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先帶回家里跟我認(rèn)識認(rèn)識？這么突然就要我來和人家吃飯、來提親？”走在前頭的男子約莫六十上下年紀(jì)，黑色西裝下，是略顯福態(tài)的身型。男子五官端正，眼眸精亮，瞧得出身分不同于一般人，年輕時候應(yīng)也是俊朗瀟灑。
“您事業(yè)忙，也不好耽誤您寶貴時間，再者兩人若沒有共識要進(jìn)入婚姻，就算帶回家見您那也沒意義，要是見了雙方家長卻分手了不也是諷刺？因此才會等到兩人感情穩(wěn)定了，決定攜手一生了，才請您出面幫我做個見證。今天要辛苦您了。”蘇鈺唐隨在父親身后，不緊不慢地說。
蘇成偉頓步，緩緩回身，目光有些沉�！澳憔褪沁€不愿意原諒我，才會連診所開幕都不通知我�！�
“我問過您的助理，診所開幕時間，您會在國外，我想我不方便打擾您、耽誤您的行程，加上您處事一向低調(diào)，不像一些企業(yè)家時常上新聞版面，我周遭朋友知道您是我父親的并沒幾個，您要是參加了診所的開幕，勢必招來許多揣測�！�
處事低調(diào)這幾字令他聽了心煩，蘇成偉脾氣一來，道：“讓你朋友知道我是你爸是很丟臉的事嗎？也不想想今天你能開那么一家診所，用的還不是我每月固定存到你戶頭的錢！要不然憑你一個剛升主治醫(yī)生不過一年的薪水，能開得起來？你們兄妹都一樣，光明正大用我的錢，卻不屑我這個父親�！�
“那不是您的補(bǔ)償方式嗎？”蘇鈺唐長眸靜黑地望著面前的男人。
蘇成偉一怔，嘆了口氣。是，那是他對他一對子女的補(bǔ)償方式，他們早不屑于他的父愛，他才用金錢彌補(bǔ)，每個月在他們戶頭存入一筆現(xiàn)金，公司股份也各轉(zhuǎn)了百分之十給他們。
看了一眼兒子英俊卻冷淡的面龐，蘇成偉說：“這次你會找我來提婚事讓我感到相當(dāng)意外，本來以為你愿意放下了，怎么聽你這說話口氣不是酸就是諷？誰家兒子對自己的爸爸說話是您來您去的？”
“這是禮貌�！碧K鈺唐斂眸，瞧不出情緒。
“什么年代了誰還走那套！”蘇成偉蹙著濃眉，見兒子甘愿低著眼瞪看地板也不愿看著自己，他忽然嘆息�！八懔�，是我不對。今天要見你未來親家，我也不想弄壞心情，走吧。”
“我在二樓上海餐廳訂了包廂。”蘇鈺唐提醒了聲。
“那走樓梯吧�！碧K成偉沿著階梯而上�！坝心昙o(jì)了，要適當(dāng)?shù)倪\(yùn)動，愈不動就感覺愈老似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抱孫那一日。”
看著身前那身材已微微走樣、有些落寞的背影，蘇鈺唐突生一絲愧疚，可愧疚什么？就算落寞，那也是他自己造成的。他眸色深沉，說：“您還年輕�！�
“年輕？要六十了還年輕？”蘇成偉笑一聲。“棺材我都踏進(jìn)三分之二了。有時想想人生還真無趣，汲汲營營一生，身邊又能剩下什么人？連個說心事的對象都沒。你這次能動了念想結(jié)婚，我很替你開心，將來要好好對人家，兩人牽手走完一生，可別像我到了這年紀(jì)，只有鈔票在身邊。”
蘇鈺唐腳步微頓，隨即又跟上。
“對方家長你見過了嗎？”
“嗯。見過她舅舅和舅媽，今天來的是舅舅�！碧K鈺唐口吻平淡。
蘇成偉從兒子口中嗅出了什么訊息。“父母不在了？”
“是。出生就被父親拋棄，媽媽獨(dú)自帶大，前幾年媽媽也去世了。您介意她無父無母嗎？”蘇鈺唐淡淡地問。
“有什么好介意的？生死不由人，她一個人生活想來也孤單�！闭f話間，他已置身二樓。
“那好，我相信您一定會喜歡她。”蘇鈺唐淡勾豐唇。
他們隨著服務(wù)人員的帶領(lǐng)，在一間包廂前站定。
“他們知道在哪個包廂嗎？”蘇成偉問。
“到了會給我電話，我下樓帶�！彼麄冎蒙碓跐鉂馍虾ｏL(fēng)的包廂里，容納六人的包廂并不大，卻處處可見東方傳統(tǒng)的典雅設(shè)計。
