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搴烜不是沒看到他惡心的微笑,只是他心里清楚得很,他這表弟猶如吸血水蛭,只要一聞到錢的味道,知道哪里有錢可賺,他馬上就像個強力吸盤一樣,緊緊吸附住,甩都甩不開。
看來,他應該就是下一個可憐蟲。
“表哥!狈稜栦b好諂媚地叫了一聲,深怕他沒聽到,還連帶張手在他面前揮舞。
“干嘛?”他沒好氣地抬頭,暗示道:“上班時間,你還不趕快回自己辦公室里做
范爾鋌夸張地搖頭嘆道:“表哥,咱們都是自家人,干嘛那么見外嘛,不過是忙里偷閑幾分鐘罷了!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好,你就晚點回去沒關系!饼堝簾@點頭附和。
出乎他意料之外,范爾鋌驚訝地瞪著他,“表哥,你……”他什么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他挑挑眉,微笑道:“我怎樣?”
“你今天怎么那么好講話?”他奇怪地間。
“你說的不是嗎?我們是一家人,做什么那么見外。”
范爾鋌高興地猛點頭,“是。”砀缯f的極是!
“是啊。”龍搴烜也跟著點了下頭!凹热蝗绱,爾鋌,中午不介意請吃飯吧?你說的一家人嘛,干嘛那么見外!
范爾鋌為他的話嚇白了臉,指著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你……我……”
龍搴烜得意地輕哼一聲。他表弟有幾斤幾兩重他還會不知道嗎?
身為數(shù)一數(shù)二大企業(yè)的副總經(jīng)理,他每天可以為了省下中午的餐錢,早起為自個兒準備便當。中午,還不顧其它員工側目的眼光,搶第一個地沖到樓下蒸飯機室和大伙搶便當。
龍搴烜一臉無辜地問:“怎么了,咱們不是一家人嗎?請個便飯應該不為過吧?”
“可是我……我……”帶了便當了。而且今天還是一個月一次,他替自己準備一只雞腿補補的重要日子。
“喔!饼堝簾@佯裝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頭,“我差點忘了,你帶了便當。”
“是。∈前!”范爾鋌猛點頭附和,“我?guī)Я吮惝斄!?nbsp;
“既然如此,不如你把便當送給你秘書吃!饼堝簾@佯裝思考了下,才微笑道:“我看你的秘書每天勞心勞力替你做牛做馬,迭她一個便當應該不過分吧。”
“可是……”有雞腿耶!他一個月才奢侈這么一次,叫他把雞腿送人……
“怎么?堂堂龍氏企業(yè)的副總經(jīng)理舍不得一只雞腿?”龍搴峘嘲弄地問道。
范爾鋌微紅了臉,小聲道:“表哥,你誤會了。我怎么會舍不得一只小小的雞腿!苯裉斓碾u腿不是平時他買的棒棒雞腿,是整只大雞腿耶。昨天他犧牲色相,對賣雞腿的阿婆賣弄風騷好久,好不容易才讓阿婆松了口,算他便宜十塊錢。
“既然你舍得你的雞腿便當,當然也舍得請自己表哥吃頓便飯,更別提表哥我還是你的頂頭上司,巴結一下自個兒上司也是應該的。不是嗎?”龍搴烜一臉暗算的表情。
“是這樣的沒錯,可是——”他還是舍不得他的雞腿便當啊!
龍搴烜打斷他的話,“就這么說定好了,中午咱們兩個到晶華飯店吃飯。”
“那……”范爾鋌一臉“便便”樣,只能將苦水往肚里吞。誰教他自投羅網(wǎng),不知死活地跑來送死!昂冒,中午咱們就到晶華吃自助餐吧!敝形绶堑煤煤么蟪砸活D,他今晚和明天中午都不吃了。
龍搴烜佯裝不解地搖頭,“什么自助餐?請自己表哥兼上司竟然只請自助餐,你不會小氣到抬不得請表哥吃頓好的吧?”他偏頭想了下,“晶華飯店地下室的日本料理挺不錯的,中午就吃那個好了。”
“什么!”范爾鋌活像吃了一斤苦瓜一樣,整張臉皺成一團。
“看你興奮成這樣……”龍搴烜故意誤解他的意思,笑道:“表哥早知道你喜歡吃日本料理,特地挑了個你喜歡的讓你請。瞧,我多善解人意!
