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道涼薄的男聲從身后傳來,語氣充滿了嘲諷之意,「麥雅淇,看來這些年你光長年紀(jì),不長腦子呢!
誰?是誰在嘲笑她?麥雅淇瞇了瞇眼,霍地轉(zhuǎn)頭往后看去,只看到一個高大卻模糊的身影在她眼前晃來晃去,這讓她很是不滿,「你是誰?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呵!鼓腥溯p扯了下唇角,似是不屑回答她的問題,可那一雙微揚(yáng)的桃花眼卻夾雜了些許的慍怒。認(rèn)識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發(fā)火的前兆。
熟悉這男人的麥雅淇也是知道的,只是此刻的她喝得爛醉如泥,連他是誰都認(rèn)不得,又怎么會知道他生氣了呢?
「你這人怎么這么沒禮貌?我在問你話呢!寡矍澳腥说膽B(tài)度讓麥雅淇生氣了,只見她踉踉蹌蹌地起身,朝著他所在的位置走去,然后伸出纖纖一指,戳了戳男人結(jié)實(shí)的胸口,嬌喝道:「喂,我問你是誰,你到底聽到?jīng)]有?」
范奎恩瞪著眼前借酒裝瘋的麥雅淇,有股想打她一頓屁股的沖動,不過眼下他更想找另一個人算帳。只見他狹長的桃花眼一掃,最后定在吧臺后的調(diào)酒師身后,冷冷地?fù)P聲,「叫莫啟迪給我滾出來!」
吧臺后的調(diào)酒師先是抖了一下,旋即在心里暗叫不妙,糟糕,這男人不會是來尋仇的吧?他要不要讓人去通知老板先避一避?只是他還來不及讓人過來幫忙,就聽見耳邊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正是他家老板。
「哇,速度挺快的嘛,你不會是直接從機(jī)場趕過來的吧?」莫啟迪從吧臺的另一端繞了過來,面對好友一臉的怒容,他仍是一貫的嬉皮笑臉。
相較于莫啟迪的嘻皮笑臉,范奎恩只想一拳打爆他的笑臉,「誰讓你給她喝酒的?」
莫啟迪聳了聳肩,雙眼中盡是無辜,「這可怪不得我,她一來就要點(diǎn)白蘭地,我不給她啤酒,難道給她喝果汁嗎?」
「該死,你知不知道她連吃酒心巧克力都會醉嗎?」范奎恩怒道。
「我又不是她的男人,我怎么知道?」莫啟迪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反擊,「不過說回來,這次我?guī)土四阋粋大忙,你要怎么答謝我?」他很厚臉皮地討賞。
「謝了,我不會忘記的。」丟下這句話,范奎恩就走到麥雅淇身邊,彎身抱起此時像爛泥一樣癱著的她,打算先帶她離開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
前幾天,范奎恩接到自家大哥要訂婚的喜訊時,便料想麥雅淇這個笨蛋會很傷心,于是他火速地結(jié)束手頭上的工作,從國外趕回來。沒想到今天他人才剛下飛機(jī),還來不及聯(lián)系她,他就已經(jīng)接到了好友的電話,說是麥雅淇在好友的店里。來酒吧這種地方還能做什么?,范奎恩可想而知,于是他連行李都沒拿,就搭車直奔好友的酒吧。
誠如范奎恩所料,麥雅淇真的來酒吧買醉,只是當(dāng)他親眼看見她以那種豪飲的方式傷害她自己,他還是忍不住發(fā)起火來。哎,能讓他這么收不住情緒的,這世上應(yīng)該就只有她一個人了吧。
范奎恩有些無奈地瞪著麥雅淇一眼,可抱著她的動作卻是不可思議的溫柔。其實(shí)他真的很慶幸她來的是好友他的酒吧,若是去了別的地方,以她現(xiàn)在爛醉的程度,會發(fā)生什么事可想而知。想到這里,從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我先帶她回去了。」范奎恩向好友交代一句,就想抱著她離開。
