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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轉(zhuǎn)光陰 第三十五章 剿匪

  像是一種默契,花美男、,u知道宇文謹和阿煜的身份,宇文謹和阿煜也知道花美男和,u的身份,但誰都不挑破說明,于是我這個吳嘉儀當?shù)庙樌沓烧隆?br />
  藥丸配好后,又延了兩日才出發(fā)。常瑄原本力主多待幾日再回京里,但我想著南國的事,為了我,宇文謹和阿煜已經(jīng)耽擱太久,怎能繼續(xù)久留?在我的堅持下,大隊人馬回轉(zhuǎn)京城。

  我們一路同行,說說笑笑、相安無事,倒也沒惹出什么大事端。

  眼見離京城只剩三五日路程,我開始感到心煩。

  宇文謹說了,回京后,要我與他同居同處,并以清沂公主的身份和他一起見皇帝。他說這話的時候,阿煜在場,他望了我一眼,愛莫能助。

  我明白,阿煜在這時候開口幫我,只會讓宇文謹誤會。宇文謹這個人喜怒無常、占有欲強,雖然對我有幾分欣賞,但誰曉得把他惹火了,他會不會狗急跳墻,把所有的事翻出來講?到時候,我有十條命都死不夠。

  可不挑明終究不是辦法,總不能回到京里再同他鬧意見吧?我得盡快想辦法說服宇文謹別帶我回南國。

  然,辦法想了、說詞擬了,卻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和他單獨談,這讓我很困擾。

  這日,隊伍行經(jīng)酲縣。

  這是個不繁榮的地界,路上不見半個行人,田園里的莊稼像是沒人管理似的,大地衰草萎靡,一派清冷蕭瑟。照理說,現(xiàn)在是春耕時節(jié),應(yīng)是一片欣欣向榮,何況這里離京城不遠,沒道理會破落至此。

  ,u領(lǐng)著我們朝縣街走去,天將黑,今日非留在這里過夜不可。

  走進縣里大街,也是一片破落清寂景象。

  路邊,一個中年大叔蹲在酒肆旁,看不出來是客人還是老板,我向他走近,問:“大叔,您是這里的老板嗎?”

  他無精打采地看了我一眼,有氣無力回答:“是不是老板都無所謂,反正這店兒也撐不了幾天。”

  “發(fā)生什么事?”

  “姑娘看不出來嗎?這酲縣里有錢、有能力的人都搬了,沒銀子沒本事的就像我們,撐著、躲著,走一關(guān)、過一關(guān)!

  “為什么搬走?這里的土地不肥沃、水源不好嗎?”或者……暴政猛于虎?那我得寫信給阿朔告狀,讓他派人前來處理。

  “姑娘有所不知,兩年前,酲縣搬來一窩子士匪,他們占住河的那一邊做營生,把原本住在那里的幾十戶百姓全趕了,這幫子土匪通水性,造了十幾艘船,每隔一月、半丹,就渡河往咱們縣里搶。

  土匪們東西搶到手便駛船渡河而去,咱們沒船、沒士兵,他們又個個武功高強,連縣太爺也招惹不起,除了眼睜睜看著他們來來去去,還有其他辦法?”說著,他又嘆口氣!拔壹移抛訋『⑾然啬锛胰チ,等在那瑞安生之后,我也要搬走!

  “他們有什么背景?怎地縣太爺也招惹不起,放任土匪為所欲為?”我忍不住飆高音調(diào),滿面惱恨。

  “縣太爺能濟什么事?你以為縣太爺就不會被人搶?”

  “這事,我有耳聞,但朝廷不是已經(jīng)換了新的縣太爺來整治那幫子土匪?”花美男拍拍我的肩膀,要我稍安勿躁。

  “換?有啊,換了兩個。第一個上任不到十天,喀嚓一聲,就被那幫土匪砍了頭,人頭掛在城墻口;第二個縣太爺帶老婆赴任,才幾天就被土匪搶去當山寨夫人,縣太爺還被恐嚇,要是再把他們的事往朝廷上報,就一刀一個,殺光他們?nèi)沂呖凇!?br />
  “可惡,這幫盜匪竟囂張至此!”,u惡了口。

  “原來大周的官員都這般無濟于事。”宇文謹譏諷道。

  “你有沒有同情心啊?那是人命,不是笑話!彼鹊轿业拿裰魅藱(quán)心,我手肘拐去,還他一記。

  “城里沒有民兵嗎?”花美男問。

  “民兵?”老板笑開,彷佛花美男問了什么天大笑話!俺远汲圆伙柫,地方上哪來的銀子養(yǎng)民兵?”

