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是哪一出?
她繼續(xù)另點人手,“你,去告訴那位老爺,其實鬼后私底下偷偷繡了有他容貌的帕子,還藏在枕下,夜夜枕之以求郎君入夢。”
“……”好吧,他們知道她日子過得閑了,還閑得不拿鬼后來刷刷就不快活。
紀(jì)非猶不盡興地繼續(xù)再道:“還有你,去告訴孟婆,鬼后暗地里早就不滿她的湯水做得不地道了,眼下正打算讓沒了牛角的牛頭去取代她的差事!
“娘娘,這……”
“而你呢,則去告訴暗戀孟婆的馬面,說牛頭為奪所愛,不惜萬金賄賂鬼后,你實是不忍看牛頭絲毫不顧同僚情誼,故才特意告知!
撩撥完了鬼后,接著倒霉的就是鬼后旗下的得力人手。
她還有完沒完哪?一套接一套的,一日沒能將鬼界翻過來她就一日很遺憾是不是?
“娘娘,請您三思啊……”
“我的祖宗,求您就別再鬧了……”
“娘娘……”
通過鬼門而來,特意避過大批鬼后耳目,以及層層嚴(yán)守把關(guān)的重兵之后,此時郁壘與晴空正遠(yuǎn)遠(yuǎn)躲站在大殿殿門一角,看著殿里頭的眾鬼差又是喊冤又是求饒的。
想想藏冬當(dāng)初是怎么跟他們說的,再看看里頭的情況……某一神一佛,忽然都有種受騙上當(dāng)?shù)母杏X。
“我瞧她過得挺自在的!庇魤緫岩傻剞D(zhuǎn)首問向晴空,“你確定要把她撈出去?”
“……確定!
郁壘粗略地數(shù)過殿上聚集的鬼差人數(shù),覺得這差事也不難辦,于是他偏首向晴空示意。
晴空不多哆唆,“我這就去陪鬼后敘敘舊,你把握時間趕緊將她拎走!
冰涼刺骨的冷風(fēng)拂過郁壘的面上,他閑適地倚在柱旁,等著外頭新一輪的巡防鬼衛(wèi)們巡查完皇宮的外頭,當(dāng)拖拖拉拉的那班鬼衛(wèi)總算走了,他正想進(jìn)殿去找那個逍遙皇后時,就近在一旁的忘魂殿忽地傳來震耳欲聾的聲響,抬眼看去,就見忘魂殿殿頂被炸了個大洞,霎時激起層層煙塵沖天不散。
也不知晴空究竟搞了什么鬼,郁壘沒時間去探究,趁著殿上一亂,自柱后走出正要踏進(jìn)殿內(nèi)時,就剛巧撞上了聽到聲響正想去鄰殿查看的守川人。
她一頭霧水地指著郁壘那張她從沒忘記過的臉龐。
“郁……郁壘?”是她被紀(jì)皇后操勞太過產(chǎn)生幻覺了嗎?
“是你!庇魤鞠肓艘粫䞍,才憶起這個當(dāng)初曾在鬼界幫過鳳舞的守川人。
她躲躲閃閃地把他拖到一邊去,“你又來鬼界做什么?”
“搶皇后!
“又搶皇后?”守川人怪聲怪氣地?fù)P高了音量,又飛快壓下聲音,“那個只會撈回憶的不是早就被你帶走了嗎?”
郁壘一指遙遙指向殿上作威作福的女人,“這回我搶的是皇甫遲的。”
“紀(jì)娘娘?”也不知怎地,在幢幢鬼火的映照下,守川人的臉孔看來格外扭曲猙獰。
“怎么,想攔我?”他一點也不把她這攔路螞蟻放在心上。
守川人因狂喜而激動得久久不能成言,直朝他拚命搖首,她感激涕零地抓起郁壘的兩掌搖了又搖、握了再握,眼眶中熱淚氾濫成災(zāi)的她,差點就地叩首朝他三大拜了。
“不,不不不……你弄錯了,我怎么可能會攔著你呢?”
郁壘冷冷地甩開她的手,“你這么合作?”
“只要你能把那個搞得全鬼界雞飛狗跳的女人弄走,無論何事在下都萬死不辭、萬死不辭哪……”守川人不僅極力表明自己的立場,還不忘替同僚們擊鼓嗚冤,“相信我,殿上所有的鬼差這回絕不會有半個攔你,更不會與鬼后通風(fēng)報訊,求求你就開開恩快些把她帶走吧!
“……”皇后當(dāng)?shù)竭@份上,算是一種才能嗎?
