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無稽之談!你們都是自家人,一搭一唱都可以組戲班了。」白玉軟筋散是他向天池閣里的施先生買的,但是對方行蹤不定,幾乎都在天池出沒,他才膽敢將此物下在膳食中,讓柳照先一家服下。
「冤枉我,對你們來說究竟有什么好處?師父待我如子,我怎么可能加害于他?薛道長,您一定要替小侄作主!倘若師父在世,他絕對不會讓這群人得逞的!」
「住口!我不許你拿我父親的名義招搖撞騙!」柳鳴風在馬場女丁的攙扶下走到了薛道長旁邊,諒他也不敢當著眾人的面對她不利。
「山莊遇劫之時,我就躲在廚房的菜窖內,親耳聽見好嬸喊你名字,罵你狼心狗肺、忘恩負義,你還有臉顛倒黑白?如果不是釋爵,說不定今天連我也死了,更別說我腹中差貼被你打落的胎兒!」
「你真的是柳兄的女兒,柳鳴風?你不是丫鬟水仙嗎?」連元池慶都親眼確認過她的身分,怎么今日搖身一變成了正主兒了?
「鳴風從父親當上武林盟主前便與水仙互換身分,直至今日才對外公開!沽Q風掀起覆額劉海,露出臉上的蝴蝶疤。
「『風云閣』內有鳴風的名冊,薛道長可確認當中是否有此疤痕的記載,便可知道鳴風所言真假!
「好……好……柳家還有人活著就好!埂革L云閣」內的每本名冊都是出自華家之手,哪里能有假?薛道長對不及救柳照先的愧疚因而少了幾分。「你剛才說你腹中有胎兒是吧?快,快坐下,站著對孕婦不好。」
「謝謝薛道長……不,謝謝薛伯伯!沽Q風扶肚坐下,幾句話就換得薛道長的信任,往她這邊靠攏。
「好!好!」他實在高興,改明兒個再跟關釋爵談談看是否能讓長子姓柳。
沒用的老東西!元池慶氣怒,勉強支撐站起,笑著看關釋爵與段千馳兩人!高@就是你們的證據?就算她真的是柳鳴風,也是你妻子,你們一生一旦,一凈一丑,全齊了!
「棋盤山的匪徒在哪兒?」驀地,一群官兵浩浩蕩蕩地來到會場,抖著一迭泛黃的懸賞通告,至少二、三十來張,為首的男子圖像頗為面熟,大家紛紛交頭接耳了起來。
「呂捕快,你來得正好!龟P釋爵雙手拱拳示意。他曾交貨幾匹官馬到呂捕快手上,兩人照過幾次面,只是這回他差人下山通報并未報上自己的名號,免得有人咬定他動用特權。
「原來是關當家,久違了!呂某正在辦公差,無法與關當家把酒言歡,還請見諒。呂某接獲線報,說是十年前犯案累累的棋盤山匪徒就在此處,敢問關當家是否見過畫中之人?」
棋盤山的匪徒個個善用刀,做事心狠手辣,刀下從不留活口,他初出茅廬擔任捕快時,第一起案件就是緝捕這群毫無良知的惡徒,可惜沒過兩年,整座
山寨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再無蹤跡,此事自然也不了了之,連懸賞單都壓箱底壓到泛黃破洞了。
但是,這是他的第一起案件,曾日思夜想,懸賞單上的每張面孔都清清楚楚地記進他腦海里了,只要讓他看到人,他一定認得出來。
「我瞧瞧!龟P釋爵走至場邊接過懸賞單,不久后便指著臺下那群跟隨著元池慶,現下被人群困住而無法逃脫的黑衣人!缚雌饋硗ο袼麄兊!
「他們不是元盟主任內所收的弟子嗎?」旁人開始議論,投向元池慶的眼光更加不屑且懷疑了。
「果然沒錯!來人,抓起來!」臺下一陣混戰(zhàn),幸好不少門派的弟子自愿幫忙,前后約莫兩、三刻鐘,便將這群罪徒緝捕到案。
「棋盤山的匪徒?啊,我有印象了,不就是專門搶盜再全家滅口的匪賊嗎?該不會是你給他們好處,要他們幫你殺了柳盟主任內的奴仆吧?