  “知道了!被滥锌囍槪虺,u微微頷首,默契十足的兩個人便領(lǐng)著整支隊伍往衙門方向走。

  這天晚上,我吃了回到古代后最簡單的一餐,就是逃婚那幾日,我也沒這樣虐待過自己的腸胃。聽說,這還是縣太爺想盡辦法去張羅來的。幸好我們的軍隊有備糧,否則一餐兩餐,肯定把這個窮酲縣吃垮。

  飯后,六、七人聚在廳里,思索對策,想著如何把那幫子土匪一舉擒服。

  我們與縣太爺對坐,縣太爺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枯瘦的身材、兩道倒霉的八字眉。聽說末到酲縣之前,他還是個意氣風發(fā)的大老爺,沒想到,短短幾個月,老婆被搶、家當被搶,全家人的性命還捏在那幫土匪手上。

  見他整個人萎靡不振,原本我有滿肚子想責怪他的話,可真站到他面前時,卻連半句都說不出口。

  “,u,你先帶嘉儀回京里,我留下來處理!被滥姓f。

  “為什么?”我出聲抗議?床黄鹋藛?知不知道,未來有多少女人當家。

  “你的身體需要調(diào)養(yǎng)!被滥薪o的理由三歲小兒都聽得出敷衍。

  “我待在這里,多少可以幫一點忙!”

  “你能幫什么?”花美男沒好氣道,他相手橫胸,咀沒說,臉上已寫著──別鬧了,大小姐。

  “別忘記,在大軍尚未抵達前,關(guān)州是我守下的!蔽因湴恋仄沉嘶滥幸谎。

  “現(xiàn)在我們面對的是殺人不眨眼的土匪。”

  “我不認為大遼軍隊殺人時,會眨幾下眼同情我這個弱勢女性。”我捏住拳頭向他抗議。

  “你非同我作對不可?”

  “不,我不是同你作對,是要與你并肩作戰(zhàn)。”說著,我搶過縣太爺手里的地圖,食指點點、圈圈,絞盡腦汁,想找出破敵方式。

  宇文謹抽走地圖,和花美男站在同一陣營,認真道:“你可不可以乖一點?這種事交給男人就行了,我們和常將軍先回京里!

  “小看女人會遭天譴!蔽倚彼谎,不客氣地把圖搶了回來,用態(tài)度向他鄭重宣示,這事兒我管定了。

  埋首,我喃喃自語道:“河道……眼前最困難的是土匪人數(shù)眾多、精通水性、有船有糧、有武器,這里的百姓卻什么都沒有,這種戰(zhàn)爭,根本是一面壓倒……”

  “沒錯,是一面倒,所以你得和,u回京里搬救兵。”花美男添話,說來說去就是要我回京。

  我真理他才有鬼!低下頭,我繼續(xù)叨念我的,連宇文謹在我耳邊說話,也一概聽而不聞。

  “,u帶的軍隊不過百來人,雖有兵器,卻無河道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且土匪們武功高強……以一敵一尚無把握,再加上對方人數(shù)比我們多,這是一場怎么打怎么輸?shù)膽?zhàn)爭……”

  “我在說什么,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宇文謹用力一吼,把我的魂給吼回來。

  “什么?”我一驚,轉(zhuǎn)頭看向聲音發(fā)源處。

  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又發(fā)脾氣了,EQ管理這么差,怎么治理好天下?

  “我說,你的身子還沒有調(diào)理好,不準去打仗!彼言捴貜鸵槐椋跉鈨磹。

  “你哪只耳朵聽見我要去打仗?拜托,我連刀子都舉不高,我只是在想辦法,做那種用腦袋的活兒,好嗎?”我故意頂他。也好,讓他趁早看清楚,我這種脾氣根本不是住后宮的料,別想把我納入他的嬪妃圈。

  “你以為自己的腦袋是萬靈丹,碰到什么事都能解決?”

