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亮知道主子有多偏食,立即問道:“有哪些菜?”
“嗯,就是有很多菜……”白若霜含糊的說,就怕鳳澤聽到她加了什么便不吃了,干笑地道:“大人,你就吃吃看吧,朱大廚受阿亮所托,知道你胃口不好,特別做的,別讓朱大廚白費苦心。”
鳳澤遲疑的盯著翡翠凍,久久沒動筷。
他該不會還是不敢吃吧!白若霜狀似無奈的嘆道:“這個可連小方子都愛吃呢,大人卻不吃……”
“你這丫頭說這什么渾話,居然拿我們大人跟狗比!”阿亮氣呼呼大吼,小方子是院子里養(yǎng)的一條白狗。
豈料他看向鳳澤時竟呆了,他真不明白,為什么主子被那女人罵了還笑得一臉開心樣?
鳳澤可是很愉悅的朝白若霜揚起微笑,“阿霜,你該不會不小心在這道翡翠凍里加“什么吧?”
“加什么?”白若霜不太明白。
“像是巴豆……”阿亮自然的接下話,然后倒抽了口氣,狠狠的瞪著她。
白若霜張大眼,“阿霜豈敢!”她只會故意把茶煮壞,把烤甜糕烤焦罷了,說得她好像會毒死他似的。“大人,這道翡翠凍不是我煮的,是朱大廚煮的,絕對不會加進奇怪的東西,你就安心吃吧!
鳳澤也不好婉拒人家的好意,盯著裴翠凍一會兒,終于拿起湯匙圉了一口,本以為會有他討厭的青菜味,倒沒有,反而相當清爽開胃。
“好吃!”他開口夸獎道。
聽到贊美,白若霜的心都快飛上天了,她難掩臉上的喜悅道:“大人,你嘗不出里頭有青椒、紅蘿卜、芹菜這些你不愛的味道吧,朱大廚用柳橙、梨子調(diào)味,還放了肉塊進去,早把味道蓋住了!
鳳澤真不敢相信,再嘗了一口,心里洋溢著一股神奇的滋味,“真厲害,真的嘗不出來!”
白若霜被夸得臉蛋酡紅,今天她在廚房忙了一下午,終于有價值了!“是啊,朱大廚真厲害!”
鳳澤眸光凝定在她臉上,看著她神采奕奕的臉蛋,這菜并不是她做的,她卻似乎很開心,她也太了解這道菜了,知道有什么食材,而且她平常都會將他當成她那可憎的未婚夫,對他板著臭臉,想盡辦法惹惱他,怎么今天心情那么好,面帶笑容,還那么希望他吃這道菜?
白若霜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他正看著她,像在審視著什么,她心里發(fā)毛,回避起他的目光,真怕被他看穿什么來。
她沒有露餡吧?
阿亮看著主子胃口好,再看著一桌的好菜,心里充滿感激道:“朱大廚還真謙虛,一直跟我說他從沒去過京城,不會做京城菜,沒想到還是煮了一桌來,我待會兒可要去好好謝謝他!”
這話阿亮之前說過,鳳澤原本沒有放在心上的,再一次聽到,他頓住了,像是捕捉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又那么恰好的,白若霜正因這一句話,臉上掠過心虛的表情,剛好被他看到。
還在忖度什么的鳳澤忽地眼尖的瞥到她左手處有條刀傷,問道:“阿霜,你的手受傷了?”
“沒事!吧活時總會不小心……”白若霜真是慌張了一大下,立即將左手往背后擺,她雖然很會做菜,但總是因為太粗心大意弄傷手或被燙傷。
當鳳澤看到白若霜飛快的將手藏在背后時,心中一閃而過某一個念頭。
他不由得在她身上打量著,發(fā)現(xiàn)她右手的袖子上沾了青色的汁液,仔細聞,在她身上也帶有淡淡的菜汁味……
白若霜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朝她右邊袖子看來,臉色微變,馬上連右手都藏起來,“我……我去端點蓮子湯來……”
她想逃之夭夭,卻被鳳澤一聲喚住。
“慢著!”
