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為什么他還能這么溫柔的提醒著她,說她即將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新娘?
她更不明白,為什么他還能這樣溫柔地看著她哭泣,卻一點也不心疼?
她越是愛他,他就越收斂他的感情。
曾經(jīng),她讓他忘卻一切的原則擁有了她,她以為,在恩情與愛情之間,他已經(jīng)做了選擇。
無奈,他還是允許了她嫁給別的男人。
恩情大于天,而他的愛……不,他從來就沒有對她說過他的愛。
他的愛,一直都只是她幻想出來的假象。
“你為什么不愛我?”夏曼的個性一向驕傲,但是在他面前,她卻只能像個不懂事的小孩,固執(zhí)的、執(zhí)意的想要他愛她。
她需要一個理由,一個能讓她死心的理由,一個能讓她再也不為他輕易掉淚的理由。
“是因為我不漂亮?”
“不,你很漂亮!彼撬娺^最漂亮的女人。
“是因為我脾氣不好?”
“不是。”御堯一逕地搖頭!澳愫芎,什么都好!
“那你為什么就是不愛我?”夏曼將他的衣襟握在手心,小臉靠在他的胸口,任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西裝上,濕了他的衣裳,也濕了他干涸已久的心。
她靠在他的胸口,只是一味地哭著,哭得淚眼婆娑,哭得眼眶都紅腫了。
其實,他愛她。他一直都愛她。他只是沒有讓她知道而已。
會放手,是因為知道有人能做得比他更好。所以,他甘心放手。
但他卻沒想過,她會在他的懷里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教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不能放縱她繼續(xù)哭下去,他得想個辦法,好讓她停止這無止盡的悲傷。
“別哭了,要是讓人知道你在我懷里痛哭,你未來的丈夫會叫人殺了我。”御堯壓抑自己翻騰的情緒,卻講了一個最蹩腳、最讓人生氣的理由。
他成功的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因為夏曼停止了哭泣的動作。
“你怕死?”夏曼抬起臉怒視著他。
他對她沒有一丁點心疼的情緒,他只是……不想死?
“是。只要是人都怕死!庇鶊蚧卮鸬檬止麤Q,沒有半點遲疑。
“但你不是一般人……”在夏曼的心里,他是世界上最棒、最勇敢的男人。
“我當然是!庇鶊虼驍嗨脑挘幌朐購乃谥新牭教嗫洫劦难赞o,因為他……當之有愧。
他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他……甚至還用了最可惡的理由來傷害她,將她的心殘害得傷痕累累,只為了讓她迎向另一段美好的幸福。
“你饒了我吧,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御堯驀地又蹦出一句話,臉上的表情依舊冷漠淡然。
夏曼愣在原地,聽了他的話她傻了,臉上的淚也停了。
她終于不再掉淚了,但……
她的心,卻在他說出這話的剎那,下起了大雪。
就算她知道他不愛她,但她怎么也沒料到,他會叫她——饒了他?
饒了他?這句話帶給她的痛苦,比訂婚時從她肩胛骨射過的子彈,還教她疼上百倍。
有哪一句話,會比一個你深愛的男人,求你饒了他,還更令人心寒難堪的嗎?
她劇烈起伏的心在鼓動著,在憤怒的叫囂著。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握住他的衣襟,用力得像是要把自己的心也給掐碎一樣。
夏曼瞪著他深邃、看不見情緒的黑眸,她感覺到自己的愛情,全葬送在他的眼底。
她的眼淚是停了,但她的心卻碎了。
她是那么的愛他,但是他呢?他卻只愛他自己。
“很抱歉,我注定要讓你失望了!庇鶊虻哪抗鉁厝,但語氣卻極為冷酷。
夏曼全身一震,微微的顫抖了起來,情緒處在失控的邊緣,理智也正一點一滴的流失。
終于,她將手緊握成拳,一拳一拳,用力的往他胸口捶去。
“你該死!你真該死!我沒見過像你這么自私的人,你真該死……”夏曼失控的咆哮著,不顧自己槍傷未愈,激烈的動作一直拉扯著傷口,雖然很疼卻不及她胸口上的疼,她只是絕望地、使勁地捶打著他。
御堯不閃躲,只是挺直著腰桿站在那里,像是一尊高貴的神,冷漠的看著她撒野,任由她發(fā)泄情緒。
察覺到他的冷漠,夏曼的身子一軟,往地上跌坐下去。
她脆弱的坐在地上,揚眸看著他俊美無儔卻冷酷的側(cè)臉。
多狼狽的自己啊……
她擁有人人稱羨的身家背景與財力,但她卻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只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
她閉上雙眼,但腦海里出現(xiàn)的還是他的身影。
她終于明白,就算他的人已經(jīng)刻在她的心里,但她卻永遠也得不到他。
“好,如果這是你要的……”夏曼仰起淚水縱橫的小臉,睜開空洞的眸子,聲音雖無限凄楚卻添了抹決絕。
“那我給你!”夏曼迎視著他,眸里又恢復原來的自信,雖然……那帶著一抹很沉重的悲傷。
她的眸里盈滿憤恨,那是經(jīng)歷痛苦之后,產(chǎn)生的疲憊、虛弱的眸色。
她的心,硬生生的碎裂一地。
她徹底感到寒心,哀傷的眸底里,映著那張傷透她心的俊臉。
御堯抿著薄唇,冷眼看著她緩緩從地上起身往梳妝臺走去。
夏曼拿起化妝用具輕掃蛾眉,將蒼白的唇色添了顏色,還上了腮紅,頓時掩蓋住她虛弱的臉色。
曾經(jīng),她以為自己是天之驕女,想要什么,就能擁有什么。
但是她忘了,人有自由意志是左右不了的。
雖然只要她開口,父親就能幫她得到這個男人,但,那又有什么意義呢?
