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
什么鬼啊!愛賴床的丹碧臉一蒙繼續(xù)睡。
“丹碧。”
房間里傳來蒙朧嘟嘍:“我還要睡……”
“你不是吵著練氣?”
咦?丹碧猛地翻被坐起!澳阏f什么?"“我說要教你練氣,快起來了!
真的假的?!她開心歡呼一聲,急匆匆跳下床套上鞋襪。
門一開。宇文晏見她一頭黑發(fā)亂似鳥窩,忍俊不禁。
“笑什么!”以往不是婢女就是娘親幫她梳頭,她一個人弄下來也是應該!胺凑毻旯Ψ蝾^發(fā)還是會亂,等會兒早膳前我再一塊整理嘛!
“還是幫你找個年紀輕的女婢——”
“不用不用。”她咬著絲帶將一頭青絲一扎。越多人管她越煩,她覺得目前這樣子剛好。“你不是要教我練氣,走!”
兩人一塊轉(zhuǎn)出后院,穿著嫩綠衣衫的丹碧看著他背影問:“怎么突然想要教我?”
“不是突然,是時機。練氣首要氣血通順,你前兩天背傷未愈怎能練氣!
原來如此!“現(xiàn)在呢,我該做什么?”她興致盎然。
宇文晏眼一睨!跋却蛱兹屛仪魄!
“沒問題!彼笸藬(shù)步,嬌聲一喝耍出袁家獨門“伏虎拳”。
瞧她衣帶飛舞要得不亦樂乎,身旁宇文晏卻是眉頭深鎖,若有所思。
先前見她與莽漢對峙就覺她出拳不穩(wěn)、腳步虛浮,當時還以為是氣力懸殊之故;今日再看,才知她的功夫底子,根本是虛晃一招。
記得鄰人聊起她之前曾在鑣局里開了間女子武館,這等身手教人練武——宇文晏暗暗一嘆,根本是誤人子弟。
一刻鐘后丹碧收拳吐氣,眼兒透出企盼!霸趺礃釉趺礃樱课胰貌诲e吧?”
說實話怕傷她自尊,說謊又覺對不起自己良心。宇文晏一臉為難。
“瞧你表情——”她驀地收起笑臉!霸趺?你覺得我不厲害?,’他眸子一轉(zhuǎn)!拔沂窃谙朐撊绾涡稳!
“嗯哼!彼p手抱胸洗耳恭聽。
“別出心裁!
這算贊美嗎?丹碧眼睛連眨了幾下!盀槭裁床徽f我厲害?”
“因為還有進步余地。”
這么說也沒錯——她還挺容易被說服,“那你呢?”她一瞅他!翱催^了我,總該換你要套什么讓我瞧瞧?”
“你想看什么?"一聽他口氣!她眸一轉(zhuǎn)!半S便!
“那就來套簡單的!彼麩o意澄清丹碧對他印象,所以挑了套他當初想來逃脫躲避的招式套路一“清風拂柳”,只見他身子左搖右擺如岸邊楊柳飄逸出塵。
丹碧不懂“清風拂柳”玄妙,只覺他軟弱可欺。興一起。也不喊聲,直接出拳打上。
他一個后傾避掉她拳頭,丹碧瞠愕。
怎么可能?!他.一睨。“想打我,還早呢!”
她偏不信邪!她旋身一個腿掃,腳堪要踢上宇文晏腳踝,他卻輕松一躍,同時還能分神一彈她額。
“如何?”
可惡!她捂額露出生氣表情!熬筒恍盼掖虿恢!”
丹碧一連打了十多拳,想來個以多取勝,怎知他總能在拳頭揮至前飄然閃避。這就是“清風拂柳”之妙,端看對打者功夫能耐。想想那柳樹,是不是風怎么吹它怎么擺,不攫其鋒也絕不還手。
他使的是哪門子怪功夫,明明就沒什么卻如此難駕馭?!連番幾抓丹碧始終不能近他身,肝火上冒的她一時忘了注意,竟一腳踩中泥地窟窿,她腳一扭——“唉呦!”
宇文晏一箭步摟住她,兩人近距離相視,丹碧心突然跳得飛快。
她怎么回事?剛那一瞬間,她竟覺得他神態(tài)自若表情——好。!“沒傷著吧?"宇文晏屈身抬起她腳動了動,被他一摸,丹碧突覺臉頰一陣熱燙,忙退開身不讓他看。
見她步履平穩(wěn)宇文晏安了心。還好,應當沒事。
“噯,為什么我老打不著你?”說時她還往他胸口連拍了幾下。他笑了。
“這不就打著了!
對噢!她眉頭先一松,可一想到方才,她眉頭又立刻皺緊。
“少打馬虎眼!”她手一戳他胸!罢f清楚,你到底是真厲害還假厲害?明明看你掌風無力,為什么我老打不著你?”
“我厲不厲害。答案重要嗎?”
