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厭男癥呢?她對男人挑三揀四的毛病呢?怎么她一遇見他,就全然棄械投降了呢?
如果他這時候跟她求婚的話,昏頭轉向的她,八成也只能說“YES”吧……
易子衿心一驚,馬上三步并作兩步跳離他身邊,警戒地看著他。
“我討厭男人濃妝艷抹,我站這里就好了!彼f。
“子衿——”宋路平輕喚著她名字,眉眼間仍含著笑意!拔冶硌萁Y束后,有一個月的空檔,我對臺灣很有興趣,你陪我到處走走吧!
“唉呀,真是不巧,我妹快結婚了。況且,我們公司最近案子多到不行,我看你還是另找他人吧!笨偹阏业嚼碛删芙^他了!易子衿臉上漾出一抹甜笑,一雙杏眼閃閃亮。
“真是可惜了啊!彼温菲竭z憾地垂下頭,隱去眼里一道銳芒。
她既然一再推托,他也只好先行到她家拜訪,看看能否讓她催婚的老爸,與他來個里應外合嘍。
先前私家偵探所調查到的她家住址,這下子可派上用場了。
“你快點化妝啊,免得待會兒來不及上場!彼叽僦,免得他又說出一些有的沒有的話題。
“嗯!
易子衿托腮坐在一旁,看他拿起毛筆,一筆一勾勒,一雙原就勾魂攝魄的眼兒,在眼睫問多添了一層紅妝之后,媚惑神色競活靈活現(xiàn)地跳了出來。
她看得目不轉睛,滿臉的證嘆。
說真的,他這扮相就算沒有傾國,傾城也是絕對沒問題的。
叩——叩——
門被敲了兩下。
“路平哥,我可以進來了嗎?”宋雅汝在門外喚道。
“可以!彼f。
宋雅汝走進來,反手關上門,再抬頭時卻愣在原地。
“子衿姐,你……怎么在這里?”她結巴地喚道。
“你哥‘召喚’我進來的,我能不進來嗎?”易子衿一聳肩,已經很習慣旁人對她與宋路平之問的目瞪口呆了。
“原來你這么順從。磕敲慈蘸笪乙煌娫,你就會過來報到嘍?”宋路平笑著說道。
“你是皇帝嗎?”易子衿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反問道。
宋路平沒回答,淡淡一笑,自信全寫在他不動聲色的黑眸里。
“我認輸。你身邊確實有很多人,把你當成皇帝一樣捧著,我先出去了!币鬃玉瞥麚]揮手。
“晚上打電話給我。”他說。
“再說吧——”易子衿媚媚一笑,可沒打算讓他稱心如意,嬌嬈身影快速地消失在門外。
“路平哥,你真的很喜歡子衿姐。”宋雅汝說道。
“對。她是我想娶的人!彼温菲街苯亓水數卣f道。
“可是,媽媽一直想要你娶京劇世家女子,這樣才能讓你的孩子繼承家業(yè)啊。”
“你知道我根本不贊成媽媽的看法,我不想強迫小孩繼承京劇——當然,孩子若有興趣又是另外一回事!彼眠^一柄烏木發(fā)梳,遞到妹妹手里!跋嘈盼遥玉撇欢﹦,她對我們家族的傳統(tǒng)及財勢也不感興趣。她會是最佳人選!
“可是不懂京劇的女人很多?為什么就是她呢?”對愛情還有許多幻想的宋雅汝,好奇地問道。
“愛情這事還能預料嗎?”
宋路平一笑,笑顏綻放如花。
宋雅汝看傻了眼,只覺得大哥在戀愛之后,神態(tài)果真是愈來愈誘人了呢!
“好了,快替我理好頭面吧!彼温菲脚呐拿妹眉珙^說道!翱傆幸惶欤憔蜁龅揭粋你情不自禁想與他相守,希望能早日和他組成一個家庭的男人!
“可是,我記得子衿姐說過,她不想結婚……”宋雅汝擔憂地蹙著眉。
“我既然要娶她,自然就會想辦法克服這個問題!彼温菲阶孕诺卣f道,認為一切全都勝券在握。
對于易子衿,他是勢在必得的!
。
十多日后的星期一午后,在宋路平以調虎離山計遣開了狗仔之后,搭上一輛計程車,停在易子衿家巷口。
他坐在計程車內,在確定了易子衿的小說家妹妹出了門,家中只剩下她父親易伯倫之后,他下了車,走到他們住的公寓前,按了門鈴。
“找誰?”易伯倫的大嗓門透過對講機,依然相當驚人。
“伯父,您好。我是宋路平。”
“你神經病!宋路平怎么會在這里!”易伯倫當場大吼出聲。
“如果您方便讓我進入,您就會知道我沒騙人。我是為了子衿而來拜訪您的。”
“快點上來!”
大廈大門被打開,宋路平走進電梯,深吸了口氣,對著鏡子整理自己其實已經很整齊的儀容。
怕長輩對于他慣穿的白色系衣服有意見,他特地挑選了沉穩(wěn)的大地色系衣服,希望能博得良好的第一印象。
電梯門一開,宋路平走了出來。
易伯倫正站在電梯前,一看到宋路平,馬上指著他的鼻子大叫出聲:“宋路平!真的是你!”
“伯父,您好。”宋路平向他鞠了個躬。
“不用客氣……快進來、快進來。你跟我們家子衿是怎么認識的。俊币撞畟惓读怂氖直,就往房子里頭走。
“我們是在巴里島度假時認識的!
宋路平走進易家,入目的正是一整墻的照片——三姐妹和爸媽的合照,三姐妹的個人獨照全都放在最顯目的位置,一望即知這個家庭感情很好。
“你隨便坐,我泡杯茶給你。”
“伯父,不用忙了!
