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男人都是武者,體質(zhì)原本就強(qiáng)于常人,在初冬的森林里還不覺得有什么,但喬巧可是肉身嬌貴,如今這個秾纖合度的嬌軀身材是夠好了,卻是中看不中用,不僅幾次險些跟不上兩個男人,還相當(dāng)怕冷。白天還勉強(qiáng)可以忍受,到晚上寒風(fēng)刺骨,簡直是活受罪。
好不容易尋到一個山洞,洞內(nèi)頗為寬敝又隱密,于是濮陽寒便選定了這里做為休息的地方。喬巧也終于松了口氣,坐在地上拚命的搓手呵氣,心忖這副軀體得好好鍛練才行,不然才走這一小段就累到不行,冷到四肢僵硬,日后她硬跟在濮陽寒身邊,只會成為累贅。
洞里的男人們都是鐵石心腸,不理會她一個弱女子跟著他們這般長途奔波也就罷了,而且也不管她會不會冷,居然不升個火,打算就這樣坐到隔天早上,更重要的是,她肚子可餓慘了,若不吃點東西,她不認(rèn)為這副嬌柔的身軀可以撐過明天的山路大縱走。
不過她可不是會可憐兮兮求助的人,她走向了濮陽寒,朝他伸出了手。
“劍借我一下!彼龔乃壑锌闯隽速|(zhì)疑及不愿,索性挑明了說道:“好歹這劍也是我找到的!
濮陽寒沒有多說什么就把劍扔給了她,喬巧也知道不需向他解釋什么,便拿著劍一個人走出了山洞。
直到她的身影從月光映照中的洞口消失,羅鋒才開口問道:“這小妮子似乎變了個人,先前要她走段山路像是要了她的命,這次她居然咬牙撐過來了!
濮陽寒自然看得出她的疲累,也對她的毅力感到訝異,不過他絕不會相信她說自己是小花蛇那種鬼話,自然也不會對羅鋒透露!盎蛟S經(jīng)歷了生死,她也有所改變吧!
“不知道她拿把劍出去做什么?”羅鋒起了好奇心,也算是苦中作樂。
濮陽寒對此也是大惑不解,不過既然她要劍,他就給,反正就如她說的,沒有她去找也沒有這把劍,她總不會拿劍特地走出去自殺。“等她回來之后,不就知道了!
羅鋒看著他,驀地苦笑著搖了搖頭,由于同舟共濟(jì),他對濮陽寒也沒什么主仆之分了,說話也就隨興大膽了點。“你還真是冷血。∵@么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你都懶得管她的死活,以后喜歡上你的女人可慘了!
濮陽寒沒料到他會扯到這個,怔楞了一下,竟也正經(jīng)地回道:“如果我也喜歡,就不會慘!
羅鋒想起了濮陽寒的婚約,那個美貌不遜喬巧的向于嬌,不由得打趣起來。
“不知道現(xiàn)在這個人出現(xiàn)了嗎?”
濮陽寒沒有回答,或許是他還沒想好怎么回答,此時洞外出現(xiàn)了些動靜,喬巧回來了,而且還帶著一些干柴,在兩個男人眼睜睜的看著之下,她居然用鉆木取火的技巧,硬生生的把火升了起來。
“不錯!之前學(xué)的野外求生還沒忘!眴糖膳牧伺氖郑靡獾爻瘍蓚男人看了眼,接著又提劍走出了山洞。
羅鋒挑了挑眉!八讲拍且谎劭墒窃谑就?”
濮陽維淡淡地道:“應(yīng)該是。我們兩個男人還得靠她升火,難怪她得意!
他們只是懶得升火,不是不會升火好嗎?羅鋒翻了個白眼!八潜砬楹喼备隳菞l小花蛇一模一樣!
這句話像是刺了濮陽寒的心頭一下,不過他搖了搖頭,仍是把它當(dāng)成笑話聽,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心思已經(jīng)飄到山洞外去,不知道那個笨女人又出去搞什么了?
