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易拉開車門,“開車!”
張震遠(yuǎn)定下心神,示意司機(jī)開車。
“遠(yuǎn)哥,你是不是騙我?居然叫警察,想讓我被抓嗎?我早該想到你是要我當(dāng)替死鬼,要是成了,錢我們分,出事了,你沒事,我有事!
“兄弟,你冤枉我了,我壓根沒想到會有警察,我要是知道警察在,我怎么可能去?總之你沒事就好,錢跟貨怎么樣了?”
“我剛跟他們交易完警察就來了,拿著那么沉的箱子我哪跑得動啊,當(dāng)然是保命要緊。”
“那你是怎么逃出來的?”
“我見形勢不對,撒腿就往后跑,幸虧我躲在一個隱密的地方,等確定沒人了我才出來!
張震遠(yuǎn)心里氣得要命,但是臉上沒表現(xiàn)出來,反而假意安慰一番。
“遠(yuǎn)哥,這次你必須幫我,我要跑路,你手里有沒有錢,給我一點,怎么說我也為你做了一回替死鬼,你不能見死不救。”
“我沒有現(xiàn)金,但是有貨!
“還貨呢!我不要貨,我要現(xiàn)金,拿到手里的錢才算錢,你如果不給我,我就去自首,把你也供出來!”袁易不滿地嚷嚷。
張震遠(yuǎn)臉色一沉,朝保鑣使了個眼色,保鑣突地伸手扼住了袁易的喉嚨,袁易驚恐地看著張震遠(yuǎn),費力地擠出幾個字,“張震遠(yuǎn),你想干什么?”
“你我現(xiàn)在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你是選擇立刻死,還是等我錢到手,分你一部分,然后遠(yuǎn)走高飛?這次是去緬甸取貨,我跟他們合作多年,對方只會跟我交易,任何人去都不會理,所以一定得由我親自出面,但是你必須跟我一起去,我已經(jīng)找好了買家,等錢到手就馬上離開!
袁易掙扎著讓自己能呼吸順暢點,“張震遠(yuǎn),你以為殺了我你就會平安無事嗎?我爸絕不會饒了你!
“袁易,我當(dāng)然不想鬧出人命,你現(xiàn)在除了相信我別無他法,你是聰明人,不要想著投案自首之類的,從現(xiàn)在開始,你得二十四小時形影不離地跟著我,拿到錢我們馬上就走!
袁易別過臉不再說話。
張震遠(yuǎn)露出一個陰森的微笑。
第二天一大早,趙敏打電話叫艾小夏快點看新聞,艾小夏睡眼惺忪的打開電視,晨間新聞?wù)诓笞蛞蛊偏@一起重大盜賣文物案,現(xiàn)場查獲了大量出土文物和大量現(xiàn)金,目前一人在逃,根據(jù)參與交易的犯人描述,畫出了在逃嫌犯的畫像。
艾小夏看到畫像,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她一定是看錯了,怎么可能是袁易?!
“彭五一,五一,你快出來!”
彭五一火速地跑出來,艾小夏問他,“你看看,那是不是袁易?我有沒有看錯?”
他看了一眼電視,“嗯,你沒看錯,就是他!
她無力地靠在彭五一身上,“天哪!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他呢?我不相信,絕對不可能是袁易,我要打電話給他!”
她坐起身,拿出電話,撥出袁易的電話號碼,通了,可是沒有人接聽。
艾小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滿屋子亂轉(zhuǎn)。
彭五一將她擁入懷里問:“小夏,你還愛袁易嗎?”
“我不是因為愛他,我覺得袁易不是那樣的人,他不可能做這種事!
他拍拍她的后背,安撫她的情緒。
“小夏,你放心,袁易不會有事的,我跟你保證!”
艾小夏抬起頭,一臉困惑,“你怎么知道?”
“連你老公都不相信了?”
“當(dāng)然相信啊,可是……”
“放心吧,我說袁易沒事,他就一定沒事。”
接下來幾天,艾小夏雖然得到彭五一的保證,但總覺得心慌意亂,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跟蹤他們的車突然就消失了,袁易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正喝水的時候,電話響了,嚇得艾小夏失手打破了杯子,好幾秒才拿起手機(jī)一看,是個陌生的號碼。
十五分鐘后,艾小夏坐在姜思怡的對面。
“艾小夏,知道我為什么叫你來嗎?”
