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男人挑眉。
汝音手上的碎片慢慢離開男人的喉。而往自己的臉上靠去。
她必須鼓起很大的勇氣才能這么做。以前她絕對想不到,自己肯為她的家庭、為她的丈夫如此付出?梢?yàn)楝F(xiàn)在的她太幸褔了,幸福到讓她充滿決絕的勇氣,去維護(hù)這得來不易的幸福。
即使毀了自己也在所不惜!「女人的臉破了,會為夫家?guī)矶蜻\(yùn)!
男人震住。
就在這剎那間,汝音重重地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道口子——
「妳這是干什么?!」男人大吼。
汝音忍著痛,咬著牙笑出來,頰邊的血痕配上這笑,竟讓那男人不寒而栗。
「我的臉破了,你想要一個會給你帶來厄運(yùn)的女人嗎?」
「妳……」
汝音趁男人呆愣之際,趕緊脫開他的束縛。
「像你這種仰仗他人鼻息而活的人,最在意的不就是運(yùn)勢嗎?」她嘲笑他的慌張,邊退到門邊!改氵想納我為己有嗎?」
「妳咒我?!」
「我告訴你!」汝音頂撞他!改銡⒘宋遥乙膊粫蚰愕皖^!我的丈夫永遠(yuǎn)就只有一個人!」
男人惱羞成怒,隨手拿了個瓷瓶就往汝音身上砸。
汝音慌張閃過,趕緊撞開門順著游廊逃走。
男人在后頭叫囂!竵砣,抓她!殺了她全家!殺她全家!」
汝音一聽,心全揪了起來。
她一定得逃出去,逃出去保護(hù)裕子夫他們!
這院落太大,人馬無法實(shí)時趕到,汝音甩掉那瘋男人,看到湖邊植了一片竹林樹叢,便奔了進(jìn)去,暫時躲在那里頭。
果不其然,不一會兒一批人馬橫沖了過去,以為她還在那游廊上奔逃。
這時汝音才知道自己全身都在發(fā)抖,像是剛剛掉進(jìn)冰湖一般凍得打顫。不但是頰上的傷痛,還有她內(nèi)心的牽掛……
她得不斷地在心中喊念著:子夫,我得保護(hù)你,我得保護(hù)你,子夫……如此她才能迫使自己無力的腳跨出一步,往出口尋去。
最后她繞到這宅邸的后院,這后院是一個小型的鹽庫,配有車庫、馬廄。
車道上有一輛運(yùn)鹽車,馬都已套好,鹽貨上也鋪上厚厚的蘆葦草,就是沒見到車夫。
汝音掙扎了一下,跑向那貨車,躲進(jìn)那大把大把的蘆葦草中,藏了起來。
不一會兒,有人來了。
「那守財奴在前頭叫什么?」
幾個工人鄙夷的談?wù)撈鹎霸旱幕靵y。
「好像他重要的客人跑了吧?」
「抓到了沒?」
「不知道,反正不關(guān)咱們的事。把這批鹽送出去,咱們就收工了吧!」
「好!
然后,工人們呟喝幾聲,驅(qū)著馬將這輛鹽車?yán)顺鋈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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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老方先回到家生火煮飯。
卻發(fā)現(xiàn)汝音正在翻箱倒柜,將家當(dāng)都裝進(jìn)箱子。
「夫人,您這是做什么?」
「這里很危險,老方,士侯派他們發(fā)現(xiàn)我們了。我們得走,我們得快點(diǎn)走!谷暌舨豢此,徑自收拾著什物。
老方擔(dān)心地走近,卻看到汝音頰上的傷疤,膏藥與血塊黏合在一塊,看來教人心驚!阜蛉,您這傷是怎么搞的?」
「你別間,快來幫忙!谷暌魬B(tài)度強(qiáng)硬。
「不,不行,我得叫爺來看看!估戏较氤鋈ソ性W臃。
「不要,老方!你不要告訴他我受傷的事!