“那就好�！碧K成偉方落坐，聽聞手機(jī)鈴響，只見身側(cè)兒子接起電話便往外走，說話的音嗓溫柔得令他詫異。
“到了嗎？”蘇鈺唐眉梢眼角滲著溫柔，他拿著手機(jī)，快步走出包廂，交談間低笑幾聲�！拔业搅耍瑒偟蕉�。倒是你，丑媳婦第一次見公公就讓公公等啊，看你怎么辦�！�
“丑媳婦？院長大人，今天的豆腐很嫩哦。”那端軟嗓嬌嬌甜甜的。
突然想起那夜纏綿，蘇鈺唐心口發(fā)軟，低笑兩聲�！昂�，我記得多吃幾口。你和舅舅在大廳等我，我下去帶你們。”快步走出包廂，他已有十日不見她，這刻聽聞她軟嗓，還說著兩人才懂的挑逗話語，他迫不及待的，可長腿剛踩下階梯，硬生生頓住步伐。他迫不及待什么？
思索幾秒，是了，他迫不及待這次的相見，他等這日等了好幾個月；思及此，長腿迅速一邁，到一樓大廳接人。
哪時聽過兒子笑得那么歡快了？蘇成偉不是不詫訝。那名女子必然是他真心喜愛，否則依他們父子多年來的疏冷關(guān)系，他怎可能愿意和他這個父親吃頓飯？
或許結(jié)婚了，想法會有所改變，慢慢地就能改善他們這段父子關(guān)系也說不定？
“舅舅這邊請。我父親已經(jīng)到了�！�
說話聲從包廂外頭傳來，蘇成偉收回思緒，拉了拉西裝外套，坐得端正。
“爸，他們來了�！碧K鈺唐帶著童玥心和童慎行進(jìn)入包廂。
蘇成偉露出笑容，站起身子時還拉了下西服，可一側(cè)首，卻渾身一僵。
同樣錯愕的表情也出現(xiàn)在童慎行臉上。
“舅舅，玥心，這是我爸，蘇成偉�！碧K鈺唐介紹雙方。“爸，這位是玥心的舅舅，這位就是玥心，月亮的月加上玉字邊，心是心情的心。”
“伯父您好�！蓖h心看著蘇成偉，微笑著，心里卻有點(diǎn)納悶對方表情為什么要這么驚訝。難道是她的樣子？她看看舅舅，卻沒想到舅舅也是一臉意外，她蹙起秀眉，看向另一側(cè)的心上人。
蘇鈺啟淡眨長眸，冷眼旁觀。
怎么回事？真因為她這副模樣而嚇到他父親了嗎？那舅舅的表情又作何解釋？還有他眼中的疏離神色是因為什么？
她輕扯童慎行衣袖�！熬司恕�
童慎行從震愕中回神�！澳恪彼鋈豢聪蛱K鈺唐�！八悄惆职�？”
“是。舅舅覺得意外嗎？”他神色淡淡的。
“是意外……真的意外……沒想到你們是父子……”
童玥心疑惑開口：“舅舅，你認(rèn)識鈺唐的爸爸？”
“不，沒有，我怎么會認(rèn)識呢。”童慎行笑著搖首否認(rèn)，問：“你不覺得鈺唐的爸爸很眼熟嗎？”
眼熟？童玥心看看蘇成偉，搖搖頭�！拔医裉斓谝淮我姴秆��！�
見了童玥心，蘇成偉少見的神不守舍，回神后忙斂心底驚詫，開口道：“不認(rèn)識我很正常，可能平時并沒留意新聞�！�
這話令童玥心更困惑了，眨著大眼看童慎行。
童慎行笑問：“長弘樂團(tuán)你知道吧？”
“知道呀。”她笑咪咪的。“長弘集團(tuán)成立的樂團(tuán)嘛�！�
童慎行看著蘇成偉�！拔覜]認(rèn)錯的話，他應(yīng)該就是長弘集團(tuán)負(fù)責(zé)人，我在雜志上見過蘇總裁的專訪，認(rèn)得他的臉，我很意外他是鈺唐的爸爸�！�
聞言，童玥心呆愣好幾秒。長弘集團(tuán)……他爸爸居然是長弘集團(tuán)負(fù)責(zé)人？就算沒見過長弘負(fù)責(zé)人的真面目，也聽過長弘集團(tuán)呀，那么大的一家上市公司，旗下不知還有多少子公司，她怎么可能沒聽過，更別論她還看過飫弘樂團(tuán)的演出。
只是……只是他為什么不曾對她提起他父親的身分？他不也問過她怎么不去考長弘樂團(tuán)的嗎？那時怎么不說？是擔(dān)心她會貪他的家產(chǎn)？還是……
她不愿多想，笑咪咪地看著他，說：“哇，我居然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你還是富二代，這下子嫁了你，我就是院長夫人了，還是金龜嫂唷。”
