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禮牽著徐敏來到西三所內(nèi)的一座院落,放眼望去,只見百花錠放,伴隨著渥潺流水聲,可以稱得上清靜雅致,也是她以后要住的地方!跋矚g嗎?如果不喜歡,再幫你換一處?”
“已經(jīng)比我在徐家住的還要大了!苯鸶C、銀窩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窩,她也只求有個安身立命的地方。
他不禁笑這丫頭太容易滿足了。“要比在徐家更大更好才行!
“我只是個妾,住在該住的地方就好!毙烀魶]有得意忘形,反而步步為營,可不希望因為受寵而招妒的狗血劇情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就算沒有迎娶儀式、八人大轎也無所謂?”他湊到徐敏的面頰旁,打趣的口吻中透著幾分憐惜,王妃的名分他無法給,也沒有風光出嫁的場面,更無法將她列入玉牒,只能委屈心愛的女人當妾。
徐敏覺得有股熱氣噴在頰畔,本能地縮了下脖子!耙窃诤跄切〇|西,方才就不會跟你走了!爆F(xiàn)在才問,未免太晚了。
“敏敏,不管為妻還是為妾,你都是我最愛的那一個。”元禮親昵地將嘴唇貼在她耳畔說道。
她連忙用手心捂住,又羞又惱!罢f話就說話,不要老是對著耳朵……”
元禮笑嘻嘻!耙呀(jīng)這么多次,早該習慣了!
面對一張俊美無賴的笑臉,徐敏還是有股想要打人的沖動!斑@種事不需要習慣也沒關系!
就在這當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只見三十多名婢女、丫鬟、嬤嬤和仆役、廚子、花匠等等,紛紛來到兩人面前,他們負責伺候住進這座院落的主子。
“參見千歲!”眾人先向元禮屈膝或拱手為禮。
他馬上跟眾人介紹徐敏!皬慕裉炱,她就是這兒的主子,要好生伺候,誰敢怠慢或者無禮,本藩絕不輕饒!”
“奴婢明白!
“奴才明白。”他們異口同聲地回道。
雖然住在徐家期間,一直有巧兒在身邊伺候,算得上過著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徐敏還是被眼前的大陣仗給嚇了一跳,完全說不出話來。王府的奢華生活果然是平民百姓比不上的,不過也太夸張了。
元禮接著又對她說:“我晚一點再過來看你!
徐敏腦子一片空白。
他用手指輕畫了下徐敏傻愣愣的表情,看到這丫頭也有嚇到說不出話的一天,心情更愉快了!拔易吡!
當元禮轉身離去,那些人便正式跟她福身請安,并喚一聲夫人,不等徐敏反應過來,就見三名梳著雙丫髻、相貌清秀、看起來也很伶俐,據(jù)說都是負責貼身伺候自己的丫鬟,帶著她前往位在東廂房后方的凈房,也就是專門用來沐浴的地方,從頭到腳重新打理,算是入府的一種儀式。
待徐敏沐浴完畢,典服所也已經(jīng)派人將她往后所要穿戴,從發(fā)髻上的飾物,到衫、襖、褙子、裙等等,以及腳上的繡花鞋,全都備齊送來,每一件都像是量身訂做般,連鞋子的尺寸都拿捏得很準,彷佛早就知曉主人的身長、體型,不用問也猜得出是誰的杰作,原來那個男人早就打點好一切,只等把自己接進王府。
他是第一個愿意在她身上花那么多心思的人,那是連她親生父母都不曾辦到的,也讓她完全卸下心防,不再有所保留。
“夫人覺得如何?”右眼角下方生了一顆小痣的寶珠在挑心髻上做了最后的妝點,接著詢問坐在鏡奩前發(fā)呆的徐敏,就怕她不滿意。
徐敏將飄遠的心思拉回,很自然地望向銅鏡,見到精心妝扮的自己,原本的美貌更為突出,頭更疼了,其實當美女的壓力真的很大,連自己都覺得太閃亮了。
“這樣就好!毙烀艨嘈Φ卣f。
有張?zhí)鹛鹦δ樀拿髦椴唤潎@地說:“夫人生得真美!”