“你等會兒,我這就去告訴他們,你可千萬別走啊,我馬上就回來!”她眼巴巴地望著鬼界期待已久的救星,話一說完就飛快地撩起裙擺往殿里跑。
殿上的紀(jì)非在吃完一盤葡萄后,將一雙素手伸進(jìn)宮女們捧在手上的水盆里凈手,突然間,本是安靜的殿上傳來陣陣騷動的漣漪,緊接著歡呼聲在殿上此起彼落、一波高過一波,她不解地抬起螓首。
總算是苦盡甘來的鬼差們,在短暫地慶賀過后,開始喜極而泣,哭得那叫一個涕淚縱橫啊,他們邊擦著眼淚邊整齊地向左右散開挪出一條通道,讓某名臉生的不速之客,不費吹灰之力,即暢行無阻地筆直走至玉階之下。
紀(jì)非一臉興味,“你是何人?”
“郁壘。”他并不打算多費唇舌,直接道出姓名與目的,“我來這,是因我欠燕吹笛一個人情!
笑意瞬間凝結(jié)在紀(jì)非的臉上,她怔愣了好一會兒,沒想到記憶中那個又怕她又老是被她捉弄的孩子,不但已長大成人,還打算將她自鬼界拯救出來。
“你要……帶我離開此地?”
“燕吹笛說,皇甫遲在等你。”反正藏冬是這么轉(zhuǎn)告的。
仿佛記憶中乘著云朵自天際降下的銀袍男子,在這一刻,又重新回到了紀(jì)非的眼前,滾燙燙的熱淚在她的眼底翻騰,她不敢置信地以雙手掩住顫抖的唇瓣。
見她猶愣著,郁壘催促道:“走不走由你”
“當(dāng)然走!”她速速跳下貴妃椅,喜不自禁地三步作兩步奔下臺階。
郁壘自懷中掏出個藏冬轉(zhuǎn)交給他的泥陶俑,將它對準(zhǔn)紀(jì)非的眉心,把她的魂魄收進(jìn)陶俑之中,接著便準(zhǔn)備離開此地。
守川人急匆匆地?fù)]著手,“快走快走,我們什么都沒見著,你們千萬別再回來了!”
來到這兒非但沒動到手,還累積了種種郁悶于胸……郁壘情不自禁地對他們翻了個白眼。
不過……算了,反正事情順利就好。
“回人間?順路順路,一道走吧。”早在殿外等著他的晴空,見他事情辦成了,熱情地邀請他一塊兒跳上終年不見陽光的鬼界夜空。
乘云而去之際,郁壘百思不解地問。
“你方才究竟與鬼后聊了些什么讓她氣得掀了房頂?”
晴空笑得甚是無害,“只是一些關(guān)于女人年老的話題!
“……”夠毒了。
須彌山上繚繞的霧氣像件輕紗,縹緲地穿過長年空寂冷清的大殿,霧氣中,殿上四周叢叢燃燒的火把,搖曳的光影被襯托得氛氫淋漓,很容易讓人產(chǎn)生種如墜入五里迷霧中的昏睡感。
只是今兒個殿上的修羅們,并沒有以往的好心情欣賞此景。
“軒轅小子!辈囟瑪堉募珙^,一手指向?qū)γ娴男蘖_們,“來,口叫師伯!
“師伯!避庌@岳一板一眼地躬身致意,嘴上叫得恭謹(jǐn)異常。
“……”有沒有他們這么不要臉皮的?
事情是這樣的。
今日一早,皇甫遲覺得自個兒的傷勢已好得差不多了,身上的法力也因補回了流失的血開始漸漸回籠,不想繼續(xù)客居在天問臺的他,便起了個大早,沒告訴半個人便逕自拎走了被某對師兄弟照三餐輪流伺候的無酒,準(zhǔn)備把無酒扔回須彌山后,就回去鐘靈宮解決關(guān)于新皇的事。
就在他走后不久,早起到柴房草柴火準(zhǔn)備燒飯的軒轅岳發(fā)現(xiàn)關(guān)在那兒的無酒不見了,到客院一看,自家?guī)煾敢膊灰娙擞埃谑菗?dān)心又焦急的他便拖來了兩眼都還沒睜開的藏冬,十萬火急地往修羅道趕。
皇甫遲沒料到他倆會因此而追來,更出乎他意料的是,軒轅岳不但沒對他的不告而別有半點介懷,反而在將手邊一同帶來的大氅輕輕覆在他的身上后,便拿著懷中的藥包,自行跑去殿內(nèi)的小廚房熬了碗早晚皆要喝的湯藥。
坐在殿上一邊喝著藥的皇甫遲,看著那個行為輕佻的山神,竟拉著他家的徒兒去認(rèn)什么師伯,而無酒他們對這兩人主動貼上來認(rèn)親的舉止,似乎也是唾棄得很,為此,他不禁皺了皺眉。
“岳兒”燕吹笛交的這是什么朋友?盡帶壞他的岳兒。
聞聲的軒轅岳小跑步來到他的身邊,微笑地草過他手邊喝空的藥碗,再幫他把大v緊了緊,免得氣色還不是很好的他會受涼。
“師父,您在這歇會兒,山神很快就會把事辦好了。”
“辦什么事?”
