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憤的火焰燒燙了胸口,也將鎮(zhèn)封在體內(nèi)深處的另一道記憶釋放出來,這回的夢境中,鳳梓清楚的看見了青青與她,兩人走在落英繽紛的桃花林中,杏花糖的氣味圍繞左右。
她在回廊摔了一跤,他背著她,一路直到寢殿,那晚的月色迷離如醉,教人想忘也難,他俊美如謫仙的咬咬側(cè)顏,勝卻人間至美風景。
那晚,她偏偏不安的提著一顆心,鼓足了勇氣問他,心里可有她……
記憶一幕幕回籠,腦中鬧烘烘的,壓著心口的那把悶郁之火仿佛也延燒到體內(nèi)各處,她的眼前不斷重復著女官低吻晏蒔青的畫面。
“鳳梓,鳳梓,快睜開你的眼睛,醒過來看著我!
是青青的聲音!
不!她不準別人碰他,他的眼里只能看著她一人!
倏然睜開美眸,鳳梓忽然翻身坐直,雙手攀住晏蒔青的手臂,面色似雪蒼白,低低急喘。“青青……”
“我在這里。”按下她發(fā)汗的小手,他欲托起她的臉,卻被她忙不送地躲開。
“不要!”她急嚷,神色慌張,眼前又浮現(xiàn)了女官吻他的那幕。
察覺到她的抗拒,晏蒔青身子一震,面色鐵青。
“發(fā)生何事?”
“我不要你變成其他人的……不要……”
“鳳梓?”對她的話他不以為意,只當她是孩子心性,就像是手中的糖果被人搶走,不甘心所以鬧脾氣。
下一瞬,鳳梓卻又將臉蛋撇正,攀在他臂上的一雙手忽然勾下他的后頸,將芳軟的朱啟貼上他的。
一室靜謐,只有兩道逐漸紊亂的喘息聲縈繞于室內(nèi)。
四片唇瓣緊密貼合,直到她為了換氣輕啟檀口,他卻趁此機會,將滑軟的舌尖置入她唇內(nèi)放肆的糾纏,汲取她的芳甜。
最終是理智喚回了他,他才止住這一吻,因為他還不知道她是否已經(jīng)想起一切,不該沖動地吻她。
晏蒔青想抽離身子,卻反被鳳梓緊緊勾住后頸,柔軟且玲瓏有致的曲線偎入他胸膛,撩動他向來沉定的心。
這回,換她放縱地吹吻著他的唇,她不要他的唇上留有其他女人的味道,她要徹底抹去那女官留下的痕跡。
晏蒔青放任她笨拙的吻了自己好一會兒,才將她輕輕推開,手指按上她又想靠來的紅艷嘴唇,阻止她繼續(xù)。
鳳梓惱了,凈拿一雙美麗的眼眸瞪他,那靈活又生氣勃然的神情,令他望之一怔。
“淺綠?”盡管心底不敢抱太大期望,但他仍不愿放棄任何希望。
她沒反應,一雙美目仍忿忿地瞪著他。
心下一沉,他掩下充滿失望的墨眸,別開臉正欲轉(zhuǎn)身下榻,她卻忽然抓住他系在腰上的墨色錦帶,硬是不讓他離開。
“鳳梓,乖乖躺下,別鬧——”
“我好不容易才回到這里,你卻想從我面前走開,青青你太過分了!”
原本輕推著她細瘦肩頭的大掌忽然一震,淳著冰寒的眸子霎時恢復了暖色,他抬起眼,望著她氣惱的容顏,冷寂已久的心口也跟著偎入了絲絲暖意。
“你全想起來了?”
她未答聲,反而蹙著一雙黛眉揪著他的唇,心中妒火依然熾烈,耐不住性子地又捏高袖口擦拭著他的嘴唇。“你怎么可以讓她碰你?”
面對她的怒問,晏蒔青這下完全確定她是想起來了,換作是心智僅有十歲的鳳梓,絕無可能這樣對他說話。
敢這樣怒顏和他相對的人,就只有她一個。
垂眸低望,她清澄的大眼滿是妒意,他抿唇淡笑,抓下她拚命擦拭著他嘴唇的小手,傾身吻住了她。
不同于剛才那一吻的突兀魯莽,這一吻,他傾盡了滿心柔情,猶似初春的暖風拂入唇瓣,吹過心上。
她嚶聲呻吟,撫在他胸前的粉拳漸落入了他掌心,被他分握在身下兩側(cè),不盈一握的腰身也逐漸軟下,被他壓回臥榻上。
兩人的氣息曖昧勾纏,唇間似有把狂火燒透了知覺,酥麻的滋味遍布全身,讓她使不上力,半掩下沉醉的星眸。
過了良久,她才握著粉拳,輕敲了他的肩頭數(shù)下,示意自己快順不過氣了。
“那個女人是誰?”待他退離,她立即開口,話里是掩不住的酸味。
“平時照料我生活起居的女官雪荷!
“你喜歡她?”她的神情委屈又氣憤。
“我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人!
他勾唇笑道,笑意從嘴角一路染上了眉梢,俊美若天上謫仙的容貌,教人望之心折。
“那時我已睡著,不知道她會做出這種事!苯诊L邪入身,令他松懈了戒備,因此才會一時不察,讓雪荷近身接觸他。
“所以這不是她第一次吻你?”她拔尖了噪音,感到不可置信,只要一想到有別的女子吻他,她就忍不住滿腹的嫉妒。
“這是第一次,也將會是唯一的一次!笔聦嵣,在她暈倒之后,他便將雪荷調(diào)離了咸池宮。
聽到他的保證,她才收起了怒顏,情緒平靜下來。
“你知道我等得多心慌嗎?”他撫著她染上紅暈的臉頰,一寸都不放過,眼神直勾勾地瞅著她,像是要將她的形貌完全刻入心中。
聽出他話中隱忍的孤獨煎熬,她紅了眼眶,手輕捧住他的面頰!皩Σ黄!