“說得一點都沒錯!毙阒槭侨水斨心昙o最長的丫鬟,有著一雙丹鳳眼。
“夫人可是千歲頭一回自己看上眼,親自把人帶回王府的,奴婢們聽說之后可都好奇得很,如今一瞧,果然生得真好。”
徐敏笑得有些僵硬,直到現(xiàn)在還是很不習慣成為注目的焦點,不管走到哪兒,都有人盯著,想做壞事都很不方便。
“我不也跟大家一樣,只有兩只眼睛、一個鼻子和一張嘴巴,再說長得好看也不見得是種福氣,反而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這也是她和徐六娘交換身體之后最大的感觸了。
三個丫鬟倒是滿臉驚異地看著這位新主子,還以為她會仗恃著自身的美貌就驕傲自滿起來,沒想到她竟如此謙虛。
“除了我之外,還有誰住在這兒?”從小到大,她被欺負到很有經(jīng)驗了,只要剛到一個新的班級,就會先摸清身邊有哪些人、有誰是可以信任的、又有誰是不可以信任的,這種習慣到現(xiàn)在還改不過來。
寶珠搖了搖頭!拔魅壳爸蛔×朔蛉艘粋,倒是東三所那兒有江夫人、王夫人,以及剛進門四個多月的林夫人!
還真是巧,這副身體原本的主人叫做徐六娘,現(xiàn)在真的當上小六了。徐敏只是感慨,并不后悔做了這個選擇,只要能跟著那個男人,什么都可以忍受。
“既然其它人不住在這兒,那我就放心了。”大家各過各的日子,互不干涉,她不害人,誰也別來害她。“你們?nèi)齻以后都會跟在我身邊?”
她們同時回道:“是,夫人!
“那么有些話我想先跟你們說……”說著,徐敏便從鏡奩前站起來,看了一下四周,最后選擇坐在床邊的繡墩上。
寶珠三人倒也機靈,馬上移步到她面前!胺蛉苏堈f!”
“我這個人不難伺候,平常沒大沒小、開開玩笑,我是不會介意的,有好處也不會忘了你們?扇羰怯腥烁冶撑鸦虺鲑u我,我一定以牙還牙,加倍奉還,甚至十倍奉還,絕對要她死得很難看!毙烀魯[出大姊頭的架勢,耍狠地說。
她不是第一天出來混的,高中時還收過不少小弟……不!應該說小妹,故意跟其它學校的女學生打架,甚至逃學曠課、半夜跑去飚車,最后被抓到警察局。老師見了她就直搖頭,那時的阿公阿嬤已經(jīng)管不動她了,而這招也確實有效,從此以后再也沒有同學敢欺負自己。
因為沒人會保護她,她只好假裝變成壞學生,壞到?jīng)]有人敢靠近,聽起來可悲,卻是徐敏唯一想到的方法。
三個丫鬟聽她用綿軟細嫩的嗓音說著威嚇警告的話語,以為是在說笑,不過見徐敏的眼神頗為嚇人,而且架勢十足,是真的說得到做得到,沒人敢再不信。
“奴婢不敢!”她們趕緊跪下。
徐敏故意停頓片刻,讓三個丫鬟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然后才開口解除警報。
“我就先相信你們!
“多謝夫人!比齻丫鬟都捏了一把冷汗。
“好了,都起來吧!”徐敏恢復笑臉,伸手扶她們起身!霸蹅兯膫人既然站在同一邊,就要團結才行!
寶珠三人可沒想到眼前這位不過才十五、六歲,看來嬌美柔弱的新主子,居然是個狠角色,只能點頭如搗蒜。
“那就好!敝劣谑遣皇钦娴膶λ倚墓⒐ⅲ仓挥械却龝r間來考驗了。“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
“回夫人,午時才剛過,應該是未時了!毙阒榭戳讼绿焐f。
明珠笑得很甜!胺蛉巳绻I了,奴婢去拿一些茶點過來!
