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珊瑚已呼呼大睡之后,秦肅兒提著藥,躡手躡腳地出了上房往瑞草院去。
王府的人都歇下了,四周只有風(fēng)吹樹木發(fā)出的沙沙聲,她快步往瑞草院走去,因瑞草院位處偏,離上房極遠(yuǎn),她約莫走了兩刻才到。
她搬走之后,瑞草院就空置了,此里屋里的寢房隱約亮著微弱燭火,想來是雁兒的姊姊已經(jīng)在那兒等著了。
想到等的人有多急切,秦肅兒不自覺加快了腳步推門而入,雖然黑燈瞎火,畢竟住過,她徑自熟門熟路的尋到寢房去,小聲輕喚,“雁兒的姊姊……”
房里的轉(zhuǎn)過身來,素肅兒一愣,“韓大人?你怎么會在這里?”
韓青衣不解的看著她,“不是王妃叫下官過來的嗎?”
她莫名其妙!拔医心氵^來的?”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明所以時,外走廊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有人推門而人,兩人同時看向進(jìn)來的人。
“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么?!”趙于婳失聲道,身后的喜鵲還很配合的掉了手中燈,表示驚呆了。
看到來人是趙于婳,秦肅兒頓覺不妙!摆w姑娘為何來此?”
喜鵲搶著說道:“我們姑娘路過此地,看見燈火,生了警覺,怕是有宵小闖入,特來察看,想不到——”
趙于婳冷冷的接口,“想不到會撞見這等污穢不堪之事,堂堂親王妃在此幽會男子,真是下作!”
秦肅兒正要開口,處頭又有動靜了,她看著趙于婳不怒反笑!澳氵家排了什么后手?”
莫非這時代也有類似征信社的捉奸大隊(duì)?
趙于婳得意的揚(yáng)起唇角,極小聲的說道:“看了就知道,有你好受的!
一抹高大的人影推門而入,秦肅兒看到面如寒霜的蕭凌雪,后頭跟著凌寶,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嚨口。
好個高竿的趙于婳,竟安排了蕭凌雪來目睹她的奸情,這下她真是跳到哪里都洗不清了。
“蕭大哥!”趙于婳故作震驚萬分的捂著嘴!澳恪阍趺刺崆盎貋砹?還、還來到這里……”
蕭凌雪沒看她,墨墨的眼眸緊鎖著秦肅兒,微冷的聲音低低的問道:“怎么回事?”
趙于婳用手肘撞了撞喜鵲,喜鵲馬上搶著說道:“我們姑娘路過此地……”
蕭凌雪一記眼刀飛過去!伴]嘴!”
喜鵲立刻嚇得噤聲。
秦肅兒和他對上視線,他眼里的怒意教她不知從何解釋。
他原先就介意韓青衣,此刻只怕是打翻了醋醰子,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她說什么也沒用,索性不說,免得越描越黑。
見她不開口,蕭凌雪把矛頭轉(zhuǎn)向韓青衣,雙眸微瞇!绊n大人,你為何在此?”
韓青衣這時也有點(diǎn)明白是落了套了,他一拱手,臉色難看地道:“回王爺,有人到太醫(yī)院傳話,說翼親王妃有重要醫(yī)事要與下官商議,要下官速來翼王府的瑞草院會合,我到角門時,還有人給我開門,為我引路,這便是下官此時在此的原因!
蕭凌雪沉聲問道:“那人是誰?”
韓青衣蹙眉!跋鹿俨恢侨耸钦l,不過肯定是府里的小廝!
趙于婳冷笑道,“什么府里的小廝?怕是王妃身邊的奴婢吧!”
她揚(yáng)首對蕭凌雪道:“蕭大哥,這個女人趁你去圍措之時,竟然大膽的在府里與其它男子密會,且是在寢房里,瑞草院如此僻靜,若是我沒剛好撞見,他們肯定要做出茍且之事了!”
聽她說得言之鑿鑿,秦肅兒這時才知道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這句千古名言不是說假的。
知道趙于婳是以什么身分待在王府里之后,她一直可憐趙于婳死了唯一兄長,沒有其它親人,縱然知道她愛慕蕭凌雪,仍是睜一眼閉一眼的讓她繼續(xù)待著,想不到卻是給了趙于婳機(jī)會來陷害她。
看著蕭凌雪山雨欲來的臉色,她怕他一怒之下會揮劍殺了韓青衣,無奈的開口道:“你冷靜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
她要說自己為何會來此,驀然想到現(xiàn)在肯定是找不到那個叫雁兒的小丫鬟來為她作證了,雁兒肯定是趙于婳的人,此時也必然早送出府去了,她的立中頓時劃過一抹不安。
這是一開始便算計(jì)好的,讓她支開了潤青,她和雁兒之間說的話,沒有第三人聽到,沒有人可以證明她來這里是為了要給雁兒的姊姊看診,自然了,那個雁兒并沒有姊姊,甚至雁兒都可能是化名。
總之,她現(xiàn)在是百口莫辯,枉費(fèi)她自認(rèn)聰明,卻還沒習(xí)慣后宅心計(jì),沒懷疑過一個小丫鬟背后有這么大一個陰謀。
這時代,被捉到奸是要沉塘的吧?她真的要用這種方式再死一次嗎?
