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淺覺得,還可以就可以了,將就吧。
她剛提著自己的面剛準(zhǔn)備出門,她的手機(jī)響了起來,她笑了笑,剛才一直關(guān)著手機(jī),剛開一會兒,尤然便打了進(jìn)來,想必他是瘋了吧。
她接了手機(jī)。
“你在哪里?”那頭傳來很不悅的聲音,似乎極力掩飾自己的焦躁和不安。
沈淺撲哧一笑,第一回叫他,“老公,回家吃飯!
“我在家!庇热坏穆曇裘黠@軟了幾分。
“那我媽呢?”
“在醫(yī)院守著,我出來找你,回家看了看。”
沈淺一陣沉默,“那等我回去,你好好呆著!鄙驕\沒等尤然回應(yīng),便掛了電話,轉(zhuǎn)身對一旁的老板說:“老板,下次有空再找你學(xué),我一定會做的跟我老公一樣好吃的!
“好的!崩习遢笭栆恍。
沈淺坐著三輪車到江夏小區(qū)的。她怕面糊了,也怕尤然等得太久。只是她的三輪車還沒到江夏小區(qū),便見到尤然早就在大門口守候。沈淺下了車,交了錢走到尤然面前,拉住他的手,“老公,回家老婆做飯給你吃。”
尤然任由沈淺拉著,一直保持著靜默,似乎在思考沈淺的用意,又似乎已經(jīng)了然一切。
沈淺在廚房忙著,尤然靜靜坐在餐桌上,盯著面前的黃魚面看,盯了很久,終于拿起筷子吃了幾口。不是很好吃,根本就不是那家店的味道。
沈淺此時也來上菜,見尤然吃起黃魚面,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初學(xué),沒達(dá)到那個味,以后一定會學(xué)好的。”
沈淺給尤然盛碗滿滿的米飯,遞給他,閃著亮晶晶的眼眸,一臉期盼地看著他,“這些都是你愛吃。本來還買了我媽媽愛吃的菜,等她下次來,再做個她吃。”
“淺淺……”尤然盈握住她的手,淺淺也緊緊握住他的,喟然笑道:“我聽你的話,把孩子打掉,然后好好去治病。我不能再讓我的老公擔(dān)憂牽掛,他是那么的疼我!
尤然靜靜望著她,笑了……
“不過我去美國,一定要你陪著,我要你無時無刻都呆在我身邊!
尤然摸了摸沈淺的頭發(fā),“淺淺,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那趕緊吃吧。我們一家三口最后的晚餐。”
沈淺想,她有一個始終對他不離不棄的老公,她怎能讓自己冒著離開他的風(fēng)險去做任性的事。孩子固然重要,可要是有了孩子沒了她,她絕對是對不起這個男人。
這是一件重癥病房,胡女士雙手扒在窗戶玻璃上,對著窗口望向里面,斷腸寸斷。于天陽安撫著胡女士,胡女士依舊在哭。玻璃房里,滿身插著管子,隨時有生命危險的是她的女兒,她身上的肉啊……
不眠不休幾天里,胡女士都是瞪大眼睛看向玻璃房,害怕南南隨時去了。
終于有一天,南南顫顫巍巍又吃力地舉起手來。胡女士叫喚醫(yī)生護(hù)士,醫(yī)生護(hù)士走進(jìn)去幫她檢查一番,然后出來對胡女士說:“你女兒叫你進(jìn)去。”
胡女士穿著無菌服進(jìn)去了。她擔(dān)憂地看著微微睜開眼睛的南南,忍住自己不哭,握住南南的手,“南南乖,會好的,媽媽會陪你!
在氧氣罩下,南南用她虛弱地聲音說:“媽媽,這是報應(yīng)。”
胡女士立即窒息,屏住呼吸不讓南南繼續(xù)說下去,可是南南還是固執(zhí)地吃力說道:“你總算體會到了沈淺母親當(dāng)初的感受,而我也體會到沈淺當(dāng)初出車禍的感受。真的很疼,媽……”
胡女士頓時嚎啕大哭起來。
而南南的眼角也滑下滾滾淚水,濕透了她的枕頭,她癡癡凝望著天花板,不愿再看胡女士。
有些事情總會塵埃落地,一如久久纏繞胡女士心頭的那塊心病。南南說得沒錯,報應(yīng)來了什么也擋不住。她親身經(jīng)歷了女兒的車禍,害怕病房奄奄一息的女兒就此撒手人寰。她想,那個女兒當(dāng)初比她更痛苦吧。
可她還是沒辦法去原諒或者去求那個女人原諒。那段不堪的往事,三個人其實都有錯,要不是于天陽的貪婪,她也不會變成毒婦,那個女人也不會成為她的眼中釘。
她覺得有必要了解了。胡女士是帶著一紙離婚協(xié)議找于天陽談話的。那天她穿得很正式,與平時不一樣,葡萄紫的名牌披肩配上黑色長衫,耳上帶著瑪瑙耳墜。
她約于天陽在他們家的書房里。顯然,這個架勢把于天陽嚇到了。胡女士說:“我們離婚吧!
