xì)想了一下他現(xiàn)在到底在做什么 , 然后又深呼吸好幾下 , 終于勉強止住酒嗝 , 始問：“你自己一個人跑到這一區(qū)來做什么 ? 你知道這兒有多危險嗎 ? ”
小女孩無辜地眨著兩只美麗的杏眼。
“可是我聽說曼森街那家餅店賣的泡芙特別好吃啊 ! ”
嗄 ? 泡芙？！“有好吃到值得你冒險來買嗎 ? ”他滿眼的啼笑皆非。
“我也不知道 , 我還沒吃到就被他們踩爛了嘛 ! ”小女孩懊惱的瞥向那盒扁扁的泡芙 o
“啊 ! 等一下我再去買 , 然后再告訴你好不好吃。”
“什么 ? ”簡直不敢相信 ! “你還要去買 ? ”
“當(dāng)然啊 ! 吃不到我會睡不著覺嘛 ! ”小女孩的神情非常嚴(yán)肅 , 實在無法置信她真的是在說泡芙 ' 難不成為了泡芙被人家強暴也沒關(guān)系 ? “你陪我去買好不好 ? 這樣就沒有人敢嘆負(fù)我了。”
“欸 ? 我 ? ”他又不兼職保鏢 !
“對啊 ! 你…… 啊 ! ”小女孩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皩α�, 我叫水晶 , 你可以叫我晶晶 , 你呢 ? ”
“呃 ? 我 ? ”他有點發(fā)怔 , 覺得自己好像跟不太上她的節(jié)奏。“我叫多奧尼卡 ,不過大家都叫我尼卡。”
水晶咬著手指頭想了一下。“那我叫要你多奧。多奧 , 我十三歲 , 你呢 ? ”
“十六歲�！�
“十六歲 ? ”水晶驚訝的仰著小臉蛋�！翱墒悄愫酶叽筻� ! 看起來不像只有十六歲耶 ! ”
一聽那兩個字“高大” ' 多奧尼卡忍不住挺起胸臟又跩起來了。
“那當(dāng)然 , 我老頭很高的 , 所以我會更高 ! ”
“真的啊 ? ”又是一聲驚嘆 , 水晶很自然地挽住他的手臂往曼森街走去�！澳悄愕氐降子卸喔� ? ”
多奧尼卡聳聳肩 , 全然沒注意到自己已經(jīng)被某人“拐”跑了。
“六呎四吋吧 ! 大慨。”
“哇 ! 真的好高喔！”水晶驚呼�！拔业夭盼鍏帐畢� , 我哥哥可能高一點 , 不過也不會像你這么高 , 我想�！�
“為什么不叫你哥哥陪你來 ? ”
“他剛換新工作 , 正在華盛頓受訓(xùn)�！�
“那你爹地和媽咪呢 ? ”
“他們在澳洲。 ”
“澳洲？！”這家人怎么搞的 , 一家分三頭 ?
水晶側(cè)過臉來 , 笑咪咪的。“挖古跡做考古研究�！�
研究已經(jīng)死到變成石頭的東西 , 會比照顧活生生的女兒重要嗎 ?
“你沒有其他家人了嗎 ? ”
“沒有了�！�
“那誰來照顧你 ?”
“沒有人�！彼唢w一粒小石子。“從小學(xué)開始我就住校 , 初中也住校 , 爹地和媽咪每隔兩、三年才回來看我一次 , 高中時就寄住學(xué)校附近的 ”
“等等 , 高中 ? ”多奧尼卡驀地停住腳步�！澳悴皇钦f你才十三歲嗎 ? ”
“可以跳級嘛 ! ”水晶奇怪地看著他�！拔椰F(xiàn)在是十二年級 , 你呢 ? ”
“十二……”多奧尼卡驚呼 , 旋即恨恨地轉(zhuǎn)開頭�！癝hit! 不要問我這種事�！�
“哦 ! ”水晶不在意地聳聳肩 , 然后打量他片刻�！澳闶悄厦廊藛� ? ”
瞪過來一眼。“巴西裔美國人�！�
“你爹地是美國人 ? ”
“不 , 老頭是巴西人 , 我老媽才是美國人 , 可我是在美國出生的 , 是美國公民 ,不是偷渡 , 也不是移民�！弊詈弈切┮灰姷剿妥ブ彰P問他是不是偷渡客的條子 , 不過 , 現(xiàn)在那些條子都認(rèn)識他了。
“這樣啊……”水晶又往前走了 , 被她挽住手的多奧尼卡只好也跟著走�！拔业厥亲钤缙谥袊泼竦暮蟠� , 我媽咪是臺灣留學(xué)生 , 我也是在美國出生的 , 所以我也不是偷渡或移民�！�
她告訴他這個做什么 ?