秦肅兒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還是要為自己解釋一下,“有個叫雁兒的丫鬟去找我——”
蕭凌雪眼里寒光一閃而過,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她“不必說了!
秦肅兒有些失望,他就不能無條件的相信她嗎?
相反的,聽到這四個字,趙于婳面色一喜,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偷人,何況是在自己府里,還證據(jù)確鑿,如此一來,秦肅兒非得被休了不可。
“你什么都不必說!笔捔柩┳呓孛C兒,朗聲說道:“我相信你”
秦肅兒一愣,“什么?”她應(yīng)該沒有聽錯吧,他說他相信她?
“你必定是遭人陷害了,你這個小傻瓜!笔捔柩┥焓秩嗔巳嗨念^!拔也挪辉诰├锼奶欤憔偷暨M(jìn)設(shè)好的陷阱里,若我要去北方大營,到時怎么放心得下你?”
“你說你相信我?”秦肅兒抬起眼眸,迷惑地看著他,“為何?你為何會相信我?”
“因?yàn)槲抑滥阈睦镏挥形乙粋!笔捔柩┑纳袂闃O為篤定,“再說,若你對韓大人有意,他向你表示心意時,你就會點(diǎn)頭了,何須等到今日大費(fèi)周章地將他叫來府里幽會?”
韓青衣臉色一白,頓時呆若木雞,翼親王怎么會知道這件事?難道是王妃告訴了翼親王?
秦肅兒忽然一笑!拔揖椭牢覜]有愛錯人,若是你‘眼見為憑’將我定罪,那么小阿飛,你在我心中可要大大的扣分了!
“蕭大哥!你怎么這么胡涂?!”趙于婳氣得咬牙,難掩激動地喊道:“他們兩人有奸情,你還要袒護(hù)這女人?”
“給我聽好!”蕭凌凌雪那觸目生寒的眸子直直看著趙于婳,眼里的暴風(fēng)雨呼之欲出。
“看在本王與成安情如兄弟的情分上,本王一直在容忍你,可如今你竟然想陷害本王最愛的女人,本王再也無法對你寬容了,你立刻收拾行裝,明日一早,本王會派人護(hù)你回梅州老家,在那里給你置辦一間莊子,買幾個下人,也會給你足夠生活的銀子,直到你嫁人為止,以后你不放再出現(xiàn)在本王面前!”
趙于婳臉色一白,顫抖地道:“蕭大哥,你現(xiàn)在在說什么,我怎么一個字都近不懂。”
蕭凌雪冷哼道:“聽不慬?要本王再說得清楚些嗎?”
趙于婳打了個哆嗦。“蕭大哥……”
蕭凌雪不留情面的說道:“你聽明白了,我不喜歡你,我不喜歡做作矯情的女子,而你就是我見過最最嬌揉造作的女子,明知道我厭煩你的雞湯,還一直送來,且也不是你親手所燉,卻要佯裝是你燉的,口口聲聲是你一番心意,真真令人作嘔!每回你一走我便叫凌寶把那鬼湯倒掉,凌寶你說,是否有這回事?”
凌寶馬上點(diǎn)頭如搗蒜!罢f的不錯,那雞湯確實(shí)每回都是我倒掉的!
這趙姑娘真是傻了,他明提醒過她王妃是不能碰的,她偏生要招惹,這下惹怒了爺,肯定要送她走了。
秦肅兒有些驚疑,蕭凌雪怎么講話這么兇殘?原來他還有這樣冷酷無情的一面。
趙于婳臉色慘白、雙目通紅,她抖著身子說道:“蕭凌雪,你這樣欺侮我一個弱女子,我到陰曹地府跟我哥哥告狀去!”丟下話,她轉(zhuǎn)身沖了出去。
喜鵲慌忙跟了上去。
兩人一走,秦肅兒便去拉住蕭凌雪的袖子,看著風(fēng)塵仆仆的他,好奇的問道:“你怎么會提前回來?”
蕭凌雪繃著臉!坝腥怂托沤o我,信上說你偷人,讓我這個點(diǎn)到瑞草院看分明,我便知道你一定著了人家的道了,急著回來,皇上見我心急,便將汗血寶馬借給我。”
秦肅兒嘆為觀止。“看來趙姑娘的本事真不小,既讓人到太醫(yī)院傳話,又能把信送到你手里,她這些年也算在京城耕耘有成了!
蕭凌雪好氣又好笑!罢f什么胡話,她這算什么本事,一個姑娘家,手段如此陰險(xiǎn),成安若地下有知,肯定要傷懷了!
見他們小別勝新婚,沒有消停的樣子,韓青衣咳了聲。“王爺、王妃,那姑娘可能會尋短!
秦肅兒一凜,想到趙于婳說要去陰曹地府找她哥哥告狀……“不好!咱們快去看看!”
