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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xì)作丫鬟 第4章(1)

  馬蘭眉撐著疲累困倦的身子,陪著皇甫殤在外東奔西跑巡視了一日的產(chǎn)業(yè),好不容易在黃昏時(shí)回到府中,還沒歇口氣,便見一向行事沉著穩(wěn)重的秦總管難得臉色大變,持著一張金紅色的請?zhí)掖页麄冃衼怼?br />
  “爺,大事不好了!鼻乜偣苌裆珎}皇又凝重地道。

  “發(fā)生何事?”許是從未見過他如此慌張的模樣,皇甫殤領(lǐng)著正善盡貼身丫鬟職責(zé)、捧著從各鋪?zhàn)庸苁绿幨諄韼跃o跟在他身后的馬蘭眉,一面腳步未停地踱向府中正廳,一面開口詢問。

  “今日您不在時(shí),三皇子突然派人送來請?zhí),欲邀您在三日后晚上去清晏園參加他所辦的賞石酒宴,更指明您是他此宴所聘請的主客,要您非到不可,您看,這該怎么辦才好?”秦總管將今日收到的請?zhí)D(zhuǎn)交遞給他,臉上滿是焦急,彷佛手上這請?zhí)菭C手山芋,扔不得又收不得。

  “三皇子派人送來的請?zhí)?”皇甫殤草草瞄過手中請?zhí)谎郏S后,他步進(jìn)主廳,撩袍坐上了主位,這才慢條斯理地翻開那張燙金紅帖細(xì)看。

  良久,才聽見他從唇邊逸出一聲冷笑,“呵,盛清崇倒是好心情,從天山上得了一塊珍奇美石,便迫不及待設(shè)宴拿出來顯擺了!

  “爺,我看,這賞石酒宴咱們還是設(shè)法推了別去,三皇子向來與二皇子不和,更一向視與二皇子交好的我們?yōu)檠壑嗅、肉中刺,萬一爺去了……”遭人設(shè)計(jì)陷害,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后半句話秦總管只敢在心里想,卻怎么也不敢說出來,就怕得罪了主子。

  “這事你別管了,我自有主意!被矢戧H起請?zhí),將它擱置一旁,接著朝他吩咐,“你親自幫我準(zhǔn)備一份賀禮,待那日我赴宴時(shí)攜去,順便替我回帖給三皇子,說承蒙殿下厚愛,那日我皇甫殤定會準(zhǔn)時(shí)赴宴!

  “是!币娭髯有囊庖讯,秦總管也只能嘆了口氣離去。

  待他離開后,皇甫殤無意地瞥見那打從進(jìn)廳后便一直安靜佇立在一旁當(dāng)擺設(shè)的馬蘭眉神色怪異,一張小嘴張張合合,似有話想說,不禁垂眼,伸手摩挲著一旁案上的青瓷茶碗邊沿緩緩開口——

  “有話便直說,別這副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模樣!笨戳吮阕屓擞X得礙眼。

  “吶,是爺要奴婢說的,奴婢可就大膽直言了。”得到了他的允許,馬蘭眉放膽說出自己的看法與心中的困惑,“雖說奴婢跟在爺身邊不久,但這些日子跟著爺進(jìn)出、四處看,也長了不少見識,多少知曉咱們府與皇子們間的恩怨瓜葛,其實(shí)爺也知道三皇子所辦的這場賞石酒宴必定不安好心,為什么爺卻堅(jiān)持要去赴這場宴會呢?”

  雖說是穿越到歷史不存在的皇朝,她進(jìn)了皇甫府后也知道了些時(shí)事,大盛皇朝目前正處于二皇子、三皇子兩派人馬爭奪皇位的動(dòng)蕩不安中,尤其三皇子盛清崇,平民百姓認(rèn)為他是個(gè)陰險(xiǎn)歹毒、為達(dá)目的不擇手段的狠毒之人,而皇甫殤乃一介商人,縱使是朝廷欽點(diǎn)的皇商,這般介入皇子間的爭斗中好嗎?