于天陽蹙了蹙眉,“理由!
“你我都明白,我遭到報應(yīng)了……我的女兒現(xiàn)在再也站不起來!一只腿的截肢啊!焙匡@然有些激動,但她極力控制自己,“我不想讓自己第二女兒遭到報應(yīng),我情愿是我自己!
“遭報應(yīng)的該是我吧?南南也是我女兒。”于天陽呵呵笑了起來,顯得倒有幾分滄桑。也許于天陽這些年來,真的不好過。
不過五十歲,白發(fā)已經(jīng)過半,四十歲便開始有了白發(fā),每長出一點,便要去染油,這一染,便是十多年了。
胡女士抹了下不受控制的淚水,“沈淺是你女兒。你和那個女人在一起的一個星期以后,我就知道了。我派私家偵探查你,然后在你們最不堪的時候出現(xiàn),讓那個女人無顏留下,后來她為你生了個女兒,出的車禍?zhǔn)俏以斐傻!焙亢喲砸赓W把以前的種種都表述出來,她本以為會遭到他的唾沫更或者是毒打,可于天陽太過平靜了,只是說:“這樣啊……”
胡女士瞪著淚眼婆娑的眼眸看著于天陽。突然不明白眼前這個與她同床共枕那么多年的丈夫心里在想什么。于天陽不該是這樣的反應(yīng),他該一巴掌拍在她臉上,然后不顧一切的去認(rèn)沈淺,跟那個女人在一起,不是如此嗎?
于天陽什么都沒做,而是把離婚協(xié)議書遞還給她,他說:“等南南的事過后再說吧!
胡女士咬咬牙,突然淚如雨下。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于天陽就那么一夜,蒼老了許多。大病初愈的他,顯得那么脆弱,如一張脆紙,隨時會被吹跑,撕裂。他沉默了許久,最終提筆……
沈淺在出國前知道了解天陽家里的一些事。
南南由于車禍,雖然脫離生命危險,只是腿好像要截肢了。不過南南看起來很平靜,不像是生不如死的樣子,倒是胡女士,每天哭得淚人似的,到處求醫(yī)。秦老爺子本身就與于天陽一家關(guān)系匪淺,也不袖手旁觀,幫他們找了全球最好的醫(yī)師治療,目前在策劃中。
更讓人想不通的是……于天陽退出黨籍,辭了官。一般黨員退出黨籍有嚴(yán)格的要求,雖有退黨自由,但也要寫出充分的理由。于天陽的理由是--不符合黨員條件。
如今,于天陽孑然一身,倒顯得輕松了,不用擔(dān)驚受怕。
媽媽知道以后,只是笑了笑,依舊在那個古城以賣嬰兒奶粉,養(yǎng)活自己。
沈淺在臨走之前去見了媽媽,媽媽抱著一桶嬰兒奶粉給沈淺,語氣柔柔地說:“淺淺,其實你比誰都幸運(yùn)!
沈淺自然是知道媽媽的意思。她確實比誰都幸運(yùn),在她懵懵懂懂的時候,滿腔單純?nèi)垡粋人的時候,恰巧遇見一個值得自己做的男人。他給予的遠(yuǎn)遠(yuǎn)大于她所能擁有的,她是多么幸運(yùn),在那樣好的年華,遇見一個對的他,從此不離不棄。
她抱著一大桶嬰兒奶粉出來。尤然頎長的身形正依靠在車上,含笑而望。沈淺微微一笑,走過去,樂呵呵地抱著懷里的嬰兒奶粉,“媽給的!
尤然寵溺地揉揉她的發(fā),“以后可是能省奶粉錢?”
“嘻嘻,差不多!鄙驕\撲哧笑了起來,笑得那般陽光明媚。
她心里慶幸,這么好的人,她碰上了,真好。
一晃就是出國的日子,飛機(jī)場上,有一對醒目的情侶,男子氣質(zhì)出眾,女子身材高挑動人。情侶旁邊,站著名人。首富秦政、軍區(qū)空軍部尤司令,還有在新聞報紙上刊登一個星期的頭條人物,于天陽。
是沈淺帶于天陽找過媽媽,兩人見面的時候,沒有尷尬,只是一個在笑,一個只說了一句,“你還好嗎?”