“當然重要!”她嘴一嘟!叭绻阏鎱柡Γ掖虿坏侥氵情有可原;若你真是大病貓,那我算什么?”
這么嚴重?宇文晏搖頭笑!澳悄憔彤斘艺鎱柡λ懔恕!
“不行!”她哪肯!“你看起來明明不像厲害角色。”
宇文晏一瞧自己!霸趺礃硬畔駞柡巧?”
“像我爹那樣!钡け淘缤擞钗年淘竭^她家,還表情認真形容起她爹來!案奶煊袡C會介紹我爹給你認識,我爹胡子這么長,”她一比自個兒下巴!吧韽婓w壯,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哪像你!”她繞他轉(zhuǎn)了一圈!吧梦奈娜跞蹙退,講話還慢條斯理,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
“我好欺負?”這話他還是頭次聽說。他歪頭睇她。“那從你認識至今,看過誰欺負我了?”
還用問?“茶館那個莽漢啊!”
他搖頭表示不算。他早說過吃罷讓座天經(jīng)地意,只是莽漢口氣差了點罷!斑有呢?”
她環(huán)胸細想,說真話,他倆同住已經(jīng)三天了,可哪個人見他不是客客氣氣?對對對,丹碧想起,前頭轉(zhuǎn)角住了個碎嘴的李大娘,就連李大娘也不曾對他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發(fā)過什么議論,平常李大娘哪會放過這機會。
“倒真的沒有。”
“是了。”他頭一點!凹热粡臎]人欺負過我,何來我好欺負,印象?”
她張口欲辯,可停了一會兒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話可說!八懔怂懔耍斘覜]說!
“這么容易認輸?"他臉湊近取笑。
“我才不是認輸!彼钭钣憛挕敗边@個字,一聽火氣就來。
“我是知所進退,我辯贏你又沒什么好處!闭f完她朝門重重踩了兩步,突然想起!皩α,你不是要教我練氣?”
他還以為她忘了。宇文晏頭一點要她到里邊去。
“你房間我房間?”丹碧邊走邊問。
“你房間!庇钗年涕T一推開,只見臥楊上棉被凌亂。他回頭一嚓,丹碧滿臉紅地越過他身旁。
“誰叫你七早八早挖我起床——”她邊疊被邊嘀咕?烧f真話,一直都是別人幫忙整拾內(nèi)務,突要她動手,一時真拿這團亂被沒辦法。
由此可見她家里人多呵護她,簡直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宇文晏主動靠近!拔襾硭懔!
‘不行,”她一頂擠走他。“我一個姑娘家還讓你幫忙疊被,不被人笑死!”
“我不說、你不說,誰知道?”
“我來就行了!彼褪怯X得害羞嘛。
見她不肯讓,宇文晏只好乖乖坐下等待,她疊著揚著被褥,一陣香氣突然彌漫房中。
“真香……”他湊近一嗅。就這么碰巧丹碧轉(zhuǎn)頭,兩人唇若有似無一觸,嚇得她猛往后彈,直接撞上床柱。
“痛!”她捂著撞疼的腦袋喊道。
“我瞧瞧!彼s忙湊近檢視。她一撞可真用力,瞧她腦袋馬上長個包。他邊揉邊說:“你今天怎么回事,不是摔跤就是撞到腦袋?”
“還怪我!要不是你突然把臉伸來,我會嚇到?”她眼一瞪,同時暗想剛才兩人嘴到底有沒有碰上。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她紅著臉怒瞪他眼。都怪他啦,沒事靠那么近干么?“我只是聞到一股香氣,好奇是從哪來—一”
丹碧猜他說的大概是她的梳頭油。“是這個嗎?”她揪起一繒發(fā)湊到他鼻前。
就是這個味!他點點頭,清香盈鼻。
“是我娘特制的梳頭油味道!钡け搪剳T,早不覺它香了。
“昨兒個我請大娘幫我?guī)Я它c行李,我很少自己梳頭洗頭,大概是抹多了點—一”
她嘴里嘟嘍勾出他滿腦綺念。昨兒下午她要老仆燒水讓她洗沐,他一時不察走來找她,立在門外便聽見門里嘩啦嘩啦。
還伴隨她軟聲細氣的哼唱。
一直以來,宇文晏總認為自己寡欲淡薄,雖不至不興女色,但也從沒迷誰迷到如此暈頭轉(zhuǎn)向,光聽房里濺水聲就讓他欲望進發(fā)無以自抑,非得進房平息才敢出來見她。
而今又讓他知道她滿身子香馥馥,他忍不住遐想兩人洞房花燭夜,她會如何羞澀展露她雪白身子……宇文晏喉頭一顫,腦中勾勒出伏在她身上,一路尋著香氣舔過她全身模樣,深邃的黑眸倏地變得又沈又亮。
“干么那樣看我?”她嬌叱、一聲站起,欲望是會感染的。雖說丹碧不諳情事,可也能感覺出他眸里的渴望,仿佛當她是什么好吃東西,而他餓了很久,就快控制不住朝她撲來。
宇文晏一眨眼回過神,一與她對上眼,只見他欲蓋彌彰地將臉別開。
可紅熱的耳根卻怎樣也掩藏不了。
“你怎么回事?”她驚訝看他!澳阍谀樇t?”