“鈺唐，你從來沒對童小姐提過這件事？”蘇成偉問。他心底明白，他這兒子根本不屑他這個父親，不提和長弘集團(tuán)的關(guān)系他可以理解，但對于要結(jié)婚的對象也不提，是有點(diǎn)說不過去。
蘇鈺唐在她滲著笑意的眼眸中見到淡淡的不滿，童慎行似也在等他解釋，他抿了下嘴，道：“嗯。不說是不想給玥心壓力，不希望她因此覺得是高攀我或是配不上我。當(dāng)初認(rèn)識她時，其實我有對她提過長弘樂團(tuán)，想知道她有沒有意愿進(jìn)長弘樂團(tuán)，那時在追她，但她還不是我女朋友，她提了她無法進(jìn)長弘樂團(tuán)的原因，我想她既然有無法進(jìn)入長弘的理由，也就沒再提起�！�
略頓，又說：“再說我的工作和長弘無關(guān)。我的觀念里，結(jié)婚后是我和玥心兩人的生活，長弘集團(tuán)與我們不會有任何牽扯，我確實也沒有插手長弘或是子公司任何事，玥心知不知道我和長弘的關(guān)系并不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不過，這事上頭我確實有疏失，畢竟玥心是我未來的妻子，她是應(yīng)該了解我的一切的。”
他這話說得不是沒有道理，倘若一開始就知道他家世背景，她的確會退卻，當(dāng)初他要她當(dāng)他女朋友時，自己不也因為他的醫(yī)師身分而猶豫過、質(zhì)疑過他看上她哪一點(diǎn)嗎？
嚅了嚅唇，她捧著心口，軟聲道：“原來是在保護(hù)我幼小脆弱的心靈？”
蘇鈺唐勾唇笑�！笆桥履悴蛔屛易贰！�
“感情有時候的確是會有不得已或不得不的隱瞞，兩個人多點(diǎn)體諒和包容就沒事了�！蓖餍形⑿χf。
“唉，別站著說話啊。”蘇成偉熱情招呼著�！皝�，兩位，這邊坐�！�
蘇鈺唐將桌邊兩份菜單遞給兩位客人。“舅舅，先點(diǎn)餐吧�！�
“你們先點(diǎn)，我們客隨主便。”童慎行未接菜單，笑得很客氣，心里卻想著玥心真嫁到那種身分地位的人家，日子會好過嗎？有錢人家的飯碗難端��！可是她身上那病不容易找到對象，現(xiàn)在有這樣一個男人愿意娶她，她日后至少還有個伴，應(yīng)該不會有問題的。
“哪有我們先點(diǎn)的道理。你們是客人，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你們點(diǎn)�！碧K成偉將菜單推了回去�！霸僬f我們讓你們跑這一趟，實在過意不去。按理說，應(yīng)該是我們上去拜訪才是。”
“本來鈺唐意思是要上去的，不過我至今不知鈺唐的診所和住處在哪，我妹妹也就玥心這個女兒，臨終前托付我好好照顧她，現(xiàn)在她找到了合適的對象我也很開心，但總是希望能看一看拋將來可能會住的環(huán)境，我才安心，所以我才讓鈺唐別上去，我們下來就好�！辈藛斡洲D(zhuǎn)了過去�！疤K先生別客氣了。”
“干脆我來點(diǎn)�！蓖h心見兩人推來推去的，翻開自己手中那本菜單研究起來。
蘇成偉一愣，看看那正在研究菜單的白皙女孩一眼，目光挪向?qū)ψ哪凶�，笑道：“顯然孩子都比我們來得大方�！�
童慎行抿唇微笑。“她性子比較隨性，出校園之后的工作也都是很單純的環(huán)境，幾乎都跟孩子在一起，所以二十六歲了還像個孩子，愛笑愛撒嬌，還望蘇先生別見怪�！�
“怎么會！隨性好，愛笑也很好，愛撒嬌的女生更讓人疼，她日子一定過得很自在。”蘇成偉似是很滿意。
“伯父，有沒有什么是您不吃的？”專注研究菜單的童玥心突然問了句。
蘇成偉望向她�！澳銗鄢允裁淳忘c(diǎn)什么，不用顧慮我跟鈺唐，我們本地人，想吃隨時都可以過來，倒是你們難得從臺北下來，一定要吃得開心才可以。”
“那我不客氣了哦？”童玥心抬眸，眼睫一閃一閃的。