藏冬邊打呵欠邊插嘴,“閑事!
“咳!避庌@岳睨了他一眼提醒他。
“好吧,是燕家小子托我來做件小事!逼鋵嵥稽c也不想來,不過架不住某只擔(dān)心的猴子老把鞋底往他的臉上招呼,他就是不想來也得來這走一趟。
“不敢勞煩!被矢t冷著臉便想拒絕,“岳兒……”
哪知道軒轅岳趁那當(dāng)頭早走到對面去了,他將兩手?jǐn)n在袖中,含笑地看著前幾天還被他揍得面目全非的無酒。
“師伯,您的傷勢好點了嗎?”
“還不都是你們師兄弟揍的?”無酒本是想破口大罵的,不過被毆傷的嘴角還裂了個大大的口子,再加上一身的內(nèi)傷也令他沒什么力氣。
軒轅岳倏地變了個臉,陰沉地道:“看來是還沒好利索。”
一道影子遮去了無酒頂上的光線,軒轅岳驀地上前一掌牢牢按住無酒的后頸,暗藏在拳心里的金剛印,再次親密地貼上他的胸腹,幾拳下來便將他揍得憋紅了臉。
“您該再躺著多歇個幾日的!避庌@岳輕輕放開他,還狀似關(guān)懷地把他扶回椅上坐好。
“唔,你卑鄙……”無酒沒想到他居然用身子擋住皇甫遲的視線,私底下給他來這種暗招。
軒轅岳一轉(zhuǎn)過頭,再次恢復(fù)了溫良恭謙的模樣,笑笑地走至也被藏冬所傷的無欲面前。
他拱手深深一揖,“師伯,小侄來給您請安了。”
“少拉關(guān)系,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我可從沒承認(rèn)過你是他的徒弟!”看過無酒的下場,高度防備起他的無欲小心地往后退了幾步。
“師伯怎這么見外?您這么說可是會讓小侄傷心的!避庌@岳一個箭步上前,抬腳一絆、掌腕一翻,一記近來重新苦練過的七星大法,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印上了他的背后。
“你……”無欲緊掩著胸口,感覺體內(nèi)的五臟六腑全都在翻滾著。
總算睡醒的藏冬抓了抓頂上蓬蓬的亂發(fā)。
“那個……軒轅小子,稍微克制點啊!闭嬉即蛩懒怂趺慈ハ蚯缈战淮
偏偏軒轅岳就是要曲解他的話意,“你是說我方才的禮數(shù)不夠周到嗎?是我的錯,我這就重新再請安一回!
還來?
有那么大的深仇大恨嗎?不就是傷了他們的師父嘛。
看樣子在軒轅岳沒消除完滿腹的火氣之前,是啥事都不必做了,藏冬搖頭晃腦地來到皇甫遲的身旁坐下,正大光明打量起正望著殿外出神的皇甫遲。
感受到一旁熱烈的目光,皇甫遲微微側(cè)過身。
“你是戰(zhàn)神?”一身強大到難以掩藏的神力,放眼神界,也就只有那幾個出名的神仙了。
“是山神,在下不干戰(zhàn)神已有幾千年了!
不想解釋的藏冬擺擺手,一臉苦大仇深地盯著他瞧,“對了,有個問題我一直很想向你請教。”
“什么問題?”
“聽說你養(yǎng)孩子的方式就是隨便他長?”難道從沒有人告訴過他,教壞孩子讓孩子長大后去禍害別人,是件極不道德的事嗎?
“有何不對?”皇甫遲至今還不知他的教育成果。
“不對,大大的不對!”藏冬指著臨出門前才又被燕吹笛踩過的臉頰,“你瞧瞧我這張老臉,三不五時就挨他揍挨他踩,這像話嗎?”
“……在本座面前,他從來不敢!备鼊e提做那些事了。
“對你他當(dāng)然不敢,對別人可就不是了!辈囟懞玫貙λ阎δ槪安蝗邕@樣吧,你就教教我你這師父的威風(fēng)是怎么顯擺出來的如何?”
皇甫遲敬謝不敏地撇過臉,“咱們不熟!
“都親手把你從鬼門關(guān)前拖回來了,熟啦熟啦!辈囟徊灰运睦淠槥殍疲H親熱熱地湊上前。
“……”有他這么厚臉皮的嗎?
被身邊自來熟的某神吵嚷得煩不勝煩,皇甫遲正想起身去叫停那個還沒發(fā)泄完怒氣的軒轅岳,卻忽地被一掌攔了下動作。
藏冬一改先前嘻鬧的模樣,語氣正經(jīng)八百的,“你知道這幾年燕家小子為何老是救助各界眾生跟你作對嗎?”