如果是在那次同生共死之前,如果是在她向他說那句奇怪的話之前,或許她迷路在 山林里,他連眉都不會皺一下,只是現(xiàn)在……很多事似乎已經(jīng)不同了。
又過了一陣子,山洞外又出現(xiàn)動靜,這一次,卻是一只肥碩的野兔跳了進(jìn)來,而且慌不擇路,應(yīng)該是被趕進(jìn)來的。果然下一個眨眼,喬巧就在洞口出現(xiàn),她舉托劍,就要往野兔刺去。
野兔自然在山洞里亂跑著,喬巧也急追在后頭,不過她追得跌跌撞撞,卻始終沒有開口向兩個男人要求幫忙。畢竟這野兔是她要抓的,他們沒有義務(wù)得幫她,她可不是什么都要向人求援的弱女子。
追了兩圈,累得半死的喬巧始終抓不到野兔,就在她以為功虧一簣,野兔即將要跳出洞外之時,一枚小石子由濮陽寒手中射出,正中了野兔的后腿,這下這只野兔翻了過去,再也沒有逃跑的能力。
他還是出手了?喬巧的唇瓣微微勾起,走過去拾起已無行動能力的野兔,舉向兩個男人說道:“謝啦!我們今兒個有晚餐吃了!”
現(xiàn)在他們都知道她剛出去是去覓食了,羅鋒不由得欽佩起她的行動力,明明前幾日她還是個連被樹枝刺一下都要哇哇大叫的女人。
“你敢殺這只兔子?”不過,羅鋒還是不相信她有那么勇敢。
喬巧微微一笑,在背后是月光,前方是火光的映照下,這抹笑顯得特別動人,讓兩個男人都恍懷了下。她沒有替自己多說什么,只是提著兔子和那把劍,又走出了山洞。
等她再回來,剝好皮去好內(nèi)臟的野兔已經(jīng)被她串在根樹枝上,架上了火堆,她還砍了一段竹節(jié),裝回來清水,扔給了羅鋒。
“可別懷疑我的能力。”她的話雖是朝著羅鋒說,卻有意無意地看了濮陽寒一眼!拔乙呀(jīng)不是以前的喬巧了!”
山洞里陷入了一陣古怪的沉默,只有野兔身上的油偶爾滴到了柴火之中,會發(fā)出嗶剝的響聲。
原以為這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喬巧會成為眾人的拖油瓶,想不到她不僅會生火敢狩獵,好像烤肉的技巧也相當(dāng)不賴。兩個男人默默的想。
不一會兒,烤得外酥內(nèi)嫩,油光瑩瑩的野兔肉便好了。喬巧用劍將兔肉切下一大塊,先遞給了傷員羅鋒。
“吃嗎?”她問。
“不吃是傻子!绷_鋒很快地接過,他雖然不吃也能撐幾天,不過有得吃自然最好。狠狠的咬了一口兔肉,他訝異地咕噥道:“你這妮子手藝倒是不錯!
喬巧笑了笑,又切下另一大塊,拿到了濮陽寒面前。
“你呢?”她又問,不過這次她已做好了被打槍的打算。天知道這個面癱巡撫大人會不會買她的帳?畢竟他對她很有成見,自尊心又高,搞不好壓根認(rèn)為她的好意是在嘲諷他……
想不到,濮陽寒竟是大方伸出手取來兔肉,同樣咬了一口,在喬巧及羅鋒意外的目光下,淡淡地道:“我只是話少,并不是傻子!