“有什么好客氣的。”身旁男人一掌撫上她后腦，輕揉著�！跋氤跃忘c(diǎn)，吃不完可以打包。這個我印象中是滿不錯的�！彼钢藛紊系膱D片。
“咸菜三鮮豆腐煲……”她揚(yáng)眉覦他一眼，嘟嚷：“你真喜歡吃豆腐……”
“因為聽說今天的豆腐很嫩，我迫不及待�！彼吐曊f，熱息徑吐，語調(diào)平緩，可兩人都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她倏然間脹紅了臉，手肘一彎，自以為只有兩人能看見的角度，撞了下他腰側(cè)。他悶哼一聲，手摸上腰側(cè)笑出聲音來。
“不喜歡這個嗎？那換別的好了。”他手探出，將她手里菜單往前翻。“我們可以開胃菜、面點(diǎn)、湯品、時蔬、肉類、海鮮、魚類各點(diǎn)一樣，再來個主廚推薦菜色。我上回來，吃了這個老上海鍋貼，非常好吃。”他推薦著。
“六個鍋貼要三百八十元？”童玥心轉(zhuǎn)轉(zhuǎn)眼珠，說：“點(diǎn)來吃吃看和早餐店一個五元的鍋貼有什么不同，然后我把口味學(xué)起來，以后自己做�！�
“這么厲害？”他眉一挑，上揚(yáng)的長陣風(fēng)流十足。
“不厲害也要變厲害呀。俗話說，要留住男人的心，首先就要抓住他的胃�！�
蘇鈺唐輕輕地笑，非常喜歡她這說話姿態(tài)，眼眸光華如星，神情甜軟愛嬌，不自覺就將視線停駐在她雪白的側(cè)顏。
“……嗯咳�！碧K成偉見自家兒子視線黏著在人家小姐臉上，遂咳了聲�！澳銈儾松吹迷趺礃恿�？”戀愛中的男女都這樣，自以為含蓄，其實旁人眼里早發(fā)現(xiàn)他們囂張的甜蜜，不過是不想打擾而已；但見自己的兒子和對象相處得如此融洽，他也是無比安慰歡喜。
淡看了父親一眼，蘇鈺唐目光回到身側(cè)容顏�！皼Q定好了嗎？”
童玥心點(diǎn)點(diǎn)頭。“差不多了�！�
“我去找服務(wù)生來點(diǎn)餐�！碧K鈺唐起身，步出包廂。
目光從他背影挪回，不意對上了蘇成偉別具深意的目光，童玥心一愣，朝他點(diǎn)了下頭。
“童小姐現(xiàn)在從事什么工作？”蘇成偉問。
“我在教大提琴�！扁曁茮]告訴他爸呀？
“好好，女孩教大提琴好……”蘇成偉點(diǎn)點(diǎn)頭，像是在思索什么，片刻又問：“聽鈺唐說童小姐父親和母親都不在身邊了？”
“她一出生爸爸就不要了，她媽媽自己一個人把她帶大，前幾年因為乳癌走了，所以今天才是我代母職過來。”說話的是童慎行。
“乳癌啊……”蘇成偉盯著她的臉，似在尋找什么，又像透過她在看著另一個人，眼神略有憂傷。
被看得古怪，童玥心不大自在地說：“伯父，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蘇成偉回神，目光溫柔而疼愛�！皼]關(guān)系，你去，別這么拘束。”
她起身，看了眼童慎行，隨即轉(zhuǎn)身離開包廂。
****
“鈺唐�！辈匠霭鼛耐h心，喊著前頭的男人。
“怎么跟出來了？”蘇鈺唐停步，回身迎向她。
“沒有啦，就是……”她咬咬唇，說：“你爸是不是還不知道我的�。俊�
他愣了下，問道：“怎么會這么問？”
“就他剛才看我的眼神有點(diǎn)……我也不會說，反正感覺他很意外。能讓初次見面的人對我感到意外，就是我的病啊，你是不是沒告訴他我的情況？”
蘇鈺唐篤定地開口：“他知道你的情況�！�
她疑惑，“但他的眼神……”
他想了想，說：“你是我要娶進(jìn)門的妻，他當(dāng)然會多留意你這個準(zhǔn)媳婦，如果他看也不看你，那才是冷落、漠視�！�
她輕應(yīng)了聲，心里認(rèn)同他的解釋�！澳恰碎L弘集團(tuán)的事我現(xiàn)在才知道以外，你還有沒有什么事是可能應(yīng)該跟我說，但還沒讓我知道的？我怎么忽然覺得我對你的了解還不夠……”她問得含蓄，這少有的態(tài)度倒令他感到好笑。