范爾鋌咬緊牙關,悶聲勉強說好。龍搴烜這個大混蛋!他一定會找機會報復回來。還有,中午吃飯的那筆帳一定得叫姑媽付。
他硬擠出一抹微笑,朝表哥問道:“表哥,聽姑媽說,你這一個多禮拜來都沒回家過夜!
“嗯!饼堝簾@點點頭,沒打算隱瞞!拔沂菦]回家過夜。”
“呃……那……”試探地看了他一眼,見他直盯著自己,范爾鋌連忙低下頭,假意整理已經(jīng)很整齊的桌面!澳銢]回家都到哪過夜了?”
龍搴烜俊眉一挑,輕聲問:“我到哪過夜還得向你報告不成?”
“不用!當然不用。”范爾鋌急忙搖頭,深怕在他面前露出馬腳!拔抑皇菃渭兒闷娑选7浅渭兊膯渭!遍_玩笑,這回的錢都還沒賺進口袋里,他就已經(jīng)先賠上一頓日本料理,賺不到這筆錢,他真的會投淡水河自盡。
見龍搴烜遲遲不回話,他急忙找話說,藉以掩飾住目的!扒皟商旌凸脣屩v電話,我才知道這件事!
“跟我媽講電話——”龍搴烜拉長音,遲疑地說:“這倒提醒我一件事,你怎么常和我媽講電話,頻率之高,還高過我這個做兒子的!
“啊,這……”范爾鋌佯裝無辜地看著天花板,支支吾吾了好一陣子,才道:“你知道的,姑媽看著我長大,從我小時候就很照顧我,我和她親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是這樣的嗎?”龍搴烜緩緩地問道。
范爾鋌迫不及待地回道:“當然是!
龍搴烜攤攤手,無所謂地說:“既然如此,那我也無話可說!
范爾鋌暗吁口氣,偷偷抹了下額上的冷汗,暗叫一聲好險。
“表哥,聽說最近房地產(chǎn)又開始漲了。要是你想買房子置產(chǎn)的話,你會選哪里?”嘿!明的不行,大不了來暗的。憑他的聰明才智,就不相信套不出表哥的話來。
龍搴烜聳聳肩,懶洋洋地說:“是啊,我也聽說房地產(chǎn)又開始漲了!边@種不入流的手段就想套出他的話,哈!
范爾鋌滿意地點點頭,很高興龍搴烜照著他的話走!氨砀纾悄愕脑挘銜朐谀闹卯a(chǎn)?我是指在臺北喔。”
“在臺北的話……”龍搴烜看了他一眼.挑眉道:“哪都行啊。臺北寸土寸金,我看哪都不錯!
范爾鋌身子往前挺了點,眼巴巴地問道:“可不可以再仔細點?像是信義區(qū)、仁愛區(qū)、內湖或是汐止之類的!惫!只要套出地域,憑他的人脈還怕查不到表哥真的房子在哪嗎?
“信義區(qū)、仁愛區(qū)、內湖或是汐止?”龍搴烜一臉沉思,搖搖頭,“這些地方都不錯,不過你忘了嗎?以前我也在這些地方買過房子,不過都為期不久。”他暗示性地瞟了表弟一眼,“才不久的事,你忘了嗎?”
突地,他像是想起什么,喔了好大一聲,彈指笑道:“對了,那些房子全在你參觀過后一個星期內被我媽賤價賣出!
范爾鋌被他笑得頭皮發(fā)麻,連忙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隨口說了句:“我還有事要忙!彪S即匆匆忙忙地站起身,猶如身后有人追著他借錢似的,一溜煙地沖到門口。
見他匆促的身影,龍搴烜得意地笑了。他朝拉開門正要跑走的范爾鋌道:“別忘了,中午停車場見。”
范爾鋌停下腳步,差點沒慘叫出聲,今天全無進展還得大出血,以姑媽的個性,他休想叫她吐出半分錢來。
他才想沖回自己辦公室里痛哭,還沒來得及踏出龍搴烜辦公室,卻又被他叫住了。
他如喪考妣地轉回身,有氣無力地問:“什么事?”