不對 , 他現(xiàn)在到底在干嘛 ?
多奧尼卡又停步了�！澳阋獛胰ツ睦� ? ”
“買泡芙啊 ! ”
他想哭 ! “我為什么要陪你去買泡芙 ? ”
“你不陪我去嗎 ? ”水晶想了想 , 放開他的手臂轉(zhuǎn)身走開�！澳俏易约喝ズ昧� ! ”
款？！她自己去 ?
“等一等 ! ”多奧尼卡咬牙切齒地抓住她瞪了半天眼�！拔遗隳闳� ? 等我一下 ! ”說完 , 突然跑進旁邊一家店 , 水晶自然也跟進去了。
見他買了一瓶飲料當(dāng)場打開來喝 , 水晶好奇地湊過來看了一下�！澳愫茸砹藛� ? ”
“沒有 ! ”多奧尼卡低吼�！拔抑皇窍胱屪约呵逍岩稽c ! ”
“哦 ! ”水晶不再出聲 , 靜靜地等在一旁。
喝完一瓶不夠 , 再喝一瓶 , 多奧尼卡連喝三瓶解酒飲料 , 自覺已經(jīng)夠清醒到不會再被她拉著鼻子走了 , 這才招呼她離開。
“好 , 我們走吧 ! 買完泡芙就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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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為什么在這里？！
在與父親同住的破爛公寓里的破爛套房里 , 多奧尼卡捧著起碼有上千只蜜蜂一起嗡嗡叫的腦袋醒來 , 呻吟著下床想去洗把臉 , 卻赫然發(fā)現(xiàn)有只小花鹿窩在單人沙發(fā)上睡得正醋熟 , 嘴角還掛著甜蜜蜜的笑容 , 嚇得他倒退兩步又跌回床上。
他不是已經(jīng)送她回家了嗎 ?
等等 , 等等 , 讓他想想 , 讓他仔細(xì)想想 , 他……沒有對她怎么樣吧 ?
沒有 , 沒有 , 他的衣服穿得好好的 , 她的衣服也穿得好好的 , 而且他在床上 , 她在沙發(fā)上 , 哈哈 , 沒事 , 沒事 ！
見鬼 , 那她為什么在這里 ? 他的確是送她回家了呀 !
呃 , 沒錯 , 他確實是送她回家了 , 回到“他家” , 而后一瞧見他熟悉的、可愛的床 , 他就倒下去人事不省了 !
他沮喪地捧住自己的腦袋 , 詛咒巴佩索 , 生日就生日 , 干嘛舉行什么生日派對 !也詛咒他自己 , 難得有機會喝到盡興 , 他就真的喝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
不過 , 這個小女孩…… 呃 ! 她叫什么來著 ? 啊 ! 對了 , 水晶 , 又叫晶晶 , 她也真奇怪 , 遇到那種事的反應(yīng)居然跟他所見過的女孩子都不一樣 , 而且她也應(yīng)該看得出來他是黑幫的人 , 竟然不怕 , 正常人早就逃到天邊去了 !
真是奇怪的女孩。
蹲在沙發(fā)前 , 多奧尼卡好奇地仔細(xì)端詳窩成一圍的小女孩。
蓬松松的短發(fā) , 精致的五官 , 長得還真不賴 , 記得她還有一雙靈活慧點的杏眼 ,
好像會勾人魂魄似的 , 美麗得不得了 , 又是個可以跳級念書的小天才 , 她呀 ! 實在不應(yīng)該在這里。
“喂喂 ! 起來了 , 喂 ! 晶晶 , 起來了 ! ”他搖著她叫。
“唔 ? ”揉著惺松睡眼 , 水晶迷迷糊糊地坐正�！鞍� ! 你醒啦 ! 多奧�！�
多奧 ? 她為什么叫他多奧 ?
