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扔到九霄云外,他不敢再提,她也擺臉色給他看,一路自己走在前頭,搖搖擺擺,刻意扭動渾圓的臀部給他看,存心讓他欲火上升、氣血倒流、經脈錯亂……是啦!她就是起了惡念,誰叫他想娶狐仙!
哼!他敢毀她五百年道行,她絕對要他好看!這家伙看似老江湖,可心思想法卻死板板得像一塊蟲子也蛀不進去的硬木頭,氣死她了!
「別給錢。」她回頭,果然見到裴大善人正在丟銅板給乞丐。
「給了。」裴遷也不能拿回來。
「打從進了城,就見你到處撒錢,你散財童子。 顾怂白,壓低聲音道:「他那兩根拐杖是唬人的,瘸腳也是假的!
「是嗎?」
「你好歹也行走江湖十年了,兩只牛眼睛不會判斷嗎?」
「不會!
對裴遷而言,他很容易就判斷出盜賊匪徒,但對尋常老百姓卻是不曾在意,只因為過去他太過專注于自己。
每個人都有他的身世和遭遇,離奇也好,平常也好,還不是得吃飯睡覺過日子?心事重重,照樣日出日落;心思凈空,也照樣日出日落。
他真的想開了。
胡靈靈卻讓他的回答給氣得蹦蹦跳,戳著他的背往前走!竿髻M你的眼力還算不錯,黑不溜丟的山里也可以跑來跑去……咦?這把傘你背過來干嘛?日頭大得很,又不會下雨!
「天有不測風云,我?guī)湍銕е!?br />
「你喜歡背就背,傘送你好了。」她氣呼呼地往前走。
這是城里最熱鬧的大街,直直穿城而出,她就要回姑兒山了。
「壯士!」后頭傳來驚奇的叫聲。「你相貌堂堂,天庭飽滿,真是難得一見的將相命格……嚇!你印堂發(fā)黑,恐有禍事,快!快過來!」
又來了!她回過身子,果然見到裴大笨蛋走近算命攤子。
「他有什么禍事?」她搶先挨近攤子,笑咪咪地瞅著算命先生。
「呵!」算命先生撫著胡子,先將她瞧個夠,這才轉過臉看裴遷。「這位壯士三日之內必有禍事,小則碰撞瘀血,大則傷重不治,必得求得符咒化解消災才是。」
天馬行空!這樣她也會說。她眨眨嫵媚的丹鳳眼,拿指頭戳身邊的裴遷!杆忝壬腋嬖V你喔,我是貨真價實的狐貍精,三天之內我就要吃掉這位壯士,你拿符來收我吧!
「姑娘愛說笑。」算命先生聽得笑呵呵的,手里已經拿起朱砂筆畫就一道符咒,遞給了裴遷!高@是保命符,管它狐貍精還是蛤蟆精,包你百毒不侵,妖魔不入!
「多少錢?」裴遷問道。
「十文錢就好,另外這位姑娘臉露兇相,也得——」
裴遷才掏錢給算命先生,就被胡靈靈拉走。
「喂,你錢很多哦?明知道他是騙人的,你也讓他騙?」
「也許他很靈驗!
「你看看,他這符咒根本沒效嘛!顾龕懒耍昧朔渚屯~頭貼,再揭下來貼手、貼肚子,亂貼一通。「想鎮(zhèn)我。繘]那么簡單!」
「你又不是狐貍精,他如何鎮(zhèn)你?」裴遷看著她賭氣幼稚的動作,不覺露出溫和的微笑。
她還想拿符咒去貼他的胸膛,一看到他笑了,頓時怔仲。
她是一只有智慧的靈狐。∷形灏倌甑牡佬,怎就跟一個俗世的算命仙斗起氣來了?不,與其說是跟算命仙斗氣,不如說是跟裴遷斗氣。
怪了,裴遷又沒做錯事,施舍乞丐或算命求符,皆是人之常情,可她就是見不得他被人家騙,她得保護他……等等!保護大個兒?
她善事做得太過頭了吧?她該博愛,不該獨厚裴遷一人。
「這符你帶著,保你平安!古徇w幫她拿下符紙,摺好放在她手心。
在摺紙之際,男人的粗指用力抿平摺痕,她突然想到他按在她背上的大掌,透著熱氣,傳送暖流,而此刻她手心里又有了他的溫熱……
這人太一廂情愿了!她握起拳頭,捏皺了符紙。
視線所及,街底掛著一串刺目俗艷的紅燈籠,大白天的,尚未點燈營業(yè),但已有幾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走了出來。
她升起了劣性,這又是試探人心的大好機會。
好啊,想娶就讓他娶,他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娶!
「不管我是怎樣的女人,你都娶嗎?」她轉為嬌笑,眨呀眨地看他。
裴遷不料她會主動提及婚事,大臉微紅,隨即道:「是的!
