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斐很少有這么猶豫的時刻,最后還是忍不住問了陸恬蔓,“你和你男朋友……你們的關(guān)系不是很好嗎?”她還三番兩次為了那個不知名的人,拒絕他的追求。
陸恬蔓輕輕笑說:“是啊,哪里會不好呢?他是我大學(xué)的學(xué)長,追了我整整三年,為我做盡所有能想得到的浪漫舉動,知道我是個工作狂,還說不會介意我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只要心里有他就好,多無私、多讓人感動的誓言!”
然而,交往還沒一年呢,誓言猶言在耳,信誓旦旦的男人已經(jīng)變了卦,開始變得斤斤計較,一會兒嫌棄她不夠愛他,一會兒抱怨她不夠關(guān)注他……
最近的一年,陸恬蔓真的厭倦了這段關(guān)系。
她有好多次,分手的字眼已經(jīng)到了嘴邊,沈錯仿佛有所察覺,總是會岔開話題,兩個人就這樣繼續(xù)走下去,早沒了戀愛的感覺。
陸恬蔓沒有說下去,但身為男人,而且是一個情場老手,黎斐自然明白她的言下之意,他嘆氣說:“雖然身為情敵,我不該為他說話,但是,他真的做得夠好了,一個男人愿意追一個女人追上三年,一定是愛慘了她!
陸恬蔓臉色一沉,“我知道是我做得不好,我不該總在工作完后才想到他,我大概天生不會愛人吧,感情冷感?差不多就是這意思了,我盡力了,我知道他對我關(guān)懷備至,我真的很感動,也想要報答他,但是我一工作,就是會把他拋到腦后,我總是食言而肥,所以啦,你也別在我這兒花心思了,我感情冷感,愛情接收器失靈,任別人付出多大的心血,也不會有反應(yīng)的!
黎斐望著陸恬蔓,看她輕描淡寫地用可怕的詞語形容自己,她的眼神很空洞,仿佛一只被遺棄卻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小狗,讓他的心仿佛被針扎了一下,鈍鈍地發(fā)疼。
黎斐握住她的手,陸恬蔓掙扎著想甩開他的手,但沒有用,對方的力道恰到好處,既讓她無法掙脫,又不會弄痛她。
“小蔓,你不要跟他這么過下去了,沒有幸福的,跟他分手,讓我追你!崩桁嘲l(fā)誓,這是他這輩子說過的為數(shù)不多的真話。
“免談!我最討厭花花公子了!
“我可以保證,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是最專情的男人!
“保證期一天,一星期,還是一個月?”陸恬蔓微微冷笑
“為什么一定要執(zhí)著于時間呢?如果我真的打算用花花公子的手段說服你,我可以給你海枯石爛的承諾,兩個人在一起,重要的是彼此快樂,不是嗎?”
“這就是你厲害的地方,因為你知道我不會相信,所以你半真半假想要唬弄我,你玩這么多花樣,最終目的不就是想得到我的身體?”
黎斐點頭說:“對,我承認(rèn)我對你的身體感興趣,這是男人的本能,但是我也是真心地喜歡你,我喜歡你的倔強、你的執(zhí)著,為什么你不能給自己一個機會呢?你不會愛人,那不是正好,就算我是情場上戰(zhàn)無不勝的常勝將軍也拿你沒轍,你只要享受我?guī)斫o你的快樂就好!
陸恬蔓望著對方那一雙漂亮的黑眸,里面仿佛有無數(shù)個漩渦,認(rèn)真凝望的時候,會感覺自己的魂魄都被吸走。
“你的眼睛像會說話一樣,又漂亮又真誠,我差點被它催眠了呢,大律師果然出口不凡,歪理也能被你講得天花亂墜、頭頭是道!
黎斐誠懇回答道:“不是歪理,每一個字都是發(fā)自肺腑,我對你是真心的喜歡,雖然不是愛……讓我追你,因為我不愛你,所以不怕被你傷害!
“不愛我,又要追我,你就不怕我動心嗎?”
“你是一個聰明人,一定不會動心的,對不對?”黎斐胸有成竹。
陸恬蔓挑了挑眉毛,“這是條件?”
“不,這是我對你的關(guān)心,因為我怕讓你受到傷害!
陸恬蔓不知道黎斐為什么能把這些毫無道理的話說得理所當(dāng)然、情真意切,偏偏她真的有點心動了。
“你真殘忍!标懱衤皖^微笑,心臟在胸腔里怦怦地跳,好像很歡快,她知道自己有點喜歡黎斐了。
人仿佛對從未接觸過的事物缺乏免疫力。
黎斐是她認(rèn)知之外的男人類型,花心又深情,殘忍又溫柔,各種矛盾的東西在他身上集聚綜合,除了更顯魅力之外,沒有絲毫的違和感。
或許第一次見面時,她的心就預(yù)想到未來可能會發(fā)生的事,所以她才會用更加冰冷的態(tài)度武裝自己,想把對方推開,誰知道呢?人心是多么奇妙的東西。
“對,我很殘忍,所以小蔓你千萬不要愛上我!崩桁车谋砬楹苷J(rèn)真,口氣鄭重其事。
陸恬蔓微微笑,“你的要求真無理,不過,我這個感情缺乏癥患者應(yīng)該沒有多余的情感浪費在別人身上,所以,試試又何妨?”