算了 , 隨便�！澳悴换厝]有人會擔(dān)心嗎 ? ”
“我打過電話了 , ”水晶咕噥�！皬娚惶芪业� , 她只負(fù)責(zé)讓我有地方睡 , 有東西吃而已。”
當(dāng)養(yǎng)貓養(yǎng)狗嗎 ?
多奧尼卡顰眉 , 隨即拉她起身。“去 , 去洗把臉 , 我送你回去。”
“你爹地呢 ? ”水晶搖搖晃晃走向浴室。“他昨天晚上沒回來耶 ! ”
多奧尼卡嘲諷地哈了一聲�！八谒呐四沁� , 已經(jīng)好久沒回來了�！�
“你媽咪 ? ”
這回是不屑地嗤了一下�！拔依蠇屧缇退览� ! 老頭是在陪他睡覺的女人那邊 , 懂了吧 ? ”
“哦 ! ”水晶站在洗臉臺前 , 側(cè)過臉來�！澳俏疫�可以再來嗎 ? ”
白眼一翻 , “你還來干什么 ? ”多奧尼卡倚在浴室門框上 , 一手插在褲腰袋里 ,一手搔著脖子�！叭フ夷愕呐笥寻� ! 那些人才適合你 o ”
“可是……”水晶慢吞吞地轉(zhuǎn)回去注視鏡中的自己�！拔乙郧笆怯泻芏嗯笥牙� !但是自從跳級之后 , 我就沒有朋友了。你知道 , 我念的是那種白人占大多數(shù) , 有色人種不會超過十個的學(xué)校 , 由于第一名老是被我這個跳級的有色人種搶去 , 他們覺得很不是滋味 , 先是故意挑釁我 , 那我又沒有錯 , 自然要反駁 , 可是一旦他們辯不過我 ,就硬說我是傲慢任性、愛找麻煩 , 故意孤立我…”
“我懂了 , 我懂了 ! ”多奧尼卡捏著鼻梁打斷她�！澳悄銥槭裁床桓嬖V你父母 ?你不一定要念那種學(xué)校吧 ? ”
“爹地、媽味認(rèn)為我有足夠的能力照顧我自己�！彼Ш芎啙嵉慕忉尅�
“狗屁 , 你才……”
“我也認(rèn)為我可以照顧自己 , 而且 , 我也一直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 從幼稚園開始。”水晶扭開水龍頭�！笆聦嵣� , 我也討厭人家管我、干涉我 , 告訴我該這樣、該那樣 , 我一向都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 也可以把自己安排得非常妥當(dāng) , 爹地、媽昧和哥哥都不曾為我擔(dān)心過。不過別人要怎么想 , 我就沒辦法左右他們了。”
等她刷好牙洗完臉 , 多奧尼卡將毛巾遞給她 , 默默地注視她擦干臉后 , 兩人錯身而過 , 換他刷牙洗臉。
“你……知道我是黑幫的人吧 ? ”
水晶領(lǐng)首�！拔以谙霊�(yīng)該是�！�
“你不怕嗎 ? ”在牙刷上擠上牙膏 , 他問。
水晶聳聳肩。“警察有好人壞人 , 幫派的人自然也有好人壞人 , 你救了我 , 又沒有乘機強暴我 , 你是好人�！�
她幾歲呀她 ? 居然用這種邏輯來推斷他是好人 ！
“老實告訴你 , 我干過好多壞事 , 既販毒又傷人 , 被警察抓過好多回喔 ! ”
“你真辛苦。”水晶認(rèn)真地評論�！安贿^ , 我也被警察抓過 , 我拿百元大鈔去買泡芙 ' 那個白人老板嘆負(fù)我年紀(jì)小 , 居然不找我錢 , 我很生氣 , 自己拿了他該找我的錢就走 , 沒想到他竟然報警抓我 , 而警察也不聽我解釋 , 立刻判定我是中國偷渡客的小孩 , 還甩了我一個耳光�！�
“這并不奇怪。”多奧尼卡喃喃道。
“美國憲法第十四條修正案保證法律會平等保護每一個公民的權(quán)利 , 但其實根本沒有真正的公平。你知道全美國的仇恨犯罪案件中 , 有多少是源于種族歧視所引發(fā)的嗎 ? ”水晶越說越義正辭嚴(yán)。
滿嘴的牙膏泡泡 , 多奧尼卡愣住了。“呃 ? ”現(xiàn)在又是在講什么 ?
