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yù)感竟……成真了。
“睡了?”她一頭長發(fā)披散在肩膀,外衣隨意罩在身上,粉凝似的臉龐染著兩朵紅霞,臉上依舊是那懶懶的笑意。
她果然回來了。
耿千寒收回目光,一點也不高興,為什么他們之間會有這樣的……心靈相系?他不喜歡這種感覺�!罢�
話未說完,光亮的暗箭便朝他飛了過去,他快速閃過,順手抽出隨身的短刀飛射而出,回敬夜靈歸來的大禮。
夜靈不動如山地接住了刀柄的位置,打了個呵欠,將短刀丟在一旁,舉步走往床邊�!安诲e不錯,進步了�!�
她沒有猶豫地趴倒在床榻上,就窩在他身邊毫無防備地閉上雙眼休憩�!拔依Я恕!�
他愣了半晌,由于近距離的靠近,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的長發(fā)微濕,外衣退去了大半,中衣也不甚整齊,身上傳來淡淡的馨香。
他皺起眉頭�!澳恪瓌傘逶⊥辏俊�
這深谷之中,何處可供人沐��?瞧她雙頰紅潤,肯定是用熱水凈身,絕非浸泡冰冷的溪流。
而且她這般慵懶香艷的出浴模樣,教世人瞧見了,不知道多少男子情愿死在她的劍下,也想要與她共享貪歡。
“嗯�!彼p輕地回應(yīng)。“一里外的雙頭巨石下有個小縫隙,進入其中便有溫泉可以沐浴�!�
“我成日洗冷水,你倒是現(xiàn)在才與我說有溫泉。”耿千寒抱怨地輕哼。沒想到這幽幽深谷,竟有天然的谷底溫泉可以享受。
“只要你喊我一聲師父,我可以大方出借給你使用�!彼允情]著雙眼,唇邊卻漾開淺笑。
“那你自行享用吧,我還是洗溪水就好�!彼胍竭^她下床,卻被一股力量給壓回床。
“你要去哪?”她并未起身,只是伸出手臂壓住他的肩頭,他便無法動彈。
可恨的技不如人!耿千寒躺在床上,瞪著屋頂,不滿地吐了口氣道:“男女授受不親,我們不該同床�!�
“你怕定力不是嗎?別擔心,在你爬上我的身子之前,肯定先向閻王報到了�!彼穆曇舨刂鴿夂竦乃�,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訕笑。
“我對你沒有欲念。”他漠然地說。
“那何必管世俗禮教�!�
“你不擔心清白?”他轉(zhuǎn)頭望向她,凝視著她飄然出塵的側(cè)容。明明是足以令天下男人心動的容顏,卻背負著令所有江湖人聞風喪膽的名號。
“清白?倒是可以擔心你的�!彼犻_清亮的眸子,翻身半趴在他的胸前,制住他的雙腕,靠近他的唇瓣,動作一氣呵成。
兩人幾乎可以感覺到對方溫熱的吐息,她無賴地輕笑,分明是以戲弄他為樂。
耿千寒對于她主動的逼近沒有過大的反應(yīng),即使耳根子傳來的燒燙感是事實,他也不能面露緊張投降認輸,否則她肯定又會得意地大笑。
兩人親近得磨到了鼻尖,他只是凝視著她�!半S你,我可不會負意。”
他使勁掙脫她的牽制,閉目就準備入睡。她不介意男女同床,他當然也不介意,吃虧的人不是他。
她不強人所難地松了手,躺回自己的位置,只是憋不住那低沉沉的笑聲。
耿千寒又羞又惱,只希望自己趕快沉睡,免得又被她占了便宜。
可是久久之后,他依舊無法成眠,身邊多了個她,床榻變得很小,不能隨心所欲地翻身,而她身上的馨香又不停竄入他的鼻間,可恨地干擾他的心神。
“寒……”她低喃。
他心下一動,轉(zhuǎn)頭望向身側(cè)的她。從來……沒有人這般喚過他的名字。
“我本來是想回來幫你收尸的,沒想到你竟然好好地活著�!彼恼Z氣有點惋惜和懊惱。
他嘲諷地哼道:“真是對不住啊,讓你失望了。”
“邪功的心法與武學,須搭配右護法特制的藥材服用方能事半功倍,但倘若兩者之聞失去平衡,抑或身軀筋肉不堪負荷此功法,很容易就被藥性吞噬,一命嗚呼�!毖韵轮�,在她離去的這些日子,他沒有接受指導卻能活下來,已屬不易。
又或者……他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
他勾了勾唇,再度閉上眼,并不特別震驚�!斑@么重要的事,你卻只字未提,到底還是我命大。我說過了,我絕對會活下去�!�
自古以來,愈鮮艷的東西愈是毒辣,邪功講究速成,練就的方法就算會縮短壽命,他也不意外。
回憶習武的日子,身體偶有不適,但很快就在他的調(diào)息之下平復,原來那些練功的丹藥也是會反噬的毒藥。好個夜靈,從未和他提起這事兒,倘若他沒有按照她的交咐習武,恐怕早就不在人世間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當一輩子的羈絆吧……”她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最后幾個字含在嘴中教人聽不清楚,但語氣中帶著一絲絲的渴望。