「喂,老友,事成了,記得給我包個大紅包哦!鼓獑⒌显谝慌詴崦恋?cái)D眉弄眼。
范奎恩知道莫啟迪的心里在想什么,便很不客氣地送他一記白眼,冷諷道:「別把每個人都想得跟你一樣齷齪。」
「你心里最好沒有那種想法啦。」莫啟迪不怒反笑,語氣中帶著一絲看透一切的篤定。
范奎恩懶得搭理莫啟迪,直接抱著麥雅淇就離開了,只是剛走到酒吧門口,原本安靜地躺在他懷里的麥雅淇不知怎么的就醒了過來。
麥雅淇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抱著走,開始不安地扭動、掙扎起來,「你是什么人?要帶我去哪里?」
發(fā)現(xiàn)麥雅淇的意識有了一絲清醒,范奎恩并沒有放她下來,反而故意以一種流里流氣的語氣嚇?biāo)腹怨愿易,哥哥會好好愛你的。?br />
聽他這么一說,麥雅淇果然被嚇到了,酒立刻醒了一大半,在他懷里扭動得更加厲害了,一邊不忘呼救道:「放開我……救命!」
笨蛋,現(xiàn)在才意識到危險也太遲了。范奎恩忍不住在心里罵麥雅淇一句,行走的速度更加快速了,不想讓她的呼喊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一邊出聲警告她道:「麥雅淇,安靜點(diǎn)!」
被他這么一喝,麥雅淇先是愣了下,旋即仰頭看著他,可惜還是只能看到一張模模糊糊的臉龐,「你是誰?你認(rèn)識我嗎?」
見麥雅淇還是認(rèn)不出自己,范奎恩不自覺有些生氣了,沒好氣地罵道:「笨女人,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喝了多少酒?」聽了他的話,麥雅淇暫時忘記自己的問題,認(rèn)真地扳起了手指,可她反復(fù)點(diǎn)了幾遍,發(fā)現(xiàn)根本找不到答案后,朝他傻呵呵地笑了起來,「對不起,我不記得了欸。」
麥雅淇的笑容太可愛,如果換作平時,范奎恩早就妥協(xié)了,可一想到她居然只身到酒吧這么危險的地方喝酒,他就沒辦法消氣。當(dāng)他正想多罵她幾句,卻突然聽見她大叫一聲:「大魔王!」
「什么?」范奎恩疑惑地問。
「你是不是大魔王?」麥雅淇又問。
大魔王?那是什么鬼?范奎恩皺了皺眉,正想問麥雅淇,就又聽見她出聲了,這次叫的則是他的名字,軟軟糯糯的,似撒嬌又似低喃地道:「范奎恩……」
范奎恩的心一顫,也不知麥雅淇是清醒了還是沒清醒,突然聽見她用這種纏綿的口吻叫著他的名字,他發(fā)覺自己的心跳居然莫名地加速起來。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他故意以兇巴巴的語氣回道:「干嘛?」
像是自己的話得到證實(shí)一樣,麥雅淇的語氣突然變得有些興奮,「你果然是大魔王!
什么他果然是大魔王?等等……范奎恩瞇了瞇眼,靈活的腦袋迅速地運(yùn)作起來,明白了「大魔王」是麥雅淇偷偷地給他取的綽號。很好,這女人的膽子變大了,居然敢給他偷偷取綽號,而且還這么難聽。他道:「笨女人,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為什么給我取個這么難聽的綽號。」
「難聽嗎?」麥雅淇歪了歪頭,突然嗤嗤地笑了起來,「不會啊,我覺得還好欸,大魔王、大魔王。」
范奎恩的俊臉一黑,惡狠狠地警告道:「你再敢這么叫我,我就將你丟到馬路上。」
「嗚嗚,你好兇。」麥雅淇被他這么一兇,馬上露出一個可憐兮兮的表情,抱怨道:「還說不是大魔王,又兇又霸道!
