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為她可能有難言之隱,聶安懷體貼地沒再繼續(xù)追問下去,心情仍因她的身世而有些低落。怕被她發(fā)現(xiàn)會引起她的自憐,他微笑揚唇,把一切情緒都掩去。
“家父是恭王爺,在下聶安懷!睂τ陲@赫的名聲他并沒有大肆宣揚,只是淡淡帶過。
“王爺耶,好大哦!卑嘤鸢櫫税櫛,對他有問必答的態(tài)度感到有趣?磥硭娴臎]認出她,不然早就板起臉罵她了,哪還會陪她演戲啊?“你為什么要坐那么遠?這樣講話很累!逼匠旱蜕ぷ討T了,要恢復(fù)到原來的聲調(diào)已經(jīng)有點吃力,隔這么遠害她還要再放大音量,喉嚨開始痛了。
“沒關(guān)系,我坐這里就好!彼拇蠓阶屄櫚矐演笭,并未說出他這么做是為了尊重她。
班羽一直都是女扮男裝,壓根兒不懂他的顧慮,男人沒對她守過男女之別,她也不曾對女人保持過距離,何況對象還是她從小熟識的聶安懷?她主動過去,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
“這樣說話不是方便多了嗎?”發(fā)現(xiàn)自己又習(xí)慣性地坐沒坐相,她趕緊坐直身子、雙腿并攏。呼,她要小心,露出馬腳就不好了。
“你不怕我?”聶安懷不禁好奇問道。剛剛她才被人侵襲,對陌生的他應(yīng)該會心存畏懼才是。
“不怕!卑嘤饘λ馉N爛的笑。她知道他是很好很好的人,不可能會欺負她!拔倚湃文!
那抹笑容映進了眼,聶安懷心弦一震,明明覺得那抹笑和班羽好像,卻又覺得她笑得又甜又媚,甜得幾乎將他的心融化。
“別這么容易信任人,對男人最好帶點防心!彪m然她的信賴讓他感動,但為了她好,他還是得教她。
“你也是嗎?”她眨了眨眼,看向他。
他是因為不喜歡她靠得太近,還是……他也像其它男人一樣,會對她動了邪念?心念一起,她不由得屏住了呼息,心跳得好快。
被那片澄澈的眸光緊鎖,一時間,聶安懷竟無法回答。
他該說她可以信任他,但他卻沒有辦法保證自己是值得信賴的。尤其是當她眼睫輕揚,帶著點無措又純?nèi)粺o辜地看著他,他的體內(nèi)就像有把悶悶的火在燒,燒得他心浮氣躁。
“是嗎?”沒得到答案,班羽緊張地潤了潤唇,又問了次。
聶安懷喉頭一緊,更答不出來了,他的視線下意識地盯著她的唇,感覺體內(nèi)那把火越燒越猛烈。
叩、叩——
門上傳來的輕敲劃破了這詭魅的氛圍,解救了他。
“我去看是誰。”聶安懷起身朝房門走去,暗自吁了口氣。天,他在做什么?她才剛說他能夠信任,他就像只餓狼似地直瞪著她!
平復(fù)了情緒,他拉開門,看到一名艷麗的女子站在那兒。
“想必您應(yīng)該就是恭小王爺了吧?奴家碧紅,過來是想問問……”碧紅話還沒說完,就被聞聲沖來的班羽打斷了。
“小姐,我馬上就回去了!彼诼櫚矐焉砗筠彰鼘Ρ碳t眨眼,暗示她配合。
“原來你真在這兒呀。”碧紅隨即會意,勾唇揚笑。因為班羽去得太久,她因為擔心便過來探探狀況,想不到事情還挺順利的嘛。
聽到她的自稱,聶安懷才知道原來班羽一直掛在嘴邊的人就是她,更沒想到他所救的姑娘就是她的婢女。既然她人都到了這里,是不是代表班羽已經(jīng)離開?
