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停車,是打算要爭吵嗎?那還不如回去再吵,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标P季禮繼續(xù)踩著油門加速,完全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后只要你認為沒必要溝通的事,就可以完全不顧我的意見?不管我說什么,你都可以完全不于理會?那我算什么?我們這樣子,能夠繼續(xù)生活下去嗎?”倪葦儂連珠炮的質(zhì)問著他。
他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伸手,在身邊的控制盤上按了幾個鈕,敞蓬車的車頂蓋向后掀起,她的質(zhì)問隨著風速飄散——
“喂!你、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倪葦儂快被他那副無關痛癢的態(tài)度氣炸了,難道他完全不在乎她的感受嗎?
難道他看不出來她已經(jīng)快氣瘋了嗎?
風,隨著車速在她耳畔颼颼的吹拂著,她瞪著關季禮,幾乎是用仇視的目光盯視著也。
他卻還是那么的專注,看著眼前的道路,仿佛沒聽見她的聲音、沒感受到他的身旁還有她這個未婚妻。
他將她當成了隱形人,無視于她的存在。
“你好可惡!真的好可惡……”倪葦儂低喃,握著拳,不再看他一眼,她默默的將視線從他冰冷的臉龐調(diào)開,注視著正前方,不知是不是因為風的吹拂,她的眼睛突然變得好干澀,不一會兒,眼眶便泛出一抹濕熱——
“雖然我知道,回臺灣之后必須面對這樣的情況,但我真的沒想到一切會是這么的糟糕……”她哽咽,努力忍下眼底的淚水。
“我也有想過,或許我的未婚夫不會是多好的人,但至少他應該也會跟我一樣,因為必須接受這不公平的安排,而感同身受,說不定我們可以找到彼此可以接受的方式……但絕不是這個樣子……”
再也無法壓抑心里的不安和難過,她原本也打算假裝得很快樂,接受這個企業(yè)聯(lián)姻,假裝自己很開心,愿意去接受眼前這個男人,但是好像一切并不像她所想的那么簡單。
從她第一眼看見關季禮開始,她就隱約的感覺到,這個男人不只打從心里不肯接受她,甚至用他的行為、動作、言語讓她明白,他們之間除了一場虛假的企業(yè)聯(lián)煙之外,不會再有其它……
“別哭了。”他將車?吭诼愤叄o靜的凝睇著身旁的倪葦儂,看著她扭開臉,強裝堅強的不讓眼淚被他看見,關季禮輕嘆,伸手扳過她的身子,指尖輕拭去她頰邊的淚水。
他向來對女人的眼淚沒轍,就算想冷漠的對待倪葦儂的無理取鬧,在看見她淚水的瞬間,也變得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不要碰我……”她揮開他的手,拒絕他遲來的友善。
“我怕女人的眼淚,如果你不是想博得我的同情,就不要隨便哭泣!彼麖目诖锬贸鍪峙粒f給倪葦儂。
“我的眼淚不是為了要博取你的同情才流的!”她扭開頭,用手抹掉頰邊的淚水,就是不肯接受他的手帕。
看著倪葦儂鬧別扭,他輕嘆了一聲,“你要學會長大,用成熟一點的態(tài)度來處理事情。”
她的眼淚沒有得到關季禮任何的安慰,他對她還是只有教訓,倪葦儂回過頭,忿忿不平的用那雙被淚水洗滌過的美目,瞅瞪著他!拔也灰阕≡谝粔K,你的家肯定和冰宮一樣的冷,我不想被凍死,我要回我家,那里才有溫暖!
“我想剛才吃飯的時候,你應該聽得很清楚了,爺爺要我們先住在一塊,培養(yǎng)出默契和感情;伯父和伯母也都同意了,你想你現(xiàn)在回家,會有人收留你嗎?”關季禮冷靜的分析著眼前的一切狀況,“還是你打算回家,用你的眼淚向其它人博取同情,再告訴他們,你的未婚夫還沒娶你進門,就先虐待你了?”
他可沒忘記,剛才在吃飯時,她莫名其妙的將了他一軍,讓爺爺以為他欺負了她這個“年輕不懂事”的未婚妻。
“你……”記仇鬼,既然怕她告狀,那他為什么不肯對她好一點?
關季禮垂眸,心底知道要年紀尚輕的她像個成熟的大人來處理一切的事情,的確是困難了一點,不過即便如此,她仍必須咬著牙走過來,既然他們出生在這樣的家庭,那么他們就沒有選擇的權(quán)利,必須承擔下這樣的責任!
倪葦儂十二歲的時候離開臺灣到國外求學,當時的他才二十歲,就被告知未來極有可能和倪葦儂結(jié)婚的消息,他并不是沒有抗拒過,也曾經(jīng)因為瘋狂的深愛著某個女孩而大鬧家庭革命,但那又如何?