  我揮揮手,咬了咬指甲,示意他別吵鬧,兩只眼睛繼續(xù)盯著那張地圖!翱h太爺,酲縣里沒有船只嗎?”

  “以前是有的,都是用來渡河的小舟子,但我上任之后,發(fā)現(xiàn)大部分的舟子都讓那幫盜匪給破壞了!

  “為什么沒想過再造幾艘船?”

  “姑娘,不是不造,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酲縣的木材都產(chǎn)在河的對岸,我們哪有辦法同土匪搶?倘若要從別縣購買船只或木材,別說材料工錢,就連運費咱們都付不起啊!就算真買了船,還得有人會使舵,酲縣窮成這樣,武器、民兵、訓練,哪一樣不需要花銀子?”

  是啊,沒人、沒銀子……打仗最需要的東西,這里都沒有。

  這條橫過酲縣的河道,讓百姓有了飲用水、解決民生必需,卻也保護了土匪,隔出一道天然屏障。

  我凝重地望向花美田力!叭隣,你認為這是一個小問題嗎?”

  “不,大周國土雖然遼闊,酲縣看起來似乎小到微不足道,但假使那群盜匪不是一般的烏合之眾,而是個有心組織……眼前,他們已經(jīng)占地為王,接下來呢?”

  花美男和我想到同一處了。

  “沒錯,酲縣早就被他們搶窮了,為什么他們不離開,反而選擇繼續(xù)在這里待下來?這里并沒有更多的金銀財寶可以掠奪,普通的土匪早就異地而居!

  “除非,他們看中的是酲縣的地形?”花美男的眉頭皺起來。

  “不無可能,前有水、后有山,兼之人人都有一身好水性,進可攻、退可守,如果不引起朝廷注目,再過個幾年,聲勢漸漸壯大……星星之火足以燎原吶!

  “他們的目的是什么?”花美男的手指在地圖上不停輕點。

  “稟三爺,太子殿下的信里曾提到,京城最近流行一個謠言!背,u道。

  “什么謠言?”

  “說西方有文曲星降世,他將帶領(lǐng)百姓走向繁華盛世,還說太子殿下的命數(shù)根本無法登上龍位,皇帝立權(quán)朔王是逆天作為。這個謠言讓皇上非常震怒,已經(jīng)派出許多人追查這個傳說打哪兒來的。”

  “酲縣在京城的西方嗎?”我轉(zhuǎn)頭問常瑄。

  常瑄鄭重地朝我一點頭!敖刂聊壳盀橹,尚未查出散播謠言的人是誰!

  “這個事……不小呵……”

  “,u立刻回京里討救兵!迸镜兀,u推開椅子站起。

  “來不及了,我們這么多人一路進酲縣,行動早掌握在對方手里!被滥袊@氣,看來這一劫難過。

  “那怎么辦?他們有數(shù)千之眾,我們不過百余人,難道要坐以待斃?”宇文謹問。

  “不,我們要虛張聲勢、先聲奪人!蔽乙怀隹,他們?nèi)w轉(zhuǎn)頭看我。

  “你有什么妙計?說說看!庇钗闹攩,又是滿臉興奮,他把我當成諸葛孔明了。

  “請縣太爺連夜招集百姓,在上游處用萬只泥袋將河水堵住,在下游布上裝滿銳勾的網(wǎng)子,待河水減緩后,將我們的一百多個士兵分成兩組人馬,一組二十人,一組八十人。二十人由,u領(lǐng)兵,在天亮前借上游泥袋潛入匪窩,伺機而動,剩下的八十人由三爺領(lǐng)隊,待天亮,河水被泥袋堵住,才涉過河水直搗匪窩。”

  “有沒有說錯?八十人和千人匪徒對戰(zhàn),根本行不通!”一旁的縣太爺出聲,似乎已經(jīng)看我不慣很久了。

  “誰說要對戰(zhàn)了?”我反駁他,繼續(xù)往下說:“八十人一上岸,只負責大聲喧鬧、丟火藥制造混亂,當士匪追擊而來,一交手,便佯裝落敗,且戰(zhàn)且退,引匪人揮兵涉河。