“請問謹小王爺還在你那兒嗎?”花娘勾人,這原本就是她們的職責,但想到班羽被她迷得暈頭轉(zhuǎn)向,聶安懷雖然仍維持禮數(shù),但護友心切讓他口氣沈冷許多。
“他離開了!迸滤ニ坷镎胰,碧紅主動幫班羽圓了謊。
既然人都走了,他也沒必要多待。“那……”聶安懷回頭正準備告辭,這才發(fā)現(xiàn)他至今連她姓什么都不曉得,而要和她分別,竟讓他覺得有些不舍。但,問了又如何?若能成功勸阻班羽,他也不會再踏進這里了。
班羽等著他繼續(xù),但他卻又不說了。他到底想說什么?干么欲言又止?她咬唇,用埋怨的眼神催促他。
“小綠,還不過來?你這個懶偷得未免太久了點!眱扇藢σ暤那榫白尡碳t暗笑,根本就是郎有情、妹有意的樣子嘛,她等不及要好好逼問班羽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事。
班羽愣了下,才會意過來是在叫她,小綠原本就是服侍碧紅的婢女,就算聶安懷問了樓里的人,也不容易露出破綻。
“哦!卑嘤鹇掏痰仵饬诉^去。
她還想再跟他多聊一會兒的,她很喜歡剛剛和他相處的感覺,他不像平常那么寡言,也不會動不動就喝止她,看著她的眼神也跟平常不太一樣,會讓她心慌意亂,卻又全身暖暖的。
跟著碧紅出了房間,班羽走了幾步,倏地停下。不,她不要就這樣結(jié)束!她回身奔了回去,一把推開他正要掩上的門。
“如果你再到這兒,我能不能來找你?”不顧他因她突如其來的舉止而驚訝的神情,她急急問道。
燃著火焰的燦亮眸子望進了他的眼,聶安懷失了神,忘了自己不愛踏進這種風(fēng)月場所,甚至說服自己允下了承諾——
“可以,如果我有再過來的話!
他看到她笑了,笑得好開心,將所有光芒都凝聚在她那張麗容上。
她轉(zhuǎn)身要走,卻又停下腳步,眨動盈盈水眸凝睇著他,就像班羽對他有所央求時那樣地看著他,不同的是,她粉嫩的雙頰赧上紅暈,微帶羞怯的臉龐充滿了嫵媚又誘人的神采。
“你覺得……我美嗎?”雖然這樣問很怪,但這是她第一次扮女裝,她還是很希望能得到他的稱贊。
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聶安懷一愣。
沒有姑娘會這樣直接問,而他也從不曾給過機會讓任何姑娘熟到可以這樣問他。但他卻想回答她,想再看到她宛如燦陽的絕美笑靨。
“美,很美!毕騺肀梢陌嘤痣S口用來和女人調(diào)笑的輕佻言詞,竟這么輕易地就對她說出。
然后,他看到他期待的那朵笑花,再次在她唇畔艷麗地綻開。
他的心魂,就此淪陷。
。
以往怕聶安懷叨念,班羽都是偷偷跑去青樓,讓他沒法子阻止,他所得到的消息都是從旁人那兒聽來的。
“我要去‘歡喜樓’!苯Y(jié)果這次,即使今天是不用進宮上課的日子,她仍特地跑到恭王府,眼睛巴巴地瞅著他,心因為期待他的反應(yīng)而撲通直跳。
跟她去吧,說他也要跟,快!她昨天還因他的堅持氣到半死,今天卻在心頭不住默禱。她好想再跟他多聊一些,再看他對女子裝束的她,多揚起一些溫柔懾人的笑。
“你能不能不去?”聶安懷眼中染上慍色,既怒班羽的沉迷,也怒自己的意志不堅。
他應(yīng)該要想盡辦法阻止班羽才對,但只要想到這樣他就見不到小綠姑娘,毫無魄力的制止言詞連他自己都覺得唾棄,甚至還有些擔心班羽會突然轉(zhuǎn)了性被他說服。
班羽聞言變了臉色。他昨天不是還答應(yīng)會再和她見面的嗎?結(jié)果都是在敷衍她!
“不、能!我一定要去!卑嘤饸鈽O,扭頭就走。
算了,反正聶安懷說她美應(yīng)該也只是在應(yīng)付她而已,她不在乎,不在乎!心里逞強地這么想著,眼眶卻忍不住發(fā)熱。
虧她昨晚還高興到作夢都會笑……
結(jié)果身后跟來的腳步聲和他無奈的低嘆,讓她的心情從谷底瞬間飛至了云端——
“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