洞里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下,喬巧忍不住噗哧一聲,立刻別過頭去憋著笑,至于羅鋒可沒那么客氣,直接哈哈大笑起來。這一下,洞里原本那詭異的氣氛一掃而空,大伙兒的表情也終于真正輕松下來。
喬巧也放開胸懷,看向濮陽寒的目光更溫柔了一點——她知道,自己又朝著他邁近了一步。
由于羅鋒的傷,他們放緩了速度,在山里走了五天,直到羅鋒的傷已無大礙,才開始趕路。
只不過雖然這座山綿延遼闊,在深山里幾無人居,但他們可是朝著山外圍走,越走,情況就變得越詭異。
首先,是巡撫大人既然墜崖,生死不知,應(yīng)該要有官兵前來搜索,至少也要帶回巡撫大人的尸體。然而濮陽寒三人特地繞到了當(dāng)初墜落的崖邊,卻是沒有見到一人。
此時的激流也成了緩流,在山崖上看得一清二楚,要派人下去并不困難,但方圓城似乎根本無人在意巡撫大人究竟下場如何。
三人又慢慢的往天龍寨靠近,卻是更出乎意料。按理說,方圓城的軍隊潰敗,巡撫大人又因此失蹤,蔡知府應(yīng)該卷土重來,將此事回報朝廷,大募精兵或是調(diào)兵,狠狠的將天龍寨攻下才對得起朝廷。
但眼前的天龍寨,平和得如一座小山村一般,守在門口的幾名山匪也是懶洋洋,絲毫沒有風(fēng)雨欲來的緊張氣氛。
“蔡知府沒有把這件事稟報朝廷。”濮陽寒肯定地道。
“難道他就不怕掩蓋了巡撫大人被逼墜崖的消息,事后朝廷追究起來他難逃一死?”羅鋒搖了搖頭,大惑不解!霸僬咛忑堈热贿B官兵都不怕,難道蔡知府不擔(dān)心天龍寨乘勝追擊,心一橫來攻城?”
“方圓城里有天龍寨的內(nèi)應(yīng)……”喬巧沉吟了一下,“萬一就是蔡知府呢?”
雖然有這個可能性,不過這是最糟的結(jié)果,濮陽寒三人對視了一眼,越來越覺得事情似乎不是天龍寨在方圓城里安插了幾個自己的人馬那么簡單。
連巡撫大人在此疑似身須的消息都掀不起一點風(fēng)浪了,這方圓城的水究竟有多深?
此時,似乎有一列隊伍陸陸續(xù)續(xù)從天龍寨出來,十幾個人肩上挑著不知什么東西,濮陽寒朝著羅鋒無聲地點了點頭,便帶著喬巧,三人無聲地遠(yuǎn)遠(yuǎn)跟著這個隊伍。
很顯然的,隊伍前進(jìn)的方向是方圓城,這令濮陽寒等人覺得不妙,不過為免打草驚蛇,他們并沒有跟得很近,最后選擇了一個可以遠(yuǎn)眺方圓城的小山頭,這里能將城門外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
他們等了兩天,那隊伍果然慢吞吞的出現(xiàn)在方圓城之外,而且城衛(wèi)很顯然的沒有做任何檢查就放行,可見這樣的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
三人看著山下方圓城的動靜,越看,心便越寒。
“很不妙。 绷_鋒沉著臉道!俺切l(wèi)居然大大方方的放山匪入城,蔡知府嫌疑很大!
“軍不軍,匪不匪,方圓城已經(jīng)倫陷了!卞ш柡淅涞囟⒅綀A城的方向。
“我們得進(jìn)城去看看!
“怎么進(jìn)?”羅鋒皺著眉。
喬巧想了想,卻是神秘地笑了笑,“你們想不想當(dāng)當(dāng)看山匪呢?”
兩個男人聽了她的話,對視一眼之后,驀地恍然大悟,看向喬巧的目光有了些微的改變。這女人的心思太靈敏了,總是能在第一時間提出最有效的方法,這是一個在方圓城內(nèi)土生土長的嬌嬌富家女該有的見識嗎?
濮陽寒知道自己越來越倚重這個女人,他很不希望如此,但情況似乎不受控制的朝著這個方向傾斜,就像以前他遇到些困難的時候,小花蛇就會自己跳出來一樣。
他深吸了口氣,把心里頭的雜念屏除,三個人又摸回了深山里,反正方圓城附近的山中什么沒有,就是山寨林立,有的甚至像個小山村,只是比較隱密罷了,隨便混進(jìn)去盜取一點東西,并不是難事。
三日后,方圓城外又出現(xiàn)了三名挑夫,慢吞吞的走向了城門。數(shù)日前這城衛(wèi)是問都沒問就放行,今日卻是把他們攔了下來,納悶地直打量他們。
“你們很面生?山上來的?”城衛(wèi)保守地問。
“不好意思,城衛(wèi)大人,我們最近才加入的。”其中一名挑夫摸了摸鼻子干笑!澳阒赖模覀儍商烨安庞械苄诌M(jìn)城!
