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柏楠從地上掙扎著爬起來,忍著痛,抹去唇角的血絲!缸酉,你聽我說,你別亂說……」
「柏楠,不用說了!他愛怎么想就怎么想,隨便他!我懷了誰的孩子不關(guān)他的事!」陸怡伶最不能忍受別人誤會她,骨子里那股傲氣全上來了。
「怡伶……」馮柏楠努力抽著氣,好抑制臉上那股痛。
因為太過激動,致使肚子又傳來一陣悶痛,陸怡伶痛得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怡伶,你怎么了?快生了嗎?」馮柏楠不顧臉上的痛,緊張的問。
「我……好痛!」那是陣痛,痛得她只能跌回椅子上,小巧的五官皺了起來,額上開始冒出冷汗。
「她的肚子還這么小,為什么快要生了?」鄧子弦不解地問。
馮柏楠沒有理會他的問題,在視力模糊的情況下,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機,按下快撥鍵。
「曉山,怡伶好像快要生了……好……不過我眼鏡破了,沒辦法開車,你快過來一趟……叫救護車?……好……」說完,馮柏楠立即掛掉電話。
「柏楠,不要叫救護車,我現(xiàn)在不痛了!龟戔娲鴼。「書上說只要羊水沒破,就沒那么快生,你不要急,我先去收拾東西!龟戔嫱耆幌肜頃囎酉,她站了起來,緩緩走回房間。
鄧子弦急死了!格T柏楠,你給我說清楚!」
「說什么呀,你自己有眼睛不會看嗎?怡伶都快生了,那肚子里的孩子會是誰的,你居然不知道?」脾氣一向溫和的馮柏楠再也忍不住的咆哮出聲。
鄧子弦渾身一震!是。∷降资窃趺锤愕,怎會看到柏楠送怡伶回家就喪失了理智。
他連忙走進房間,發(fā)現(xiàn)怡伶正吃力地拿起早就預(yù)先準備好的旅行袋!糕妫襾砟谩!
「不用,請你離開!龟戔胬淅渚芙^,然后揮開他的手,堅持自己提旅行袋,里頭裝的都是她生產(chǎn)住院必備的物品。
她對他的愛戀、無我的付出、不求回報的退出,結(jié)果換得了什么?
「怡伶,對不起,我一時心急,說錯了話!」
陸怡伶走出房間,這時馮柏楠正在和杜曉山通電話。
馮柏楠告訴杜曉山關(guān)于鄧子弦突然出現(xiàn)的來龍去脈,于是,杜曉山?jīng)Q定趕過來,反正飯店離這里很近。
陸怡伶不理會鄧子弦,她來到馮柏楠面前!赴亻瑫陨皆趺凑f?」
「曉山正在趕來的途中!柜T柏楠看著鄧子弦的陰沉臉色!缸酉遥瑫陨揭仓棱孀≡谶@里,所以……」好吧,要死大家一塊死,至少得拉杜曉山下水。
「你們算什么好兄弟!」鄧子弦無暇責(zé)罵太多,一顆心全掛在陸怡伶身上。
「怡伶,還好吧?我來拿。」馮柏楠拿過陸怡伶手里的旅行袋;陸怡伶沒有堅持,將手中的袋子交給馮柏楠。
鄧子弦完全沒想到原該充滿喜悅的重逢,卻被自己無端的醋意搞得一團糟。他向來引以為豪的冷靜、理智,在乍見陸怡伶之后,幾乎是完完全全崩場。
陸怡伶對著馮柏楠說:「現(xiàn)在還好,陣痛是一陣一陣的。」
鄧子弦不甘被這樣忽視,忍不住又想發(fā)飆,只不過這次他學(xué)乖了,改用哀怨的語氣。
「怡伶,你什么都不告訴我,甚至連懷孕了都不讓我知道,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又要我怎么想?你知不知道我的心很痛、很難過?」
陸怡伶見不得他悲傷的樣子,態(tài)度稍稍軟化。「我告訴你,然后呢?要你負責(zé)嗎?就像現(xiàn)在,你根本不信任我,還隨便亂打人!