龍搴烜指了指他手中成堆的活頁夾,“對了!我把廣告招標的事交由你負責。你的辦事能力,我很放心。”
“我……”范爾鋌抖著唇,差點沒當場哭給他看。
低垂著頭,他拖著沉重的身子,以比烏龜爬行還慢的速度,垂頭喪氣地踱回自己的辦公室。
★ ★ ★
龍搴烜戴著一副足以遮住他大半邊俊臉的超大黑框“老伯式”眼鏡,半躺半坐地靠在床上,手里翻著石蝶衣收集一書柜的雛志中近期的一本。
翻著翻著,他忍不住噗哧地輕笑出聲,邊笑邊搖頭地看著。
笑了一陣,他拿起早先放在一旁的筆記本頂在膝上,眉開眼笑地寫下剛才看完雜志的心得。
嘿!沒想到女性雛志都寫些這種東西。以前沒看過還不知道,現(xiàn)在一看,嗯……
石蝶衣從浴室走了出來,拿著大毛巾,邊走邊擦著剛洗好的長鬈。
坐在梳妝臺前,她拉開抽屜拿出整發(fā)器,插好插頭后,也不向坐在床上的龍搴烜問上一聲,徑自吹了起來,完全不在乎是否吹風機的噪音會吵到他。
過了一會兒,石蝶衣收起整發(fā)器,撥了撥半干的長發(fā),拿起梳子梳齊后,用了條發(fā)帶固定在頭上。
之后,她拿起桌上的一瓶保養(yǎng)晚霜,照著鏡子開始涂抹了起來。
輕輕拍勻臉上的保養(yǎng)霜,她忍不住瞄了眼坐在床上的人,這家伙一定得在她面前露出那么丑陋的一面嗎?
洗好澡后,他頭發(fā)也舍不得吹干、梳齊,像個呆瓜似的披散在頭上,拙得她都快說不出話來。
更別提他那不知道民國前幾年制造的“老伯式”黑框眼鏡。
老天爺!他那副眼鏡真的是士得可以了。
她長這么大,從沒看過有人戴過那么俗的黑眼鏡,整個鏡架大到足以遮住他的半邊臉。如此再帥的帥哥也經(jīng)不起一副“老伯式”黑框眼鏡,及一顆小瓜呆頭的蹂躪。
真想沖過去踢他兩腳。
石蝶衣用力地磨著牙,原先輕拍打臉的動作,不知不覺中越打越大力。好半晌,她才被自己打得痛得清醒過來。
揉撫著被打紅的臉頰,她忍不住遷怒到龍搴烜身上,要不是太專注在不屑他的抽樣上,她也不會分神到打痛自己。
又瞄了眼鏡中龍搴烜的身影,石蝶衣再也忍不住地轉身沖到床上。
跪坐在龍搴烜身旁的空位上,她一把搶下他手中的筆記本,又鄙夷又氣憤地罵道:“你有病!”
龍搴烜被她嚇了一跳!澳愀陕铮俊彼粫r反應不過來,讓她搶走了筆記本。
“我的天!”石蝶衣高舉著筆記本悶叫一聲,“你一定要無聊成這樣嗎?”
“你到底在說什么?”
“現(xiàn)在都民國幾年了?全世界就只有你這個無聊人會在看完書后,寫了篇洋洋灑灑、上千字的讀后心得!”
“喂!”龍搴烜經(jīng)她這么一說,當場拉下臉!澳阏f的這什么話?誰說只有我會寫讀后心得?多的是像我這樣的人!
“是喔!是有人會在讀完書后寫篇讀后心得!笔鲁爸S地睨著他,假聲假氣地說:“可是沒人會在看完女性雜志之后,無聊到為了篇兩千字的讀后心得!
“誰說的!”惡瞪了她一眼,他伸手想搶回筆記本,但不幸被她看穿,無功而回。
石蝶衣閃過他伸過來的手,不客氣地嘲笑道:“本來就沒人會無聊到像你一樣。”她睥睨他一眼,“你長成那樣,我拜托你別做出這種拙事,行不行?”長得一副性感浪子的模樣,卻做出連書呆子都不屑做的蠢蛋行為,害她這個在一旁看的人已經(jīng)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姓石的!”龍搴烜用力撥開落在額前的劉海,怒發(fā)沖冠地朝她吼道:“我長得一表人材,相貌堂堂,你那是什么口氣?什么叫我長成那樣?說得好象我多見不得人一樣!辈恢皇撬幌矚g別人拿她的長相開玩笑,他也痛恨!
石蝶衣不發(fā)一詞地瞟了他一眼,然后,從床頭柜旁的抽屜取出一面小鏡子。“麻煩你自己照照看你現(xiàn)在的德行!