“告訴你 , 有百分之六十七點五 , 其中還包括那些找錯對象的人 , 譬如錫克教的人被錯認(rèn)為穆斯林 , 拉美裔美國人被誤認(rèn)為阿拉伯人 , 華裔被誤認(rèn)為日裔等等 , 還有許多白人警察光明正大的毆打無辜黑人的案例……”
“嗄 ? ”會不會扯太遠(yuǎn)了 ? 。
“…… 再說到毒品 , 在美國 , 對于持有毒品者已經(jīng)存在著一種很明顯的種族歧視標(biāo)準(zhǔn) ' 只要持有五克廉價古柯堿 ' 它的量刑就和持有五百克純古柯堿相同 , 因為純古柯堿昂貴 , 只有白人使用 , 有色人種則使用廉價古柯堿 ' 由于量刑的不公平差距 , 使得吸毒人口明明只占少數(shù)的有色人種 , 卻反而變成監(jiān)獄的多數(shù) , 造成一般人都認(rèn)為白人不吸毒 , 是有色人種在吸毒的刻板印象。所以說…… ”
“停 ! ”多奧尼卡一手舉在水晶面前阻止她再繼續(xù)發(fā)表高論 , 另一手忙著漱口 ,再抓來浴巾擦干臉 , 這才對她嘆了口氣�！拔颐靼啄阋f的了 , 總之 , 好人不一定是好人 , 壞人不一定是壞人 , 對吧 ? ”
水晶彈了一下手指�！按饘α� ! ”
她真的只有十三歲嗎 ?
多奧尼卡怔愣地注視她半?yún)取?br />
“我還是要說 , 這兒不適合你 ' 不過 , 如果你想偶爾來一下也沒關(guān)系�！�
“真的 ? ”水晶驚喜地綻開一朵燦爛的笑容 ,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 ”說著 , 還興奮地跳起來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以后一定會常�！芭紶枴眮硪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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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只偶爾來一下 , 她幾乎是天天來報到 !
多奧尼卡原以 水晶只是對低階層社會的一時好奇 , 促使她興起偶爾來貧民區(qū)“觀察”一下的念頭 , 過一陣子之后 , 等她興致退了 , 自然不會再來了。
沒想到她不但幾乎天天出現(xiàn)在多奧尼卡家里—— 星期一到星期五是一下課就來 , 周末則是一大早就來 , 不過她不一定碰得到他 , 因為他也有“工作”， 幾 次撲空之后 , 水晶就懂得要先打電話來看看他在不在 , 確定他在家再過來。
而且 , 她的表現(xiàn)也完全不像多奧尼卡所認(rèn)為的那么一回事 , 大部分時間她都膩在他家里 ' 并不曾要求到各處去“參觀” , 也不曾對這個臟亂的社區(qū)流露出厭惡或不耐煩的態(tài)度 , 甚至常常在多奧尼卡出去工作的時候 , 她就在公寓樓上樓下、左右鄰近到處敦親睦鄰一番 , 做做最基本的社交拜訪。
沒有多久 , 水晶就搞清楚公寓里上上下下到底住了哪些人 , 從事什么工作。
也得知多奧尼卡是屬于巴西人的佩德羅幫一員 , 不是什么大幫派 , 但勢力范圍也不算小 , 所擁有的固定地盤還是會引來一些小幫派的眼紅 , 以收取保護費、控制賣淫交易為主 , 還有小部分經(jīng)營地下賭場、交易軍火、販毒等等。
還知道多奧尼卡因為長得好看又性格 , 所以有很多女孩子都自動纏上門 , 排隊等候他召喚上床 , 比湯姆。克魯斯還受歡迎。
“多奧 , 你有很多女人嗎 ? ”
“沒有�！倍鄪W尼卡毫不猶豫地否認(rèn)了 , 而且為了不給她機會再追問下去 ,他馬上反問回去 , “你不必寫功課嗎 ? ”
“高中都沒什么功課的�！�
“考試 ? ”
“小 Case。”
“準(zhǔn)備申請大學(xué) ? ”
“不必 , 有好多大學(xué)都來找過我 , 我決定進加州理工學(xué)院 , 也早就跟他們談妥了。”
“那你到底來干嘛 ? ”
“來玩啊 ! ”
“來吃泡芙的吧 ?