“我以為你永遠也不會恢復心智,不會想起我們相愛的日子了!
雖只是短短數(shù)月,對他而言卻宛若千百年之久,久到他以為今生只能以這樣的方式陪伴在她左右。
“剛回到四靈大地的時候,起初我還記得那些回憶,可是當我一睜開眼,意識便好像被什么壓住了”
見她眼露痛苦,他撫上她眉間,溫聲安撫,“別說了,只要你現(xiàn)在已記起就好。”
她搖搖頭,臉上全是恐懼!翱墒俏液门,怕我一睡著,再醒過來時又會變成了什么都不懂的癡兒。”說著,她將臉偎進他懷中,心有余悸的輕顫著身子。
他收緊雙臂,抱緊她,輕吻著她如云般的漆黑鬢發(fā)。
這一刻,除了抱緊她、共同分擔她的憂慮,他什么也不能做。
因為他也同樣害怕、憂心,她會再一次遺忘兩人之間的情愛。
為了鳳梓,他已經(jīng)逆天一回,也許早已經(jīng)觸犯了某些時空的定律,她能再重新活過來,已是一大奇跡,他不敢再奢望其他。
如今她能記起兩人相愛的記憶,他只能說,或許是上古諸神的祝禱讓奇跡又一次顯現(xiàn)。
“青青,抱著我,不要放手……永遠也不要放!
“我不會放的。”
靜悠悠的寢殿內(nèi),兩人了無睡意,凝眸注視著對方,直到她抵抗不住困意,枕在他的臂彎內(nèi)睡去。
而他就這么望著她,直到燈內(nèi)的燭芯燃盡,寢殿內(nèi)一片漆黑,他才將她摟近身前,伴著她的心跳聲一同沉入夢里。
秋葉落盡,眼看嚴酷的寒冬就要到來,這幾日夜里鳳梓因為天寒而睡得不骨肉安穩(wěn),每到半夜就會翻身坐起,便再也無法入眠。
日里上朝時,精神自然差了點,仗著有晏蒔青在,她好幾回都撐額打盹,還差點從金座上滾下來。
“鳳梓!
聽見耳畔有人低喚,穿著兔毛滾邊暖模的鳳梓趕緊從火爐邊抬起惺松睡眼,一見來人,也顧不得君臣之儀,起身便撲入男人懷里撒嬌。
“青青。”她面頰在他胸膛贈了贈,汲取著他身上溫暖的體溫,眼角眉梢還沾染著濃重的睡意。
他撫著她被火光偎得熱紅的芳頰,眼底全是憐愛!坝重澦耍菦]早一步叫醒你,整張臉都要栽進火爐里了!
她嬌懶一笑,挽著他往外走,外面雖然風寒,可是園子里的冬景卻別有一番風情,她想跟他一起欣賞。
到了門口,他卻勾住她腰身,不讓她再往外走。“你的身子太虛,別到外面吹風。”
“可是我想帶你去看我親手種下的鴛鴦果。”從他懷中仰起嫣紅的粉嫩臉蛋,她獻寶似的拉著他。
他勾起了唇,淡淡一笑不再阻止,由著她拉他走出偏殿,來到宮中的后花園。
她指著一處明顯被翻動過的松軟泥土,笑靨如花,“你看,我把鴛鴦果種在這株桃花旁邊,冰心說,很快就會拔芽長大,到時候,這株鴛鴦果便會和桃花相依偎!兵x鴦果是能抵御寒冷又長得極快的特殊植物,若是在冬日種下,春天便能開花結(jié)果。
他側(cè)過臉笑望她!氨哪昧嗽S多種子給你,你偏偏只選了鴛鴦果!
“那是當然!彼缓Φ狞c頭,又道:“我想要你快點當我的皇婿!
“難道你忘了冰心說的話?”
“什么?”
“我又不是兔子,你怎么老是擔心我跳走?”
聞此言,她面頰瞬時煉紅似火,咬著下唇輕踩腳!氨母逶略跄艹鲑u我?!明明要她們不能告訴你的!”
“她們只是從了我的命令,將你的情況一五一十回稟!
“討厭!”她咬唇,頰色紅艷,不過目光仍是殷切地瞅著他!半y道你不想當我的皇婿嗎?”
“眼下還有很多繁瑣的事情等著你學習,你不該操心這個!
“對不起!彼龥]來由的歉聲低喃,垂下蝶首,神情郁悶。“我知道你每天都陪著我,怕我睡醒之后就忘了自己是誰,比我還心煩!
每日天一亮,她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就是他,不管多早或多晚,他都會守在楊旁。
由于她先前受過重傷,已經(jīng)落下了病根,所以身子甚是虛寒,天氣一冷,便十分貪睡。
有好幾回在批閱折子的時候,她不小心撐著頰便睡著,一醒來,就見他正面色焦慮,雙臂緊抱著她,像生怕她會就此一睡不醒似的。
他替她擔的心,已經(jīng)數(shù)不盡有多少,更別提他還為了管理鳳氏江山晝夜操煩。
“既然知道我心煩,就別再站在這里吹風,進去屋里吧!碧嫠龜n好了朱紅色滾毛大氅,他握著她的手,并肩齊步徐徐前行。
別讓他擔心,那便是為他分憂解勞的最好法子。鳳梓滿懷歉意的付著,卻還是忍不住回眸望了一眼剛種下的鴛鴦果。
等到春日來臨,一切都會開花結(jié)果吧?
思及此,她笑得眉目彎彎,將身旁的男人攬得更緊實,仿佛已能預見明年初春時節(jié)的桃花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