龍搴烜接過鏡子照了許久,他滿意地點點頭,笑道:“嗯,還是很帥!辈皇撬麗圩钥,像他這種天上沒有,地下找不到的大帥哥,就算是衣衫襤褸,不修門面都是帥得不得了。
石蝶衣瞠大眼瞪著他,驚訝地差點說不出話來!澳氵@也叫帥?”
龍搴烜得意地朝她拋了記媚眼,“當然帥了!彼麎焊鶅和私(jīng)由臉上的黑框大眼鏡,就算是他拋死了,她也見不著他的媚眼,更別提他的動作有多可笑了。
看著他可笑的動作,石蝶衣干脆把自己埋到枕頭里,悶聲大叫了幾聲。
抬起頭,她忍住氣地問:“你為什么不戴前幾天新配的那副金框眼鏡?”他不喜歡在家里戴隱形眼鏡她可以體諒,但沒必要一定得戴著這副土得連她阿公都不敢戴的拙蛋眼鏡吧?
“我不喜歡那副!彼攵紱]想就搖頭。
“為什么?”她陪他去挑的,她的眼光會差到哪去?
龍搴烜不以為然地撇撇嘴,“那副鏡面太小了,我不喜歡。”
他喜歡這種大大的鏡框,感覺上實在多了。要不是老媽以死要挾不準他戴,還要怞在外一律戴上隱形眼鏡的話,他一定天天都戴著它。
“哪會?”石蝶衣朝他大叫!澳翘煳覀兲袅死习胩欤歉苯鹂虻囊呀(jīng)是所有眼鏡中鏡面最大的一副了!蹦歉毙卵坨R有什么不好的?既是不會退流行的款式,也比他那副土到嚇人的眼鏡好多了。
龍搴烜朝她擺擺手,“你不是我,你不會懂的。”他一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樣子。
“你……”石蝶衣被他氣得想尖叫。
龍搴烜害怕地看了她一眼,“你干嘛?”怎么一臉猙獰地死瞪著他。
凝神想了會兒,他霎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生氣是因為……
唉!這女人還真無聊。龍搴烜想通之后,頓時笑了出來。
他拍拍石蝶衣氣得鼓鼓的小臉,像在跟個小孩子說話一樣,緩聲慢語地說:我知道不應該那么懶惰,把襪子和其它衣服丟在一塊!
剛才他回到家,襪子脫了就隨手丟在洗衣籃里,忘了她龜毛的要求:臭襪子得放在別的洗衣籃里,和其它衣服分開放。
其實她龜毛的程度還不只是這樣,襪子分開放就算了,她連內衣褲都規(guī)定得丟在不同的洗衣籃里。天知道洗衣房里有多少不同顏色的洗衣籃。
石蝶衣倏地瞇起眼,雙手用力揪著他的睡衣衣領,輕聲危險地問:“你把襪子丟在哪了?”
龍搴烜干笑兩聲后才訕笑道:“臭襪子當然是丟在放襪子的藍色洗衣籃里嘛。”
石蝶衣冷哼了一聲放開他,打定主意待會兒得到洗衣房里檢查。要是他膽敢把他的臭襪子和其它衣服混在一塊,他的皮就捏緊一點。
眼見她臉色不善地盯著他,龍搴烜連忙絞盡腦汁努力思考,看看自己又做錯了什么。
想了好半天,他終于想通自己又哪犯了她的戒:
“好啦,甜心,別這樣嘛。我現(xiàn)在都乖乖聽你的話,每天都換洗內衣褲,再也沒有翻過來穿的情形發(fā)生了!
雖然覺得這事很無聊——翻過來就可以穿的衣服,干嘛麻煩到每天都要換洗。不過,他真的很怕她對他吼,只要她一兇,他就會乖乖聽話。
石蝶衣聽到他的話,非但沒有轉噴為喜,反倒是更加生氣。
“你——”
他笑瞇瞇地又道:“甜心,你要是不相信,可以檢查沒關系!闭f完,他還微微側身露出腰部好讓她檢查。
“!”石蝶衣大叫一聲,氣憤地拿起筆記本猛打他,邊咒罵道:“你這個大笨蛋!!”她怎么會遇到這種人——把內褲翻過來穿還可以沾沾自喜地到處說。
龍搴烜吃痛地用手臂擋著她的攻擊,討?zhàn)埖亟兄骸疤鹦模!碧鹦氖輾w瘦,力氣卻大的嚇人。
被打了一陣,見她有些手軟,他急忙乘機奪下她手中的武器。
將筆記本放在安全位置后,龍搴烜撫著仍舊疼痛的手臂,可憐兮兮地抱怨道:“你干嘛打我?”
