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病床上的葉淺綠感受到外力的搖晃,慢慢恢復(fù)知覺,大量光線刺痛了微睜的雙眼,她無意識的低聲呻吟。
大腦先是空白了幾秒鐘,直到一張深刻的俊容浮現(xiàn)腦中,她立刻醒神,想看清楚周遭的景物。
入眼的是一片干凈的白色,白色掛簾、白色病床、門外有白衣護士走動著……
是醫(yī)院,她回到了二十一世紀(jì)。
心一涼,葉淺綠直起的身子又虛軟地躺回病床,這個舉動嚇壞了兩旁的葉父與葉母。
“小祿,你怎么樣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葉母擔(dān)心的拉拉女兒的手,意外發(fā)現(xiàn)她的手心全是冷汗!笆遣皇亲鲪簤袅?你每次生病或是受傷之后,夜里睡覺總會作惡夢!
“我看,為了安全起見,還是找醫(yī)生過來檢查一下!比~父說完便急慌慌的步出病房。
“是啊,要是把頭摔壞可就糟了!”葉母擔(dān)憂地望著神色癡楞的女兒。
沒錯,她怎么全忘了,自己從小總是習(xí)慣性作惡夢,雖然記不太清楚夢境的發(fā)展,但是那種憂心恐懼的感覺時常在醒來之后仍揮之不去。
那種害怕被人算計的滋味,一直是她所熟悉卻又陌生的,以前她不以為意,如今卻是恍然大悟。
原來,那是千年之前屬于鳳梓的記憶,即使喝過了孟婆湯,依然沒能完全忘卻……又或者,關(guān)于四靈大地的種種,根本只是個夢?
葉淺綠起身,顧不得身上纏滿了紗布,腳上還打著石膏,驀地抓住母親的手。
葉母被她反常的舉動嚇住了!霸趺戳?哪里不舒服?”
“媽,我想出院!彼辜钡恼f。
“你傷還沒好,還出什么院?!”葉母連忙阻止她下床!罢厥抡叩浆F(xiàn)在都還沒抓到,要等驗傷報告出來……”
葉淺綠百般無奈,只好躺回病床,心口卻悶痛著,尋思半晌,忽又瞅著母親問道:“媽,發(fā)生車禍后,我昏迷了多久?”
葉母想了想!白蛱彀砦妩c到現(xiàn)在差不多二天的時間!
不過才一天,她卻好像已經(jīng)過了無數(shù)年,關(guān)于鳳梓與晏蒔青、四靈大地與白鳳國、薛氏父女、麒麟國太子白珞……這些人,那些事,難道都只是她昏迷時所作的一個夢?
青青……也只是夢?根本不曾存在過?
葉淺綠撫上額際,定了定神,然后閉上雙眼,心底沉重而悵然,不管那是不是夢,也不管晏蒔青究竟存不存在,她的感情注定是收不回來了。
出院之后,葉淺綠終日心神不寧,加上身體的傷仍未完全痊愈,她索性辭了工作,暫時待在家中休養(yǎng)。
但她并沒有真的乖乖待在家,而是跑遍各大圖書館,比人家寫論文查資料還要勤快,天天抱著厚重的歷史讀物專心鉆研,試圖找出與四靈大地相關(guān)的文字記載。
這天下午,她在前往圖書館的路上,正巧經(jīng)過了一處展覽,一時起了好奇心,便進入了展覽會場。
這場玉器展覽,是由某個私人收藏家大方出借,并在相關(guān)的藝文單位協(xié)助下舉辦的,會場布置素雅,由于主要展示的是東方玉器,因而大量使用了中國風(fēng)濃厚的大紅色。
更巧的還在后頭,她來的這天,正好是展覽開始的首日,那位神秘的私人收藏家應(yīng)協(xié)辦單位邀約,出席了茶會。
茶會辦得簡單隆重,然而葉淺綠卻沒有心思吃喝,一入會場便走到其中一個玻璃柜前,目光望之怔然。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是那溫潤的色澤、精細的雕工、蘊含的不凡靈氣不會錯的,是麒麟玉!
再三確認(rèn)無誤后,葉淺線喜出望外,多日來悶在心底的疑慮一掃而空。
關(guān)乎四靈大地的種種真的不是夢,而是真實發(fā)生過。
白鳳國是真的,青青是真的,她付出的感情也不是一場虛幻的夢境。
她走了,青青怎么辦?白鳳國會不會從此落入薛氏父女的手中?白塔又會不會趁虛而入,率兵侵略白鳳國?
保護鳳梓和守住白鳳國,這兩樣是晏蒔青心中最在乎的事,如果失敗了,他又將怎么做?