收為弟子,身世不用記入『風云閣』內,也難怪你以這種方式收他們入山莊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段千馳連聲嘖嘖,雙手環(huán)胸,努嘴看著元池慶。
「我認識他們不過幾年,怎么會知道他們是十年前犯案累累的匪徒?如果他們想利用我脫離以前的身分,豈會把過去的處處惡行盡數告知?」元池慶冷哼一聲,背地里試圖運氣,想趁關釋爵不注意的時候一把攻過去。
「我們找到了天池閣的施先生,也請他來指認你!龟P釋爵指向右側入口,一名嬉皮笑臉的白面男子對著元池慶直點頭。
「全天下姓施的人有多少,男的不都叫施先生嗎?」元池慶胸口像火在燒,無法化解的真氣拼命地流竄著。
「話不能這么說,白玉軟筋散年產八錢,已經有四年沒有人買,你一口氣付了一千五百兩全包,所以我對你印象相當深刻!故┫壬Φ溃驗樗敵踹折了一百兩給眼前這位買家。
「除了施先生之外,還有一號人物能指認你!龟P釋爵由懷中取出一本皮制的冊子,上面繪了盟主才能使用的圖騰。「你不知道『風云閣』里十二時辰都有華家人看守吧?
你在『風云閣』里的弒師自白,全讓華清抄入書冊當中了。此事攸關兩任盟主,我要求他將此冊內容公諸于世,任后人自由翻看。華先生本人也在此處,可證明我此言不假!
不知何時站到薛道長后方的華清點頭附和。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話說?」關釋爵冷眼問道。
「哈……哈哈哈,百密一疏,是我對自己太有自信了。」元池慶終禁不住體內流竄的真氣,再吐了一口鮮血。
「那是你運氣好,再讓我修練半個月,我一定是天下第一,你們誰都只有跪在我面前磕頭的分!」
奇怪,他的手腳怎么抖得這么厲害?元池慶突然驚覺,他就連抓握都有問題!
「天下第一?這可難說!龟P釋爵走到他身側,小聲在他耳邊低喃了一句!改隳玫降臏缟褓x是假的,我岳父偷天換日,你倒是錬得起勁。」
「沒想到真的是你,實在是讓我太痛心了!」薛道長實在氣不過,這人選是他推舉,還是他一路輔助過來的,結果……唉!赋喑桥傻茏勇犃睿瑢⒋巳四孟。」
「滅神賦是假的……假的……」元池慶又吐了一口鮮血,這回彷佛要吐盡他體內所有的血似的,量多得有些嚇人。大伙兒驚呼一聲之后,本來還算正常的元池慶突然像瘋了一樣大哭大笑、大喊大鬧,什么人都不認得,也不知道他是誰了。
這不是走火入魔的現象嗎?