“那就麻煩你了!笨磥矸讲拍欠捄苡杏茫瑧摏]人敢打馬虎眼,或是瞧不起她了。
“夫人別客氣,這是應該的!泵髦轳R上去小廚房張羅。
秀珠自然也不想得罪徐敏,尤其這位新主子還是千歲親自帶回王府的,可見極為受寵,更要盡心盡力地伺候了。“今晚千歲會到夫人的房里來,待會兒用過點心,夫人最好小睡片刻,才有精神伺候!
“呃、嚼……”徐敏臉蛋頓時冒出陣陣熱氣,才剛塑造出來的兇狠形象瞬間破功!拔抑懒恕!
她居然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了,想到就要跟一個男人發(fā)生親密關系,還是忍不住手足無措,直冒冷汗。
不行!她已經(jīng)是個二十五歲的成熟女人,氣勢怎么可以輸給比自己年紀小的男人,絕對不能被看扁了。
要淡定地面對接下來的“任務”,沒什么好緊張的。
“‘夫人’只不過是個稱呼,叫起來好聽罷了,和封號、品級無關。在這座王府里,不過是伺候主子的奴婢,可別真當自己是個‘夫人’!
就在三刻之前,這位據(jù)說是紀善所的官員指派的丁嬤嬤,來到西三所為徐敏講解王府規(guī)矩,凡是進門的妾媵都得經(jīng)過這關,美其名是教規(guī)矩,其實也是警告,提醒她不要恃寵而驕,再仔細凝聽對方的口氣,是敵是友,一下就分辨出來了。
“在娘娘面前更要自稱一聲“奴婢”,王府可不是尋常百姓家,正室跟妾媵是主仆,自然不能姊妹相稱,言行更不可放肆。盡管娘娘度量大,可不表示有人能在她面前耀武揚威,誰敢沒有規(guī)矩,就等著受罰!
看著丁嬤嬤嘴皮子動來動去,她不由得想念起李嬤嬤,雖然不茍言笑,其實是面惡心善,不會用這種輕蔑嘲諷的眼神來看待別人。
“多謝丁嬤嬤,有勞你跑這一趟。”也不管對方是不是說完,徐敏一面說、一面起身,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就是要送客!懊髦,代我送丁嬤嬤出去!
丁嬤嬤看著這位剛入府的徐氏,還真像一尊白玉娃娃,從頭到腳挑不出半點毛病來,連嗓音都讓人聽了連骨頭都酥了,難怪有辦法把千歲的魂勾走,可得要娘娘多加注意。
“丁嬤嬤請!泵髦檎f。
總算把人送走,徐敏回到廂房,已經(jīng)餓到把桌上的糕餅都吃光,又喝了一壺茶,見三個丫鬟在整理剛拿到的新衣服,前前后后加起來少說也有好幾十件,還有分季節(jié),看來得花些時間才會收拾好,忍不住呵欠連連,便靠在床頭打起盹來了。
“敏敏!”
一聲耳熟的叫喚讓她的睡意完全跑光光。
元禮徑自推門進房,難得乖乖地束發(fā),身上依舊穿著常服,一臉喜形于色,好像得到什么新玩具想要跟她分享似的。
“見過千歲!”三個丫鬟連忙屈膝行禮。
他這才注意到廂房里還有其它人在,擺了下手!澳銈兿认氯!”
“是!彼齻兎畔率诌叺氖,退出房外。
徐敏坐直身子,全神戒備地看著他,心想該不會現(xiàn)在就要“洞房”吧?可是她還沒準備好,很想先去刷個牙、上個洗手間。
元禮看她換上代表喜氣的絳色襖裙,裙襕上還有描金刺繡,嬌美中又添了艷麗,心頭一熱,差點把來此的目的給拋到腦后了。幸好他及時將理智給拉回來,于是緊挨著她身邊坐下,將拿在另一只手上的包袱先藏在身后,然后語氣親昵地喚著徐敏。“敏敏……”
她有些結巴!澳、你來做什么?天都還、還沒有黑……”
“嗯?”他有些不明所以。
“再等兩、兩個時辰,不需要這么急……”徐敏臨時想不出理由來拖延,只能拜托他多等一等。
元禮看著她臉上的紅暈、嬌怯的眼神、吞吞吐吐的話語,終于恍然大悟,不禁爆出笑聲。
“有什么好笑的?”她羞惱地罵道。
他一把攬住徐敏的嬌軀!芭聠?”
