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電話的時候,戚凡凌正開著他的白色BMWZ4敞篷跑車,沿著這條無比絢爛的金色大道,朝回家的方向恣意飛速奔馳。
駕駛座上的他,俊容華美,神清氣爽,斜飛的濃眉英挺如劍,墨般的黑眸清亮深邃中透著果決的精明,盡管神情冷漠不好親近,卻十分吸引眾人目光。
他流暢的操控著方向盤,打檔的手法利落且明確,于風(fēng)中急馳的車身,彷佛一只飛縱跳躍捕捉日光的豹,充滿速度與美感。
若不是沒看到任何攝影機、工作人員跟隨在旁,真會誤以為是某個大明星在拍攝汽車廣告。
深信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事物上的戚凡凌,很偃意、很休聞,前提是,他沒有接起妹妹的來電——
“大哥,你在哪,拜訪客戶嗎?”電話那端傳來戚凡琳神秘兮兮的嗓音。
“正準(zhǔn)備開車回家!彼绱筇崆侔愫寐牭牡统聊猩ぃ孕彭懫。
“你今天不用上班?”
“已經(jīng)下班了!
“居然現(xiàn)在就下班了?!”她錯愕低呼,“如果我沒記錯,臺灣時間現(xiàn)在是早上十點半。”
戚凡凌不以為然地挑眉!八阅兀!”
戚凡琳不禁咋舌,大哥果然不只是大哥,更是達(dá)菲爾集團(tuán)亞洲區(qū)的執(zhí)行長,像他這種天生能力卓越、才華洋溢的菁英級人物,屁股黏在辦公室椅子上的時間越長,并不代表比較努力、比較成功,而是意味著個人智商能力之不足。
一分鐘能解決的問題,哪怕只是遲了一秒,就是失敗,不懂知人善任,就是愚蠢。唯有管理好自己、管理好部屬,把生命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才是大哥心目中理想的菁英級人生。
等等,現(xiàn)在是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嗎?她特地打電話給大哥,可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耶!
她沒好氣的敲了敲自己有洞的腦袋,趕緊切入正題,“大哥,我有件事情要告訴你,你千萬要冷靜!逼鋵嵶畈焕潇o的是她自己。
“什么事?”
“你千萬、千萬不要生氣喔……”
“凡琳,講重點!逼莘擦璧目跉怆m然平淡,卻透著威儀。
電話那頭的戚凡琳抓了抓頭發(fā),深深吸了一口氣后才道:“是這樣的,我聽我媽說,大媽已經(jīng)決定要開始安排你相親,一干佳媳人選都已備好,不日你就得奉命周游在各個名媛的餐桌前,待價而沽!
對于母親,戚凡凌向來敬重又欣賞,也深深覺得女人就該像母親那樣干練果決、手腕漂亮,才能贏得老公的尊重,掌控整個家的秩序,更能穩(wěn)住自己的地位,否則光是以戚家一夫六妻的夸張陣仗,不鬧出社會案件就算萬幸了,哪里還能有今日的安寧和平。
可是這一刻,他一聽到相親兩個字,馬上緊緊皺起眉頭,心里跟著涌上一股小小的反感,于是他想也不想,直接回絕,“我沒空!
“完了,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逼莘擦照Z氣里有著淡淡的絕望。
是說,一個早上十點半就下班的人到底有啥資格說沒空,如果他都沒空,其他人豈不就要過勞死了?
當(dāng)然,這些大不敬的話她只敢在心中想想,真要說出來,就算她有十條命都不夠大哥宰殺。
天性敏銳的戚凡凌從妹妹古怪的反應(yīng)里,隱隱嗅到不尋常的味道。“有什么不對嗎?”
有,而且是大大的不對!“大哥,你是太久沒回美國,忘了大媽是什么脾性嗎?大媽從來就不是個吃素的,聽我媽說,大媽已經(jīng)跟爸爸達(dá)成共識,你要是敢違抗母命拒絕相親,達(dá)菲爾集團(tuán)亞洲區(qū)執(zhí)行長的位置馬上就會不保,爸會用十二道金牌把你調(diào)回美國總公司就近看管,此生別想再踏出美國本土一步,這道禁足令將會持續(xù)到你娶妻生子為止!
