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幾個好友聚在新竹山區(qū)一間咖啡廳![世界的盡頭]那是一棟被大片波斯菊環(huán)繞的白色小木屋,雖然木屋有點歷史,重新上漆卻讓它煥然一新,里頭的擺設(shè)簡單而溫馨。這里原本是樓凡的老家,父母過世后將這片土地和老房子留給她,空了好幾年,兩年前樓凡才將它改成咖啡廳,也是一票好友的聚會處。
因為非假日,樓凡特地掛上[暫停營業(yè)]的牌子,將時間和空間留給好朋友們。她一向是個很隨性的跑堂兼老板娘,不想營業(yè)時就這么做。
“啊—能像這樣坐擁花田,品嘗上好的咖啡,感覺好幸福哦!”柏寧滿足地伸伸懶腰。她專門在網(wǎng)絡(luò)上幫人訂制衣服,訂單已經(jīng)接到明年,每天窩在工作室里的難得能夠偷閑出外透氣,因此非常珍惜這優(yōu)閑的片刻。
“是不錯啦,只是天氣這么好,如果能帶BOBO出來透透氣該有多好!”因為樓凡禁止大型寵物入園,莫優(yōu)只能將所養(yǎng)的拉布拉多犬留在家里。她開了家寵物美容用品店,雖然請了兩個店員,但她仍放心不下店里那些貓狗寵物。“也不知道小潔和阿寬能不能應(yīng)付那些小寶貝……”
正翻閱雜志的莊凈忍不從上到下抬頭糗她:“你呀,對那些小貓小狗比對男人還有興趣!”
莊凈人如其名,白白凈凈的,靜靜坐在那兒時看來極為優(yōu)雅,一開口卻完全破功。她在高中時是跆拳道校隊,也是四人這中最大刺刺、最白目的一個。
她現(xiàn)在接手家里開的按摩館,前陣子才將店面大肆整修,弄成明亮現(xiàn)代的按摩會館。
“我們這幾個哪個對男人有興趣?念書的時候大家也沒交男朋友,畢業(yè)那么多年了,各自忙著念大學或工作,這中間你們有跟誰交往嗎?”樓凡提出一個大家都很少細想的問題。
她在幾人里頭個性最沉穩(wěn),思想也最成熟。她們高中念女校時,樓心可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因為身材高眺,又長得十分英氣,因此話劇公演時都是演男主角,迷倒好多學妹。
“對耶,我們這群好朋友還真奇怪,大家畢業(yè)后沒進入職場,反而邢店當老板娘,也沒交男朋友耶……”柏寧恍然大悟,顯然很少想過這個問題。
“可能是因為平姐的關(guān)系……”莊凈偷瞄了樓凡一眼,幾乎是自言自語地說著,但大家都聽到了,包括樓凡。
“喂,你哪壺不開提哪壺呀?”莫優(yōu)用手肘撞她一下,大家同時偷覦樓凡的反應(yīng)。
樓凡臉色變了一下,卻很快恢復灑脫的笑容!皼]關(guān)系啦,我姊都走了很久了……”
樓凡的姊姊樓平人小就是個優(yōu)秀的學生,卻在念臺大外文第二年級時因為感情的事輕生,當時她們才高二。這些好友一起陪伴樓凡走過那段傷痛,但因為樓家兩老太過傷心,幾乎忽略了還有一個小女兒的存在。
或許因為這樣,那時幾個小女生潛意識都對愛情產(chǎn)生莫名的排斥,一直對談感情這件事沒有興趣。即使樓凡表示不在意,現(xiàn)場還是一片靜默。莊凈為自己的失言懊惱不已,只好低頭假裝翻閱雜志,剛好翻到一頁探討目前最熱門的話題,于是故意提高聲調(diào)以轉(zhuǎn)移大家的注意力!拔,你們看,日本最近出現(xiàn)一個新名詞,叫作[干物女]哦…”
“什么東西呀?”柏寧和莫優(yōu)興致勃勃地呼應(yīng),意欲藉此沖淡哀傷氣氛。
莊凈大聲念出雜志的某一段話:“所謂干物女就是形容[放棄戀愛,凡事都以不麻煩為原則的年輕女子],她們假日時幾乎都在家里睡覺,穿著高中時代的體育服,斜躺在家里喝啤酒,看棒球轉(zhuǎn)播,DVD等,完全進入懶散舒服的生活。因為像干貨一樣漸漸干枯,所以不足以吸引男人的注意……”
莊凈不管其他人臉上正冒出三條線,仍自顧自念著:“你們看,這里列了十點,只要符合六項就具備[干物女]的條件哦……”
雖然這段定義讓眾人心里挺不是滋味,大家還是湊上前看著雜志里提到的十點條件:
一、追求懶散閑適生活的年輕女人。
二、不管額頭看起來有多高,在家里一定把頭發(fā)隨意夾起。
三、愛穿寬松的運動彈性布料,整體看起來不搭也無所謂。
四、會隨便站在廚房吃東西。
五、最近只有爬樓梯讓自己心跳。
六、忘記東西不脫鞋就直接以腳尖踩地板到房間拿。
七、假日不化妝也不戴胸罩。
八、一晃半年沒上美容院;只有夏天除毛。
九、一個人也敢上飯館吃飯。
十、認為在家看漫畫也比跟男人談戀愛有趣。
每個人愈看臉色愈沉,看完后很有默契地望著彼此,臉上明白寫著[心虛]。
“我才不是[干物女]咧!”莫優(yōu)首先發(fā)難,卻是抵死人承認,也對那樣的報導不以為意,“我們打扮是為了自己,覺得舒服就好,又不是為了男人!況且,他們還不如狗狗忠實……”
“我同意,戀愛太麻煩了!尤其搞曖昧的階段,真的很煩耶!又不知對方想些什么,等到確定彼此心意,又覺得不好玩了!”柏寧鼓起圓嫩的臉頰附和著,“我們工作那么忙,哪有時間浪費在男人身上?而且一個人上館子有什么不對呀?”
樓凡笑得極為淡然,她根本不在意別人怎么看或定義自己!昂,我承認我是[干物女],那又怎樣?我覺得一個人過很好呀!愛情那東西就像煙火,幾秒鐘的燦爛后化為灰燼,不如平平淡淡過日子,為自己而活……”
“沒錯!我們真不愧是好朋友耶,大家的想法都一樣!朋友是一輩子的,男人未必會一輩子對你忠實。像我們這樣很好呀!平時抽空出來聚聚,老了以后大家一起作伴,誰需要男人?”莊凈的口氣極為豪氣,卻說中大家的心思。
“對女人要自立自強!我們好歹算是個老板娘,工作事業(yè)都是自己的,自己最可靠!”
“好,我們就這么說定了,老了一起作伴!”四個女人異口同聲說著,濃濃的友誼隨著咖啡香飄散在空氣里。雜志被丟在一旁,斗大的干物女三個字好像默默為她們的生活下了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