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總管,找我嗎?”她輕聲問。
“夫人,九爺在嗎?”李總管有點遲疑地問。
“嗯,他剛走。說是要進宮,可能用午膳時才會回來。找他有事嗎?”她見他神色有異,才追問了一句。
“呃,是這樣的!崩羁偣塥q豫了一下,還是說了。“是兵部尚書李旭道,他現(xiàn)在人在前廳!
“李大人?”她聞言皺起眉頭,這姓李的兵部尚書大人給她的印象可不好。
對了,上次被萬通酒樓老板苛扣的酒款都忘記去要,她現(xiàn)在都成了定王妃了,再去要這錢會不會有失體面?
“是啊,我去回復(fù)他王爺不在!崩羁偣芟肓艘幌胝f。其實李旭道自從得罪九爺之后再也沒上過門,今天會出現(xiàn),真令他覺得意外。
李尚謙在王府當(dāng)總管也三十年有了,官場上奇形怪色的人他見多了,今天一見到這姓李的大人,他直覺這人來意不善。等九爺回來,他得再跟九爺報告一次才成。
“好,就這么跟他說吧!”綾緋也不大想介入官場的是非中,因為她對這些并不熟悉。
李總管得命而去,綾緋慢慢往回走,正想回到自己的寢居時,前廳那邊的吵雜聲打斷了她的腳步。
這里離前廳頗近,但是從沒聽過前廳這么吵,看來那李旭道是不肯接受閻九戒不在的事實。她猶豫著是否要去探看一下時,就見李總管跟李旭道一前一后朝她走來。
“李大人,你怎么亂闖呢?我說過我家王爺不在。李大人請回!”李總管氣急敗壞。
“我要找的人是王妃,不是王爺。王妃明明在,為何不讓我見?”李旭道滿臉通紅,脾氣也不小。這當(dāng)官的平常擺慣了官威,這下子發(fā)起脾氣來還挺嚇人的。
“那么你也得在前廳等待,待我稟報王妃,才能……”李總管話說到一半,就看到站在那邊看他們爭執(zhí)的綾緋。
李旭道得意地看了他一眼!澳憧矗B王妃都出來了,你還想說她不見我嗎?”
綾緋訝異地問:“李大人大老遠跑來,找我什么事嗎?”他怎么會來找她?不會又是來拜托她,讓閻九戒把他兒子弄回來吧?
“沈綾緋!”不料李旭道一見到她就紅了眼,喊她名字的口吻像是從齒縫中進出來的!耙磺卸际且驗槟悖∪绻皇悄,閻九戒也不會派我兒領(lǐng)軍去戰(zhàn)場,如果不是你,我唯一的兒子也不會賠上性命,你給我賠來!”
他的話讓綾緋腦門一麻,還來不及反駁,就見他一把推開李總管,接著將他推倒在地,然后掏出懷中預(yù)藏的刀子,將上面裹好的布拆掉,直接朝她殺了過來。
綾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在最后一刻才閃開,卻因此失去重心,整個人摔倒在地。
“夫人!”跌倒在地的李總管情急地大喊。
誰想到李旭道一刀不中,回身再刺。跌倒在地的綾緋,只好翻滾著身子閃躲那逼來的刀子。
一個閃避不及,刀子掃過她的衣角,她的外衣因而被劃破了一道口子。
“。 彼龂樀梅怕暭饨。當(dāng)她看著那刀子再度刺來,而自己躲無可躲時,眼角一閃,一道白色的身影掠過她面前,接著李旭道被摔了出去。
“李旭道,你好大狗膽!”去而復(fù)返的閻九戒瞪著被他踢倒在地的李旭道,怒斥出聲。
先前他趁著綾緋離開后,折回酒房去查看夏涅東做了什么東西送她,看了半天沒看到什么異樣,決定先進宮去,沒想到才穿過走廊,打算從前廳出去時,就看到李旭道拿刀朝綾緋猛刺,他的心跳差點停了,趕緊使著輕功飛踏過來,及時阻止了悲劇。
“啊,九戒!”綾緋驚喊。
“你有沒有受傷?”閻九戒轉(zhuǎn)身,趕緊跑到她身邊,檢查她的狀況。瞧她頭發(fā)散落,衣服被割開一道又直又長的裂痕,看得閻九戒眼底火焰直冒。
“我沒事,只有劃到衣服。”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殺意,趕緊拉住他。
“沒事就好。”他檢查過后發(fā)現(xiàn)她所言不假,正想把她放到一邊,專心對付姓李的,就聽到她驚呼。
“你受傷了!你的手臂流血了!”她看到他手臂有一條約莫兩吋長的傷口,現(xiàn)在還流著血,肯定是剛剛為了救她被劃傷的。
他低頭看一眼!爸皇切,不礙事!