“你就問我還有沒有什么秘密瞞著你就好了，說得這么優(yōu)雅做什么？”
“什么啦，我只是不想讓你以為我想掌握你嘛。”她戳他胸口一下。
蘇鈺唐笑了聲�！拔蚁胂�，我還瞞你什么事……”半晌，他突然神色一斂，冷漠道：“其實還有很多事。”
她呆了幾秒，訝問：“什么事？”
他神色認(rèn)真，道：“我小一那年還會尿床�！�
童玥心呆了下，輕笑兩聲�！斑@也算秘密？”
“不算嗎？等等，我再想想……”他裝模作樣，沉思良久，道：“我國一下學(xué)期第一次畫地圖�！�
“畫什么地圖？”她不明所以。
他湊到她耳畔，啞聲說：“夢遺啊。”
“夢……”她瞠目，兩秒后俏臉脹得紅通通，蕃茄似的。“色鬼！”
蘇鈺唐哈哈笑出聲�！澳睦锷磕鞘钦５纳憩F(xiàn)象。”
“在這里說那個還不色？”她嗔他一眼。
“我是在讓你了解我，你不是想知道嗎？”
她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兩手貼著他腰側(cè)�！澳浅四虼埠湍莻€，還有沒育？”她翹高下巴，模樣可愛。
他笑了笑，捏捏她臉腮，目光流轉(zhuǎn)間掠過復(fù)雜，倏然就將她按進(jìn)懷里。
有，我是不懷好意。
“說呀，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還瞞了我什么？”
他松開她，勾著淡笑�！昂芏�。你確定要現(xiàn)在聽？不先點(diǎn)餐嗎？你想讓未來公公餓肚子，我可不想讓舅舅對我有怨言�！�
她仰起下巴，眼睛亮晶晶的。“就饒你這次，以前的事就不問了，但結(jié)婚后可要對我老實，不然我就休了你�！毙ξ乩蛷d柜臺走�！白甙�，讓服務(wù)生來點(diǎn)菜了�！�
看著前頭她背上那柔軟的細(xì)白發(fā)絲，他明知她說笑，卻為此感到心慌，他被她握住的掌心微縮，她驀地回首。
“怎么啦？”見他不走，童玥心眨著眼問。
蘇鈺唐回神，一頓。他這是在干什么？又為她一句話心慌什么？
他勾笑�！皼]有，就是餓了，要你走快一點(diǎn)�！�
她輕哼一聲，拉著他，大步邁向柜臺。
****
她成了十二月新娘。她親友不多，最后決定只在南部宴客，結(jié)婚歸寧的喜宴同一日辦，除了舅舅一家，她只請了樂團(tuán)的團(tuán)員，兩桌都坐不滿呢，來的都是男方親友，但她和他有共識，不鋪張，所以宴請賓客真的不多。
然而即便辦得低調(diào)、即便婚宴已結(jié)束、即便出席的賓客大部份都已離席，只剩下雙方三三兩兩的親友還在聊天，她還是覺得像在夢里一樣，輕飄飄的。
捧著喜糖籃，一人站在宴客廳門口的童玥心，探頭看了看餐廳里頭，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他正在和幾個應(yīng)該是他學(xué)長或是學(xué)弟的男人說話，舉手投足間，那樣有自信，眉清目朗、俊秀挺拔她做過愛情夢、幻想過自己對象的樣子，但從不敢想象是如他那般出色的男人，今日嫁給了他，她想她真是好幸運(yùn)。
“偷偷摸摸的像什么？”促狹的嗓音在身后響起，她嚇了跳。
回首見著面前男人時，她瞠大了淡眸�！案纾∧阏娴内s回來啦？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童哲頤見她那驚喜模樣，噙著淡笑問：“怎么你一個人站這？送客不是一起的嗎？你男人呢？”
“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幾桌還在聊天，鈺唐被他幾個醫(yī)生友人拉進(jìn)去說話�！彼钢咐镱^某桌前的那道挺拔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