「我……」鄧子弦還想說什么,馮柏楠突然插話:
「子弦,都什么時候了,你沒看怡伶都快生了,要追究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下來!柜T柏楠說得沒好氣。對于剛剛挨的那一拳,他就暫時不跟鄧子弦計較。
此時陸怡伶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趕緊到沙發(fā)上坐下來。
「走,我送你去醫(yī)院!灌囎酉疫@才警覺到事態(tài)緊急。
「不要,我要等曉山!龟戔嬉矆(zhí)拗了起來,顯然沒忘記他剛剛對她的言語傷害。
「子弦,都是曉山在幫怡伶,怡伶比較信任曉山!柜T柏楠解釋,就怕鄧子弦又誤會了什么。
陸怡伶說什么都不肯坐鄧子弦的車,直到杜曉山趕到,她才坐上杜曉山的車,然后四人兩輛車直奔醫(yī)院。
。
這樣峰回路轉(zhuǎn)的重逢戲碼實在精采。
像是冥冥之中有神明在保佑一般,不但指引鄧子弦找到了陸怡伶,還讓他可以陪她迎接新生命的到來。
三個大男人都陪在待產(chǎn)室,噓寒問暖、關(guān)心備至。這等陣仗,一定羨煞了許多產(chǎn)婦。
產(chǎn)房中不時傳來女人的唉叫聲和痛罵聲,只有好勝的陸怡伶明明已經(jīng)痛了六小時,卻還是咬緊牙關(guān),沒有發(fā)出任何痛叫。
稍早之前,三個男人在待產(chǎn)室的走廊外已經(jīng)把這幾個月來的情況、過程都說明白了。
鄧子弦這才知道,在陸怡伶離開他、并且懷孕的這段時間,全是杜曉山和馮柏楠在照顧;只是,他還是很生氣,氣好兄弟居然隱瞞了他這么久,這筆帳日后還是得算。
「沒辦法,怡伶不讓我們說。她威脅我們,只要告訴你,她就會立刻離開。你也知道她的脾氣,我們寧愿讓她待在我們看得到的地方,也不能讓她躲起來,自己去生小孩!苟艜陨浇忉。
「你是始作俑者。要不是你腳踏兩條船,怡伶會這么傷心的離開你嗎?」因為多了杜曉山這座靠山,因此馮柏楠說起話來毫無顧忌,要是真打起架來,他也不怕了。
「是我的錯,都怪我!勾藭r的鄧子弦滿心懊悔。
這時巡房的醫(yī)生來了,三個大男人跟著走進待產(chǎn)室,醫(yī)生替陸怡伶做了詳細檢查之后,說產(chǎn)道才開一指,要孕婦多運動,最快也得等到明天才會生;還說生頭胎都會慢一些,若明天還不生,就得施打催生劑。
待醫(yī)生離去之后,陸怡伶只好忍著痛在床邊緩慢的走來走去。
「柏楠,你臉上受了傷,先回去吧。」她催促。
「嗯,也好。我明天一早再來,然后換曉山回去休息。」馮柏楠點頭同意,不然這么多人留下來也不是辦法;況且沒有戴眼鏡的他,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留下來也真的沒什么用處!改俏蚁茸吡!
「我在就好,曉山,你也回去。」鄧子弦在趕人了。眼前這兩個死黨好友的確礙眼,讓他完全無法對怡伶訴說別后心情。
「我不能離開,我一定要親眼看到我干兒子出生!苟艜陨胶軋猿。
「你回去好了。你明天還要上班,曉山留下來陪我就好!龟戔娉弥囃吹目諜n對鄧子弦說。
鄧子弦自知理虧,只好低聲下氣。「怡伶,別這樣,我剛剛一時昏了頭,說了惹你生氣的話,就算你不能原諒我,也不要趕我走,讓我留下來陪你!