  “既然他如此誠心發(fā)帖相邀,為何不去?”皇甫殤端起青瓷茶碗,湊到唇邊輕啜了口答道:“他既然敢對我發(fā)請?zhí),就代表這場賞石酒宴他必定是做足了安排準(zhǔn)備,鐵了心要我赴宴,我又有何理由拒絕不去?”

  倒不如一開始便大大方方地爽快答應(yīng)赴宴,省得三皇子背后再使其他暗計(jì)。

  “哪怕爺明知這場酒宴可能是一場極其危險(xiǎn)的鴻門宴,也一定要去?”聽了他的回答后,馬蘭眉不由得輕蹙秀眉,遲疑的咬了咬下唇,試著規(guī)勸他,“奴婢看,爺還是再考慮考慮,這世上有多少人便是自視過高,最終慘栽進(jìn)敵人設(shè)下的陰謀陷阱里!彪m然,他這人有些地方挺討厭可惡的,但她還是不忍心看他掉進(jìn)別人特意布下的圈套中。

  皇甫殤聞言,只是澹澹瞥了她一眼,而后擱下手中的青瓷茶碗,朝她擺了下手。

  “此事無須再說,我心意已決,這事就這么決定了,那日我定會前去赴約,你若無事,便將帳冊留下先退下吧!

  “是,奴婢告退!币妱袼,馬蘭眉只好無奈的將手中帳冊留下,朝他福身后退出他所在的主廳。

  要知道,她完全是出于好心才勸他,可他卻一意孤行,固執(zhí)地不肯接受。

  算了,反正她已經(jīng)好心勸說,是他不聽勸,她也無法,誰要她現(xiàn)在只是一個(gè)人微言輕的小丫鬟呢。

  只希望三皇子辦的那什么賞石晚宴只是一場普通酒宴,而不是什么步步驚心、危機(jī)四伏的鴻門宴!

  時(shí)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便是三日之后。

  這日,皇甫殤帶著她這貼身丫鬟搭上馬車,預(yù)備攜她同赴三皇子于皇家御園清晏園所設(shè)下的賞石酒宴。

  依舊是一身俐落的黑衫繡金錦袍,因入夜天氣較冷,外頭披罩著薄披風(fēng),襯得他本就如刀削般的面容越發(fā)英挺。

  在遞帖讓三皇子隨從領(lǐng)進(jìn)那宴殿后,只見殿中觥籌交錯(cuò),鼓樂齊鳴,高臺舞榭上,宮裝美人正披著輕紗赤足輕歌曼舞,而金碧輝煌的宴殿內(nèi)歡聲笑語不絕于耳,其中,那被眾人包圍坐在上位頭戴玉冠、銀衣錦袍的俊美男子,更是眾人所奉承注目的焦點(diǎn)。

  “哈哈,瞧瞧,這是誰呢!”瞧見皇甫殤到來,盛清崇突然一把推開了圍在他身旁的人,起身端著酒盞笑吟吟地朝他步來,“咱們大盛皇朝赫赫有名的皇商巨賈——皇甫殤,本殿下可終于等到你了!

  在他身后,還跟著一名臉色陰沉的冕服男子,正眼神不善地盯著他們,隨他一同走了過來。

  “三皇子、四皇子!被矢懼(jǐn)遵臣民之別,恭敬有禮地躬身拱手朝他們問好,“今日受兩位殿下所邀,實(shí)乃皇甫殤之幸,特備一點(diǎn)薄禮,還請二位殿下笑納。”說完,他回頭朝跟著前來的馬蘭眉微微點(diǎn)頭,命她呈上禮物。

  馬蘭眉收到指示,連忙跪下將禮物高舉過頭呈獻(xiàn)予那兩人。

  那是一尊以白玉凋刻而成的臥佛,意喻平安吉祥,雖不出眾,卻也挑不出錯(cuò)。

  四皇子盛子駿看了,臉色卻變得更差了,似是極不滿意他竟送上這等平常無奇的禮物。

  彷佛是看出皇弟即將發(fā)作,盛清崇暗地扯住他的手臂,臉上卻帶著一抹溫和親善的微笑命身旁侍從收下禮物。

  “哈哈,何必如此客氣,你可是咱們今日賞石酒宴的貴客,哪怕你是送上普通的一顆石頭,本殿下都?xì)g喜,來來,快些隨我入座,咱們好好喝幾杯!