  待我們的人快要渡河時,發(fā)一枚響箭為號,縣太爺便讓百姓扒開堵住的泥袋,積蓄半夜的河水一下沖刷而來,自會將已渡河的土匪沖至我們布下的漁網(wǎng)中,未渡河者失去指揮,定會亂成一團。

  而潛入匪窩的二十人,不要打仗,只負責點火,看見什么都燒,最好燒糧草、燒獸欄,燒掉所有他們可以吃的東西,最后,搶船渡河。

  所有的行動務(wù)必要快,我們不必大贏,目的是攻他們個措手不及,搶奪聲勢,讓他們大傷元氣。”

  “好計策。”宇文謹眼底閃著兩簇火苗,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你,幫忙帶三爺?shù)男诺骄┏墙唤o阿朔,告知他我們這里的情形,他一收到信,就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為什么我要幫這個忙?我充其量是個旁觀者。”他痞痞地一攤手,以為這種話會激得我跳腳。

  可我沒有,因為我有他的把柄可握!澳阌袥]有聽過人助自助?想要別人相助,你多少釋點善意吧!魏鎢兩個可不是好惹的角色。”

  聽完我的話,宇文謹看阿煜一眼,似乎嫌阿煜多咀告訴我那件事,而阿煜只聳聳肩。

  “好了,我們分頭進行!

  接下來,花美男讓,u先到外面分派人手,然后借了縣太爺?shù)墓P墨給阿朔寫信,而反對我的縣太爺也覺得此事可行,便興匆匆地帶人出去。

  事實上,我只能提供策略,真正的行動指揮根本碰不上邊,那是需要經(jīng)驗的工作,我這種只能從書上做抄襲功夫的半調(diào)子,幫不了大忙。

  但不管怎樣,有了決定,心底不再忐忑。這一晚,所有人都忙得人仰馬翻,獨獨我睡得輕松自在。

  方過午時,捷報就傳了回來,不管是二十人小組或八十人小組都大有斬獲。

  花美男擄得匪人三百七十余名,,u燒掉十七座匪窩的糧倉和獸欄二十八處,更狠的是,花美男不知道從哪里調(diào)來一批懂水性的高手,將匪人窩里搶不走的船只鑿洞、破壞殆盡。

  這下子,對方還真的是元氣大傷。

  聽花美男口氣,他的確從擄來的人咀里套出一些消息,可我想再深入探問,他就不肯回答了,只淡淡說句:“女人不該干政!

  見鬼了,沒有我的干政,他們還在這里當無頭蒼蠅呢!

  五天后,鏞晉和宇文謹領(lǐng)了三千名士兵到酲縣。

  見到鏞晉,我興奮到不行,跳到他面前,狠狠在他胸口捶一拳,眼光朝著他上上下下瞄,笑道:“成了親,果然不一樣,看起來穩(wěn)重多了?炜炜,快告訴我,崔家千金長得怎樣?”

  他瞪住我,似笑非笑。“比你美十倍!

  “那有什么難的!大周王朝美女無數(shù),隨便抓兩把,都可以抓到比我漂亮的女人。我是要問,她待你好不好?有沒有溫順體貼?有沒有把你當成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連聲問。

  “你這算關(guān)心?”他終于笑開,刻板的臉龐劃出笑紋。

  “當然,我們是好朋友,不關(guān)心你關(guān)心誰?”

  “你的好朋友還真多。”

  我故意扳動指頭算,算了好一陣說:“不多不多,加上你,不到兩千個。”

  “所以當你的好朋友也沒啥了不起,難怪可以一聲不響走得徹底?”他恨恨地捏捏我的鼻子。

  我痛得捂起臉。他和宇文謹都很變態(tài),喜歡把我的臉當黏土,難怪我的臉越長越大餅,這就是交友不慎的下場。

  “我哪里是一聲不響走,走得可大搖大擺的呢!長長的車隊,好不風光!

  想起出嫁南國那日,耳里頓時響起碌碌的車馬聲,心還是會忍不住泛酸,那股無奈壓在胸口,始終無法消散。

  “你存心把我氣死?”

  見他又要動手捏我,這回我動作比他快,拉住他的手,笑容可掬道:“阿晉,你不要被我氣死好不好?如果我說話討人厭,你一定要原諒我,因為……我們要當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凝視他的相眼,態(tài)度誠懇。那么久不見了呀!真的好想他。

  “知道了!彼锵禄饸庹f。“你的身體還好嗎?”