他不愛她,就是不愛她。
她終于在今天懂得什么叫心酸、什么叫滄桑了。
御堯凝望著終于肯放棄的夏曼,她蕭索的背影令他的心緊緊揪痛著。
鏡中的她,看起來很美卻美得很不真實,渾身罩著股蕭瑟哀傷的氣質(zhì),外面的喧鬧恍若已被她隔絕在心房之外。
她在那一瞬間憔悴了好多,曾經(jīng)滋長的情感因為他的話而枯萎。
看著她優(yōu)雅的盤起發(fā)髻,一頭緞發(fā)被捧在手中露出優(yōu)雅的頸線,那曲線教人心折沉迷啊……
他還記得當他的唇輕滑過她的頸項時,她會敏感的輕喘,發(fā)出細微的喘息……
該死!御堯無聲怒喝著自己的胡思亂想,那不該是他能想的事,縱使他們曾經(jīng)云雨,但都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她今天就要成為另一個男人的新娘,在他的身下……
該死!該死!該死!
御堯憤怒的幾乎要將自己的拳頭給捏碎,只要想到有一個男人今后將代替他擁著她,他就嫉妒得幾乎快抓狂。
但是,他的嫉妒并沒有讓他失去判斷力,他知道,另一個男人能給她更好的保護。
為了這個理由,他必須強忍下心中的悲傷。
夏曼沒有余力注意到他的情緒轉(zhuǎn)折,她只認真的收拾著自己破碎的心情。
她小心翼翼的系起她的長發(fā),最后一次疼惜的挽住它。
她告訴自己,明天……不!是今晚。只要婚禮一結(jié)束,她就會拿起剪刀,一把剪斷這把情絲。
只因曾經(jīng)有個男人,說他好愛好愛她的長發(fā),說他喜歡她的長發(fā)披散在他胸前的樣子。
為了這句話,她會剪斷這頭長發(fā)。不再讓它為誰披散成山瀑,誤會她網(wǎng)住了他的心。
縱使他愿意眼睜睜的看著她成為別人的女人,但她卻不愿過往的記憶沾上一點塵埃。
他不在乎那是他的事。她要把過去的那段記憶細心地封存起來,放在心底最隱密的角落,然后,她要忘了他,忘了曾經(jīng)說過這話的男人,忘了這個她曾經(jīng)深愛過的男人。
她努力妝點著自己,想讓自己變得更加美麗;整理著身上美麗的白紗,讓衣服襯托出她的絕美。
“我準備好了!彼龓еθ菡酒鹕恚鹁脑O(shè)計的美麗裙擺,挑釁的對他露出傾國傾城的笑容。
御堯屏住氣息,看著她笑盈盈的朝他走來。
“你說那個男人比你好,所以要我嫁給他……”夏曼笑著開口,但每走一步,心就更加疼痛。
“你說,我對你的感情稱不上是愛,那只是迷戀,要我早些清醒……”夏曼繼續(xù)笑著,澄眸里有了笑意,像是她已經(jīng)完全接受眼前的事實。
御堯因為她的笑意,猛地瞳孔一縮,心坎一震。
“好,那我就嫁。”夏曼佇立在他的面前望著他。“嫁得幸福,過得甜蜜,到時還生個胖寶寶回來給你看,好嗎?”
御堯被她口中所說的畫面給刺傷,他握緊拳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知道,這是她的報復。
他執(zhí)意用他的方法去愛她,所以,她用她的方式來恨他。
他的沉默不語,早就在夏曼的預料中。
不過,她也沒打算等待他的回答,她側(cè)過身,深吸一口氣后,覺得再也沒辦法與他相處在同一個空間里。
她慢慢移動著腳步,一步一步的走出他的世界,御堯咬緊牙,不讓自己開口留她。
夏曼走到門邊,小手握住冰冷的門把,她輕嘆了一口氣。
“如果……”她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叭绻覐膩聿辉龅侥,那該有多好?”
御堯整個人怔愣在原地,望著她毫不猶豫邁開的腳步,他的心像被一把利刃狠狠的劃開……
這就是她所希望的嗎?
當做不曾相識?只怕是難了。
他們的相識,早在十年前就發(fā)生,發(fā)生在那情竇初開的時候……
那一年,無父無母的他是個孤兒,被幾個不良少年圍毆,倒在路邊奄奄一息,剩下一口氣茍延殘喘的活著。
剛好路過小巷的夏長峰,特別停下車子從不良少年的手中將他救了出來,帶他到醫(yī)院救治,成了他的救命恩人。
從此,御堯告訴自己,他的命是父母給的,但是他的未來卻是夏長峰開啟的,從今往后,夏長峰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之后,他成了夏家班里的人,由夏家的人“罩”著他,在夏家,有許多人教他打斗,教他如何對付想要欺負自己的人,并告訴他得先學會自保,以后才能保人。
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他“保人”的時間那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