石蝶衣冷哼一聲,“打醒你這個笨蛋!”氣呼呼的小臉上見不到一絲一毫的愧疚之色。
龍搴烜拉下臉,瞠大雙眼死瞪著她,“喂!”出手打他就算了,現(xiàn)在還人身攻擊,這太過分了吧。
她得意洋洋地仰高臉,“怎樣?”就不相信他敢怎樣。
龍搴烜見狀也只能輕哼一聲,難不成真的出手揍她?雖然他很想,但又舍不得。
石蝶衣見他一臉苦瓜相,終于忍俊不住地爆笑出聲,笑到最后已經(jīng)不顧形象地趴在床上。
她邊笑邊擦著眼角的淚水,好不容易才從床上坐起身,看著他氣鼓鼓的臉,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龍搴烜氣悶地拉長臉,許久不發(fā)一詞。
石蝶衣邊笑邊搖頭,還惡劣地伸出手指戳戳他氣鼓的臉。
“你怎么不說話?”他平時話不是很多嗎?有時候她氣到叫他閉嘴,他還是依然故我地講個不停。
龍搴烜生氣地拍開她的手,依舊不說一句。
“你真的生氣了嗎?”見他惱羞成怒,石蝶衣連忙柔聲討好!皠e這樣嘛!人家有事要問你耶。”
龍搴烜白了她一眼,悻悻然地道:“問什么?”他真沒用。每次只要她一撒嬌,他就拿她沒轍。
“你哪來的鑰匙進來的?”剛才她在洗澡的時候,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他冷哼一聲,高傲地斜睨著她,“你現(xiàn)在問不覺得太晚了嗎?”他都在這兒住了快兩個星期了,她竟然現(xiàn)在才想到要問他。
“我會拖到現(xiàn)在才想到是誰的錯?”石蝶衣毫無預警地拿起枕頭往他的臉打了下去!澳愕谝惶熳∵M來我就想問了。是你老是分散我的注意力,不是拖我出去吃飯看電影,就是……呃……”她紅著臉輕咳一聲,“反正你現(xiàn)在說清楚就對了。”
龍搴烜推正被她打歪的眼鏡,瞪了她一眼才說:“你門又沒換鎖,我以前那副鑰匙還在。那天晚上我到你這兒來,你又剛好還沒回來,所以我就想試試看,沒想到還真讓我開了門!
“你竟然還有鑰匙!”石蝶衣不敢相信地大叫,“當初房子賣掉的時候,你不是應該把所有鑰匙交出來嗎?”天啊!媽當初到底多想把她踢出家門,房子交屋手續(xù)也沒辦齊就把她丟進來。
“為什么不可能?”他撇撇嘴,暗諷道:“當初我老媽趁著我不在的時候偷偷把這間公寓出售,她當然沒機會、也不敢找我拿鑰匙!本退闶谴蚧杷蠇專膊粫嘈潘麜龅浆F(xiàn)任的屋主。
石蝶衣同情地看著他,伸手像搔落水小狗一樣地搔搔他的小瓜呆頭,“你好慘喔。”他們兩個最像的地方就是各有一個行為偏激,思想怪誕的母親。
龍搴烜附和地點點頭,他自個兒也這么覺得。
沉浸在自己悲慘命運中好一會兒,他臉上的表情遽然一變,眉開眼笑地直看著石蝶衣。
她被他看得雞皮疙瘩頓時叢生,沒好氣地自了他一眼,輕聲啐道:“你干嘛一直看著我?”色迷迷的,八成又想到什么有的沒的。
龍搴烜朝她咧嘴一笑,“我買了東西給你!
“你買了東西給我……”頓時她雙眼一瞇,惡狠狠地瞪著他!皼]事干嘛買東西迭我?”八成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虧心事。
“女人,你也太挑了吧!”龍搴烜撥開垂落在額前的黑發(fā),嘲弄地睨著她,“買東西送你還不好?”人在褔中不知褔,也不懂得感激。這是他在午餐時間特地抽空去買禮物送她的耶。
石蝶衣不領情地輕哼一聲,無緣無故送她東西,沒有鬼才怪!