看她每次來就持著一盒泡芙 ' 吃完了再纏著他陪她去買 , 不久 , 附近的人開始戲呼她為他的馬子 , 再過一段時間 , 連他的同伴都說他有固定的女人了 , 但他總是一笑置之 , 知道大家是在開他的玩笑 , 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來他拿水晶當(dāng)小妹妹疼愛。
“哎呀 ! 尼卡 , 又要帶馬子去買泡芙了嗎 ?”
“閉嘴 , 巴佩索 ! ”
“上床了嗎 ? ”
“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 , 奇朗哥 ! ”
“嘖嘖 ! 尼卡 , 你要是有固定馬子的話 , 羅蘭娜她們會心碎的�！�
“要不要我給你一槍 , 培拉其 ? ”
那邊調(diào)侃過來 , 這邊就笑罵過去 , 巴西人其實是相當(dāng)熱情幽默的。
不過 , 水晶認(rèn)識的大多是一些與多奧尼卡年齡相近的少年 , 十四歲到二十歲不等 , 大家都住在這個貧困窮苦的巴西人聚集區(qū)內(nèi) , 分別為佩德羅幫擔(dān)任打手或販毒等工作。至于那些佩德羅幫的大哥級人物則住在靠市中心那二韻 , 水晶根本沒機會碰見。
這些街頭少年與一般正常少年最大的不同點是 , 包括多奧尼卡在內(nèi) , 他們都擁有遠(yuǎn)超乎年齡的老練成熟與精明機警 , 而且非常粗俗豪放。同樣的 , 住在這一區(qū)的街頭少女也異乎尋常的成熟又開放 , 這些種種替水晶打開了一種異常新鮮的視野 , 也帶給她非�，F(xiàn)實的沉重感。
“多奧。”
“嗯 ? ”
“她們……”眼角偷覷向那些散立在路邊的賣淫少女 , 水晶悄聲問 : “是自愿的嗎 ? 為了生活嗎 ? ”
“當(dāng)然 , 不是為了生活 , 誰愿意做這種事 ? ”
“哦 ! ”多奧尼卡瞥過來一眼。
“怎么 ? 看不起她們 ? 告訴你 '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運氣這么好 , 能有個富裕的環(huán)境讓你無憂無慮的�！�
“誰說我看不起她們啦 ? ”水晶也白過去一眼。“我只是在想說 , 雖然我并不贊成賣淫這種事 , 但是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 我怎能責(zé)怪一個快餓死的母親偷面包回去給小孩吃呢 ? 如果孩子等錢要替母親救命 , 我又怎能怪他去偷去搶 ? 究竟是要服從法律而眼睜睜看著母親病死 , 或者是為了救母親的命而違背法律 , 這種是非確實很難判定 , 唯一能確定的是 , 這一切都是種族偏見和貧富不均的社會所造成的結(jié)果 , 為了生存而賣淫 , 我們更沒有資格評論她們�！�
多奧尼卡驚異地深深注目�！皼]有想到你能了解這么多 ! ”
“但我還是不贊成販毒 , 毒品會害人不是嗎 ? ”
注視巷口販毒的少年 ,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倍鄪W尼卡如此為自己辯駁 , 嘴角卻不自覺地撩起一抹自嘲的笑。
見狀 , 水晶也很自動的轉(zhuǎn)開了話題。“你爹地都沒回來過耶！ ”
多奧尼卡哼了哼�！八矚g讓女人養(yǎng)他 , 我也樂得省事�！�
水晶悄悄覷著他�！澳悴幌矚g你爹地 ? ”
“我才九歲 , 他就要我工作賺錢來給他買古柯堿 ' 如果我不肯 , 他就摸我 , 你要我怎么喜歡他 ? ”多奧尼卡反問。
水晶呆了呆。“怎么這樣 ? ”
多奧尼卡嘲諷地撇了一下唇角�！熬腿缤闼f的 ,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 這就是我的境遇 , 為了生存 , 我只能走這唯一的一條路�！�
水晶沉默了 , 多奧尼卡買了兩盒泡芙 ' 她也不像往常一樣當(dāng)場就吃起來 , 始終默默跟在他身邊 , 若有所思地瞅著他。
直至回到他的公寓 , 她才開口。
“多奧 , 我在想 , 說不定你爹地是因為想念你媽咪才…… ”才聽到這里 , 多奧尼卡便重重哈了一聲 , “你想得太美了 ! ”自冰箱里拿了兩罐啤酒 , 再把自己扔到沙發(fā)上 , 啪一下拉開啤酒拉環(huán) , 粗魯?shù)睾攘艘淮罂?nbsp; , 抹去唇邊酒潰 , 他才語氣冷淡地開始敘述 , 仿佛在訴說別人的故事似的。
“老頭在認(rèn)識老媽之前就不知道有過多少女人了 , 而老媽貝是個標(biāo)準(zhǔn)的富家大小姐 , 到巴西觀光時哈上我老頭 , 不到半個月 , 他們就閃電結(jié)婚了�！�
多奧尼卡斜躺在長沙發(fā)上 , 喝著啤酒娓娓道來 , 水晶則捧著剛買來的泡芙邊聽邊吃 , 滿嘴新鮮奶油。
“之后老頭跟老媽回到美國來 , 又生下我�？墒抢蠇尩睦项^是富有的上流社會人口他看不起老頭成天無所事事靠我老媽養(yǎng) , 就想盡辦法讓他們離婚 , 又哄我老媽再婚 , 老頭只好再帶我回巴西去�！�
合上眼 , 他繼續(xù)說……“到我八歲時 , 老頭在巴西實在混不下去了 , 又帶我到美國來 , 想找老媽接濟一下 , 沒想到我老媽早就死了。后來在同鄉(xiāng)的介紹下 , 老頭才帶我到洛杉磯來加入佩德羅幫 , 可是一年后 , 老頭染上了毒癮 , 分配給他賣的貨有六半都被他自己用掉了 , 老大自然不肯再把貨交給他賣 , 沒想到”無聲冷笑。
“老頭竟然逼我代替他工作 , 我就這樣開始偷車、賣大麻的生活 , 大一點就賣古柯堿賣手槍 , 起初還常被條子抓 , 經(jīng)驗多了就懂得該如何避開條子了。至于學(xué)校… ”他聳聳肩。“自然視我為眼中刺 , 我被開除了好幾回 , 到七年級時已經(jīng)沒有學(xué)�？鲜瘴伊� , 不過也無所謂 , 我在訓(xùn)練學(xué)校里學(xué)到的東西還比較多呢 ! ”
“那你現(xiàn)在…… ”水晶遲疑地揪著他�！斑�在賣毒品嗎 ? ”
“沒有了 , ”隨手一丟 , 空啤酒罐飛越過房間 , 準(zhǔn)確地落入浴室門旁的垃圾捕�！白詮睦项^開始吸毒之后 , 看他毒癮發(fā)作的丑樣實在令人厭惡得很 , 所以 , 一旦我不再害怕他揍我的時候 , 我就拒絕給他錢買貨 , 沒想到他居然偷我的貨 , 我干脆拿這個作借口推掉賣粉的工作�！�
“那么你現(xiàn)在在做什么 ? ”
雙臂枕到腦后 , “作打手 , 負(fù)責(zé)保護地盤 , 所以我才需要槍�！倍鄪W尼卡閑開地晃著腳�！斑@有個好處 , 只要夠小心 , 被條子速到的機會很少�！�
“你很會打嗎 ? ”他這么年輕就能作打手 , 一定是很會打。
唇畔浮笑 , “那當(dāng)然 , ”他得意的揚高下巴指指樓上。“以前樓上住著一個窮途潦倒的前三角洲部隊隊員 , 聽說他是因為醺酒被踢出來的 , 他教我搏擊、戰(zhàn)術(shù)和各種武器知識來交換大麻。嘖嘖 ! 他就像訓(xùn)練三角洲隊員一樣訓(xùn)練我 , 我差點被他操死了 Shit , 也不想想我才幾歲！ ”
果然�！澳撬F(xiàn)在呢 ? ”
“兩個月前喝醉酒被貨聯(lián)車撞死了�！闭f到這里 , 他突然啊一聲坐起來 , 迅速起身到床頭底下去拿了一樣?xùn)|西�！皩α� , 你高中畢業(yè)后還要繼續(xù)上大學(xué)吧 ? 那么我最好先給你嘗嘗這個�！�
放下泡芙 , 水晶訝異地端詳他手里的東西 , “這是什么 ? ”她奇怪地問。
“大麻�！�
“欸 ? 你要我抽大麻 ? ”水自由驚叫。
多奧尼卡冷笑 , “你知道抽大麻最多的是什么人嗎 ? 告訴你 , 起碼有四分之一是大學(xué)生 , 就算你不抽 , 也會有人哄你、騙你抽 , 特別是有人惡意要整你的時候 , 所以 , 你一定要先學(xué)會如何分辨�！彼谒掷锓畔氯瑯酉爿嗡频臇|西�！皝� , 先聞一聞 , 這根是香菸 ' 這根是大麻 , 這根則是慘了古柯堿的大麻�！�
“這兩根聞起來差不多嘛 ! ”
“對 , 幾乎一模一樣 , 但拆開來看就不一樣了。哪 ! 你瞧 , 咖啡色的是煙草 , 灰綠色的是大麻 , 有的是棕綠色 , 依品質(zhì)和產(chǎn)地有所不同 , 白色顆粒狀的是古柯堿 ' 你可別當(dāng)它是發(fā)霉呀 ! ”
“看起來不一樣嘛 ! ”
“抽起來 , 味道跟感覺也不一樣�！�
“真的……”水晶為難地盯住手上的東西�！耙� ? ”
“當(dāng)然 , 你要知道 , 有好多人就是抽了慘古柯堿的大麻而染上毒癮 , 之后還愕然不解 , 想說他只不過是抽抽大麻 , 怎么會跟毒癮扯上關(guān)系 ? 不過話又說回來 , 哈草也是會上癮的 , 當(dāng)哈草產(chǎn)生的快感不再那么強烈時 , 他就會開始尋求更強烈的感官刺激 , 也就是“冰”或“粉”。所以說 , 你一定要認(rèn)識這些東西 , 然后避開它們 , 就好像緝毒組條子一定要先認(rèn)識毒品才能抓毒販 , 對吧 ? ”
“哦 ! ”水晶看著多奧尼卡把菸重新卷好�！澳阌性谖締� ? ”
“你在開什么玩笑 ? 看我老頭那樣 , 你以為我會嗎 ? ”多奧尼卡把點燃的菸交給她。
“如果哪天你想試試吸毒的滋味 , 先來告訴我一聲 , 我?guī)闳タ纯慈思叶景a發(fā)作究竟是什么樣子 , 包管你連下輩子都不會想嘗嘗那種滋味 ! ”
“我……能不能聞一聞就好了 ? ”
“抽！ ”片刻后——
“咳咳咳天�？瓤瓤群� 。好難受…… 咳咳咳…… ”
“哦 ! 拜托 ' 這只是普通的香菸而已耶 ! 快 , 感覺它的味道 , 牢牢的記住 ! 好 ,來 , 現(xiàn)在是大麻 , 小小吸一口含在嘴里就好 , 不要吞進去 , 只要感覺它的味道就可以 , 然后……喂喂喂 ! 你也差不多一點好不好 ? 別把鼻涕淚水擦在我的毯子上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