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嘛!顏奕綸,你該不會真的在停車場枯等了兩個多小時吧?”
其實不用拆開,她也知道他送的禮物是什么,這些年來他都是送相同的禮物。
走到床沿坐下,拿來一旁桌上的美工刀,小心翼翼的拆開包裝紙,露出里面一個精致的木盒,打開木盒,她看見里面的東西。
她揚(yáng)起微笑,很是歡喜的拿出盒子里的東西,果然是她一直很喜歡的雪花球!
“原來他這次又到巴黎去了!”她低喃,雪花球里是精致小巧的加尼葉歌劇院模型,劇院前,是她最喜歡的歌劇魅影的人物。
她晃動雪花球,讓球里雪花飄飛,然后才看見盒子里有張小卡,她將卡片拿出來。
“底座有個開關(guān),把它打開。”她喃喃念著卡片上的留言,好奇的倒轉(zhuǎn)雪花球,果然看見底座有個開關(guān)。
她將開關(guān)打開,頓時響起了歌劇魅影的音樂,雪花球里的人自動旋轉(zhuǎn),雪花也跟著翻飛。
“好漂亮……”她贊嘆,原來這次的雪花球是自動的,哈哈!
她望向擺放在柜子上的雪花球,除了生日之外,他每到一個國家,就會買一個有當(dāng)?shù)鼐拔锏难┗ㄇ,其中巴黎就有三個,一個是燈光閃爍的艾菲爾鐵塔,一個是協(xié)和廣場上那座三千多年歷史的花崗石方尖碑,第三個就是今天收到的這個加尼葉歌劇院。
除了生日會固定送一個之外,其他時候就不一定了,有一次他的行程連跑了歐洲數(shù)個國家,那次她就收到了好幾個雪花球。
“第二十六個了,再兩個就追上我的歲數(shù)了。”她不禁低喃,將歌劇院的雪花球放到柜子上,連同過去七年來他送的二十五個雪花球擺放在一起。
手機(jī)在此時響起來電音樂,她微笑地從包包找出手機(jī),一邊欣賞著雪花球,一邊接起電話。
“這么快就到家啦?”她笑問。
電話那端一陣沉默,廖偲妤微微一愣。
“奕綸?”她疑惑的喚。
“真抱歉,我不是‘奕綸’!敝x宗豪不悅的聲音響起。
她一驚。“宗豪,我以為……對不起,我沒注意到來電顯示!
“雖然剛開完刀累得要命,可是為了補(bǔ)償今晚的失約,本來想約你出來吃宵夜,不過看來你今晚也沒閑著,過得似乎挺愉快的!彼渎暢爸S。
她聞言錯愕!白诤,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奕綸就像我弟弟一樣,我只是回來的時候在停車場碰到他……”
“你不用跟我解釋那些,我懶得聽!彼荒蜔┑拇驍嗨!凹热荒阍诘入娫挘乙膊缓靡馑颊季了,再見!
“等等,宗豪……”不等她說完,電話便斷線了,廖偲妤錯愕的瞪著手機(jī),怔愣了一會兒,她趕緊回?fù)苓^去,可是卻只有語音說明用戶已關(guān)機(jī)的訊息。
她又撥了一次,手機(jī)依然關(guān)機(jī),于是她改撥他家里的電話,結(jié)果也轉(zhuǎn)成錄音機(jī)。
她焦急的拿起包包,準(zhǔn)備趕過去找他解釋清楚。
你啊,就只會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一面對那家伙,就變成小媳婦了。
顏奕綸的話突然在她腦海響起,讓她腳步一頓。
宗豪明明知道奕綸是昱瑋的好朋友,她已經(jīng)認(rèn)識他八年了,他就像自己另一個弟弟一樣,她不過以為是奕綸打來的電話,叫錯人而已,有必要反應(yīng)這么大嗎?