“你哼什么?我午飯時間特地去真的,你也不想一下我多有心,之后我還跟客戶有飯局呢。”龍搴烜忿忿不平地怨道。
她皮笑肉不笑地誽:“是啊,你辛苦了!
一聽見她稱贊,龍搴烜的不滿登時消去,開心地笑得眼睛都亮了。
“我可是選了好久,才選到這個禮物!彼呎f邊將一旁包裝妥善的紙盒拿出來獻
“喏,拿去吧,你一定會喜歡!
石蝶衣瞥了一眼盒子上的名字,臉色瞬間黑了下來。這個色鬼!他腦袋里就不能想點別的嗎?
見她遲遲沒有動作,龍搴烜忍不住開口催促,“甜心,你不趕快拆開來看看!
石蝶衣投好氣地自了他一眼,哼道:“不要!惫饪醇埡猩项^的商店標志,她不用想都知道那盒子里裝了什么。
“那怎么可以?”龍搴烜不滿地搖頭!斑@個禮物我挑好久,很適合你的!
他不覺得丟臉嗎?
石蝶衣不敢相信地瞪著他,一個大男人跑去買這種來西就算了,還站在那挑很久。
見她瞧了很久,龍搴烜心想,她大概是人感動他買禮物送她,才一直沒拆禮物。
想到這,龍搴烜周開眼笑地道:“來,甜心,我?guī)湍悴鸷昧。”他一邊拆開包裝。一邊不停地說她會多喜歡,這顏色多適合她。
打開盒子,他拿出一件黑色及膝的連身性感絲質睡衣,在身上比對著,“甜心,喜歡吧?”
石蝶衣瞪著眼前近乎透明的薄紗睡衣,臉色黑得不能再黑。
下一秒,她在龍搴烜笑得像個白癡一樣等她贊美時,倏地拿起旁邊的枕頭死命打著他。
她邊打邊咒罵:“神經(jīng)病!死變態(tài)!”竟然有人這么變態(tài),中午吃飯時間不吃飯,還跑去買性感睡衣。
這只色豬!滿腦子的色情思想。
“你為什么打我?”龍搴烜躲著石蝶衣致命的攻擊,大聲嚷道:“你不喜歡這個顏色?”她是練過枕頭功是吧?打得他痛得半死,還找不到機會搶下枕頭。
“我不喜歡這個顏色?”聽他這么說,石蝶衣氣得差點沒尖叫!澳氵@個神經(jīng)病!變態(tài)男人!見鬼我才會喜歡這個顏色!”
在疼痛中思考了幾秒,龍搴烜才知道原來她討厭的是睡衣本身。
“你為什么不喜歡?我可是挑了好久才決定這件的!币娝瓪,他連忙快手奪下她手中的枕頭。“你身材那么好,穿起來我敢向你保證,鐵定比雜志上的模特兒還要性感吸引人!
“你還說!”丟人現(xiàn)眼。
“甜心……”龍搴烜雙手各拎著性感睡衣的肩帶,誘勸道:“你試試看嘛。”她穿起來一定很性感、很迷人。
石蝶衣氣嘟嘟地推開他的手,頭頂氣得差點沒噴出白煙!安淮!”
“為什么?”龍搴烜依舊拎著性感睡衣,高高舉著,試著誘她心動繼而換上睡衣。“你瞧,多漂亮啊!
“不要!”這男人腦袋里裝的不是什么豆腐渣、草包,而是色包。她鄙夷地睨了他一眼,冷哼道:“天氣那么冷,你還要我穿這種遮不了什么的衣服?你想要我冷死呀!”爛男人!
這女人怎么那么啰唆啊,要是不能在這個季節(jié)穿,店家也不會把它擺在架子上!澳憔痛┐┛绰。”
“啰唆!”白了他一眼,她重聲啐道:“很冷耶。”
“不會啦,穿起來不會那么冷的。”龍搴烜為了說服她,從床上站起身,將絲質睡衣比在身前,在原地轉了個圈,試著蠱惑她,“你瞧,穿起來多漂亮。”
石蝶衣對他賣力的表演非但沒有支持,反倒是回了他一大白眼!鞍装V!”