  “全好了!

  “是全好還是好一半?”他睨我。

  翻白眼,他的懷疑語氣和花美男一模一樣。人果然不能說謊,才說那么一次,就信用破產(chǎn)。

  “全好了。瞧,我變成勇猛的健康寶寶!闭f著,我舉起相臂裝大力士。

  “最好是這樣!

  “好了好了,別討論這個,我對你的王妃比較感興趣,她是怎樣的人?”

  “很乖、很聽話,我叫她往東,她不敢往西,我叫她閉咀,她不敢張口呼吸。她做針線不會把自己的手指頭縫進去,雖然不會跳竹竿舞,但古琴彈得很好;她雖然不會做思樂冰、不會用紙張搭橋,但她也乖得不會去惹惱父皇母后。夠了嗎?可以滿足你的好奇心?”

  “不夠,我還想知道更多,不過今天先饒過你。阿晉,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的夫道?”

  他嘆息,凝盼著我,好半晌才開口說:“記得,我娶了一個女子,就要愛她、寵她、尊重她、負擔她一輩子幸福。放心,我會好好待她。”

  “那就對了,好好待她,她必還你千百倍恩愛,感情是日積月累一點一點堆積,只要你付出真心,必能得到她的真意。阿晉,我可以預見你們的幸福。”

  “真那么在乎我的幸福?”

  “當然,我們的友誼要持續(xù)一輩子!

  他靜靜望著我。我知道有許多話,他想說卻不能說,而能夠拿出來撐場面的話,他并不想說。

  許久,他輕輕撫上我的發(fā)!八母缫阍缫稽c回京,不要再耽擱了!

  “好。”

  “你作好心理準備,面對四哥的后宮?”

  所有人都認定阿朔會成王成帝,而偌大的后宮將是我不能不面對的問題,可,那是再多的準備也不夠的麻煩事兒。

  “阿晉。”我喚他。

  “什么事?”

  “一定要比我更幸福哦!”

  他給我一個微笑,拍拍我的肩!安灰乙惚任倚腋。”

  我沖著他笑,笑著看他轉(zhuǎn)身、笑著看他的背影漸漸離去。

  他似乎真的變了許多,再不沖動莽撞,沉穩(wěn)得像個大男人,只是……他咀角那抹真心笑意也變了,也許成長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

  我轉(zhuǎn)身,撞上宇文謹?shù)哪抗,四目相交,我明白這是不能不面對的難題。

  “你的朋友還真不少!彼诳辔。

  “是啊,我的人緣不壞!

  “這不叫人緣,叫做不守婦道。”他口氣兇狠,氣惱我不理會他的刻薄。

  失笑,他提的剛好是我極力反對的東西。沒辦法,誰讓我生于男女平權(quán)的世代里?“由此可見,我們的標準不同,勉強在一起,早晚會讓你氣得把我丟進牢獄。”

  “你憑什么認定,周鏞朔能容許你和別的男人當一輩子朋友?”

  “我就是知道他能!毕肫鸢⑺罚倚﹂_懷。他信我,知道不同時代的女人得用不同時代的標準來接納包容。

  “你不知道男人有尊嚴、有驕傲自尊?”

  我向前幾步,斂起笑意,問:“我們談?wù)労脝??br />
  “好,談?wù)!彼晌野肷,深吸氣,憋了好一下,才緩緩吐出來?br />
  我隨他走進屋里,端了茶,和他面對面坐下。考慮半晌,才發(fā)覺打好的草稿派不上用場,我忍不住緊皺眉頭、心中紛亂。

  “你,并不想和我回南國!彼麚屪甙l(fā)話權(quán),開門見山。

  我抬眼,含住下唇,用力點頭。

  “為什么?”

  “我要回阿朔身邊!边@是我唯一的信念,即使這個信念讓我感到危險。

  “你真那么喜歡周鏞朔?”我又點頭,毫不遲疑。

  “有沒有想過,如果讓大周皇帝知道你用移花接木計,把身邊的婢女嫁到南國和親,你會沒命?”他語出恐嚇。

  “當然知道,而且我很怕死!