幾個人匆匆到了趙于婳的院子,便聽到喜鵲呼天搶地的喊救命。
秦肅兒一馬當(dāng)先沖進(jìn)房里,就見趙于婳懸梁上吊,她急得大喊,“快!快想力法把她弄下來!
蕭凌雪暗囂一發(fā),那白綾一斷,他一起一落,將趙于婳抱著旋轉(zhuǎn)落下,平放在地上,這一招輕功太唯美了,看得秦肅兒兩眼發(fā)直。
喜鵲嗚嗚咽咽的在她鼻前一摸,哭得更凄慘了,“沒氣了!沒氣了!”
“我來!”秦肅兒把哭哭啼啼的喜鵲推開,把趙于婳的身子弄平,她跑在趙于婳的肩膀旁,立刻做心肺復(fù)蘇術(shù)。
她雙手互扣,規(guī)律疾速又不斷的在趙于婳胸口按壓,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凌寶期期艾艾地道:“趙、趙姑娘都死了,王、王妃這是在死人身上做、做什么?”
秦肅兒充耳不聞,她集中精神,以每分鐘從八十到一百次的速率,重復(fù)按摩十五次就變施兩次人工呼吸的循環(huán),努力要把趙于婳救回來。
“王、王妃這是在做、做什么?”見秦肅兒然親吻一個死人的嘴,凌寶驚得身子搖搖晃晃的,他用力捏自己的臉,他看到的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幻象。
然而不可思議的是,趙于婳真的活過來了,她有了氣息,還睜開了眼皮子。
韓青衣極受震撼!斑@、這是什么……我是說,你是怎么救活她的?”
他太驚訝了,以致于忘了上下奠卑的稱謂。
秦肅兒笑了笑!斑@叫心肺復(fù)庭術(shù),不難學(xué),我明日便可教你,你若想學(xué),得空到惠仁堂找我!
韓青衣有些語無倫次的道:“是……我……下官、下官明白!
趙于婳醒來之后,不斷悲愴的喊著,“為什么要救我?為什么要救我?讓我死!讓我死……我要去找我哥哥……”
蕭凌雪并不理會,沉聲吩咐凌寶,“派幾個人看著趙姑娘,天一亮就護(hù)送趙姑娘去梅州,若在回到梅州之前趙姑娘有什么三長兩短,本王唯你是問!一將趙姑娘送到梅州,你們立即回來,屆時趙姑娘要死要活,與翼親王府沒有任何干系!
他這話是說給趙于婳聽的,意思就是,要死回你家去,不要死在我府里,他很明白,到了梅州,他不在那里,她也不會作戲了。
“走吧!”蕭凌雪拽了秦肅兒的手!拔矣泻枚嘣捯獙δ阏f,咱們回房去!
見他們竟然都不理她了,全部出了房門,趙于婳氣得哭了出來,竟是腿一抬,脫下自個兒的繡花鞋用力丟向房門,悲憤的喊道:“蕭凌雪!我恨你!”
走了幾步的秦肅兒壓低聲音說道:“她說恨你!
“聽到了!笔捔柩┭垡膊徽#坝芍藓昧,與我何干?”
蕭凌雪緊張的看著她!霸趺戳?”
她拍拍胸口,“沒什么,可能是晚上吃太多了!
他心頭一跳,將她摟緊了些,在她耳邊道:“小蝴蝶,你是不是有了身孕,自個兒不知道!
秦肅兒斬釘截鐵的搖頭!安豢赡,我自己就是大夫,怎么可能會不知道!
凌雪一只手緊緊摟著她的腰,心中柔情一蕩!安皇怯芯湓捳f醫(yī)者不能自醫(yī),你又不能為自己診脈!彼龅,他一定是要做爹了!
“我說了不是……”
蕭凌雪卻是說什么都不信,“凌寶!速去請?zhí)t(yī)!”
凌寶在后頭陪笑道,“爺,韓大人便是太醫(yī)!
蕭凌雪撇了撇唇!八皇菋D科圣手,去請婦科圣手過來!
其實(shí)他有私心,他對韓青衣還是有芥蒂,不想自個兒骨肉的喜脈是從韓青衣手上診出來的,也不愿意他跟去他們的寢房。
“唉,你逼得我不得不說話了!鼻孛C兒嘆了口氣,踮起腳尖在他耳邊小聲地說道:“我癸水來了!
蕭凌雪嘴角一抽,蹙眉道:“夜已深,凌寶,送韓大人出去!
凌寶陪小心道:“那太醫(yī)……”
蕭凌雪悶聲道:“不必請了!
凌寶領(lǐng)著韓青衣岀去,待兩人走遠(yuǎn),消失成黑點(diǎn),蕭凌雪這才失落地道:“那么今晚豈不是不能行房了?”做不成爹,連行房都不能,雙重苦悶。
秦肅兒回眸對他一笑,眸里好似盛滿了星光,“怎么不能?咱們回房去,小蝴蝶伺候小阿飛!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