「可……」
「你只要告訴他士侯派發(fā)現(xiàn)我們了,待會兒我們整理好就出發(fā)!」
老方囁嚅地答!负,好的……夫人。」
老方退了出去,汝音看了看天色,更加快手腳收拾細(xì)軟。
一抹影子靜靜的出現(xiàn)在門邊。
汝音一愣,緩緩抬頭看著那影子的主人。
裕子夫望向她制造出聲響的地方,如果他的眼睛還能看得到事物,他此刻一定會看穿她的恐懼與不安。
她有點(diǎn)慶幸他現(xiàn)在什么都看不到。她佯裝鎮(zhèn)定地說:「子夫,士侯派發(fā)現(xiàn)我們了,我們得快點(diǎn)離開,今晚就走!
裕子夫沒說話,一步一步地朝她走來。
他臉上的表情很憂傷,讓汝音剎那間有個錯覺,以為他看到她臉上丑陋的疤痕了。
他伸出手想抱住她。
汝音心一悸,她一直積壓抑止的懼怕與無助,竟然想要突破偽裝的堅強(qiáng),在裕子夫面前傾瀉而出。因?yàn)樗拇嬖谧屗辛税踩,想要依賴他,卻忘了現(xiàn)在他才是真正需要保護(hù)的人。
她深吸口氣,繼續(xù)收拾!咐戏胶秃⒆幽?叫老方進(jìn)來一塊幫忙吧!」
「磬子!乖W臃虬庾∷瑢⑺麘牙锢!缸屛铱纯磰!
這話裕子夫說得多自然多強(qiáng)勢,讓汝音幾乎要屏息。
眼看他的手就要摸上她的臉。汝音連忙推開他,拉開兩人的距離。
「房里還有東西,我去收。」汝音沙啞地說,盡管知道她的丈夫盲了,仍是心虛地低下臉趕緊走進(jìn)房里。
「磬子……」裕子夫想喚回她。
汝音癟著嘴,強(qiáng)忍著哭意在房里匆忙收拾。
接著她又聽到腳步聲靠近。
裕子夫循著她收拾東西的聲音跟了進(jìn)來。
汝音索性什么都不動,不制造任何聲音,讓他無跡可尋。
裕子夫輕輕地說:「磬子。妳不用再隱瞞了!
汝音緊緊抓著胸口。
他說:「妳受傷了。我聞到了藥和血的味道。」
她倒抽一口氣。
「我也知道妳很害怕。妳騙不了我知道嗎?」他溫柔地再誘哄。
汝音哽咽一聲。
裕子夫便靠著這一點(diǎn)聲音,走向汝音!笂呎f好要同甘苦的,磬子。那妳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呢?妳怎么可以把我排除在外呢?」
汝音終于克制不住,哭出聲音。
裕子夫跨步上前,緊緊地抱住她,粗糙硬繭的大手顫顫摸上汝音的臉頰。當(dāng)他感受到那口疙瘩的傷疤時,他的喉頭滾出痛苦的嘆息。
「磬子,是誰?是誰……」他問得有些憤怒。
汝音顫抖地問:「子夫……我變丑了,你會不會不再喜歡我?」
裕子夫沒回話,而是激動地深吻住她。然后再沿著頰邊吻觸她的傷口,就像母獸舔舐著孩子的傷口,充滿撫慰的溫柔。
這個動作,便已是答案。
裕子夫輕喘著氣,在汝音耳邊柔柔地問:「那我問妳,磬子。我眼盲了,妳嫌棄我嗎?」
「不!」汝音哭叫抱緊她丈夫的胳臂!覆幌訔!永遠(yuǎn)不嫌棄!」
「那妳為何還要問我這種問題呢?」他的頰輕輕壓向她軟細(xì)的頭發(fā),輕輕地磨蹭著!笂吅拖易右粯佣际俏业墓茄,我愛妳比妳想的還多,妳還要問我這種問題嗎?」
汝音說不出話,只能猛搖頭。
「不要怕。我們會撐過這一關(guān)的,相信我好嗎?」即使給予這個承諾的人,眼睛已經(jīng)盲了……但還是讓人想要深深相信。
他保護(hù)得了他們的家,汝音知道。
她也感覺得到暖暖的幸福,不管他們的生活有多艱苦,都將從他們攜手共度難關(guān)的這一刻開始,慢慢走進(jìn)她的人生。
她丈夫的承諾,她愿意相信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