艾小夏看著她,等她接下來的話。
“你這么聰明,難道想不到袁易為什么要跟張震遠(yuǎn)一起做事嗎?”姜思怡眉頭緊鎖。
艾小夏有些茫然,但是腦子里又隱約想到什么。
“老實跟你說吧,我跟袁易都是國際刑警,他當(dāng)初休假回來,無意中發(fā)現(xiàn)我們一直追蹤的國際販毒集團(tuán)跟張震遠(yuǎn)有交易,決定繼續(xù)查下去。遇到你其實是個意外,后來知道了你的遭遇,他發(fā)誓一定要將張震遠(yuǎn)繩之以法,他從來沒有忘記過你,也真的很愛你!
艾小夏伸手阻止她繼續(xù)說下去,她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專注的看了看姜思怡的表情,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惡作劇。
“不敢相信嗎?你知道彭五一手里那些張震遠(yuǎn)跟工人的照片是哪里來的嗎?你知道在鶴立賓館是誰救了你嗎?都是袁易。他那樣做其實已經(jīng)違反了規(guī)矩,因為這樣他的身分很容易就會暴露,本來上司已經(jīng)要他返回總部,可是他極力要求逮捕張震遠(yuǎn)歸案后再回去接受處罰,他說一定要為你報仇!
艾小夏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能言語。這一切太令她震驚了,簡直就像是在看電視劇一樣。
“那袁易現(xiàn)在在哪?”一時無法消化真相,她對袁易的誤解,讓他多么難過。
“張震遠(yuǎn)很狡猾,他盜賣文物拿袁易當(dāng)替死鬼,袁易本來已經(jīng)沒有必要再回去,就說他已經(jīng)被緝拿歸案就可以了,可袁易怕他起疑心,又回去了。張震遠(yuǎn)已經(jīng)是窮途末路,在這風(fēng)頭上他居然還想做一筆毒品生意,撈一筆再跑,他要求袁易跟他一起去,那邊的毒販早已經(jīng)被我們的同事控制,但是為了引張震遠(yuǎn)過去,消息都封鎖了,張震遠(yuǎn)雖然如我們所愿上勾,可是在追捕過程中讓他逃了!苯尖鶅(nèi)心滿是焦慮難安。
“什么?張震遠(yuǎn)逃了?那袁易怎么樣?!”
她沉默半晌,才說出四個字,“生死不明!
“怎么會這樣?他怎么那么傻!”艾小夏掩面低泣。
“他不是傻,那是他的職責(zé)所在,對張震遠(yuǎn)的個人恩怨是次要的,所以你不必放在心上。我今天要回總部,特意來提醒你一定要小心,張震遠(yuǎn)已經(jīng)知道袁易愛的人是你,他有可能為了報復(fù)回來找你。前段時間跟蹤你們的車是保護(hù)你們的,現(xiàn)在也得撤了,就這樣,我先走了!
姜思怡起身跟艾小夏道別,走了幾步后又回過頭來,“艾小夏,你很幸福,有兩個這么愛你的男人,祝你幸福!”
姜思怡走后,艾小夏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動彈,腦子里浮現(xiàn)袁易燦爛的笑容,回憶著他叫自己的樣子,為什么她總是像個傻子一樣后知后覺?對彭五一是,對袁易也是。
她想起姜思怡說的話,如果張震遠(yuǎn)回來,那他報復(fù)的人絕對不只她一個,肯定還有彭五一,想到這里,她急忙起身離開,開車直奔五一地產(chǎn)。
雷宏告訴她,彭五一去參加一個商業(yè)酒會了。
“商業(yè)酒會?不是每次都是你替他去的嗎?總說自己的身分要低調(diào)!
“是啊,我也奇怪,除非是必須他出席的活動,不然他都不會去!崩缀暌布{悶。
艾小夏雖然覺得奇怪,但想想應(yīng)該沒什么大問題,也就放心,打算留在辦公室等彭五一回來。
“雷宏,你跟趙敏打算什么時候結(jié)婚?”她叫住正要離開的雷宏。
“我還沒求婚呢,再說,你跟彭總都還沒結(jié)婚,我們著急什么啊。”
“我跟你說,你從趙爸趙媽那下手,他們要是喜歡你,敏敏就跑不了了!
雷宏半信半疑,“真的?”
