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尚書大人看得起，但下官至今無意娶妻�！蹦习擦铑^疼的就是這種人物。如果是像戶部尚書那種希冀他在每年訓(xùn)兵請款上多添個數(shù)，好藉此得利的貪婪之徒，把人趕走之后，他日再挖個坑誘他往下跳就是，可偏偏禮部尚書是個正直溫雅之輩，教他難以招架。
“將軍已是而立之年，尚未娶妻實是于禮不合�！�
“大人，王朝律例并無規(guī)定男人在而立之年時非得娶妻不可�！蹦习擦谅暤馈�
“王朝確實沒有此例，但老夫不懂為何將軍至今還不肯娶妻？”
南安廉神色不耐的微攏眉頭，余光瞥見門外有人走來，頓時起身道：“寬衡。”
被點名的易寬衡有些受寵若驚的走來�！鞍擦�，尚書大人�！彼残︻侀_的朝禮部尚書作揖后，手隨即往南安廉肩上一搭�！敖裉齑凳裁达L(fēng)，你——”
“不要緊吧？”南安廉突道。
“嗄？什么……��！”腳突地被拐了下，教他失去平衡往南安廉身上倒，南安廉動作利落的將他摟進(jìn)懷里。
在易寬衡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南安廉又道：“不是跟你說別勉強(qiáng)，要是身子撐不住就在家里歇一日，我會替你告假。”
“你……”現(xiàn)在是在演哪一出，為什么他有聽沒有懂？易寬衡試圖從他眼里讀出想法，可問題是他有看沒有懂，不由得望向禮部尚書，總算從禮部尚書錯愕的臉上看出端倪。
“原來如此……”禮部尚書踉蹌了下，扼腕不已。
朝中面貌最為俊美且尚無婚配的兩個男人，想不到竟然在一塊！
易寬衡心尖一抖，忙道：“大人，你千萬別——”
“大人，就是如此了�！蹦习擦降牡馈�
易寬衡回頭瞪著南安廉，不敢相信這混蛋竟然壞他聲譽(yù)至此！
他到底做錯了什么，非得要他這般報復(fù)自己？
禮部尚書嘆了口氣，雖是扼腕，但投以理解�！凹仁侨绱耍戏蜃匀皇敲銖�(qiáng)不得，但老夫聽說令千金——”
“小女尚未及笄�！�
“聽說年后就及笄了，老夫要是沒記錯，她的生辰適巧是元旦那日�！�
南安廉聞言，目光緩緩移動到身旁的易寬衡臉上，唇角輕漾著笑意，易寬衡瞧了暗叫不妙，很想快快走人，可他的腳被踩住，手又被拽住，他要如何逃。
“大人，小女年紀(jì)尚幼，下官不急于讓她出閣，所以這親事就別再說了�！�
“但是——”
“就算他日小女要論親事，下官要的是肯入贅到南家的女婿�！蹦习擦言捳f死，不準(zhǔn)任何人打南茗棻的主意。
此話一出，禮部尚書只能無奈離去，而易寬衡既走不了，只好垂眼尋思南安廉方才說的話。
“易寬衡，你這個大嘴巴，真要逼我把你的嘴給縫上？”南安廉湊得極近，近到只要易寬衡稍稍反抗，兩人的唇便極有可能貼在一塊。
易寬衡閉緊了嘴，動也不敢動。
一會，南安廉才悻悻然的將他推開，彷佛嫌他臟似的拍了拍手。
易寬衡一獲得自由，整個人便跳了起來。“南安廉，我還沒找你算帳，你倒先興師問罪起來，你剛剛說那是什么混話，你知不知道禮部尚書方才是用什么眼神看我？！”他作夢也想不到他的一世英名竟會是毀在他的這個兄弟手上。
“關(guān)我什么事？”南安廉懶懶坐下，背貼在椅背上。
“關(guān)你什么事？！”易寬衡激動得都快破音了�！澳悴幌氤捎H那是你的事，可我想成親，被你這么一攪和，還有誰家的千金愿意嫁進(jìn)易府？！”
更可怕的是，這事要是傳到他娘耳里，那簡直是要天崩地裂了。
“得了，你要真想成親，會拖到現(xiàn)在？承認(rèn)吧，你根本是個好男風(fēng)的，要是看上了誰，跟我說上一聲，我?guī)湍�。”南安廉托著腮，皮笑肉不笑的道�?br />
“你你你……到底是誰惹了你？”他要去宰了那個家伙！
“不勝枚舉�！崩Y(jié)盟的、要他疏通的、走后門的、說媒的、找碴的……一堆官員不事生產(chǎn)，滿腦袋都在想些廢物，他真是受夠了！
“……都這么多年了，你也該習(xí)慣了�！�
“我當(dāng)官，不是為了當(dāng)別人的墊腳石，更不是為了與人同流合污�！边@些年，他的品階往上提成正三品，仍執(zhí)掌禁衛(wèi)訓(xùn)練，縱使邊防無戰(zhàn)事，訓(xùn)練照樣要進(jìn)行，卻總是有人想要從中獲得好處，而他想要提報修繕、伙食什么的，又被一票文官刁難，逼得他不整人都不成。
可他當(dāng)官就是為了整治其它官嗎？
“是這么說沒錯，但這宮中風(fēng)氣如此�！币讓捄庖仓浪@性子要他在朝堂里為官，確實是為難了他一些，可朝中就是需要他這種性情的人，才能帶來新氣象。
南安廉不予置評，別開眼不語。
“好啦好啦，別想那么多了，晚上咱們到摘仙樓，我請客�！�
“和我走這么近，你不怕流言？”
“所以才找你去摘仙樓�。 彼瞥餮�！“你非跟我去不可，否則我真會認(rèn)為你好男風(fēng)，而且覬覦我很久�！�
摘仙樓可是京城第一花樓，里頭的花娘可比天仙，一個個柔情似水，像是一朵朵的解語花，沒幾個男人會沒興趣。
南安廉一副看見臟東西的模樣�！叭�，成了吧？”
易寬衡聞言，嚇得倒退三步�！拔�，你今天怪怪的�！�
“不去說我好男風(fēng)，去了又說我怪，給不給人活？”
“不是，是……”不是他要說，安廉真的是個很奇怪的男人，認(rèn)識他這么久，他沒去過花樓，就連一干官員約在花樓里應(yīng)酬，他也沒一次去，身邊沒出現(xiàn)半個姑娘，可要說他好男風(fēng)，他是打死不信的。
安廉身旁親近的姑娘就只有丫頭了吧，只要朝中無事，他寧可回府陪丫頭，
嗯……丫頭是很討人喜歡，如今也長得亭亭玉立了，但他實在是黏丫頭黏得太過火了。
就連方才他都直言說要個入贅的女婿，難不成他真是打定主意不成親了？
“不去算了�！蹦习擦d致缺缺的起身。
“去去去，走，先到我家。”易寬衡一把拉住他。難得他說要去，當(dāng)然由不得他后悔說不。
“去你府上做什么？”
“因為丫頭在我家啊�！�
“所以說，這些貴族間趨之若鶩的字畫，說穿了不過是有人從中哄抬罷了�！�
南茗棻仔細(xì)聽著，將長世侯夫人的各種見解記在心底，化作養(yǎng)分，也許永遠(yuǎn)也不會有用上的一天，但多學(xué)著總是好，要不然這大家閨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日子要怎么過。
“方才說的，你都懂了？”長世侯夫人年近半百，但保養(yǎng)得當(dāng)，再加上得天獨(dú)厚的姣美容貌，完全看不出她的年歲，而她的慈愛眼神，毫無架子，是南茗棻在眾多名門夫人里頭，最喜歡親近的。
“嗯，夫人的意思是說這字畫姑且不論好壞，只要重臣富賈欣賞就是絕品，要是無人喜愛，再好也是徒然，相對來說，如果有人刻意炒作的話，這里頭的利潤十分驚人�！背醋魉囆g(shù)品真的是門高利潤的買賣，古今中外，做法一致啊。
長世侯夫人聞言，微愕了下�！澳氵@丫頭腦袋動得真是快，我才說了個頭，你倒能舉一反三了�！�
“是夫人教得好。”南茗棻朝她一笑，目光隨即又落在桌面上琳瑯滿目的字畫和桌邊上的數(shù)個木匣�！胺蛉�，這里頭裝的是什么？”
雖說看字畫也挺有趣的，但是她更喜歡的是一些稀奇古玩，或者是當(dāng)朝一些特別的擺飾。
“這個嘛……”長世侯夫人想了下，一一打開了盒面精致的木匣，里頭擺放的全都是各式各樣以金或銀所打造，以玉或?qū)毷c綴的簪釵步搖。
南茗棻看了下，很老毛病的目視猜測這是哪家的首飾，價值約莫多少，這是她這幾年來最大的嗜好了。
身為養(yǎng)在深閨的大家閨秀，基本上她的朋友不多，偶爾會參加宴會，和其它官員千金閑聊幾句，遺憾的是大多是話不投機(jī)半句多，以致于朋友數(shù)量五根手指就數(shù)完了。
慶幸的是，長世侯夫人偶爾會到隔壁探視易寬衡，一次碰面后，長世侯夫人對她印象良好，所以探視易寬衡時便會順便找她，知道她喜歡一些特別的古玩釵飾，總會帶上一些，跟她說是出自何方大家之手，加強(qiáng)她恐怕派不上用場的鑒賞能力。