「若我真是個風騷的狐貍精,你也娶嗎?」
「是的!顾麤]有猶豫。
「我回到家了!顾赶蚯邦^的紅燈籠,也順便施咒布下一個大結界,完全罩住那座燈紅酒綠的樓房。
她提起裙子,輕快跑向掛著「群芳院」招牌的大門口。
「大財、小勇,我回來了!顾龐傻蔚螁局亻T的兩個壯漢。
「阿胡姑娘!」大財和小勇驚喜不已,往門里頭大呼小叫:「阿胡姑娘回來了!嬤嬤快出來喲,阿胡姑娘回來了!」
胡靈靈跨過門檻,回頭看了一眼裴遷,他果然臉色鐵青。
「哎喲,咱們的大花魁回來了!骨懊嬗瓉硪晃慌粥洁降膵D人,一頭珠翠,穿著好像染遍所有顏料的花花衣裳,一見面就拉起她的手!赴⒑!你出去玩這么久,教嬤嬤好生想你,讓我瞧瞧。啊,你瘦了。」
「姐妹們都好嗎?」她擺起大花魁的派頭。
「大家都很好!古謰邒吣闷鹄C花絲巾,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道:「唉,你不在的這段日子,生意清淡了許多,客人聽說阿胡不在,轉頭就定。阿胡,你再不回來,咱群芳院就關門了,嗚!嬤嬤好苦命哪!」
「嬤嬤別哭,我這不就回來了,以后再幫你賺大錢啦!
「阿胡!阿胡!」十幾個姐妹們蜂擁而出,頓時花枝招展、粉香撲鼻,環(huán)佩叮當,好不熱鬧!大家簇擁著她,七嘴八舌問道:「阿胡你去哪兒玩?有沒有帶名產回來?這回又迷倒幾個男人了?」
「這里就有一個!顾噶酥负箢^!肝依哿,先回房休息,你們幫我服侍這位大爺吧!
「哇!好雄壯威武的大爺,真有男人氣概!贡娊忝脗儞砹诉^去,興奮地打量這位挺拔的冷面貴客。「大英雄這邊坐,誰先打一壺酒來!
胡靈靈忍住笑,不去看裴遷的窘境,給他享享艷福也好。
驀地,手腕一疼,那熟悉不過的溫熱大掌牢牢地握住了她。
「你干嘛呀?」她猝不及防,又著了他的道。
「你要多少贖身銀子?」他右手還抓著她,左手已經從懷里拿出一張銀票,啪地放在桌上,厲聲道:「五百兩夠不夠?」
「五百兩怎么夠。」胖嬤嬤從鼻子哼了一聲!肝覍⒑伍L大,教她唱歌跳舞,這心血就不止五百兩了。」
「合起來二千兩夠了吧?」裴遷又陸續(xù)拍下三張銀票。
「不夠!」胖嬤嬤眼睛盯緊銀票,仍不住地搖頭!赴⒑侨悍荚旱膿u錢樹,只要她一站出去,銀子就滾滾進來。」
「全部給你!」裴遷索性掏出懷里所有的銀票。
「喂!」這下子換胡靈靈瞪眼了。「你白白拿銀子給人家做什么?」
「我不能讓你待在這個地方!顾臑閿堊∷难!缸撸
「你這個笨蛋!」她感覺他收在腰肢上的強壯臂力,那緊密的一箍,仿佛將她身體擠出一些什么熱熱的東西,直往她眼眶沖上去。
「散!」她高喊一聲,瞬間化開所有被她蒙昧的眼耳,再伸手搶回胖嬤嬤喜孜孜拿起的一疊銀票!附y(tǒng)統(tǒng)還我!
「你是誰?」胖嬤嬤吃了一驚,不解地看著眼前的兩個陌生人。
「不是要走嗎?快走!」她急道。
裴遷緊抱她,轉身便走,留下一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這兩人是什么時候進來的,也不知道大夥兒聚在這邊做什么。
「撞邪了。」胖嬤嬤擦擦冷汗,雙手合十!冈撊グ葚i八戒了。」
。
一直跑出城外五里,他才放下她,停在一棵大樹下歇息。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裴遷有滿腹疑問。
「沒事。」她將緊捏在手里的銀票抵上他的胸膛!甘蘸!