“怎么你們現(xiàn)在才來?”確認(rèn)了三人的身分,城衛(wèi)不太高興。
“最近山上發(fā)生了些事嘛……就是某人墜崖的事,是上頭說這次給多一些,算是慰勞城里的大人,也方便大人們打點一些事……”說完,那名挑夫偷偷塞了一錠銀子過去。
城衛(wèi)接下了之后,橫眉豎目立刻變得眉開眼笑,揮手讓行!凹热蝗绱,那就快去,別讓蔡大人久等了!”
聽到“蔡大人”的名號,三名挑夫交換了個眼神,唯唯諾諾地低下頭,急急往城內(nèi)走去。他們?nèi),自然就是濮陽寒等人所假扮的,方才?fù)責(zé)溝通行賄的便是羅鋒,雖然他們還在摸索情況,但剛剛大膽用言語試探,倒是得到了許多重要情報。
三人藝高人膽大,當(dāng)真來到了府衙之前,當(dāng)然,同樣遇到了官兵的訊問,他們把方才的話又重復(fù)了一遍,再塞幾塊銀子,輕易地就成功混進(jìn)府衙之中,而領(lǐng)頭的官兵還真當(dāng)他們自己人,直接就帶進(jìn)了庫房之內(nèi)。
方圓城的庫房出乎意料的充盈,黃金一箱箱堆迭,還有一些罕見的珠寶、漆器、珊瑚、瓷器等物,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這個小地方能擁有的財富,那么這些東西從哪里來?
“你們快點把東西放下,放下就出去!惫俦@然對庫房里的情況習(xí)以為常。
“你們的人還在東院,等會兒去東院和他們會合,明日就快快回去!”
“是是……”
羅鋒等人放下了身上挑的幾個籮筐,卻沒有揭開籮筐上的布。此時庫房外又傳來腳步聲,竟是蔡知府親自來了,而且面色不善,身后還跟著幾個持刀的護(hù)衛(wèi)。
“等等!”蔡知府喚住了三人,目光直在三人身上打量!澳銈兪钦锱蓙淼?說是新人,挑來寨里追加的財貨?”
“是的,大人!被卮鸬娜允橇_鋒,他恭敬地垂下頭,眼底卻閃過一絲精光。
“把籮筐上的布掀開來本官看看!”蔡知府吩咐著。
他身后的一名侍衛(wèi)很快的過去,用大刀挑開籮筐的蓋布,赫然發(fā)現(xiàn)里頭根本不是什么金銀財寶,而是一些木塊石頭,甚至有兩個籮筐里還裝滿了落葉,這自然是為了三人之中那唯一女扮男裝的喬巧而設(shè)。
“哼!本官就知道不對!”蔡知府厲色望著一二人!澳銈兪钦l?”
這下糊弄不過去了,不過都到了揭開謎底的時候,三人本就沒打算隱瞞。于是一直沉默著的濮陽寒,首先拉下了臉上那把大胡子,犀利地看向蔡知府。
“蔡知府,你說本官是誰?”
“你……是你?!巡撫大人?”認(rèn)出了濮陽寒,蔡知府臉色大變,當(dāng)下嚇得腿軟,差點沒跪下來!澳恪
你不是墜崖身亡了?”
“知道本官墜崖還沒有派人來找,企圖湮滅方圓城剿匪不力一事。何況你顯然收受了山匪的賄賂,與天龍寨沆瀣一氣……”濮陽寒瞥了四周的珍寶一眼,最后大喝道:“說不定本官墜崖一事,就是你一手主導(dǎo)的。蔡知府,你該當(dāng)何罪?”
“本官……本官……”蔡知府退了好幾步,知道自己被人贓俱獲,這回死定了。手下那些蠢材,居然就靠著幾句話,讓這三個人混了進(jìn)來,看來真是平時太順風(fēng)順?biāo)纪嗽撚械木X性。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蔡知府惡向膽邊生,索性豁出去了。他原本膽寒的表情變得陰鵝,抽搐著臉上的皴紋冷冷地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