他尷尬站起!安皇且医棠憔殮,還不快坐好!
顧左右而言他——丹碧滿臉興味,很少見他這么理不直氣不壯,鐵定有鬼!不知他剛在想什么?雖然表面她依他吩咐盤腿而坐,可腦子里轉(zhuǎn)的全是他剛才反應,壓根兒沒聽見他嘴邊說的話。
她最耐不住好奇了!“我剛說的口訣再重復一遍。”宇文晏突然道。
她倏地回神!鞍,什么?”
“就知道你沒在聽!彼p敲她額際警告!拔以僬f一次,練氣時最忌分心,很容易走火入魔,所以不管你心里有什么疑惑未解,都得先將它移到一旁!
“哪有可能!”她嘴一嘟。“就是沒辦法不想才會一直想,噯。
不然你直接告訴我答案,我就不需要想了。”
他眉一皺。“什么答案?”
她一臉賊賊湊近他!澳銊倿槭裁茨樇t?是想到了什么?”
這丫頭!他頂開她嘻笑不停的臉。
“又戳我!”她嘟嘴。
“你到底要不要練氣?”
‘好啦好啦!”小氣鬼!她小聲嘟囔,沒想到還是被宇文晏聽見。
“你剛說我什么?”
“哪有。”她手一攤裝傻。
他一瞪她。
“好,就別被我逮個正著!彼嫱曛匦履羁谠E!拜d營魄抱一,把腦中思緒凈空,眼觀鼻鼻觀心,專氣致柔,意識跟著血脈.運行,竟聚于心,后貫天庭——一次至少半個時辰。,,丹碧難得安靜閉嘴,但不消多久便聽見小小聲問:“我想問——”
“說。”
“這樣子練氣,要多久才能練到像你一樣,手心心熱熱?”
“勤則一年,慢則一輩子下成。”
吶?這答案教她一下泄了氣!安痪毩!
宇文晏張眼看她。
“花一年耶,而且還不知道練得成練不成……”
“是嗎?”他也不多勸,頭一點便下了床。
見他什么也不說就想走,丹碧反而覺得別扭!案擅床涣R我?我爹見我試也不試就放棄,鐵定把我罵到臭頭……”
他停步回頭。“你會因為我的責備而變得心甘情愿?”
不會。丹碧愿意承認,罵她只會把事情弄得更僵。
所以他不罵。
“練氣口訣教給你了,你要練不練都好,我不會逼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
這是他的承諾。虛與委蛇、虛應了事等等表面功夫在皇城他已見到不想再見,而當初她所以吸引目光,正是她的爽朗不作假。她是他決意共度一生的女子,他當然不會自掌嘴巴毀掉她的獨特個性。
“但是……”她欲言又止。他的反應全不在她意料之中,要嘛就直接罵她,她還可以氣唬唬頂他幾句,結(jié)果他這么一說,感覺竟像她欠了他什么一樣,一顳心悶得難受。。
他不逼她!拔叶亲羽I了,我去要人備膳!
丹碧不說話目送他離開,門關(guān)上后她嘟嘴想了一下,最終還是把腳收回盤坐。
“誰叫我沒事要纏著人家教——”她嘴里嘀嘀咕咕,接著一嘆氣!扒趧t一年是吧?!”
她爹老說大丈夫一言九鼎,好歹她也是將來要當女俠的人,總不能說話不算話!“載營魄抱一,把腦中思緒凈空——”
聽著門里傳來的誦念聲,靜立在門外的宇文晏,忍不住—笑同桌用膳期間,丹碧邊問宇文晏待會兒想上哪。
“不知道。”他挾了片鹵豬舌進她碗,微笑看著她配粥吃掉。
他喜歡她毫不矯飾姿態(tài)。好就是好,喜歡就要,不喜歡就嘟嘴;明明確確,毫無扭曲歪斜空閑。
人說心情會影響食欲,真的是這樣。宇文晏當然吃過比眼前更豐盛味美的菜肴,可就這餐飯讓他感覺最香。
她一抬頭欲挾菜,不意看見他表情,紅唇一咬。又來了!他又用那種眼神看她了。
“干么一直盯著我?”她一瞄他碗還半滿!安瞬缓夏憧谖?”
他搖搖頭。“我只是覺得你吃飯樣子真好。吃你的,不用管我!
奇奇怪怪的——丹碧一瞟自己快吃光的碗,再一想他剛才舉動,禮尚往來嘛,很自然她也挾了塊鹵豬舌進他碗,宇文晏一訝。
“回禮!彼恍鹊敉肜镉嘀,以至沒見著他一臉窩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