“嗯,敏敏最孝順了。你自己趕緊想辦法吧,速戰(zhàn)速決,前兩天敏敏還跟我說,他們新來一個同事,長得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對她不停獻(xiàn)殷勤!
沒等艾小夏說完,雷宏已經(jīng)不見了。
她躺在沙發(fā)上想著袁易,心里分外難過,她感激袁易對她的這份情誼,也內(nèi)疚自己對袁易的誤解,現(xiàn)在他生死未卜,自己卻什么也做不了。
正想得入神,趙敏打電話來了。
“艾小夏!”趙敏一聲暴喝,嚇得艾小夏差點扔了電話。
“艾小夏,我知道你在聽,誰告訴你有同事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天天對我獻(xiàn)殷勤了?”趙敏氣得牙癢癢。
“什么?你說什么?喂!喂!我聽不見!”掛了電話,艾小夏趴在沙發(fā)上,這雷宏還真是好玩,轉(zhuǎn)頭就去找趙敏問明白。
彭五一開門進(jìn)來,就見她腿搭在沙發(fā)靠背上,人躺在沙發(fā)上,成一個九十度直角,沙發(fā)靠墊捂在臉上,還發(fā)出悶悶的笑聲。
他咳嗽一聲,“小夏,你在做什么?”
艾小夏被突然出聲的彭五一嚇一大跳,扔掉手里的靠墊,就看他彎著腰在看她。
她伸出手摟著彭五一的脖子,“彭五一,我有難過的事也有開心的事,所以這樣待著,我可以不讓眼淚流出來,又可以笑!
彭五一伸手將她抱起來坐好!笆裁词伦屛覀兗倚∠牟婚_心了?說來聽聽,為夫替你做主!
艾小夏賴在他懷里把姜思怡的話說給他聽。
“傻瓜,我早就看出袁易的身分非比尋常了,你在賓館被救那次我就找過他,問是不是他做的,他沒有承認(rèn),但是也沒有否認(rèn),我說我也想快點讓張震遠(yuǎn)落網(wǎng),可以配合他取得張震遠(yuǎn)的信任,包括那天在四海廳,我們都是演戲給張震遠(yuǎn)看的!
“你這個騙子,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害我誤會袁易!”艾小夏嘟起嘴。
“袁易不讓我跟你說,怕你知道實情后,見到他眼神會不一樣,騙不過張震遠(yuǎn)。你放心,袁易只是對外宣布失蹤,實際上已經(jīng)回來,受了點輕傷無大礙,不用擔(dān)心,只是他現(xiàn)在還不方便露面。”
艾小夏這下心里才安穩(wěn)一點,“可是袁易為什么又回來?”
“他說張震遠(yuǎn)是在他手里逃脫的,他一定要親手將他緝拿歸案!
艾小夏知道袁易安全了,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又給彭五一講了逗雷宏的事,彭五一罵她調(diào)皮,說雷宏也是有壓力的,怕趙敏家里嫌棄他沒房沒車,怕愛人讓人搶走了。
艾小夏吐了吐舌頭,彭五一趁機(jī)偷吻了一下。
“彭五一,你還能再色一點嗎?沒事兒就占我便宜!
“行,那我不占我老婆便宜,我去占別人便宜去!
艾小夏雙手叉腰站到沙發(fā)上!澳愀!”
彭五一摟住她的腰,把臉埋在她的肚子上吹氣,癢得她哈哈大笑。
漸漸的吹氣陣地開始往上移,嚇得她趕緊從沙發(fā)上跳到地上,收復(fù)失地。
“別鬧了,一會兒又讓雷宏看見,我的臉都丟光了!
“好吧,今天是周末,我們?nèi)ネ饷娉燥,然后我(guī)闳ス浣,好久沒約會了!
吃過晚飯,彭五一說難得出來走走,就不開車了,兩人手拉著手,走在華燈初上的街道。
艾小夏從小在這里長大,可是卻從來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城市,因為她總在痛苦中徘徊,不像別的女孩子可以跟媽媽逛街,跟三五好友逛街,她的生活中只有彭五一和趙敏。
走了一段路,彭五一說要上個洗手間,讓她坐在長椅上等著。
看著來來往往的情侶親昵的姿態(tài),艾小夏羨慕不已,她沒談過戀愛,沒有和閨蜜給男朋友選禮物的經(jīng)驗,她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沒有做的事情卻太多太多。
突然人群里傳來一陣騷動,行人的注意力都被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人吸引過去,只見他手里拿著一個擴(kuò)音器,站在花壇的水泥臺上,朝著一個方向大聲喊,“艾小夏!我愛你!請你嫁給我!”