“夫人，這些簪花釵飾全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呢�！币浪兇饽繙y，離她最近的那支鑲玉簪花，至少也要叫價二十兩銀子，因為那是出自城里朱水堂的，是最得城里官家千金們青睞的金飾鋪，而里頭最貴的是夫人手邊的鳳釵，嘖嘖嘖，那把恐怕要叫價百兩銀。
“你眼力已經(jīng)練得相當(dāng)精準(zhǔn)了呢�！遍L世侯夫人贊嘆著。
“那也是夫人教的�！�
“這里頭你最喜歡的是哪一支？”她突問。
南茗棻偏著頭想了下�！班拧歼�好耶�！被旧�，她純粹只是喜歡看喜歡把玩，并沒有興趣把那些首飾戴在頭上。
“你這丫頭怎么老是這樣，是看不上眼？”長世侯夫人真覺得她是個性情很特別的小姑娘，打從她小的時候她便拿了不少首飾給她瞧著玩，可她從沒討過，有時她一時興起想送她，她也不收，長發(fā)總是編成辮，頭上一點釵飾都沒有。
“不是的，我只是喜歡看�！闭f來算是職業(yè)病吧，對她來說，與其說這些是首飾，倒不如說是藝術(shù)品，她是抱持著純粹欣賞的角度。
“茗棻，你沒有想過我今天為何帶這么多簪釵過來？”長世侯夫人不禁苦笑。
這丫頭看起來精明，但對有些事實在是一點心眼都沒有。
南茗棻微皺起眉�！安皇且屛诣b賞的？”說來也是，今天的首飾數(shù)目確實是有點過多了，大略數(shù)了數(shù)，十來支是肯定有的。
“你該不會連自己要及笄都給忘了？”
她眨了眨眼，很想問及笄和這些首飾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張嬤嬤跟她說過很多很多次，說等她及笄之后，非得挽發(fā)髻不可，因為挽了發(fā)髻代表她已經(jīng)是大人，頭上的首飾當(dāng)然不能少，但這跟長世侯夫人帶來這一大堆首飾有何關(guān)聯(lián)？
“這些簪釵都是一些官家子弟托我?guī)淼�。�?br />
“……然后呢？”好吧，她承認(rèn)她在這些事顯得不靈光，所以用問的比較快。
“你要挑誰當(dāng)你的夫婿？”
南茗棻狠狠抽了口氣。不會吧……這個身體才快滿十五歲，竟然就要她準(zhǔn)備嫁人？太扯了吧……
“誰要當(dāng)丫頭的夫婿？”
易寬衡的笑嗓從亭子對面的曲廊傳來，長世侯夫人抬眼望去，就見兒子懶得走曲廊，直接穿過中間的花臺大步走來。
“你這孩子都已經(jīng)是多大的年紀(jì)了，怎么還是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瞧瞧人家南將軍規(guī)規(guī)矩矩的走著曲廊呢。”
將軍？南茗棻快快回神，回頭張望，就見南安廉已經(jīng)站在亭外幾步的地方了。
“娘，這是自個兒家里，有什么關(guān)系�！币讓捄馔砼砸蛔灰娮郎系年嚾�，不禁咂著嘴�！澳�，這是哪幾個不長眼的家伙托你帶來的？”
“可多了，驃騎營將軍之子、鴻臚寺大人之子、大理寺大人之子……等十來個，就我所知，拜帖邀帖一直不少，但茗棻從未響應(yīng)過�！遍L世侯夫人說著，睇向已走進(jìn)亭內(nèi)，朝自己行禮的南安廉�！澳蠈④�，你心里可有底，想挑哪一個當(dāng)你的女婿？”
南茗棻聞言，不知怎地覺得好尷尬，總覺得他們之間沒有談到這種話題的一天，可這個話題卻突地蹦到眼前，教她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總覺得心里有點怪怪的，而在場她最小，閉嘴裝無知好了。
“茗棻年紀(jì)還小，我還沒打算讓她出閣�！蹦习擦暤馈�
南茗棻聽著，也不覺得欣喜，因為他會這樣回答，代表他已經(jīng)想過這個問題了？可她沒打算要離開他��！他該不會等到她年紀(jì)再大一點就要把她給嫁掉了？
“不小了，年后就及笄了，是可以出閣的年紀(jì)，再留還能留幾年？”
“娘，這就不用你擔(dān)心了，安廉說了，丫頭不出閣，而是要招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