他一怔,“不知!
“他說,那是為了贖罪!
“罪?”皇甫遲嘲弄地瞥過眼,“本座何罪之有?”他所殺的都是該死的。
“不是你的,是他的罪。”
皇甫遲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個,這讓他憶起這陣子老是偷偷摸摸爬進(jìn)客院后,攀在窗邊透過薄薄的窗紙偷瞧他的那道身影。
也就是幾年沒見他而已,在不知不覺間,曾在他懷中酣睡的孩子已經(jīng)長大了,他不再是成日都要黏在師父身上的孩子,也不是那個曾跪在殿上為了身世大聲反駁他的少年,亦不是在離開了鐘靈宮后,那個曾在雪地里彎著腰哭泣的徒兒……
映在窗棍上的,是不顧一切闖進(jìn)鐘靈宮救師的青年,是那個一直都不敢踏進(jìn)客院里,看著他的雙眼好好喚他一聲師父的陌生人。
他已不再是他這個師父曾經(jīng)熟悉的徒兒了……
“他一直都很后悔的,只是他的后悔你看不見,他也從不敢說出口!辈囟矝]管他有沒有聽進(jìn)耳,自顧自地繼續(xù)說著,“你家大徒弟就是個心軟又臉皮薄的,別看他在外一流浪就是七年多,其實他是很想家的,只是,他沒有臉回鐘靈宮!
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jié)吧,每年愈是接近年關(guān),燕吹笛那小子的心情也就愈糟,在那家家戶戶團(tuán)圓的時節(jié)里,一年到頭老像只孤魂四處飄的燕吹笛,也就像只孤零零的孤魂,無家可歸……這讓多年來總是冷眼旁觀的藏冬不禁想替他說上一說。
皇甫遲的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他只是緊斂著眉心什么也不說,聆聽著殿上時而傳來的痛呼聲,他心情煩躁的起身走向殿外,并將一句話留在身后。
“去叫岳兒住手。”他們也差不多受夠教訓(xùn)了。
“是是是……”還真難打動,也許他該叫身為高手的蘭總管出馬才是。
目送著皇甫遲孤單單的背影,藏冬邊想著回去該如何向燕吹笛報告邊走向大殿一角,當(dāng)他終于抬起頭來時,卻乍見幾乎可說得上是“橫尸”的兩名修啰。
“軒轅小子,你……”他這是隱忍了多久啊?瞧,那兩個都奄奄一息了。
“不過是讓他們記個教訓(xùn)。”軒轅岳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衫,神清氣爽地道,“蘭爺爺說過,他們就是因為欠缺皮肉痛,所以才不痛不長記性!
他搖搖頭,“算了,反正沒死就成了……”
軒轅岳讓開來,“輪到你了。”
“哪,晴空托我?guī)Ь湓捊o你們!辈囟闅w同情,可沒忘了正事,“你們只要安安分分的過日子,他這個前任佛界代表就不找修羅道的碴,那些老跑你們邊界的法僧亦是,你們也不必老是煩惱著修羅道會不會給佛界并吞了!
無欲勉強抬起頭,眼皮腫得只剩一條縫隙的他愣了愣,很意外身為佛界圣徒的晴空居然會給出這種承諾。
藏冬不忘把最重要的一點講清楚,“倘若日后你們還堅持要找這一家子師徒的麻煩,那我就很難保證晴空不會一個心情不好,跑來這兒邀你們?nèi)タ纯次魈鞓O樂是個什么樣的地方!
“……”
“都聽明白了?”
無酒都已經(jīng)被揍得昏到不知哪殿去了,在場唯一清醒的無欲,雖是有些許不甘,但他也沒那么不智地想與那個佛界代表杠上。
“很好,事情辦妥了,咱們回去吧!币娝c頭應(yīng)允,藏冬馬上拖著意猶未盡的軒轅岳趕緊離開,免得軒轅岳再次下狠手干出欺師滅祖的事來。
為免皇甫遲會丟下他跑回鐘靈宮去,在回程的路上,軒轅岳的兩手一直都緊緊地扶在皇甫遲的手臂上,皇甫遲低首看了半晌,對他此舉并沒作聲,只是由著他擅自把返家的目地的由鐘靈宮給改成了天問臺。
站在云朵上看著底下人間農(nóng)家一縷縷升起的炊煙,潔白的雪花將一畝畝的農(nóng)地都埋藏在大雪中,皇甫遲的回憶忽然回到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過去在這么一個也下著雪的嚴(yán)冬里,他曾抱著一個怕冷的孩子走過類似底下的鄉(xiāng)野農(nóng)地間,那個時候,他原本以為,他可以永遠(yuǎn)都這么抱著那孩子為他遮風(fēng)擋雪的……
只是那些過去,已經(jīng)走得很遙遠(yuǎ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