見她遲遲不肯換上睡衣,龍搴烜垂下手,不死心地拿起剛剛看過的女性雜志,笑容可掬地坐到石蝶伙身邊。
他翻到之前做過記號的彩色跨頁照片,“你瞧,這雜志上的女模特兒也穿著相似款式的睡衣!彼靡獾刂钢s志上一串紅色的斜體文字,“喏,你看這兒,‘冬季睡衣目錄’!
石蝶衣睨了眼,敷衍了事地輕哼一聲。
龍搴烜一臉堅持地又說:“你自己也看到了,這個模特兒就是在這種天氣,穿著這種睡衣!
石蝶衣又瞥了一眼雛志上的跨頁照片,嗤笑一聲,嘲諷道:“既然你這么說,怎么就不見你像雜志上頭的男模特兒一樣——裸著上身,下身只穿一件睡褲!
她用力地扯了扯他身上棉質毛料的厚睡衣,續(xù)道:“龍先生,麻煩你看一下自己現(xiàn)在身上穿了什么,好不好?”哼!也不想想他身上除了穿著棉質厚睡衣外,里頭還穿著一件衛(wèi)生衣,和一件夸張的羊毛背心。
龍搴烜斜睨了眼她剛才指的男模特兒,“你當我發(fā)神經(jīng)嗎?這么冷的天氣,外頭十度不到,外加寒流過境,我不穿厚一點的睡衣,你想我明天早上凍成根棒冰啊。”要不是她那堆狗皮倒灶的規(guī)定——晚上不準開暖氣,因為她覺得悶,會睡不著,他干嘛穿得跟只熊樣。
“既然如此,你還好意思要我換上那件破布。”她冷就沒關系,他冷就不行,非但如此,他還可以穿得跟只狗熊一樣。這個該死的色男人!
龍搴烜一時語塞,好半天才開口說:“這又不一樣。要是今天你送我一件像是這么漂亮的睡衣,我一定二話不說,連想都不用想地馬上換上!彼裨沟乜戳怂谎,佯裝一臉可憐兮兮,“要是你有這個心意,我一定高興得快飛了,才不會糟蹋你的心意。”
石蝶衣看了他一眼,又看看睡衣,出人意料地笑了!昂冒,既然你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你的心意。”嬌媚地晲了他一眼,她嘴角漾著性感的笑容,嬌聲媚語地說:“我可不想讓人說我不知好歹!
龍搴烜聞言,笑得差點沒連嘴都咧了。
他開心地將睡衣拿起,心喜若狂地遞到石蝶衣手上!斑觯烊Q上吧!贝龝䞍核┢饋硪欢ê芷痢
那今晚……嘿!嘿!嘿!
他雙手不停地互搓著,笑得眉毛都彎了,就連嘴巴也都笑得大開到可以塞得下一顆富士蘋果。
石蝶衣笑瞇瞇地勾著他的頸項,柔聲問:“你真的、真的要把這件這么‘漂亮’的睡衣送我?”
聽到她強調“漂亮”兩字,龍搴烜笑得更開心了!爱斎皇且湍愕!本椭浪矔矚g,他的眼光還會有問題嗎?
“真的?”她呢喃地追問。
龍搴烜用力點頭,“當然!
石蝶衣附在他耳際,嬌滴滴地輕笑道:“烜,你對我真好!
龍搴烜笑得猛點頭,“你知道就好了!彼凰龐擅牡捏w態(tài)和性感的語氣迷得早就忘了今夕是何夕。
“既然這睡衣是我的了,那我怎么處理,你應該不會過問哦?”
他用力搖頭,“當然不會!彼刹皇切〖易託獾娜。
石蝶衣開心地笑開了嘴,笑容中不帶半分剛才的嬌媚性感!昂!既然你都說了可以任我處置,那……”
“那什么?”他被她笑得一頭霧水,忽然有種中計了的感覺。
她嬌睨了他一眼,將手中的睡衣套到他脖子上。“喏,快把它換上吧!
龍搴烜用力眨眨眼,再掏掏自個兒的耳朵,不確定地問:“你說什么?”
石蝶衣從他懷里退了出來,坐在他對面,笑著說:“你還不趕快把睡衣?lián)Q上,我還在等著看你穿起來會有多漂亮呢!