而他一而再、再而三取消兩人的約會,她都可以體諒,也從來沒有抱怨過,為什么他卻可以為了這樣一件小事,如此對待她……
你啊,有點(diǎn)骨氣吧!不要那家伙再怎么過分你都只會委屈自己。
她本來不覺得自己像奕綸說的一樣,可是細(xì)想宗豪對待她的態(tài)度,她卻不得不開始懷疑,她或許真的把自己變成一個委屈的小媳婦了。
音樂鈴聲再次響起,她急切的拿起,這次沒忘了先看來電顯示,是奕綸。
她嘆了口氣,接起電話。“顏奕綸,你到家啦?”
“對,我到家了,時速保持五十而已!鳖佫染]一副十分了不起的語氣說。
“是一輪五十吧!”她掩下紊亂的心緒,雖然奕綸是導(dǎo)火線,可是根本與他無關(guān),她不想把他扯進(jìn)她和宗豪兩人似乎漸行漸遠(yuǎn)的感情之間。
“沒那回事!鳖佫染]否認(rèn)。
“真是的,你就是愛騎快車,我才不敢坐你的機(jī)車?yán)玻 彼г,一點(diǎn)也不相信他。
“如果后座坐著你,我就不會騎快車了!
“騎快車很危險,不管后座有沒有人,都不應(yīng)該騎那么快。以前你就住在對面,要回家只要走幾步路就OK了,不像現(xiàn)在,每次都要擔(dān)心你騎車安全,真不知道你干么搬家!
電話那端的顏奕綸暗暗嘆了口氣,搬離那里,是為了要遠(yuǎn)離她,就像他搬去那里住,是為了接近她一樣。
因為他喜歡她。
十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好友的姊姊,就被她清麗的氣質(zhì)給吸引住,從此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因此他想盡辦法接近她,然而,他們生活圈卻大不相同,她很忙,忙課業(yè)、忙社團(tuán),畢業(yè)之后忙工作,就算他找了借口搬到她家對面住,能和她見面的機(jī)會也不多,更遑論相處了。
等他畢了業(yè),當(dāng)完兵回來,正打算開始追求她時,她卻突然宣布她戀愛了!
見過幾次那家伙送她回來,在門口卿卿我我的景象,他根本快瘋了,于是搬家成了他唯一的選擇,他必須和她拉開距離,慢慢整理自己對她的感情,然后才能笑著給她祝福。
“干么不說話?”廖偲妤問。
“你很擔(dān)心我?”
“廢話!看過你騎車的速度,我不擔(dān)心才奇怪好嗎?”她嘆了口氣!拔抑滥贻p人討厭人家嘮叨,可是我真的很擔(dān)……”忍不住又是一嘆。
“年輕人?”顏奕綸有夠無奈的。“廖偲妤,我們不過是兩歲的差距,你為什么總是要表現(xiàn)得好像差了二十歲呢?”
“我哪有?我那句話的意思是我也是年輕人,所以我知道被人嘮叨是什么感覺,懂嗎?我的表現(xiàn)到底哪里老了?”差兩歲已經(jīng)夠嘔了,還差二十歲咧!
廖偲妤突然一愣。奇怪,她干么覺得嘔?
“我……不說了,我要睡覺了!彼挠X得有些慌,還是……打個電話給宗豪吧!小媳婦也好,沒骨氣也罷,都要結(jié)婚了,實在不應(yīng)該再為這種小事嘔氣。
“等一下,偲妤。”顏奕綸的聲音突然變得認(rèn)真。
“還有事嗎?”
“你發(fā)生什么事了?”
廖偲妤握著手機(jī)的手一緊,一時之間竟然無法開口。
“偲妤?”他擔(dān)憂地喊。
“我沒事!你干么突然這么問?”她終于出聲響應(yīng)。
“都認(rèn)識那么多年了,我如果還聽不出來,干脆去撞墻算了!鳖佫染]走到陽臺,看著外頭的霓虹燈火!澳銊偨悠痣娫挄r聲音怪怪的,怎么了?”
她微微一哽,暗暗做個深呼吸。
“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要掛電話了啦!”
“偲妤,不能跟我說,是和我有關(guān)的,是嗎?”他推測。這個傻女人的個性,他太了解了。
“奕綸……”她不禁嘆氣!罢娴臎]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一個小誤會而已,你……真的跟你無關(guān),是我和他的問題!