艾小夏被這突如其來的喊聲嚇了一跳,回頭看見彭五一的樣子,又好笑又感動。這個男人總是在出其不意的時候,給出一個讓人不得不接受的驚喜。
“艾小夏!我愛你!請你嫁給我!”彭五一繼續(xù)旁若無人地喊著。
“艾小夏!我愛你!我要做你的提款機(jī),我要做你的出氣筒,我要做你的熱水袋,我要做你的管家,只求你做我的老婆,好不好?”他拿著擴(kuò)音器,聲音幾乎穿過了一條街。
所有的人都為彭五一鼓掌,女孩子的目光里透著羨慕,男人的目光里透著崇拜,都在尋找那個叫艾小夏的女子。
沒多久,所有商家都放起了同一首歌——“做我老婆好不好”。
如果你疲倦了外面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
就留在我身邊做我老婆好不好
我一定會承受你偶爾的小脾氣
或許我還能給你一點意外一份歡笑
一個簡單安心的小窩
陪你日出陪你日落到老
聽到這段的時候,艾小夏淚如雨下,幼年時候所有的期盼,彭五一都一一幫她實現(xiàn),他陪她走過懵懂,陪她走過青春,陪她哭泣,陪她歡笑。今生,她除了跟眼前這個男人一起看日出,一起看日落到老,她還能有什么奢望?
彭五一用手指指天空,示意她抬頭看,所有的人也都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抬頭,頓時,大家都不約而同發(fā)出驚呼。
一大串五顏六色的氣球飄在空中,下面吊著三幅字,左邊寫著:我任你蹂躪,右邊寫著:你任我享受,橫批:嫁給我。
再看看共同牽著氣球的兩人,艾小夏又哭又笑,趙敏頭上戴著尖尖的帽子,上面寫艾小夏,雷宏的帽子上寫著彭五一。
瞬間,人們的情緒被推到了最高點,所有的人一起大聲喊,“艾小夏,嫁給他!艾小夏!嫁給他!”
艾小夏緩緩走向彭五一,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不過十幾公尺的距離,她卻覺得那么的遠(yuǎn),恨不得能快點走到他身邊。
她仰起頭看著彭五一,燈光下的他格外英俊,她朝他伸出手,彭五一一個使勁就把她拉進(jìn)懷里。
艾小夏看了看花壇周圍的人,有孔雀王朝員工,有五一地產(chǎn)的員工,有陌生的面孔。
她拿過彭五一手里的擴(kuò)音器,大聲喊,“這個男人,在我十六歲的時候撿到了我,也就是十二年前的今天,然后給我十二年的時光陪我長大,等我學(xué)會愛,世間再沒有一個男子比他更傻,再沒有一個男子比他更癡情,所以我要告訴全世界的人——我愛彭五一!我要嫁給他!”說完在彭五一的臉上親了一口,接著朝他伸出了手。
彭五一愣了一下。
“戒指!笨蛋!”人群大叫。
他恍然大悟,慌忙從口袋里掏出戒指幫艾小夏戴上。
人群中已經(jīng)有人感動得泣不成聲,這恐怕是大多數(shù)人這輩子見過最浪漫的求婚儀式了,女孩子們都羨慕不已。
趙敏跟雷宏見彭五一求婚成功,趕緊將氣球交給孔雀王朝的員工,擠到他們面前。
趙敏朝彭五一喊,“快下來吧,小心別摔倒了!
兩人相視一笑,跳了下來。
“哎喲,彭五一你求婚,已經(jīng)勞師動眾,你說你們要是結(jié)婚,是不是我們得做牛做馬啊?”
她揉揉酸疼的胳膊。
雷宏趕緊殷勤地替她按摩,邊狗腿地說:“敏敏,他這是小兒科,我的求婚會比他更浪漫的,你放心!
“嗯,這還差不多。等等,誰說要嫁給你了?”
“你根本心里想得要命吧,死鴨子嘴硬!卑∠牟恍嫉卣f。
“行了行了,我們要回家甜蜜了,散了吧!闭f完彭五一拖起艾小夏就跑。
艾小夏在扭頭的那一瞬間,似乎看到了袁易,她揉揉眼睛,又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