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弄來了兔子肉,烤完肉又煮了一點湯,服侍軒轅祁吃下。
為了盡快康復(fù),軒轅祁也盡量吃,當(dāng)他打坐運功時,她就守在洞外,安靜的不吵他。
隔日清晨,軒轅祁在睡夢中被搖醒,一睜開眼,就聽到小安緊張的對他耳語。
“主人,有人來了,在附近!
他們所在的山洞雖然隱密,但是若有心找,還是會被人找到;不過安玲瓏不怕,因為何關(guān)會保護她,就像當(dāng)時獵犬想咬死她,眼妖便將之嚇跑,因此這幾日夜晚,雖然聽到狼嚎獸吼,卻沒有見到他們靠近山洞,她就知道是何關(guān)的功勞。
她怕的是軒轅祁。以他目前的傷勢,怕是應(yīng)付不來,那她就白忙一場了。
軒轅祁立即抓起身旁的大刀,悄悄往洞口移動,凝聽外頭的動靜。
這時的他,完全看不出是重傷而高燒昏迷過的人,大敵當(dāng)前,他身手敏捷,如一頭蟄伏的豹,隨時會張開他的獵爪,迅雷不及掩耳的向敵人送上致命的一擊,就如同他先前在樹林里將敵人殲滅那般。
“是他的人!焙侮P(guān)說。
安玲瓏聽了,臉上不動聲包,唇角卻似有若無的勾起。
這時候前頭的軒轅祁突然看過來。“你過來!
她趕忙收斂心神移向前,一臉恭敬!爸魅!
“我的人來了,你拿著我的令牌去找那些人,領(lǐng)他們過來!闭f著遞給她一塊玉牌,正是那塊虎令牌。
“是,主人!
安玲瓏恭敬地接過令牌,這回她看仔細(xì)了,這玉牌上頭雕了一頭虎,虎目兇狠,一如軒轅祁。
“何關(guān)!碑(dāng)只有自己一個人時,她終于可以開口。
“啥事?”
“你確定是他的人找來了?”不是她不信任何關(guān),而是她得謹(jǐn)慎。
“當(dāng)然,我親耳聽到的!
“你哪來的耳朵?”
“我還沒嘴巴呢,不也照常跟你說話?”
“……”好吧,當(dāng)她多問。
她拿著虎令牌,找到了那些人,以郭勇為首,共有二十人,他們各個生得高大強壯,渾身戾氣,她將令牌出示給他們看后,便領(lǐng)著他們回到山洞。
當(dāng)郭勇領(lǐng)著其他侍衛(wèi),終于見到尋找多日的大人后,立即激動地單膝跪地。
“卑職拜見統(tǒng)領(lǐng)大人!”
安玲瓏謙卑地站到一邊,與那些人隔著距離。她這么做,是知道他們有事要說,知道秘密的人會死的快,她可不想找死,所以識相地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如卑微的奴隸,低首斂目,只等著主人的召喚。
軒轅祁先對手下交代了幾件事,又問了幾件事,才在兩名心腹的攙扶下走出山洞。
安玲瓏默默跟在后頭,直到眾人將統(tǒng)領(lǐng)大人扶上馬車,她站在原地左右張望,等著別人安置她,不知哪兒有她的位置。
她等了半天,卻沒有人理會她,將統(tǒng)領(lǐng)大人送上馬車后,眾人也各自上馬,馬蹬一駕便出發(fā)了,留下她一人呆在原地,茫然地望著馬車離去的方向。
軒轅祁拋下她了,離開時連看她一眼或是一句交代的話也沒有,留給她的只有馬匹揚起的塵煙,撲得她灰頭土臉。
她在原地待了好一會兒,最后嘆了口氣。
好吧,往好處想,軒轅祁沒有把她利用完后就殺了她,她該偷笑了,最起碼她還有眼妖,雖然眼妖有時挺不可靠的,但可以幫她找到吃食。
“何關(guān)!彼龁玖艘宦,但那雙眼沒有出現(xiàn)。
她擰眉,將簪子拿出來,又喚了好幾聲,依然不見半分影子。
難不成連眼妖都拋奔她了?
不會的,他們倆明明有血誓……她對著簪子又不死心的喚了好幾聲,但都看到何關(guān)出現(xiàn)。
另一頭的馬車上,軒轅祁雖然高燒剛退,但已然元氣大傷,一直到手下將他送進馬車?yán),他才露出疲態(tài),閉眼睡了過去。
這時車廂內(nèi)出現(xiàn)一團黑霧,何關(guān)邪魅的眼眸正隔空盯住軒轅祁,突然,黑霧分出一部分,詭異地穿過他的鼻息,讓原本睡著的軒轅祁突然驚醒過來。
他擰眉,沉聲喝令!皝砣!”
騎馬跟在馬車旁的郭勇立刻策馬靠近車窗!按笕擞泻畏愿?”
“叫小安那小子過來!
郭勇愣住,軒轅祁也立即察覺了,沉聲問:“那小子呢?”
“呃……那小子……”
軒轅祁的目光像要殺人似的瞪著郭勇!澳弥业牧钆迫フ夷銈冞^來的那小子呢?”