徐敏硬著頭皮回道:“我、我才不是怕,只是需要時間準備!
“準備什么?”元禮笑到胸膛震動。
她已經(jīng)面如火燒!翱偠灾褪恰忍旌谠僬f……”快點讓她死了吧!
怎么說話的口氣像個小處女?雖然自己的確沒有過性經(jīng)驗,但也不需要嚇成這副德行,真是太丟人了。
“敏敏……”他無比憐愛地親了親徐敏的鬢角!皫讉月都等了,再多等幾個時辰算什么?別怕!”
“我又沒說會怕!”她才不會承認。
元禮低笑幾聲!拔业拿裘艟褪窍矚g口是心非……”
“好吧,我承認……是有一點緊張!毙烀舯凰@么抱著,身子像是要融化似的,連自己都管不住了。
他吻了下徐敏的粉頰!皼]什么好緊張的,一切都交給我!
徐敏覺得整張臉孔愈來愈熱,大概可以煎蛋了。“你別一直靠過來,我就不會這么緊張了!
“好、好!迸滤哪樤偌t下去,真的要暈倒了,元禮只好稍稍拉開距離。
“對了!我是送東西來給你的。”一面說著,一面將藏在身后的包袱拿出來!按蜷_來看看!”
她伸手接過去,解開包袱上頭打的結,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當初從徐家?guī)ё叩你y簪和金鐲子等昂貴飾物!斑@不是……”
“那天你離開時沒來得及帶走,我讓人去拿過來,還有這件貂毛斗篷也該物歸原主了。”他笑睇著徐敏眼底露出失而復得的喜悅表情。
“我很后悔那天沒把它一起帶走。”徐敏將斗篷緊攬在懷中,它可是陪伴自己度過不少寒冷的夜晚,早就有了感情。
元禮很高興她如此珍視自己所送的東西!爱斎贿有其它的……”
就在她開口想問是什么時,就聽到馬匹噴氣的聲音,不禁欣喜若狂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笆墙饘殻!你把金寶帶來了?”
“出去看看便知!彼首魃衩氐卣f。
她馬上放下斗篷,急匆匆地奔出廂房,果然在檐廊外頭的樹旁系著一匹栗色公馬,雖然馬匹都長得很像,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來。
“金寶!”徐敏喉頭一梗,情緒激動地沖上前,就像見到親人,兩手抱住馬脖子,淚水不聽使喚地滾下來。“我好想你,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想我?”
雖然隔了一個多月沒有見面,金寶還是記得她是自己的主人,一人一馬就像是久別重逢的老友,有著說不完的話。
“因為馬卡龍還小,得跟在母馬身邊,我才沒有命人將它帶過來!痹Y看著金寶時而噴氣,時而發(fā)出哼聲,像是在回答主人的問題,證明馬是很有靈性的動物,而徐敏更是真情流露,不禁大為感動。
徐敏伸手揩去掛在眼角的淚珠,吸了吸氣!澳茉僖姷浇饘毼揖鸵呀(jīng)很開心了,不過下回若要再去同二村的養(yǎng)馬場,可別忘了帶我一起去!
“我保證!彼蛩阍俳o她一個天大的驚喜!岸椅覜Q定讓金寶留在王府里,這么一來,你也多個可以說話的伴!
她一臉喜出望外!罢娴膯?”
“金寶也希望能待在你身邊!痹Y伸手撫著馬背,彷佛真的聽得懂它在說些什么似的。
“多謝千歲!毙烀粢(guī)規(guī)矩矩地朝他福身道謝。
元禮伸手攙起她!拔蚁嘈拍銜疹櫤盟摹!
“那是當然了。”這是身為主人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