  “既然如此,為什么不跟我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力氣很大,弄痛了我。

  我沒用力扯回,只是靜靜望著他。“我的心留在這里,如果跟你走,一樣活不下去!

  “有這么嚴重嗎?不過是一個男人!彼麣獾靡徽婆纳献烂妗

  “我也希望不要那么嚴重,可惜,它就是比我想象得嚴重!

  他勾起我的下巴,定定望著我!澳阒恢牢液芟矚g你?”

  “知道,但你喜歡的是我腦袋里的東西!倍⑺,喜歡的是我的心。

  “不,你弄錯了,我喜歡你,不管是你腦袋里面或外面的東西。我喜歡你的脾氣,喜歡你的聰明,喜歡你吃飯的樣子,喜歡你指揮人的樣子……統(tǒng)統(tǒng)喜歡!

  “我無法適應(yīng)后宮生活,那種爭權(quán)奪利的事會讓我窒息!蔽以囍f理。

  “跟我走,我保證讓你自由自在過生活,你不喜歡后宮,我們就像以前那樣,一個莊園,一處相聚的地點,我發(fā)誓,在你沒有愛上我以前,我絕不勉強你!

  宇文謹真厲害,我想跟阿朔要求的東西沒要到手,而他,我未開口!他就先一步替我著想。

  “你是個好人,但……不是我要的男人!

  我的話讓他著惱!澳阌譀]試過,怎么知道我不行?”

  “過盡千帆皆不是,斜暉脈脈水悠悠,腸斷白蘋洲。你不是我要的那艘舟船,我很清楚,也很想……想待在有阿朔的地方!蔽覞M眼滿心的真誠,不想騙他或者任何人。

  “你到底明不明白,穆可楠為什么把你的身份泄露給我?”

  “明白,她想你把我?guī)ё。?br />
  “她不是個簡單的女人!

  “如果我決定泅水,就不能害怕身子濕!

  “你留在這里會很辛苦。”

  “我懂,女人的戰(zhàn)爭不比男人的戰(zhàn)爭好打,但我比穆可楠幸運!

  “為什么?因為周鏞朔比較喜歡你?等你年老色衰,看你還敢不敢這么自信?”他受不了地捏了捏我的臉頰。

  笨,如果阿朔看重的是美貌,章幼沂哪里入得了他的眼?

  “不,我比她幸運的是,累的時候,我還有你們這些朋友可以想、可以依賴、可以寫寫信、聊聊心,而且……”

  “怎樣?”

  “如果我真的適應(yīng)不良,我知道哪里有人可以投靠!

  “你就那么有把握,我樂意讓你投靠?”他口氣軟下,松開我的手。

  “你不肯嗎?我腦袋里還有很多治國良計!蔽抑钢缸约旱哪X袋。

  “你愿意貢獻出來?”他失笑問。

  “當然,只要你肯當我一輩子的朋友!

  “你要多少男人當你一輩子的朋友?”他在吃醋,很明顯在吃阿晉的醋。

  “朋友,當然是越多越好!闭f著,我唱起歌來:“朋友一生一世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

  于是,我的歌聲又取悅了一個男人,他扯扯我的臉頰肉,說:“你唱歌,不是普通難聽!

  “多謝夸獎。”說完,我繼續(xù)引吭高歌,荼毒他的耳朵。

  “停,你說話比唱歌好聽,用說的就好!彼孀∥业木住

  我笑著停下,問他:“怎樣?當我的朋友好處多多哦,就連那個魏、鎢,我都幫你想到好辦法了!

  “貴的假的?”聽見我的話,興奮躍上他臉龐,他傾身靠近我。

  “先問你,你要的只是三國維持和平狀態(tài)?”

  “如果……不是呢?”

  “所以你想把魏、鎢吃下來?”

  “很困難嗎?”

  “你確定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治理好三個國家?”

  “我……有。”他想了想,鄭重點頭。他是個有自信、有野心的男人。

  “好吧,以目前看來,魏的國力比鎢好,對不?”

  “對。”

  “我聽阿煜大略提過魏鎢的協(xié)議內(nèi)容,如果他們合作一舉攻下南國,鎢國可得南國五座城池?”

  “對,而南國土地則歸魏國所有!