黎斐伸出手,手心朝上,陸恬蔓握住,感受彼此的體溫。
“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眼神交錯,仿若觸電。
***
若黎斐對一個人好,那真是絲絲入扣,讓人想不動心都難,他當(dāng)晚沒有回去,要了一張陪床椅就趴在黎斐的病床邊,將就著睡了。
他太了解陸恬蔓的個性,好強不愛麻煩人,只有趴在床邊上,才可以隨時注意到陸恬蔓的狀況。
半夜的時候,陸恬蔓果然又發(fā)燒了,她不舒服地翻了個身,黎斐因為她的動作而醒過來,也就起來照顧她,不厭其煩地替她換冰毛巾敷頭,在她耳邊小聲地唱動聽的催眠曲。
陸恬蔓終于迷迷糊糊地又睡著了。
再醒過來時,天已經(jīng)灰蒙蒙的亮了,隱約可以望見床頭的人影,黎斐還悠悠地哼著歌,時不時用熱毛巾幫她擦拭手臂和脖子,見陸恬蔓睜開了眼睛,他立刻送出關(guān)心的問候,“感覺怎么樣?”
“睡了一覺,好像精神都回來了!标懱衤鐚嵒卮穑故抢桁,大概一晚上都沒有好好休息,漂亮眼睛下面有了一層淡淡的青色,有些萎靡的樣子。
“不錯!不過你可別掉以輕心,我今天還是會二十四小時全程關(guān)注你,你就給我乖乖地待在醫(yī)院里!崩桁澄⑿χ,又溫柔又強勢,然后像變魔術(shù)一樣,從身后拿出一迭衣物遞給陸恬蔓。
“昨晚你出了汗,衣服都濕透了,我就自作主張地替你脫了,這些衣服是我找助理拿的,他說大半夜他也沒地方買,他女朋友剛好買了幾套新衣服,還沒穿過,就連夜送了過來,你試試看,合不合身?”
陸恬蔓這才感覺到自己身體涼涼的,沒有遮蔽,由此聯(lián)想到,昨晚睡得人事不知的自己,被這個家伙剝得跟白煮雞蛋一樣的可怕場面,一張臉一會兒泛青一會兒發(fā)紅,兩顆大黑珍珠般的眼睛直直的瞪著他。
“不喜歡這些衣服?也是啦,我那個小助理品味向來不怎么樣,俗話說:物以類聚,女朋友的品味也好不到哪里去,看這件衣服,花花綠綠的,又俗氣又艷麗,但現(xiàn)在是非常時刻,醫(yī)生待會會進來巡房,你確定要跟醫(yī)生坦誠相見?”
黎斐故意會錯意,果然把陸恬蔓氣得面紅耳赤,她一個字一個字從牙齒縫里蹦出來,“昨晚,你幫我脫衣服,是不是什么都看見了?”
黎斐眨了眨眼睛,十分無辜,“哦,你指這個呀,小蔓,你應(yīng)該也明白,女生的衣服最麻煩的,我要是閉著眼睛,兩只手在你身上摸來摸去,花半天時間也不一定能脫下來,這才是真正的吃豆腐,非君子所為!”
陸恬蔓冷笑說:“你是君子?別忘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被雨淋了一下,你是用什么眼光看我的?”那種仿佛用目光就可以把她剝光……
“欣賞的眼光呀!”黎斐接得又順口又誠懇。
“小蔓,你別生氣了,你有一副漂亮的身體,我又打算追你,你也答應(yīng)讓我追了,偶爾欣賞一下又有什么關(guān)系,說不定以后我們還要做更親密的事呢!好了啦好了啦,不要生氣,女人生氣就不可愛了喔!你一定餓了吧,我去買東西給你吃,馬上回來,等我!”
陸恬蔓眼睜睜地望著黎斐一溜煙地從視線里跑了出去,一肚子的火無處發(fā)泄,生氣地一個勁地罵黎斐,“笨蛋、色狼、花心大蘿卜……”罵了半天,口干舌燥,還好她住的是單人病房,不然別人鐵定以為她在發(fā)什么神經(jīng)。
罵完了,陸恬蔓也不生氣了,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厭惡黎斐的行為,反而可能只是一種害羞的表現(xiàn)?
陸恬蔓光是想想脊背就一陣發(fā)涼,無法相信自己竟然還有這樣小女人的時刻,甩甩頭,不準(zhǔn)自己再這么想入非非,爬起來開始穿衣服。
給黎斐看也就罷了,跟醫(yī)生坦誠相見,除非她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