「那你上班怎么辦?」她吸了口長氣,陣痛又開始,她只好跌坐回床上,這樣的痛實在很折磨人。
鄧子弦一把牽住她的手!负芡窗,握緊我的手。」
「怡伶,呼氣、吸氣,慢慢來,不要緊張!苟艜陨皆谝慌哉f著。
「要記得媽媽教室里教你的。」
鄧子弦狠瞪了杜曉山一眼。這下兄弟間的梁子結(jié)大了!甘悄闩汊嫔蠇寢尳淌业模俊
「是呀,不然還有誰?我可沒有蹺班,都是正大光明請假去的。」當(dāng)然還有王佳柔,只不過杜曉山?jīng)]說出來,是故意要讓鄧子弦生氣。
「你……我會再跟你算帳!挂皇穷檻]到已經(jīng)痛到說不出話的怡伶在場,鄧子弦真會氣到飆三字經(jīng)。
「怡伶,要不要打電話叫佳柔來?要是沒通知她,事后她可能會扒了我一層皮。」杜曉山挑眉問。
「明天再告訴她吧,反正不會那么快生!龟戔孢叧闅膺呎f。
「原來連佳柔都跟你們串通在一塊,獨獨隱瞞我一個?」那種被隔離在外的不適感,讓鄧子弦嘔到幾乎得內(nèi)傷。
陸怡伶已沒了力氣和鄧子弦說話,只是凝看了他一眼,那一眼中有她無比的心酸,還有對他的怨。
該說是命運之神的安排嗎?在她失去愛情的同時,卻讓她獲得了滿滿的友誼;要不是有曉山、佳柔和柏楠陪著她,也許她就要變成三餐不繼的未婚媽媽了。
「沒辦法,因為佳柔也很恨你,恨你耽誤她的青春,所以呀……」杜曉山雙手一攤,表明他也沒辦法。
鄧子弦盡管再如何生氣,也無從發(fā)飆起,F(xiàn)在他最擔(dān)心的是,怡伶能不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持續(xù)一整夜的陣痛讓陸怡伶睡睡醒醒;杜曉山干脆窩在一旁的沙發(fā)上打瞌睡,鄧子弦則是坐在床邊,不管她愿不愿意,仍堅持緊緊握住她的手。
清晨,天際才透出魚肚白,護士已經(jīng)來回幾趟檢查陸怡伶的狀況;雖說是單人病房,但產(chǎn)婦的唉叫聲、家屬的焦慮談話聲,仍會隨著門的開開關(guān)關(guān)透泄進來。
在打了催生劑之后,陸怡伶的陣痛時間越縮越短,直到她忍不住唉叫出聲、指甲掐進鄧子弦的手掌里,孩子還是沒能生下來。
隨后的一大早,王佳柔在接到杜曉山的通知之后,立刻帶來了幾份早餐,神情焦慮的陪在陸怡伶身邊。
「佳柔,你看到怡伶痛成這個樣子,以后你會不會不敢生小孩?」杜曉山緊張到頻頻拭汗。
「我才不要生小孩咧,這么痛,身材還會變形。媽媽真的好偉大哦!雇跫讶徇@個千金大小姐第一次看到生產(chǎn)陣痛的情形,就嚇得小臉發(fā)白。
「曉山,你帶佳柔出去走走!龟戔嬲f得有氣無力。
「不要!雇跫讶崤職w怕,還是決定留下來!肝乙隳。我是小孩的干媽,以后我要是生小孩,換你陪我!
「你不是說你不生?」杜曉山抓出王佳柔的語病。
「萬一嘛!你這個豬頭,生小孩這種事,誰敢保證。」王佳柔瞪杜曉山一眼。
終于,在中午過后,陸怡伶被推進了產(chǎn)房。
此時,休息了一夜的馮柏楠又趕回了醫(yī)院,四個人在產(chǎn)房外焦急地踱起步來。
「怎么生那么久,都已經(jīng)進去二十分鐘了!」王佳柔嚷嚷著。
鄧子弦瞪了王佳柔一眼!改銊e吵,吵得我頭都大了!顾m然一夜未眠,卻還是心心念念著里頭的陸怡伶。
「不講話很悶呀,心情更緊張!雇跫讶嵴f。
「我都不知道你和怡伶的交情這么好!」鄧子弦的火氣還是很大。
「你不知道的事可多著。有誰像你這么白癡!怡伶明明就待在『你們的』家里,你卻老是說找不到她,真是好笑極了!」王佳柔趁機數(shù)落。誰讓鄧子弦耽誤了她這么多年的青春!
鄧子弦沒空、也沒心情和王佳柔吵架。這時,護士走出產(chǎn)房,通知他們陸怡伶已經(jīng)生了個小壯;鄧子弦在看到那張像是個小老頭的小臉時,胸口的悶氣完全化為烏有。
他的心肝寶貝啊,是他心愛的女人千辛萬苦懷胎十月生下來的。生命真是個奇跡,他應(yīng)該要感謝老天爺,讓他能夠參與她的生產(chǎn)過程,更讓他見到孩子出生的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