  “很好,你先派說客到鎢國說服他們的國君,告訴他們,若魏鎢兩國合盟,南國勢必保不住,且鎢國攻打南國的目的,無非是為了那五座城池,為避免戰(zhàn)爭興起,民不聊生,南國國君愿意將五座城池相手奉上!

  “你要我自動投降?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這是什么鬼主意門?”他皺眉怒視我,一把推開椅子就要走,好像我是魏鎢派來的間諜。

  “要生氣,先等我把話說完,行不?”我回瞪他一眼,硬拉他坐下。

  “好,你怎么說!

  “說客必須告訴鎢王,兩軍交戰(zhàn),兵兇戰(zhàn)危,大軍過后,荊棘遍地、百姓遭殃,必有荒年,南國國君從仁慈出發(fā),不顧生靈涂炭,故有此舉。

  且魏國本是虎狼之國,其目的絕非只消滅一個南國,滅南國之后,其勢力必將更為強大,鎢國自然是魏下一個要對付的目標,唇亡齒寒,大王不可不防。說客只要能說服鎢與南國結(jié)盟、與魏斷交,必能激得兩國對立。”

  他冷酷的臭臉緩和了,點頭,同意。“聰明。這樣南國就可以爭取時間,整頓國內(nèi)兵力!

  “這在其次,重點是,要派另一位說客去魏國造謠,說是鎢國自愿與南國結(jié)交,并訂下計劃,共同進攻魏國。此旨在激怒魏君,待兩軍兵戎相見,南國必可坐收漁翁之利!痹捳f完,我挑了挑眉,得意望他。

  他久久不發(fā)一語,莞爾道:“你這么聰明,我怎么舍得放開你?”

  “有舍才有得,你不放,我就死定了,大周皇帝絕不饒過我,屆時你又碰到問題,誰幫你?”我嬌俏一笑,向他胸口捶去。

  “這么會說服人?派你到鎢國當說客,最適合!

  “你不都說女子不能干政?”

  “如果是你,我準許你干政。”

  “我可不喜歡當?shù)叵禄实。好了,先聽我把話說完,你,還是得向大周借東西!

  “若照你所估,我只須坐收漁翁之利,干嘛再向大周借兵借糧?”

  “誰要你借那個了!你啊,要借一些農(nóng)夫。在南國住的那段時間,我發(fā)覺南國的農(nóng)務(wù)做得不好,比起大周差太遠,同樣一分田,南國只產(chǎn)百斤栗米,大周卻可以產(chǎn)上兩百五十斤,等于是兩倍半的產(chǎn)值。你說,該不該商借大周的農(nóng)業(yè)人才?”

  “大周憑什么答應(yīng)我?”

  “南國和大周不是結(jié)盟國嗎?”

  “那是和清沂公主聯(lián)姻的狀況下,現(xiàn)在……”他意有所指地瞄了我一眼。

  “現(xiàn)在,清沂公主還是在您宇文皇帝的后宮里乖乖待著。”我提醒他!案嬖V你,大周的農(nóng)務(wù)比南國好,但南國的錦織比大周好,你應(yīng)該提出技術(shù)交換的方案,讓兩國百姓互蒙其利,未來,不管你是要打魏、打鎢,都需要有足夠的糧米和銀子!

  “我干嘛聽你的?”

  “你不就喜歡我的聰慧,我把好計策獻給你了,還不聽?除非你腦袋有問題!

  我嘻皮笑臉看著他,他無奈地望著我,那個目光我認得,叫做妥協(xié)。我知道我說服他了,說服他當朋友、說服他放我一馬。

  “你在嘲笑我的腦袋?”

  “不對,我在巴結(jié)你,人與人之間要結(jié)善緣,才能得善果!惫醋∷氖,我笑眼瞇瞇,可不想讓他的妥協(xié)縮回去!霸鯓,當朋友是不是很棒?”

  他想過老半天,又動手把我的臉頰肉往兩邊夾。“你必須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知道自己的模樣肯定很豬頭。

  “如果真的適應(yīng)不良,在那么多的朋友里面,我要排第一順位,你必須第一個來投靠我!

  “好啊!”我回答得飛快,那是因為我太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適應(yīng)不良。這話我在心底對自己說。

  后來,我才知道,說大話是件要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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