「他們不要贖身錢了?」他抓住銀票,臉色緊繃,帶著怒意迭聲疾問:「你還是要回去?既然有機會出來,為什么要回去?你在想什么?」
她慌忙轉過身:心臟猛跳,有生以來頭一回有了畏懼感。
這不再是板著臉孔的正義大俠,也不是懶得理睬她的淡漠神色,他焦急,他緊張,他在意,他為她動怒,他為她發(fā)狂。
她好慌!她一再試探他,卻試探到了自己。
他怎肯掏錢贖她呀!向來只有她助人,讓善男信女感激涕零,奉上更多的香火錢。她是神仙,她才不屑低劣的人對她好。
冷靜!沒錯,她是五百年道行的狐仙,她怎會被這個只有二十八年臭皮囊的男人給唬住了?她的試探還沒結束呢。
她丹鳳眼一挑,波光流轉,嬌媚如花,背一挺,兩顆豐滿的渾圓便擠到他的胸口,玉指伸出,輕輕柔柔地滑過他臉上短硬的髭須。
「我喜歡待妓院,我想過更好的日子,不行嗎?」
「你有一身功夫,無須賣笑為生!顾樕是很臭。
「賣笑總比打打殺殺來得輕松!顾炱鹦渥,拿他粗糙的手掌撫過她的手臂,一雙媚眼依然直直地瞅他!溉思液軔巯眢w發(fā)膚的。瞧,你摸起來是不是很細嫩?我可不想被刀子劃出難看的疤痕!
「我可以供給你生活所需!顾s回了手。
「呵呵!你被我這只狐貍精迷惑了!顾D為拿指頭撇他的臉孔,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吹氣!肝易類酃匆腥肆,只要你們一上勾,就算是金山銀山也雙手奉上,為我傾家蕩產的不知有多少呢!
「我沒被你迷惑!顾曇魤阂种。
「還說沒被我迷惑?」她繼續(xù)發(fā)嗲,在他身上摸來摸去,這壯實的肌肉真溫暖,不摸白不摸!覆蝗荒阍趺纯诳诼暵曊f要娶我?我不是良家婦女耶,以后可是會紅杏出墻……喂!你又捏我?」
爬在他身上的兩條玉臂被扯了下來,緊緊地握牢在他的掌心里。
「你在胡言亂語!古徇w直視那對閃避的瞳眸,將她扯到近前!改阏f你家在姑兒山,為什么又變成群芳院?剛才那些人好像不認得你,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蒙我?」
嚇!傻大個兒什么時候變聰明了?胡靈靈趕快反駁道:「我哪有玩什么把戲,我是看你笨到掏出所有家當贖我,我為你感到不值!」
「值得的!」他喊回去。
「哼,哪里值得了?你什么都沒有了,大俠變成窮叫化嘍!
「我還有你!
怪了,她體內怎又被擠出一股熱流?熱氣竄騰,嗆得她眼睛好酸。
世人有她,皆為有求于她,將她當成仙子供奉起來;她高高在上,卻也高處不勝寒,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她是孤獨的。
爹娘不要她,小弟太。盒闹俏撮_,也不懂得關照她這個大姊;五百年來,她獨來獨往,點化這個,開示那個,東奔西跑,只為修成一尊無情無欲的神仙,然后繼續(xù)獨來獨往,點化這個,開示那個……
她庇蔭了眾生,誰又來庇蔭她?
「有我可以做什么?」她硬生生撇掉剛才的感覺,轉過了臉!负,還不是你們男人貪戀美色,想摸我摸個痛快罷了!
「不是這樣的,我只想跟你一起過日子!
「我說過了,我們沒有感情!
「在一起久了,就會有感情!古徇w注視她,神情沉穩(wěn),語聲出奇地平靜!钙仗熘,盡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都是成親之后才有了夫妻情義,我們有緣相見,已屬難得!
「既然是媒妁之言,那你去娶憐香啊,還是其他比我好上千倍萬倍的姑娘也行!顾秸f越惱,氣到兩眼昏花,眼前都看不清楚了!改氵@塊死木頭!算我給你占便宜,白讓你摸了,你不必口口聲聲說要負責!」
「我不只是負責,我是……」
愛上她了。裴遷凝望這張麗顏:心里有了篤定的答案。
他被她迷惑了又如何?他栽下去了;她的艷麗和奔放吸引了他,她就像是黑夜里的熊熊大火,進放光芒,灼熱了他沉寂清冷的心。
死亡十年的心活了過來,他重新以年少的熱情看待世間萬物。
她那雙靈動的丹鳳眼,勾了他的魂、攝了他的魄;他是血性男兒,他再也無法抵抗她似假若真的誘惑。
然而,在她明艷動人的外表下,他卻隱約感覺著她刻意的疏離。眼前的她,明明眸中帶淚,有若兩汪彌漫輕煙的深湛湖水,在那極深之處,有著難以說出的話語——她還在堅持什么?只因為她的出身嗎?
每個人都有他的過往,他也曾經是強盜:至于她過去做過什么,他壓根兒不在意,因為從此刻起,她將永永遠遠屬于他。
「以后,你只能有我!