  于是,眾人依言紛紛入座,馬蘭眉跟在皇甫殤身后,盡丫鬟職責(zé)替他斟酒布菜。

  待酒過三巡,盛清崇也不知是無心或是有意,竟在酒宴上主動(dòng)向他詢問起有關(guān)南方的事。

  “聽說皇甫兄最近去南方去得很勤,不知是何緣故,皇甫兄能否一解本殿下心中疑惑呢?”他雖是笑著問出這些話,但低斂的雙眸中卻隱隱閃動(dòng)一抹危險(xiǎn)的厲光。

  皇甫殤卻恍若未視他那藏在笑容后的銳利審視,逕自持起酒杯湊到唇邊輕飲了口,才緩慢張口說:“不過是看中了南方的一礦坑,有意爭取標(biāo)下,故這些日子往南方去的次數(shù)多了些,三皇子不必多心。”

  “是嗎?”這次卻是盛子駿忍不住了,他冷哼一聲,口氣極沖地質(zhì)問他,“原因真像你說的如此簡單?”

  “事實(shí)便是如此簡單!被矢懣戳怂谎,命佇立身后的馬蘭眉為他斟滿了酒,持杯起身朝他們道:“許是下人在南方為爭那礦坑動(dòng)靜大了些,驚擾到了三皇子、四皇子,在這里,我向兩位皇子賠罪!

  接著,他向盛清崇及盛子駿敬了一杯酒。

  一切回答應(yīng)禮,都挑不出半點(diǎn)錯(cuò)來。

  盡管他已賠禮告罪,但盛子駿卻不想那么容易就放過他。

  他哼聲,冷冷瞅著他諷刺道:“你倒是挺能說會道的嘛,果然,商人伶牙俐齒、極能巧辯,不過,本殿下倒是聽過一句話,不安分的人死得快,奉勸你,某些不該管的事最好別管,否則,怎么丟了命的都不知道!

  這幾乎已是赤裸裸的警告皇甫殤,讓宴上眾人一時(shí)面面相覷,尷尬的都不知該如何介面。

  最后還是盛清崇出來充當(dāng)和事佬,打了圓場。

  “行了,老四,你沒事跟咱們今日的貴客皇甫兄說這些做什么,沒得讓人以為我們在威脅恐嚇皇甫兄呢,別忘了咱們今日舉辦酒宴的目的,可是邀大伙兒來賞石呢!”盛清崇笑著輕拍四弟的肩,以眼神暗示他不可沖動(dòng),之后,他抬手拍了兩下,提高音量朝殿外喚道:“既飲得差不多了,那么,來人,把本殿下近日得到的那珍異奇石搬上來吧!”

  那高臺舞榭上原在跳舞的美人們連忙停下了歌舞,恭敬地朝臺下一福身行禮后,便慢慢退下臺。

  沒多久,只見四名侍從打扮的壯漢,從宴殿外搬著一塊蓋著紅布的龐大巨石進(jìn)來。

  “來、來,你們來瞧瞧,這是本殿下在天山上機(jī)緣巧合所得到的一塊奇石,你們都是喜石、愛石的識石之人,來替本殿下品鑒一下這塊石頭如何?”盛清崇領(lǐng)著眾人上前,親自掀開了那覆蓋著巨石的紅布。

  那紅布一掀開,露出一塊宛若巨龍盤旋仰嘯模樣的碧黃彩石,頓時(shí)引起眾人一陣驚嘆。

  “天,竟是、竟是龍形帝黃石!”