鳳澤從位子上站起,親自從柜子里取出一瓶藥膏,然后捉住她的手,放在她手心上,朝她淺淺勾起笑道:“拿去吧,這對刀傷很有用的!
白若霜想都沒想到鳳澤會給她傷藥,一對上他那如同黑曜石般漂亮的黑眸正閃耀著溫柔的熠光,簡直快將她溺死,她感覺到臉好熱,有一股熱浪快淹沒了她,她顫聲道:“謝謝大人……”
說完,白若霜忙不迭的拔腿逃走,闔上門,一張黑臉早已通紅,一手還按著正撲通狂跳的胸口,高興的傻笑,“居然給我藥……”
她又看到袖子上沾染的青色汁液,心生不安,心想著去換個衣服好了。
房內(nèi),鳳澤坐回位子上,久久的看著桌上的翡翠凍不語,仿佛正受到什么沖擊,而后,他終于拿起湯匙,又舀起一口翡翠凍吃,也吃起其他的菜色,每一道都是十分地道的京城菜,讓他胃口大開。
最后,他又再吃了幾口翡翠凍。
“真好吃。”他再一次夸道,像是打自肺腑受到了感動,語氣帶有一絲激動。
阿亮原本想抱怨王爺怎么把那么貴的傷藥給了那丫頭,但看王爺胃口好,便很是欣慰的道:“朱大廚真用心。”
“不,這些不是朱大廚做的!兵P澤盯著一桌的菜,眸光蘊含深意地道。
“不是朱大廚做的?”阿亮錯愕了。
“你不是說,朱大廚說他從沒去過京城,不會做京城菜嗎?”鳳澤道。
“可是,也有可能是他問別人作法的,還是廚房里的誰做的……”阿亮聽主子這么一說,也不確定是不是朱大廚煮的了。
“你去問問吧,一開始朱大廚肯定會說是他做的,用點法子讓他招,再回來告訴我!
鳳澤會這么說,當然是心知肚明這些菜是出自誰的手。
他想起那張因被夸贊而欣喜的臉蛋,那怕被他看穿什么的心虛表情,那手指上的刀傷,袖子沾上的青汁,以及她身上淡淡的菜汁味,答案都攤在他面前了,不是嗎?
他還真是意外,那個女人是那么無所不用其極的搗亂,想擺脫他,不當他的丫鬟,居然會如此費心為他做這些京城菜,還弄傷了手。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她親手做的菜,她卻口口聲聲宣稱是朱大廚做的,不讓他知道這是她做的菜。
為什么要對他隱瞞?鳳澤感覺到她身上的矛盾愈來愈重了,她一方面想自他身邊逃開,一方面卻又關心他,默默的為他做菜,讓他真是愈來愈搞不懂這個女人在想什么。
她身上越來越多的謎團,讓他感到更興奮好奇,心臟發(fā)燙著,想抽絲剝繭的揪出她所有隱藏的秘密。
“真好吃!兵P澤再吃下一口翡翠凍,不知第幾次的贊嘆。在今天,他嘗到了全天下最美好的滋味,嘗到被用心對待的滋味,令他感動不已。
他腦海里也印上她對他說謝謝時黝黑里帶有紅霞的臉蛋,不知怎地,他的心湖就像是被投入一顆石子,撲通一聲,從小小被挑起的波瀾擴大為更深、更深,帶有悸動的一圏漣漪。
子時,鳳澤騎著馬,領著約二十個人巡邏,經(jīng)過了農(nóng)田和房舍。
夜很黑,加上陰天,月光微弱,他們每人都持著一把火把,照亮周圍。
鳳澤整合了黃江縣所有官兵,在每個村里駐守的官兵都有分配到他的護衛(wèi),有何異狀都能即時向他稟報,互遞消息。
鳳澤會如此頻繁的領兵巡邏,當然是為了捉虎妖了。
所有石到虎妖的人都宣稱在晚上見到虎妖,之前兩名官員也是,他猜測虎妖是故意現(xiàn)身,好趕走來辦案的入侵者,尤其是他最近動作頻頻,肯定會想嚇走他,讓他知難而退,所以他幾乎是天天在夜里親自領兵巡邏,希望虎妖能自動現(xiàn)身在他面前。
用不著他去找虎妖,他等著虎妖上門。
只是,都那么多天了,虎妖何時才會現(xiàn)身?