兩人不再言語,這一晚,他沒有真的入眠。
她的話一字字敲在他的心上。羈絆……多么嚴重的兩個字,他從來沒有奢望聽見的話語,卻在她口中輕易吐出。
他的母親是赤焰門門主的女兒,卻因為愛上江湖正義人士而逃離了赤焰門,數(shù)年后仍是被門主捉回處死:
他不曾見過生父,年幼的歲月一直都是母子倆飄零地過日子,母親不許他提問父親的事,他也就不問。直到母親臨死前塞了一條帕子在他的衣襟里,說那是她未完的心愿,無論如何他都要替她完成,甚至逼他立了誓。
他知道帕子上繡的圖案,是找尋父親下落的線索,母親要他親自將帕子還給父親,這是他母親一生沒有實現(xiàn)的希冀。
赤焰門門主——他的外祖父,并未殺了他,而是將他烙上奴隸的印記,要他承受活著的痛苦,以警示赤焰門的其他門徒。
他當時不滿十歲,受制于門規(guī)教條,過者卑微的奴隸生活,他對赤焰門的恨意可想而知,他一直在等待時機逃離赤焰門的掌控。
直至圣月教滅了赤焰門,他趁亂逃出,遇上了夜靈……
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夜靈沉睡的面容上,她的睡顏安穩(wěn)而平靜,五官精致得令人屏息,他雖然不至于動心,但也不能久凝,否則何時會掉入被迷惑的深淵,他也沒有把握。
他別開眼,卻在此時,感受到一雙手臂不客氣地摸上他的前胸,他怔了怔。接著,一雙玉腿湊近他的腰間,他瞪大黑瞳,倉惶想退開卻被她的四肢給纏住!
夜靈似乎是不自覺地朝他的身軀攏靠取暖,絲毫不覺有異。就像一個黏皮糖,沾著了他便不放手,而且有愈來愈過分的趨勢!
“喂,喂……”他想要搖醒她,可她皺眉之后又偎他更緊。如果他有能力手刃她,他一定會很樂意施行�!拔�!醒一醒——”
她嚶嚀了一聲,似乎在夢鄉(xiāng)中被擾醒覺得不甚愉快,有些不耐煩地快速出手——“咚咚”兩聲,點了他的穴道。
剎那間,他傻眼地平躺著,全然不能動彈,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只能隨便她依偎著他的體溫,此刻她就算把他當成布娃娃翻來翻去,或是把他剝個精光,他也無力反抗。
可惡!怎么會有姑娘家這么不知羞?這是哪門子霸王硬上弓的手段?
耿千寒的臉色不再泛紅,而是可怕的鐵青了!
她說對了,該擔心“清白”的人,是他。
翌日,夜靈清醒之后,立刻迎上耿千寒猶如困獸的眼神,她噗一聲笑了出來,解開他的穴道后,安慰似的道:“我會負責的�!�
孰可忍,孰不可忍!耿千寒不自量力地與夜靈打了起來,結(jié)果自然是慘敗。
之后,夜靈便開始教授他更上一層的功法,耿千寒練功之余,去附近砍了好幾根木頭,拼拼搭搭成一座新的木床。
“你在做什么?”夜靈納悶地開口。
“打造新的床榻。”他認真地說。
“給誰睡?”她環(huán)著雙臂,不怎么愉悅。
“給你睡,反正我倆不適合同床而眠�!彼帜_繼續(xù)忙碌著。
夜靈走上前,屈指敲了兩下新的木榻,撇了撇唇�!拔也幌矚g這個�!�
她手掌一個使勁,床榻便碎成好幾段,連帶把耿千寒給震到一旁去了。
他看著滿地的碎木頭,忍住怒意。“那舊的給你,我睡新的�!�
“你造一個,我毀一個;你造兩個,我便毀一雙�!彼p輕一笑。
“反正對我而言,這不是什么難事。”
耿千寒咬了咬牙,轉(zhuǎn)過身�!澳俏乙院笏厣稀!�
“此處石地偏寒,睡眠為非運功期間,要是寒氣侵入筋骨,功力容易減退哦�!彼^頭是地道分析著,帶了一點威脅的意味。
“我們?yōu)槭裁捶撬谝黄鸩豢�?”他回眼瞪她�?br />
夜靈又笑了,這回沒發(fā)表意見。她望著天空,捂著胸口,嘴唇頓時有些慘白�!吧匣亟o你的抑毒丹,應(yīng)該還剩一顆吧?”
突然改變了話鋒,令耿千寒有些錯愕,但她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他敏銳地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勁,馬上掏出抑毒丹,攤開掌心�!霸谶@�!�
她走上前,嘆了口氣,無奈地接過,干服吞下。
“你……”他愣愣地看著她。
“我啊……”她彎著眼睛,揚起唇角�!昂湍阋粯�,身上也有七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