郭勇不由得心頭一顫,忙拱手告罪。“卑職立刻去把那小子帶過來!闭f完便急急將馬頭一轉(zhuǎn),往回奔去。
郭勇不是沒看到小子,但他以為統(tǒng)領(lǐng)大人不打算帶那小子走,便將小子拋下了,誰知道那小子如此得大人的眼緣,居然要他跟著,這還是郭勇第一次看到大人為了一個臟小子如此火大。
安玲瓏呆望著簪子,怎么喚,何關(guān)都沒回應(yīng),她沉默地將簪子收起來,仰望著天空。
一種說不出的孤寂縈繞在心中,她不想被這種落寞打敗,不想承認(rèn)若是連何關(guān)都走了,她會有多失望。
罷了,當(dāng)初沒有眼妖,她不也是一個人堅強的走過來了?沒了軒轅祁,沒了何關(guān),她就靠自己,只要不放奔棄,總能找到機會的。
她因為疲憊,本就走不快,本想找個地方再好好休息一會兒,卻聽到那去而復(fù)返的馬蹄聲。
她回頭,不由得呆愣住。只見郭勇策馬而來,沒有停下馬,直接伸手撈起她,將她帶上馬,又朝軒轅祁的馬車奔回去。
“大人,小子帶來了!
“讓他進來。”
郭勇一愣,這小子又臟又臭,怎能弄污大人的馬車?
“還杵著做什么?”
“是,大人!惫旅Σ坏陌研∽油粕像R車。
安玲瓏像個包袱似的被人推進車廂里,一進了馬車,便看到坐在位子上的軒轅祁,他也正盯著她,看起來臉色很不好。
安玲瓏突然福至心靈,立即跪在他身前輕問:“大人可要喝點水?”
軒轅祁沒說話,但也沒反對,安玲瓏認(rèn)為他是許了,立刻去找外頭的侍衛(wèi)拿了一壺水,又要了干凈的布。
她喂他喝水,然后將布浸濕,替他擦拭額上的細(xì)汗,這時候軒轅祁的鼻子里冒出了黑霧,讓她一愣。
她看到那黑霧飄到車廂上頭的角落,何關(guān)帶笑的眼正閃著妖異的光芒,瞇出了狐貍般的笑意。
原來,何關(guān)沒有拋下她,而是為了幫她,讓軒轅祁找人帶她回來。
她頓了下,接著便又假裝沒事似的繼續(xù)為軒轅祁輕輕擦拭細(xì)汗,此時心情卻無比的輕松。
軒轅祁喝完水,加上額上細(xì)汗被擦去后,果然覺得舒服多了,便又閉上眼睡了過去。
安玲瓏見他睡著了,暗暗松了口氣。她坐在車廂地上,背靠著車壁,這幾晚為了照顧軒轅祁,晚上根本睡得不多,早累癱了,現(xiàn)在總算可以閉上眼好好的休息。
馬車在行駛了半日之后,終于到達京城。
安玲瓏睜開眼,微微掀開窗簾,從細(xì)縫看出去,領(lǐng)頭的督衛(wèi)至向城門侍衛(wèi)秀出令牌,侍衛(wèi)立刻恭敬地放行。
當(dāng)初受到梅大哥的暗助,她逃出京城,躲在京外的奴隸營,現(xiàn)在她終于回來了。
安玲瓏悄悄緊握拳頭,看著外頭那熟悉的景物,車來人往,京城的繁華對照出安家的荒涼,不免又勾起了她的回憶。
幾個月前,她還是安家小姐時,也像街上那些貴女一般,曾經(jīng)坐在自家馬車?yán)锖湍镉H及姊姊們說笑,或是由奶娘仆廝暗著去逛書肆鋪子。
那段看似平凡的時光,卻已是她奢求不到的光景,如今她只能躲在馬車?yán),?jǐn)小慎微地當(dāng)一個奴隸,而這還是幸運的,不像她爹還在京城牢獄里受苦,娘親和兄弟姊妹們也不知淪落到何處為奴仆了。
她無聲嘆了口氣,卻在回頭時,驚見軒轅祁正盯著她。
她趕忙垂頭伏跪!爸魅四蚜耍靠梢赛c水?”她雖然低著頭,卻感受到上頭那道打量的目光依然銳利。
軒轅祁沒回答她,卻突然問了一句。“京城里可還有你的家人?”
“回主人,小的是黎州草山縣人,家中父母皆亡,只有小的一人,并無兄弟姊妹!
黎州位于大齊國南邊邊陲地帶,草山縣是個再偏僻不過的小地方了,山高地遠(yuǎn),編這個身份是最安全的,軒轅祁若要查,也查不出什么來。
不過她也不怕他查,這一來一回耗費的時日甚久,那時她早離開了。
“黎州的草山縣?本官倒是未曾聽聞!
“稟大人,草山縣多山,那兒的居民大多是靠打獵或是上山采摘草藥,進城換賃為生,小的便是在那兒習(xí)得辨識草藥,跟著一位家鄉(xiāng)的老大夫?qū)W習(xí)醫(yī)術(shù)的!边@借口正好圓了她會點醫(yī)術(shù)的事,免得他又問自己是跟哪一位大夫?qū)W的。
軒轅祁只是打量她,沒有再繼續(xù)問下去,只吐出一個字。
“水!
安玲瓏暗松了口氣,立刻恭敬地為他倒了杯水,接著便安靜的待在車廂角落里,依然垂頭跪著。
過了一會兒,感受到那逼人的視線消失,她悄悄抬起頭,見他正閉目養(yǎng)神,她收回視線,再也不看向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