思緒百轉(zhuǎn)千回,一時間甚難平復(fù),她撫著跳動紊亂的心口,眼中泛起了溫燙的氤氳。
驚覺失態(tài),葉淺綠垂下臉兒,才想抽出面紙擦掉眼角的淚水,翻找之間,一只手卻適時的遞來紙巾。
微微一怔,她揚眸,對上一張俊美非凡的臉龐,男人的氣度雍容,穿著成套的深色手工西裝,深邃如黑夜的一雙眸,閃動著她不解的奇異光芒。
“先生,我們見過嗎?”她問得突兀,但是對眼前這名外表出眾的陌生男人,她真的感受到一股說不出的熟悉感。
男人沒答聲,笑了笑,氣質(zhì)好似會場上的古玉那般溫潤,自然而然成為眾人囑目的焦點。
她端詳著男人,在他身上找著了一絲突兀感。雖然他衣著現(xiàn)代,但是他的眼神卻給人一種歷經(jīng)無數(shù)歲月的感覺。
可是光從外表上看來,男人的年紀(jì)頂多三十左右,年輕俊美,與眼神散發(fā)出的感覺截然有別。
難道是她的感知有誤?
“不,我們沒見過!蹦腥送勐睹糟乃焐蠐P起一抹頗具深意的微笑,復(fù)又看向玻璃柜中的麒麟玉。
“這塊玉很漂亮吧?”男人忽然問道。
葉淺綠遲疑半晌,點了頭,心里忽感怪異,男人看她的眼神,好似知道些什么。
“經(jīng)過了千年,它的光澤與質(zhì)地依然未變,真不愧是麒麟國的圣物!
聽聞此言,她心尖驀地一揪,好像跌落絕望深谷的人忽然見著了一絲光明,雙眼睜大,緊瞅著男人。
“你知道麒麟國?”問出口的同一刻,她也為之屏息,就怕剛才男人的那句話是她聽錯了。
想不到,男人側(cè)眸笑睞她,語帶一絲神秘的說:“我當(dāng)然知道麒麟國,也知道四靈大地,而且,我所知道的,遠比你還要多。”
“難道你也曾經(jīng)穿越到四靈大地?”如果真是這樣,那她便可以證明那一切絕非是夢。
只是,男人卻輕搖了下頭,否定了她的猜測。
高懸的心忽然往下墜,葉淺綠失望透了,男人復(fù)又開口說:“我是從四靈大地來到這里的!
聞此言,葉淺綠震驚得瞪大水眸。就連晏蒔青都沒能耐穿越時空的限制,這個男人卻可以,他究竟是誰?
男人笑笑,用僅有他們兩人才聽得見的音量說:“鳳梓,你這一走,蒔青可要傷神了!
她聞言又是一楞,卻因為太過驚愕,不知該從何問起。
恰好,提醒今日展覽時間已結(jié)束的廣播聲響起了,觀展的人潮漸漸往展場外散去,不多時,展覽會場中只剩下他們兩人,卻不知為何警衛(wèi)巡視時對他們視若無睹,沒有出聲驅(qū)離。
倏地,玻璃柜中的麒麟玉折射出異樣光芒,她的眼皮抽動了兩下,心口處也隨之發(fā)燙。
一張模糊卻熟悉的臉龐閃過眼前,她下意識低喊出聲,“青青!”
一只手突然搭上她肩頭,她一震,側(cè)眸望去,那個神秘的男人佇立在她身后,揚高了另一手,這時她清楚看見他掌心上有個古怪的花形胎記。
男人雙眉微蹙,神色凝重,低聲念出了一段咒文,過不久,縈繞著麒麟玉的那道異光消失了。
“你做了什么?”她生氣地瞪著男人,剛才那一瞬,她心底浮上了一種預(yù)感,麒麟玉可以帶她再次穿越回到四靈大地。
男人凜著眉眼!镑梓胗袷呛芪kU的神物,你不能任意喚醒它的靈氣。”
“喚醒了又怎么樣?”她氣惱!爸灰梢曰氐谨梓雵,再危險我都愿意一試!
“很多事,并不是你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的!
“你為什么知道我是鳳梓?又為什么可以穿梭時空來到二十一世紀(jì)?”
她受夠了陌生男人的神秘與知而不言,既然他可以穿越到現(xiàn)代,那么一定也知道回到四靈大地的方法。
“這些事,你并不需要知道!蹦腥说鸬,無意為她解惑。
“可是我想知道怎么回去白鳳國!
“天命有定,既然你已經(jīng)回來,又何必再想著回去!
“因為我愛的人還在白鳳國等著我!彼绷耍鋈挥窒肫鹗裁,驀然抓住男人的手,低眸看著他掌心的花形胎記。
奇怪的直覺告訴她,這個胎記絕對隱藏著某種玄機。
男人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凝目審視。
“鳳梓,忘了吧,四靈大地已經(jīng)是過去的事了!蹦腥说纳ひ粲崎L,像清風(fēng)流水,不疾不余。
她慌了,捏緊了他的掌心。“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一直勸我?你也認(rèn)識青青?”
“蒔青已經(jīng)逆天而行一回,不可能再有第二次,我曾經(jīng)勸過他,莫入白鳳國,莫識鳳氏女子,那會改變很多事,不只是你跟他的命運,更會破壞四靈諸國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