龍搴烜氣呼呼地拿下黑色睡衣,瞪著她,指控地說:“喂!女人,你太沒良心了!”他好心好意送禮物給她,竟然到最后慘遭她戲弄。
“我哪沒良心了!彼柭柤纾灰詾槿坏卣f。
“還敢說沒有!”龍搴烜氣憤地拿高證物指控她,“這個你怎么說?也不想想看,我好心好意地送你睡衣,你不領情就算了,最起碼也應該虛應故事,敷衍一下我。結果……哼!”
惡瞪了她一眼,他又繼續(xù)嘮叨下去,“也不看看自己,每天穿著阿婆型的厚睡衣,全身從頭到腳包得活像個木乃伊!彼昧Φ爻读讼滤_上厚實的毛線襪,“還有,穿這個也不知道是什么鬼東西!
聽他像連珠炮一樣,抱怨了一大串,石蝶衣只是聳聳肩,不痛不癢地看著他。在這幾天的相處之下,她對他可了解了,每次只要一有事情不合他的心意,他不是像個老太婆一樣叨念個不停,就是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脾氣。
她是怎么也沒法子把他跟外界盛傳精明能干的龍氏企業(yè)少東兼總經(jīng)理聯(lián)想在一塊。
等他長串的抱怨暫告一段落,石蝶衣拿過他手里的性感睡衣,微笑地說:“搴烜,你還記不記得剛才自己說了什么?”
“不記得!”他氣呼呼地回答。
石蝶衣聳聳肩,不以為意!皠偛拍阕詡兒說要把這睡衣迭我!
他用力點頭,“沒錯。”
“你還說要是我送你一件像是這件一樣‘漂亮’的睡衣,你一定馬上二話不說地換上它!碧籼裘,她笑得跟狐貍一樣,“怎么樣,我沒記錯吧?”
“你——”這下子,他終于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可愛地偏著頭,笑容可掬地問:“我怎樣了”
“哼!”龍搴烜氣沖沖地搶過她手里的睡衣,鼻子不斷噴出熊熊怒氣,用力將睡衣塞進原先的紙盒里!安灰筒灰!你以為我希罕啊!”
“怎么,你不穿穿看嗎?”她不怕死地逗弄著他。
龍搴烜瞇起眼,惡狠狠地瞪著她。
相對于他的怒氣,石蝶衣開心得像是中了統(tǒng)一發(fā)票第一特獎一樣,銀鈐般的笑聲不斷溢出。
龍搴烜氣呼呼地自了她一眼,將紙盒丟到床頭柜上,摘下眼鏡,怒氣沖沖地躺平在床上,拉起棉被緊緊蓋住自己。
石蝶衣笑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知道他又在鬧脾氣了。
不理會他的反抗,她硬將棉被掀開。在他拉開嗓門,破口大罵之前,輕輕地吻了他一記。她輕笑地問:“生氣了?”
他冷哼一聲,“我不該生氣嗎?”察覺到她因為天冷而微微輕顫了下,他連忙將她拉入懷中,再拉好棉被蓋住兩人。
石蝶衣嬌笑一聲,得意地道:“我就喜歡看你生氣,因為你生氣的時候特別可愛!
龍搴烜朝她撇撇嘴,扮了個鬼臉!安还苋绾,你得補償我!
“為什么?”
“因為你惹我生氣!彼靡獾仨怂谎邸!吧鷼鈺䴗p短壽命,你沒聽過嗎?你得補償我!
石蝶衣撇嘴想了下,無所謂地點點頭!昂冒。怎么個補償法?”
龍搴烜聽了轉怒為喜,笑容滿面地說:“明天下班后你得請我吃飯看電影!
她點點頭,“沒問題!狈凑@幾天,只要他們兩人下了班有空,也都是去看看電影,吃吃飯。
“還有……”
“還有什么?”
他突然笑得像只偷吃腥的貓,“看完電影之后,你得陪我去逛逛我今天去過的那家店!彼么邕M尺地要求道。
石蝶衣翻了下白眼,不置一詞地推開他,轉過身背對著他。
龍搴烜愣了下,隨即將她的沉默歸為同意。甜心鐵定是在害羞。
他開心地在她耳邊輕笑著,“甜心,明天你到了那家店之后,一定會很開心,就跟我今天一樣。你都不知道那兒有好多性感睡衣適合你,更別提我還看中了一套……”他解說今天在店里所見到的東西。
石蝶衣決定將耳邊的噪音視為催眠曲,不屑也不愿理會這個無聊又滿腦子色情思想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