他又兇又霸道?他都還沒罵她給他制造麻煩呢,居然還敢惡人先告狀!范奎恩真想干脆將麥雅淇丟到馬路上算了,沒良心的女人,要知道他可是連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jī),連片刻的休息都沒有就趕了過來,現(xiàn)在居然還要被她嫌棄。哎,不過話又說回來,從小到大,他似乎就對她格外狠不下心,真不知是不是他上輩子欠了她的。
突然,麥雅淇又開口了,「大魔王,我、我想吐……」
聞言,范奎恩迅速地回過神來,剛想將她放下來,可是已經(jīng)遲了,只見她的頭一歪,酸臭的嘔吐物以千軍萬馬之勢往他的懷里奔去。
「麥雅淇,你好樣的!」范奎恩咬了咬牙,硬生生地壓下想飆臟話的沖動。
「對不起……」麥雅淇吐過之后舒服多了,腦子也清醒了一些,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雙眼充滿了歉意。
她最好真的知道她自己在做什么。范奎恩咬咬牙,覺得自己胸口的一股氣像是打在了棉花上,有種無力的挫敗感。算了,跟一個醉鬼計(jì)較太不理智了,他還是快點(diǎn)將她送回家比較實(shí)在。
「你住哪里?」范奎恩問。這些年他在國外,雖然沒有間斷和她的聯(lián)系,但也沒有詳細(xì)知道她的一切,只知道她早些年從家里搬出來了。
「我不記得了!果溠配繐u了搖頭,眼眶紅紅的,看起來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笨女人,下次再給我喝醉酒,你看我還會不會管你!狗犊饕贿呎f著,一邊尋找著附近有沒有合適的飯店,F(xiàn)在兩個人身上的衣服又臟又臭,要他穿著這一身衣服回到他的公寓,這讓向來有潔癖的他根本無法忍受,所以只能先就近找家飯店清理干凈再作打算了。
找到飯店,要了房間,范奎恩顧不上旁人異樣的眼光,迅速地抱著麥雅淇走進(jìn)房間。剛一進(jìn)門,他先將麥雅淇安頓在沙發(fā)上,然后迫不及待地沖進(jìn)浴室,將一身充滿酸臭味的衣服脫下。只是他才洗沒多久,門口那里就傳來了聲響,他一轉(zhuǎn)頭,就看見麥雅淇正跌跌撞撞地要走進(jìn)浴室,一邊走,還一邊動手解著上衣的鈕扣。
糟糕,他忘記關(guān)門上鎖了。當(dāng)范奎恩反應(yīng)過來,要將麥雅淇推出去,豈料她已經(jīng)動手很快地解開了所有的鈕扣,此時正準(zhǔn)備脫下上衣。
「等等,你先出去,我洗好了再叫你進(jìn)來!狗犊骷奔钡乩∷氖,制止她脫衣服的動作。
「不要,我也要洗澡,身上好臭!果溠配空f著,就掙開他的手,又去拉扯自己的上衣。這一扯,竟被她成功脫去了外衣,一身雪白、柔嫩的肌膚就這么毫無預(yù)警地曝露在他的眼前。
范奎恩因這突來的變故愣住了,視線更是無法從麥雅淇那對被黑色蕾絲胸罩包裹的性感雙峰離開。真想不到她看起來挺瘦弱的一個人,身材居然這么有料。
突然,麥雅淇的一聲怪叫拉回了他飄遠(yuǎn)的思緒,「啊,你流血了!
范奎恩回過神來,抹了下有些發(fā)熱異樣的鼻子,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流鼻血了,真可恥,他居然因?yàn)榭戳艘粋女人的身體流鼻血,更可惡的是,這個女人連半裸都算不上,難道是因?yàn)樗貌慌雠,血(dú)膺^旺了嗎?
對,一定是這樣的,不然他怎么會出現(xiàn)這么不可思議的反應(yīng)呢?范奎恩自我安慰著,還沒完全緩過神來,就聽見麥雅淇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
「喂,可不可以讓一讓?本小姐要洗澡了!果溠配空f著,她甚至動手推開他,然后搖搖晃晃地朝蓮蓬頭所在的方向走去,全然不覺得他一個大男人還杵在這里,她就這么動手脫掉身上的黑色蕾絲胸罩很不好,緊接著連褲子也脫掉了。
「該死!惯@下子范奎恩澈底回神了,狠狠地咒罵一聲,隨手從毛巾架上取了條浴巾圍上,決定將浴室先讓給醉酒后變得霸道不已的麥雅淇。
只是范奎恩前腳才走出浴室,后腳就聽見里面?zhèn)鱽砼榈囊宦,像是什么東西倒地的聲音。難道是……范奎恩心里一跳,再顧不上什么非禮勿視,什么男女授受不親,立刻轉(zhuǎn)身沖回浴室,只想確認(rèn)里面的人是否安全。
「你……」怎么樣?
范奎恩的話還沒說完,在浴室里面的麥雅淇就先出聲了,委屈地低喃道:「好痛……」
看見麥雅淇可憐兮兮地嘟著嘴,范奎恩心疼又自責(zé),將跌坐在地上的她扶起來,語氣是不可思議的溫柔,問:「摔到哪里了嗎?」
「嗯,摔到屁股了,好痛!果溠配砍蛑,她水汪汪的大眼里閃動著晶瑩的淚花。
范奎恩的心猛然一震,被她用這種小獸般的純真目光看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有種將她壓倒的邪念。天,難道他真像莫啟迪說的那樣,他心里對她當(dāng)真有那種齷齪的想法嗎?