“他剛剛?cè)フ夷?不,今天都失約了,他不會這么勤勞又跑一趟,照理說應(yīng)該是打個電話而已,然后你們在電話里吵架……因為我?為什么?”
廖偲妤將臉埋進(jìn)枕頭里。這個臭小鬼,干么猜得這么準(zhǔn)。
“顏奕綸,你可以去當(dāng)偵探了。”她的聲音悶悶的。
“那我一定會餓死。”因為他只對她的事能推理得八九不離十。“說吧!我是怎么有幸踏上火線的?”
她無奈,只得將事情簡單的交代一遍——也確實很簡單,三兩句便能交代完畢。
“就這樣?”他訝異。
“對啊,就這樣。”聽出他的驚訝,她一點(diǎn)也不意外,因為真的是“就這樣”,她也很驚訝宗豪的反應(yīng)為何會這么大。
“偲妤,你真的……”要和那個人結(jié)婚嗎?
話在嘴巴里轉(zhuǎn)了一圈,卻說不出口。如果換作是他,一定會將她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兒上愛著寵著呵護(hù)著,那家伙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yùn),不懂得珍惜她!
但是他知道,他什么都不能說,在她身邊已有人的現(xiàn)在,如果他為求痛快向她表白,只會造成她的痛苦,他太了解她了,所以現(xiàn)在的他……什么都不能說。
顏奕綸痛恨的一拳搥向墻壁,他什么都不能說,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被糟蹋,暗自心痛!可惡!
“真的什么?喂!那是什么聲音?”廖偲妤狐疑。
“沒什么,你和那家伙需要好好的溝通,都要結(jié)婚了,怎么還會為這種小事鬧別扭呢?”
“我也是這么想耶!
“但是偲妤,溝通可不是叫你委曲求全,這件事你沒有錯,你得搞清楚他為什么脾氣這么大,是遷怒,還是借題發(fā)揮,或者是轉(zhuǎn)移焦點(diǎn)!
“遷怒我還能理解,也許他在醫(yī)院里有什么不順利。但是借題發(fā)揮和轉(zhuǎn)移焦點(diǎn)……奕綸,我不懂!
“所以才要你去搞清楚啊!”
“奕綸,我老是覺得你話中有話,昱瑋也是這樣,你們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她并不是真這么遲鈍,只是……不想計較。
“我純粹就是看他不爽!看他不懂得珍惜你,我和昱瑋當(dāng)然會不高興。”
“奕綸,我好感動喔!你要害我哭了啦。”她故意夸張的喊著,拚命的壓抑那突然沖上眼眶的熱浪。
“如果你真的感動,那就對自己好一點(diǎn),不要讓我……們這么心疼!鳖佫染]差點(diǎn)泄漏自己真正的心情。
“宗豪對我很好,他會這樣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我會問清楚,把問題解決的,你不要擔(dān)心。”她替未婚夫說話。
手機(jī)在此時突然發(fā)出電量不足的嗶嗶聲。
“我手機(jī)沒電了!彼f完,拿出充電器充電。
“那我打室內(nèi)電話!鳖佫染]立即說,他還不想結(jié)束與她的對話。
他切斷手機(jī)回到屋里,接著拿起室內(nèi)電話,在床上躺下,撥了她房里的專線電話。
她側(cè)躺在床上,抱著電話,和他天南地北的聊著,聽他說著這次旅行發(fā)生的趣事,直到她眼皮漸漸沉重,話語開始模糊,說起話來詞不達(dá)意。
“你睡吧!”顏奕綸溫柔的說,只有在這種時候,他不必刻意隱藏自己對她的感情,因為他知道昏昏欲睡的她不會記得。
“唔……”她喃喃低應(yīng),在他的安撫下安心睡去,完全忘了“打電話給宗豪”的決定。
拿著話筒的顏奕綸,久久沒再聽見她說話,只聽見細(xì)細(xì)的呼吸聲,知道她睡著了。
“偲妤,晚安。”最后,他柔聲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