「耶?」怎么突然冒出這么霸道的一句話?她立即道:「你剛才話還沒講完,怎地轉個大彎了?你說你不只是負責,那……唔!」
哇咧!她說不出話來了。他!他!他!他竟然拿他的嘴堵她的嘴不給她說話?這是哪一門哪一派的武功絕學?
她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在親她;:天哪!她五百年的道行啊。
她下意識就想推開他,可他抱她好緊,他的熱氣瞬間暖和了她的身子,他的粗髭摩挲著她的柔膚,搔癢得她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他以舌啟開她的唇瓣,急切地搜尋進來,糾纏住她的丁香小舌,在舌尖輕觸之間,一道奇異的顫栗撞進她的體內,沖破了她緊緊防衛(wèi)五百年的心門。
她身軀攤軟,眼皮合起,始終在眼眶里滾動的熱水掉了下來,滑過她的臉龐,滾進了深深交纏的唇舌之間。
又咸又苦!她首次嘗到自己淚水的味道;她不喜歡,更不想咽下肚,正欲掙離他的擁吻,他卻更深入地舔舐,柔柔地吻走她的苦澀,取而代之的是他源源不絕的男性陽剛氣味,有若一顆正在燃燒的日頭,將她燒得渾身滾燙,也跟著融入了他這團烈陽里。
迷迷糊糊中,她記起了自己是一個修道的狐仙。
雖說修行要戒欲,不過呢,她既為人間祓除苦難,就得知道人間事;她沒當過人,也不知男女情事,即便她以各種方式點化癡情男女,但她還是不能理解為何世人總是為情所困;她若不親自經歷,講再多的道理也只是隔靴搔癢罷了。
好吧,就試這一次,僅僅一次就好喔,她不是放縱,也不是破戒,她是親身體驗,感受凡人抵擋不住愛欲的原因。
這個理由很好。她繼續(xù)沉溺在他的親吻里。的確,就是這種感覺吧。不管是男是女,只要纏綿在一起,就是難分難舍,身體燒著火:心中也燒著火,恨不得立刻將兩個結合成一個……
她的息氣轉為緊促,天哪!她的心跳怎能如此快速,咚咚咚地在胸腔劇烈彈跳,她快喘不過氣來了。
他察覺她的喘息,狂熱轉為輕柔,以綿綿不絕的細吻灑遍她的臉頰。
「裴遷……」她不自覺地、喃喃地喚他。
「靈靈!顾矄舅拿,輕撫她酡紅的臉蛋,嗓音低沉而醇厚!改泸_我,你從來沒有碰過男人!
「我哪騙你了?」她雙眼迷蒙,嗲嗓甜膩得幾乎要滴出蜜來!敢郧拔叶紟臀壹倚〉芟丛琛
「靈靈啊……」他嘴角微微上揚,深黑的瞳眸里又燃起火花。
那簇火也延燒到她的水眸里,她口乾舌燥,又喘不過氣了;雙手扯住了他的衣襟,仰起頭,唇瓣微啟,癡癡地凝望他,渴望著從他那兒汲取更多飽足的氣息。
四目深深相對,他以掌扶住她的頭,緩緩俯下他的臉。
寒風勁掃而過,穿越兩人即將碰觸的唇瓣,刮痛了她燙熱的臉頰。
她猛然醒覺。她在做什么呀!她太懂得世間情愛的迷障了,她明白道理的;若愛一個人,就會想將他據(jù)為已有,也會讓自己沉迷于情天欲海,這就是貪、嗔、癡;而貪嗔癡苦,愛別離更苦,只要生而為人皆苦呀。
她哪天也可以開壇講經了。
只有這個大笨蛋才會娶她這個騷貨!他的眼神太深入、太鄭重、太過專注,這是他自作多情,她不能害他。
同樣地,她人世太深,幾乎生出凡人的情感,這絕對有害她的修行。
她不能害人害己,她已經學到這門功課,夠了,可以下課了。
「忘記!南咽阿利耶多修,忘記……忘了我……」
她頓住,他已因她的咒語而陷入迷茫,她最后一次凝望他,有了片刻的猶豫,她要他忘記她嗎?
她可以徹底抹掉他腦海里有關她的記憶,可是,她舍不得;她曾經活生生地走進他的生命,她不想讓自己消失在他的記憶里。
她好自私!就像她希望江漢城的百姓記得有她這么一位玉姑仙子,她可以記不住裴遷或前來祈求的善男信女,但她就是要裴遷記得她。
主意既定,她轉為寧定,繼續(xù)施法。
「忘記你在群芳院到目前為止所經歷的一切吧,忘了忘了,有些事忘記比較好。裴遷,我要你忘記,你所要記得的,就是忘記這件事!
趁他還在恍神,她倚到樹干邊,裝作無聊地看著天邊幽暗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