聞言,戚凡凌媲美千年寒冰層的俊容出現(xiàn)了裂縫。
該死,這絕對是他本年度,不,是這輩子聽到最嚴(yán)重的壞消息,根本是世紀(jì)大噩耗。
他當(dāng)然知道母親不是個吃素的,從小他可沒少看她敲打老爸身邊那些鶯鶯燕燕,只是,手腕使在自己身上跟使在別人身上,感受終究不一樣,更別說還是使在他目前最不感興趣的終身大事上。
一直以來算是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钠莘擦,頭一次嘗到這種進(jìn)退維谷的滋味,天生的傲氣激起了身體里的怒氣,讓他臉部肌肉異常緊繃,久久不能平靜。
不行,絕對不能讓老媽打亂他關(guān)于達(dá)菲爾集團(tuán)在亞洲區(qū)的投資計劃,他可是布局已久,是他對自己的挑戰(zhàn),絕對不允許有人破壞,就算是老媽也不行。
他定住心神,暗自思忖因應(yīng)對策。
老話都說禍不單行,一心二用的戚凡凌,剛左轉(zhuǎn)繞過一個大彎道,一抹陌生身影無預(yù)警的竄入視線范圍,在一陣慌亂撲騰后,失去重心,以非常戲劇性的手法,直直落向本該暢行無阻的車道。
他心口一悚,連忙緊急煞車,輪胎摩擦地面,發(fā)出一陣刺耳的嘎吱聲響,因為慣性使然,駕駛座上的他整個人往前傾,胸口首當(dāng)其沖被安全帶狠狠勒住,差點呼吸不過來,俊美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眼中的怒意更是熾烈。
他抬起頭,看見造成一切混亂的撲騰身影先整個趴在引擎蓋上,接著軟軟地往下滑。
“shit!!”
光是聽見那聲氣急敗壞的咒罵,戚凡琳就能想象他的下顎肌肉有多緊繃,她小心翼翼地探問:“大哥,你還好吧,發(fā)生什么事了?”她好像聽見了煞車聲。
戚凡凌陰沉著臉,俊容看似冷靜,實則暗暗咬牙,兩只眼睛冒出火氣。
“大哥?大哥?”戚凡琳又喚。
他不悅地道:“我處理一下事情,先掛電話,晚點再打給你。”
自行結(jié)束通話的戚凡凌關(guān)掉引擎,拉起手煞車,一把扯開勒得他胸口發(fā)疼的安全帶,打開車門,氣勢剽悍的下了車。
嚴(yán)夏映滑下引擎蓋后,一屁股跌坐在柏油路上,雙手撐在身體兩側(cè),雙眼死死的緊閉著,毫無血色的瓜子臉和那頭如瀑般的烏黑秀發(fā)形成強烈對比。
她怎么也沒想到,回到嚴(yán)家的第|天,吃著加倍佳棒棒糖悠哉閑逛的她,不過是想把睽違許久的嚴(yán)家大豪宅看得更清楚些,卻疏忽了人行道與馬路的高度落差,
一腳踩空失去重心跌了下去,連帶的也把自己送進(jìn)虎口。
嚴(yán)夏映嚇得渾身發(fā)抖冒冷汗,四肢癱軟。
戚凡凌來到車子前方,看到的就是一個不住發(fā)抖的人形障礙物,他雙眸銳光盡釋,凌厲至極的射向?qū)Ψ,不斷升騰的怒火好似隨時都會把人燒成灰燼。
他可以肯定自己沒撞到她,否則以他的車速,她就算沒有飛個百來尺遠(yuǎn),也不可能這么剛好落在車輪前方不到十公分的距離。
但她若是別有居心,自然另當(dāng)別論。
這團(tuán)瑟瑟發(fā)抖、好不可憐的人形障礙物,穿著一襲深色的印花綁帶洋裝,及膝的裙擺因為跌坐的姿勢翻起,露出了……卡通圖案的內(nèi)褲?!
這算類似于買百送兩粒的另類招待嗎?哼。
戚凡凌黑眸微瞇,嘲諷的勾了勾嘴角,冷冷地說:“怕死就不要學(xué)人家當(dāng)什么助跑姐、撲車妹,戲演完了就下去領(lǐng)便當(dāng)。”
聽見如此輕蔑的話語,嚴(yán)夏映心中的恐懼瞬間冷卻,慍惱油然而生。
現(xiàn)在是怎樣,怕死犯法嗎?她嚴(yán)夏映吃飽撐著才去當(dāng)什么助跑姐、撲車妹啦!火大的她倏地睜開緊閉的雙眸!澳阏f什……”
眼前這張不可一世、拽到天堂去的俊容,讓嚴(yán)夏映的最后一個字隱沒在驚詫中,她瞠瞪雙眼,直直瞅著他。
怎、怎么會……是他?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情,她氣焰盡失,徹底虛軟,望著他的眼神又驚又怯,彷佛回到高中時期的她。
他少說有一百八十五公分高,很顯然的,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常常健身運動,瞧,他碩實的體格把身上的名牌襯衫繃得好緊,且一如記憶中天生友善缺乏的冷酷形象,他皺著眉,神情森凜,清冷目光十分威儀,散發(fā)著渾然天成的貴氣,他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的薄唇看來漠然無情,下顎線條緊繃剛毅,此刻,那雙黑得發(fā)亮的眼眸,正透著一股不言而喻的狠勁和超乎想象的怒意,讓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不安地吞了吞口水,恐懼讓身體的防衛(wèi)機制自發(fā)性的啟動,她下意識的想象以前見到他時那樣,匆匆打個招呼塘塞,再迅速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