“貴客上門,怎么可以不泡茶!
“那就麻煩伯父了!彼温菲皆俅斡卸Y地一鞠躬。
易伯倫呵呵笑著,又把宋路平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樣子清秀不在話下,難能可貴的是,他還擁有現(xiàn)在年輕人少有的謙敬與禮貌。
這樣的女婿,不錯!
易伯倫走向廚房,宋路平則被墻上一張小女孩抓著草帽,嚎啕大哭的照片給吸引住視線。那對倔強的杏眼,不會是別人哪。
“來,喝茶!币撞畟惗肆瞬柽^來。
“伯父,這是子衿嗎?”宋路平興味盎然地問道。
“對。那張是她五歲的時候,我們要去海邊玩,她堅持要戴草帽,我嫌她啰嗦,死命不讓她帶。她一副帽在人在,帽亡人亡的表情!币撞畟愊氲疆敃r情形,忍不住一陣哈哈大笑。
“她從小就這么固執(zhí)啊!彪y怪他在情路上只能匍伏前進,走一步算一步。
“沒錯!三姐妹里,她最難被說服。三歲就會自己做決定,固執(zhí)得像塊臭石頭。”易伯倫驀搖頭,再次招呼著他!凹依镄∮謥y,你隨便坐啊!
“伯父,這是我去年年底出版的DVD,剛才忘了先拿給您!彼温菲阶虑,先恭敬地以雙手奉上禮物。
“人來就好,干么還帶這個!”易伯倫偷瞄一眼,眉毛眼睛頓時笑瞇成一條線。
呦——這可是劇迷限定版,想買都買不到的好貨。
“你跟我們家子衿在交往?”易伯倫雙眼發(fā)直,眼睛里冒出一百燭光。
“是的。但是我今天來拜訪之事,子衿并不知情。我們交往一段時間了,但是一頭熱的人,似乎總是我!彼温菲娇嘈α讼,表情誠懇中卻又有一絲無奈!八m然同意和我在一起,卻不愿意和我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易伯倫瞪著宋路平,喉嚨像被人掐住了一樣,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子衿這個豬腦袋!”易伯倫脫口開始碎碎叨念!八景盐业脑挘敵神R耳東風,我警告她一百次,要她在我六十歲以前結婚,現(xiàn)在只剩下兩個月不到的時間了!”況且,追她的人是宋路平!
是宋路平耶!
“她說她自由慣了,不想被婚姻束縛!庇迫婚L喟了口氣。
“不出嫁,她就給我去出家!看她是要清心寡欲,濟世助人;還是要出嫁,替國家增產報國,增加未來競爭力!年輕人就是要像你這樣,懂得對感情負責任,我站在你這邊!”
易伯倫用力一拍宋路平的肩膀,發(fā)出“啪”地一聲清脆聲響。
“我很想負責任,但顯然一直不得其法。”
“子衿有顆石頭腦袋,她認定的事,除非她自己真的痛到了,才會知道要改變!币撞畟惾粲兴嫉乜粗f道。
“伯父的言下之意是——”宋路平看著伯父,努力不讓自己內心的雀躍太外露。
看來伯父有法子困住易子衿這條滑溜的鰻魚!
“對付子衿那丫頭,就是不能輕易讓她占到上風!币撞畟惓温菲焦垂词郑衩刭赓獾貕旱土寺曇!澳阒鲃痈岱质帧!
宋路平一愣,怔怔地望著易伯伯得意的臉。
他和易子衿誰都不主動提分手這回事,就是因為怕提了之后,這段原本就不穩(wěn)定的關系,就會移位到懸崖邊緣啊。
易伯倫看出他的遲疑,慢慢地說道:“我和子衿都是直性子的人,以前的父女關系并不好。她媽媽走了之后,她痛定思痛,才開始和我培養(yǎng)出現(xiàn)在這種朋友情誼的。她對自己的生活方式向來自信滿滿,只有被逼急了,才會回過頭去檢討得失!
“沒錯!我確實是給她太多空間了。她知道我在意她,一直在替她保留位子,她當然不會急著上車。”宋路平恍然大悟地說道,激動地看著易伯伯。
他要易子衿的心意很強烈,不過采取的方式卻太溫和。他讓所有親近他們的人,都認定他們是一對,卻忘了算計她不是那種會被壓力給逼上車的人。
她的主見強,讓她心動的,就算百般天人交戰(zhàn),也舍不得真的斷了線。而她不在意的,用卡車拖她,也沒法子使她動搖半分。
他不是不清楚她的個性,只是因為太在意了,所有沒法子真狠得下心來決定什么。
因此,如果他向易子衿提出分手,而她真的坦然接受的話,那他便得回頭反省自己是否太過一廂情愿了。
“伯父一語驚醒夢中人,謝謝。”宋路平起身,鞠了個九十度大躬。
“你好好加油吧!”易伯倫起身扶起他,笑著說道:“好了,快點回去吧,別讓別人知道你來過,免得傳到子衿耳朵里壞了大事。等你們在一起之后,咱們倆再好好談一談。”
“若我和她真的不成功,我也要找時間再來跟伯父好好聊聊京劇的事。”宋路平有禮地以雙手遞上名片。
“沒問題!總之呢,你得快點跟她分手,知道嗎?否則,那家伙得了便宜便會賣乖,她會一直這么耗下去的!币撞畟愃退温菲阶叩介T口,覺得前景一切光明。
易子衿會嫁個好老公,而且會有一個唱京戲的老公——宋路平耶!
宋路平也笑著,卻是笑得義無反顧。
這一戰(zhàn),真的是不成功,他便要有壯烈犧牲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