當他漸漸成熟長大,一步步接管了家族事業(yè)之后,他才逐漸明白自己的責任,而這責任更是他這輩子無法輕易卸下的包袱。
既然他已經(jīng)讓自己接受了這樣的安排,就不會有任何的抱怨,而他相信,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倪葦儂,總有一天,也會麻木的接受這一切,那時,她可能連跟他吵架都會覺得麻煩了……
“喂,關季禮,你在想什么?”倪葦儂的小手在他失了神的眼前揮了揮,不明白他為什么一直盯著自己,卻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反射動作的捉住她在眼前揮動的小手,她似乎被他的舉動嚇到,睜大了眼,驚惶的看著他。
“你、你放手啦!”她試著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的力量不重不輕,卻令她無法掙脫。
“我們的家不會像冰宮一樣,如果你不喜歡,可以試著改變它,你不是學室內(nèi)設計的嗎?”關季禮握著她的手,試著用倪葦儂想要的方式跟她“溝通”。
“……你沒騙我吧?我可以改裝你的房子?”倪葦儂偏著哭得微紅的粉頰,懷疑的看著他,不相信他會突然釋放那么大的權(quán)力給她!
這個目中無人的自大家伙,怎么會容許有人輕易的改變他的生活環(huán)境?
“不是我的房子,是‘我們的’房子,你當然有權(quán)利改變!
“我們的房子——”她低喃著,悄悄覷了他一眼,唇瓣偷偷揚起一抹笑意,“你早這么說就好了!
看著倪葦儂心形臉蛋上逸出的笑容,以及黑瞳中泛出的淘氣光彩,關季禮突然覺得心情輕松了許多,這個小女人的笑容竟能輕易影響到他的情緒,真的……有些不可思議……
“那么,我們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嗎?未婚妻!彼麊枴
“……嗯!蹦呷攦z點了點頭,她并不是個不好相處的人,如果肯跟她多說幾句話,別用那么死板板的臉面對著她,她也會用同樣的態(tài)度回饋對方。
畢竟眼前這個男人即將成為她的丈夫,兩個人始終僵持不讓,對彼此的未來并不會有任何好處。
“那走了!标P季禮重新發(fā)動車子,倪葦儂不再在他的耳旁嘟嘟囔囔的,他的心情也跟著不再那么緊繃。
轉(zhuǎn)瞬間,車廂內(nèi)的氣氛變得融洽,他們開始試著學習和平相處的第一步。
。
到達住處時,太陽已經(jīng)下山了。
關季禮將車子緩緩駛進別墅的車庫內(nèi),熄火,但身旁的人兒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倪葦儂正沉沉的睡著,長長的睫毛覆蓋在她的眼臉上,剛才那個對著他大呼小叫的人好像失蹤了,現(xiàn)在的她就像個無害的天使,正安詳?shù)、靜靜的掛著恬適的笑容,睡在他的身邊,小小的唇瓣因為睡得太放松而微微嘟起,就像顆紅嫩的櫻桃般誘人品嘗。
他的指尖不自覺的輕輕畫過倪葦儂細致純真的睡顏,眼前的她就像個瓷娃娃一般令人不忍傷害,像她這樣的女孩,在現(xiàn)在的年紀,應該享有被愛與愛人的權(quán)利,如果不是因為生在倪家,她也不需要將自己的未來和他緊緊的捆綁在一起,如果他愿意給她多一點的自由,或許……
“唔……嗯……”
感覺到倪葦儂正在他的指尖底下蘇醒,關季禮發(fā)覺自己正不自覺的望她望得出了神,他趕緊將手移開,將視線調(diào)回前方!靶蚜藛?”
“嗯……到家了嗎?”她嚶吟了一聲,揉了揉惺忪的雙眼。
“嗯,到家了!彼c頭輕應。
“不好意思,我睡著了……”倪葦儂嘟著唇道歉,看起來很是無辜動人,“還以為自己不會有時差呢!沒想到會這么累……”
“沒關系,待會兒進屋內(nèi),洗個澡之后,可以睡得更舒服一點。”看著眼前睡眼迷蒙的她,就像個小女孩一樣咕噥的撒著嬌,關季禮的聲音也不自覺的變得柔軟。
“嗯,好主意!我也想快點洗個舒服的熱水澡,好久沒回臺灣了,雖然……這里不是我家,但是我的適應能力很強,一定能夠很快就習慣!蹦呷攦z不知是在說給關季禮聽,還是在給自己打氣,總之,這樣的她很有活力,也讓他的心情跟著放松了下來。
“走吧!讓我好好為你介紹一下‘我們的’新家!标P季禮強調(diào)著。
倪葦儂下車,看著站在自己身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她嫣然露出一笑,突然主動的勾住關季禮的臂彎!捌鋵崳覀円遣怀臣艿脑,看起來還真像金童玉女,挺配的喔?!”
她皺了皺微俏的鼻尖,仰望著關季禮那張英俊的臉龐。
“這話聽起來,好像是在挖苦我。”聽著她的形容詞,關季禮忍不住搖頭一笑。
“哼呵,你疑心病太重,我是在稱贊你長得帥——喂,我可是很少稱贊人的喔!”倪葦儂抗議的給了他的手臂一記粉拳。
“這么說,我應該道謝嗎?”
“不用!蹦呷攦z搖頭,“不過……你也可以說我長得漂亮。
“你——”這下子換關季禮愣住,不知該如何回應她的要求。
“呵呵,開玩笑的啦!啊。,好累啊!放輕松一點嘛!你家好大喔!門口要往哪走?”倪葦儂伸了個懶腰,然后像只彩蝶翩翩飛舞,離開了他的面前,看著她纖細飄逸的身影,關季禮笑了——
這些年來,他的心情已經(jīng)許久未曾有過這樣自在、輕松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