  “是啊,真是龍形帝黃石!沒想到老朽此生居然能親眼見到這傳說中的百石之王,真是……真是令老朽激動(dòng)。 

  “不是傳說這天山所出的龍形帝黃石,唯有順應(yīng)天命的真龍?zhí)熳臃侥艿玫剑,三皇子……”只敢說到這里再不敢往下道,但周圍的人,哪個(gè)不清楚這話背后所隱含的意思。

  聽著周遭賓客們的私議竊語,盛清崇不禁面露得意,他故意輕撫著那塊龐大的龍形巨石,轉(zhuǎn)頭征詢起皇甫殤的意見。

  “如何?皇甫兄,本殿下因緣巧合所得到的這塊龍形帝黃石,你怎么看?是不是天命注定歸我?”他們雙方都知道,他所指的不單單只是石頭而已,還有更為深切的另一層含意。

  皇甫殤澹澹地瞥過那塊巨石一眼,而后嘲弄似的輕勾起唇角道:“我想,應(yīng)該是眾人弄錯(cuò)了,這塊……并不是龍形帝黃石!

  “什么?!”此言一出,驚得滿堂嘩然。

  “怎么可能不是龍形帝黃石?!”有幾人甚至顧不得身份,激動(dòng)地上前追問他,“明明它的外觀、形狀、色澤,一切皆符合古籍上描述形容的特點(diǎn)!”

  “的確,它乍看確實(shí)很像傳說中百年難得一見的龍形帝黃石,但諸位請看!

  皇甫殘緩緩步到那巨石面前,抬手指著似對天仰嘯的龍頭某處緩聲解釋,“真正的龍形帝黃石,應(yīng)是虎須鬣尾,身長若蛇,有鱗似魚,有爪似鷹,有角彷鹿,可這龍石的龍頭處,角卻短了三寸,于是這么一來,它便不是龍,而是蛟,偽龍之井底水蛟!

  這番不給面子直接揭穿的話語,令盛清崇遽然色變,一直噙在唇邊的微笑也不自覺悄然斂去。

  “皇甫殤你……”盛子駿更是被他此番不留情面的言論給激怒了,氣急敗壞地欲上前與他理論,卻被一旁的盛清崇給出手阻止了。

  “皇甫兄果然見多識廣,”他攔下盛子駿,目光陰鵝地盯著他冷笑道。“這么細(xì)微的錯(cuò)處你竟然也能察覺到,是本殿下得了奇石一時(shí)歡喜過頭,急著向大家現(xiàn)寶,因此疏漏了這么大的錯(cuò)誤,倒是鬧了笑話……”

  “不敢、不敢……”眾人聞言心一驚,忙拱手齊聲回道。

  “此事還是在下莽撞了,因深怕三殿下誤將偽龍石錯(cuò)當(dāng)成真龍石,故不得不冒犯出言提醒,還請三殿下見諒,但三殿下也不必失望,即使此石不是龍形帝黃石,這清蛟田碧石也是稀世難得的一品奇石,亦是極配得上三皇子的。”皇甫殤拱手向他告罪道。

  “皇甫兄何罪之有,倒是本殿下要向你道謝,‘指教’出本殿下的失誤,免得哪日本殿下捧著這塊偽龍石四處招搖,遭人恥笑還不自知,既然今日石也賞了,席也用了,那便散了吧,改日本殿下再設(shè)宴請大家來游園賞菊!笔⑶宄缑嫔想m是帶笑,但話中卻隱然透露出因被人拂了面子而引起的不滿與送客之意。

  于是,皇甫殤率先站直了身子,噙著抹澹笑朝他道:“擾了眾人雅興,是在下的錯(cuò),日后有機(jī)會,必定設(shè)宴回請二位皇子與諸位,那么,時(shí)候不早了,在下便告辭了,今日,多謝三皇子、四皇子的款待!

  向盛清崇、盛子駿兩人恭敬作揖行禮完,他與在場受邀而來的賓客們一一打了招呼,然后領(lǐng)著被他與二位皇子針鋒相對驚呆的丫鬟馬蘭眉離宴而去。

  “那……我們也先告退了,今天多謝三皇子招待!笔O碌囊桓少e客們眼見氣氛不對,也尷尬地紛紛告辭走人。

  最后,一場原本該賓主盡歡的酒宴竟鬧得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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