鳳澤都等不及了,打算將那裝神弄鬼的虎妖一舉擒獲。
虎妖已經(jīng)有一段日子沒來擄走孩子,或許會沉不住氣的現(xiàn)身行動,他更要加強防備。
入了夜,又是在荒僻的農(nóng)田房舍附近,氣氛詭異,令人發(fā)毛,只要有一點聲音都能讓人緊張。
“嘎、嘎……”
烏鴉在啼叫,嚇得好幾個人都冒出冷汗,連一只貓閃過也讓人嚇得半死。
鳳澤的巡邏兵進入了一片樹林,越過這里會到另一個村里。在樹林里,天色變得更為陰暗,完全只能靠火把照亮周圍的視線。
咻……
樹上似乎有什么聲音,有人仔細一瞧,竟見有什么自眼前飛過,發(fā)抖的喊道:“我看到尾巴了……”
“我也看到了,是臉……虎妖的臉……它就站在樹上!”有人顫聲指著樹。
鳳澤望了過去,一下子就閃過了,但他確實看到方才有個東西停在樹上,他追了過去。
“在那里!”
有人喊道,火把照亮前面樹干,鳳澤終于看清楚了,看到半空中浮著一團火,火光后有著一具高大的身軀,它有著老虎的頭,像人一樣高站著,還有著長長的尾巴。
“那是鬼火啊……”
“地上的樹枝都飄在半空中……”
此起彼落的慌張聲響起,只有鳳澤臨危不亂的發(fā)現(xiàn)虎妖消失在前方,斥道:“冷靜下來,那不是鬼火,只要用特殊藥粉再施以內(nèi)力,就能在空中起火,樹枝飄在半空中也是一樣的道理!虎妖只是個普通人,沒什么好怕的,快追!”
鳳澤持著韁繩策馬往前追,眸底燃著興奮的眸光。
終于現(xiàn)身了,別想再裝神弄鬼,他一定要親手逮到那個兇手!
剛剛雖只有一下子,但他看清楚了,那個虎妖身形雖然高大,但也沒傳說中有好幾尺的驚人,任何身形高大的人,只要戴著虎頭、會施展輕功,就能成功扮演虎妖了。
鳳澤的護衛(wèi)們聽到他這么說,隨即冷靜下來,勇敢的跟隨他追上去。
殿后的是梅縣令派來協(xié)助的捕快,看到鳳澤和他的屬下都這么無畏虎妖,一馬當先,他們黃江縣的捕快豈能害怕的不敢動彈?可不能只讓這京城來的欽差大人表現(xiàn),也得替他們梅大人爭點面子才行!
“追!”為首的捕頭下令道。
跶、跶、跶……
鳳澤一路領兵狂追,在前方就是另一個村落,虎妖卻往左邊的歧路飛去,那里的樹木更多,馬兒難以奔馳。
鳳澤又下令,“你們幾個跟我來!”
鳳澤從馬背上躍起,提起輕功追去,后方的護衛(wèi)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緊跟在他身后。
鳳澤看似溫文儒雅,可有一身高強武功,從小是閑散王爺?shù)乃,雖然喜歡過慵懶的日子,但真的沒事做總是太無聊,便跟著鳳玦一塊習武防身,沒想到最后練就一身好武藝,也比鳳玦的武功更勝一籌。
鳳澤看到虎妖就在前面,快了,他有自信一定能逮到他。
豈料虎妖忽地停下來了,手里像持有什么,朝他的方向一灑,一個個利器如天女散花般飛來。
鳳澤位于最前方,最先反應過來,旋即運功,振袖一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