「把他帶走,暫且關入赤城派地牢,待我與各派掌門商討該如何處置。」薛道長走上擂臺,一聲感嘆難道心酸。
「關賢侄,你現在是柳老的半子,我叫你一聲賢侄總算不為過了。盟主之位不可一日空懸,你戰(zhàn)勝元池慶,理當勝任這職位。」
「請恕關某無法出任。『九逸馬場』領有圣詔,若登武林盟主之位,怕有震主威君之嫌。此次前來只是想替岳父一家討個公道,好讓真相水落石出罷了!咕退慊噬显试S他接任盟主以平衡朝野勢力,他一樣會拒絕。
娘親替他取名釋爵,就是希望他能看淡世間名利、地位、權勢,好好珍惜眼前的人,別像他爹一樣自尋減亡。
倘若當年柳伯伯沒有將滅神賦盜走,鳴風的遭遇說不定就會發(fā)生在他身上,所以盟主之位對他而言無疑只有麻煩而已。
「你無意出任,就不該上這擂臺,你們年輕人做事總是欠缺考慮,這下該怎么處理?你說!」薛道長動怒了,私心覺得關釋爵就是適合這位置。
「關某上臺前請教過華先生可否請退盟主一職,他說『風云閣』雖無記錄,但亦無限制。所以就算關某出任武林盟主,怕也撐不過三天!龟P釋爵看向仍在主位上的柳鳴風,兩人相視而笑,此種平凡才是他要的踏實。
「那你說該怎么處理才好?」「風云閣」的規(guī)定多如牛毛,養(yǎng)出的都是些死腦袋的人,怎么不看看到底是誰有那能力承接這位置,再做變通呢?反正規(guī)定只有他們最清楚。
「華先生說,就此時此地重新比試,或由我舉薦代理盟主,四年屆滿再舉行盟主大會,畢竟元池慶擔任代理盟主開了先例,他不能厚此薄彼,但為防舊事重演,亂了秩序,所以下不為例。」如果是后者,他倒有不錯的選擇。
「你一招飛燕回手打得對方都無法回手了,誰還敢站出來丟臉?」薛道長一顆頭兩顆大,雖然如此,他閑事也插手得很開心。「那你有什么好人選嗎?」
「當然有!龟P釋爵斂眉一笑!妇褪俏业牧x弟,段千馳!
「我?丨大哥,我也沒有意思要當盟主耶!」
「這……你們兩個自己協調,總之要有一個出來擔當大局!」
「段盟主,日后武林就請你多多擔待了,關某尚有妻小,馬場事務又繁重,實無心力顧及武林大事!
關釋爵向段千馳拱手,一拱就將他拱上盟主寶座!钢T位英雄若對代理盟主不服者,可上擂臺一較高下。」
誰打贏,誰就當盟主,將競爭機會公開于天下英雄豪杰,日后不論是否由千馳擔此大任,大伙兒的后話自然就少了些。
「大哥,你太奸詐了!這種事哪有先說先贏的?欸!你先別走。
段千馳想喚回往柳鳴風所坐之位走去的關釋爵,殊不知薛道長年過六旬,動作利落卻不輸年輕人,竟然拉起他的手,徑自宣布——
「代理盟主,『九逸馬場』二當家,段千馳!有意上臺挑戰(zhàn)者,恭請賜教!
「哪有這樣的!」他不僅上了賊船,還昏船了啊!
柳鳴風的眼神不離擂臺,看著段千馳不斷向薛道長討價還價卻被一一駁回的樣子就覺得好笑。
關釋爵溫熱的掌心貼上她的肚皮,她便順勢靠上他的肩頭,笑道:「天哥哥真好玩,好像小時候把我逗哭,拼命向我爹爹解釋的模樣!
「你叫他天哥哥?」他有些吃味。「怎么就沒聽你喊我淮哥哥?」
「你喜歡我喚你釋爵還是淮哥哥呢?」她很好說話,其實如何稱呼都沒有差別,重要的是陪在她身邊的人,心要在她身上。
「還是喚我釋爵吧!鼓侨者M到「風云閣」內,就是她一句「釋爵」讓他寬心,像是原諒了他一樣,將他的心從層層深鎖的牢籠中釋放出來。
他扶起柳鳴風,深怕她有所顛簸!富厝バ菹桑蠓蛘f你最好躺著別動!
「現在都要五個月了,別緊張!股洗尾钯N小產連她都心有余悸,更何況是抱著她求醫(yī),眼睜睜看著她一路滴血進醫(yī)館的他。
她腹中胎兒可強壯了,歷劫不死,將來必成英才。
「鳴風,我有個主意。」其實想不到幾個時辰就定案了。「不管我們這胎是男是女,就讓他姓柳吧!
「真、真的嗎?」他竟然愿意替柳家留后,不論是男是女,他有這份心已經足夠。柳鳴風不禁紅了眼眶!羔尵簦x謝你。」
「謝什么,應該的!顾闶撬麑Q風的補償,曾經讓她兩難過。
「我們不等天哥哥嗎?」事情總算落幕可以回家了,可是段千馳還在臺上與薛道長討價還價。
「等什么?」關釋爵回頭看了他一眼,就一眼!杆约褐缆坊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