沈淺那個時候不懂,曾經(jīng)糾葛萬千的情人,這么多年見面只是這樣。還是她親愛的,給她提醒,“沉默是金,開口是白金。”
難怪……金子最近漲價了。
沈淺與于天陽沒有相認(rèn),但雙方都是心知肚明。媽媽并沒有因為見到于天陽有什么改變,依舊是白天坐在店里,中午關(guān)店回家午睡,下午繼續(xù)開店。
于天陽偶爾過去坐坐,然后開車回去。什么事情都是那么淡了,淡得比水還要清澈。
尤司令知道于天陽是沈淺的生父,雖然剛開始很是吃驚,但也未多時,只是失聲笑了起來,他說:“男人啊,都不是個東西!
秦老爺子怒瞪他,拄著拐杖在地上跺,“別把你兒子混在你們這些臭男人里!
尤司令卻依舊笑了起來,“好,有些男人是個東西。”
尤然那時正在吃水果,嗆了一下。無論怎么說……聽起來都是怪怪的。
機(jī)場里,尤然摟著沈淺,對秦老爺子說:“外公,我會把淺淺安全帶回來的!
“我曾外孫呢?”秦老爺子蹙眉,佯裝憤怒的樣子。
尤然一愣,撲哧笑了起來,“也帶來!
沈淺窩在尤然的懷里,忍不住撫摸起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這個孩子,她會努力生出來的。
本來是打算打掉,人都到醫(yī)院里了,差點進(jìn)拿掉小孩室,最后接到主刀沈淺手術(shù)的醫(yī)生的電話,他說,可以先等孩子長到八個多月,然后破腹產(chǎn)提早拿出來。兩個多月,對手術(shù)雖然有些影響,但對他們,他們有這個技術(shù)把這影響化成毫無影響。
就這樣,孩子還是安然無恙地棲息在沈淺的肚子里,慢慢長大。
直到沈淺與尤然進(jìn)了登機(jī)口,于天陽一句話也沒說,秦老爺子忍不住問:“天陽,淺淺都走了,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于天陽笑了笑,“我們說話了!
“?我怎么沒聽見?”秦老爺子轉(zhuǎn)頭看向尤司令,尤司令茫然地?fù)u搖頭。
于天陽說:“她剛才對我露出很幸福的笑,她說……她很幸福,莫念。”
秦老爺子一愣,撲哧笑了起來,擺擺手,拄著拐杖一步步蹣跚走出機(jī)場。尤司令拍拍于天陽的肩膀,訕訕而笑:“老于,今兒我們下棋,不下圍棋,下飛行棋!
于天陽愣怔,終究忍不住笑,“今兒手氣肯定不錯,能擲出六來!
“切,試試就知道了!
一年以后……
某菜市場內(nèi)。李美麗手里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不說,高長豐更慘,手里抱著孩子,身上掛著滿滿的袋子,脖子上掛著的袋子,把他臉都勒得紫紅紫紅的。
高長豐憋屈地說:“老婆,我們買這么多菜吃得菜,吃得完嗎?”
“廢話,怎么吃不完……”李美麗白了他一眼,“瞧瞧那一群的狗,我了個去,這淺淺也太能生了,一年下來,生了十二個。”高長豐抖了抖身子,一提到淺淺,必定會提到李美麗最反感的……
“媽的,那只死雜毛,沒事發(fā)情就發(fā)情吧,但發(fā)情的時候也該帶安全套啊,別的狗是一年兩胎,為毛淺淺是一年三胎?老公,你等下去藥店一趟!
“干什么?”
“買幾盒安全套過來,我受不了了。”李美麗毛躁起來,嗓門比較大,這一大,周圍的人都能聽得見,這聽得見本沒什么,問題是這話……難免讓人多想。
眼見周圍這些人都古里古怪,甚至表情想到復(fù)雜的看著這一家三口。
李美麗臉一紅,羞愧不已?伤沒羞完,便聽到有一對比他們更開放的對話。
“老公,你走慢點!蹦撑恢痹诖。
“誰叫你一大早磨磨唧唧的,現(xiàn)在遲到了吧。”某男似乎也喘得厲害。
某女一陣迷糊,愣了好一陣子,才羞答答地說:“誰一大早摸你了,明明是你摸我咪咪啊。”
就這么一句話,把原本被李美麗那話吸引的觀眾,一下子圍觀那端情侶上去了。
尤然見一群人往他們這邊瞟,原本喘息嬌紅的臉,更是紅得徹底,直接把耳根子都爬出血來了,他扯了扯沈淺,“我剛才說的不是摸摸雞雞,是磨磨唧唧!
“……”沈淺愣在原地,差點倒地不起。
她身前的嬰兒車?yán),有個小嬰兒賊咪咪地咯咯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