「我?guī)湍惴潘,你到浴缸里洗吧!狗犊飨袷窃谔颖苁裁窗,急急地轉(zhuǎn)身,在浴缸那邊忙碌著,可腦海中卻不斷地縈繞著剛才扶她起身時不小心看到的美景,圓潤的香肩、豐挺的雙峰,還有她那一手可握的細(xì)腰。
范奎恩感覺鼻孔里有兩道熱流正不受控制地往下流,他伸手微捏住鼻翼兩側(cè),身體稍微向前傾,想要止住血不要繼續(xù)往外流,結(jié)果卻看見麥雅淇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到他身旁,此時正一臉好奇地盯著他的臉,純真地問:「你這是在做什么?」
麥雅淇不過來還好,她一過來,范奎恩就感覺他好不容易止住的血又流出來了,更過分的是,為了能將他看清楚,她此時正彎著腰,一對圓嫩的豐乳幾乎要碰到了他的臉。
這個該死的女人,今晚是想讓他血流不止嗎?范奎恩恨恨地想著,索性閉上眼,打算來個眼不見為凈。然而事與愿違,他越是想冷靜,他就越冷靜不下來,腦海中盡是她誘人的胴體,還有她那雙純凈卻更引人犯罪的無辜大眼。
突然的,耳邊傳來的麥雅淇的聲音,打斷了他的遐想,「水滿了!
范奎恩睜開眼,這才發(fā)現(xiàn)浴缸的水真的滿出來了,他動手按掉開關(guān),起身就要離開。只是他才剛邁開腳步,麥雅淇突然一把拉住他的手,語氣急切地問道:「你要去哪里?」
「我出去,你洗澡!狗犊餮院喴赓W地道,只想快點(diǎn)擺脫這個甜蜜的牢籠。
「我不要,你幫我洗。」她難得任性。
酒精果然會讓人變得不一樣,清醒時的她是斷然不敢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的,可范奎恩卻發(fā)現(xiàn),這樣?jì)尚U的她其實(shí)也很可愛。
「你陪我好不好?我不敢一個人在這里。」麥雅淇拉著他的手,水汪汪的大眼里充滿了渴求,以及讓人無法抵抗的魅惑。
鬼使神差般,范奎恩點(diǎn)了點(diǎn)頭,看著麥雅淇在他面前呈現(xiàn)的璀璨笑容,他竟覺得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喔,他一定是中邪了。
「麥雅淇,你以后都不可以喝酒了!挂?yàn)楹茸砭频乃龝兊貌幌袼约,也會讓他失去自我?br />
范奎恩原本只是無心的一句感嘆,不知道怎么的就觸中了麥雅淇心底的那根弦,她忽然掉起了眼淚,邊哭邊說道:「嗚,阿明哥,你為什么要結(jié)婚?你不要結(jié)婚好不好?我不要你跟別人結(jié)婚。」
聽見她叫著自家大哥范克明,范奎恩的眼底忽然染上一股陰郁,黑壓壓的一片,「我不是你的阿明哥,我是范奎恩!
「嗚,大魔王。」聽見范奎恩的名字,麥雅淇哭得更傷心了,她突然從浴缸中橫出身子,一把抱住了他,委屈地控訴道:「大魔王,阿明哥要結(jié)婚了,我該怎么辦?」
「我怎么知道怎么辦?我沒興趣聽你講這些!果溠配恳恢苯兄约掖蟾纾@讓范奎恩很煩躁。他伸手要扯開她的手,沒想到她卻死死地抱著,就像溺水的人抱住最后一塊浮木般,如何也不肯松手。
而麥雅淇這段時間積累的情緒也在這一瞬間崩塌了,眼淚決了堤,「奎恩,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阿明哥?從小我就喜歡他,可是我知道他不喜歡我,他只是將我當(dāng)成妹妹,所以我從來不敢讓他知道我喜歡他,可是他很快就要結(jié)婚了,我以后連偷偷喜歡他的權(quán)利也沒有了。嗚嗚,大魔王……」
聽麥雅淇時而叫他大魔王,時而又叫他的名字,范奎恩根本無法分辯她到底清醒還是沒清醒,只是聽她這么毫無保留地將心事告訴他,他的心情變得很復(fù)雜。他既開心她將他當(dāng)成傾訴的對象,又很不開心她只是將他當(dāng)成傾訴的對象,可他到底想要什么,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了。
于是范奎恩只是默默地聽著,不打斷麥雅淇,也不回應(yīng),直到她說累了、哭累了,才將她從浴缸里抱起,抱到床上去。
看著麥雅淇在睡夢中仍舊緊擰的雙眉,范奎恩的內(nèi)心五味雜陳,就這么靜靜地凝視著她,忘記了時間的流逝。直到半夜聽見她夢囈了句,「范奎恩,你真好!
他如夢初醒,忽而無聲地笑了起來。如果她明天一早醒來看到他,她當(dāng)真還會覺得「真好」嗎?他竟無比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