“可……”
他放下她,轉(zhuǎn)身怒瞪著一直坐在地上沒有爬起來的李旭道。
李旭道模樣狼狽,手上的刀子早被閻九戒給踢飛出去,而他披頭散發(fā)地跌坐在地,連身上的衣服都弄臟了。
“哈哈哈,你想殺我嗎?閻九戒,你殺吧!我本以為殺不了你,想殺了你的王妃。我要奪走你心愛的人,就像你奪走我心愛的兒子一樣。我可憐的龍兒……我唯一的兒呀!”李旭道又笑又哭,神情瘋狂。
閻九戒一把抓住他,正想運氣一掌劈了他,這氣息一動,他立刻感到不對勁!澳阍诘渡衔沽硕?”他微瞇著眼,眼底的殺意還是很濃。
“沒錯,你殺我也沒用,你已經(jīng)中毒了!崩钚竦酪膊粧暝,他知道以閻九戒的性子,想殺他是不會留情的。
“九爺!”李總管驚慌地奔過來。
“九戒!”綾緋聽到“中毒”二字,也不顧危險地奔了過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檢視傷口!罢娴挠卸荆际呛诘!”
“王爺,先治傷要緊,這姓李的交給我。”
李總管將李旭道從閻九戒手下拖出來,閻九戒原本還不肯放人,直到綾緋焦急地喊他,他才轉(zhuǎn)頭看她,然后才松開了手。
這時不少仆人都聞聲而來,將李旭道團團圍住。綾緋扶住閻九戒,轉(zhuǎn)頭交代李總管:“快,快去請大夫!”
“別擔(dān)心……”閻九戒感覺一抹黑暗涌上,他舉起手,用自己剩余的最后力氣,封住了幾處大穴。
“九戒!九戒!”綾緋慌亂的喊聲隨他意識的消失而淡去。
閻九戒昏倒了。
頓時間尖叫的尖叫,大家慌成了一團。
“全部給我停下來!”綾緋厲聲喊。
眾人像是被點了穴似的,終于停止了慌亂,稍稍冷靜了下來。
綾緋抹了抹臉,擦去眼角的淚水!澳恪⒛愀,幫我把王爺抬回房。你去準備些干凈的布跟水,等等大夫說不定會用到!
“是的,夫人。”
大家依著她的命令,分頭去處理。
沒多久,滿頭大汗的李總管領(lǐng)著柳大夫一路奔進王爺?shù)膶嬀又,進去時綾緋正在用干凈的布帕擦拭閻九戒的臉。
“大夫,你趕緊看看,他昏迷了,傷口在這里!本c緋見來人趕緊讓位,然后把閻九戒的手臂露出來。
柳大夫放下醫(yī)箱,看了眼傷口,然后抓起他的手腕把脈。
“王爺中的是七里魂,據(jù)說中毒后走不出七里即會氣絕,不過幸好毒已經(jīng)緩住了,應(yīng)該是九爺封住了自己幾處大脈的緣故。我要先清理傷口,九爺雖延緩了毒的蔓延速度,但還是必須趕快處理!绷蠓蜻滿鎮(zhèn)定的。
“麻煩你,大夫,請你一定要幫忙。”綾緋的手隱隱顫抖著。
七里魂?光名字聽了都嚇人,幸好是在王府發(fā)生的,大夫也很快趕來了,否則她完全不敢想象閻九戒的下場。
不過看大夫的神色,好像對這毒了解頗深,看起來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應(yīng)該不會有事的!綾緋努力安慰自己,這時候她可不能亂。
柳大夫先取出了刀子,燒過后將他傷口做些處理,然后才用藥敷上,最后包扎起來。接著取出針來,開始在他身上的幾個穴位扎針。
綾緋看到他身上扎滿了針,眼淚再也忍不住地流淌而下,心中的憂懼再也無法壓抑……
閻九戒躺在床上,眼睛緊閉,那蒼白的臉色配上發(fā)紫的唇讓她看了驚心不已。認識他以來,他一直都是那樣的強壯,這會兒見他沒有意識地躺在床上,真的讓人無法接受。她好害怕,好擔(dān)心就這樣失去他了。
看他平日那狂妄的模樣,好像刀槍不入似的,像似什么人都威脅不了他,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要擔(dān)心他。她相信李旭道如果直接挑上他,是不可能傷得了他,但今天他為了救她因而性命堪憂,這教她如何能承受……
“閻九戒……”她無聲地喊他,顫抖地捂著自己的唇,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
“夫人,您要不要旁邊休息一下?等大夫治療好,我會通知您。”李總管見她臉色比王爺還蒼白,擔(dān)憂地問。
她沉默地搖了搖頭,堅決不肯離去。
李總管也只好嘆了口氣,任由她接受這樣的折磨。
幸好柳大夫的醫(yī)術(shù)不錯,用針灸逼出了大部分的毒。治療的時間雖長,但最后還是完成了。
“大夫,情況怎樣了?”綾緋見大夫起身,趕緊迎上。
“毒素的蔓延是控制住了,現(xiàn)在得靠藥來祛除剩余的毒力。幸好這毒我曾經(jīng)解過,解藥的藥材也不是太難找,我開藥單,你們用這藥單去抓藥,盡可能喂他喝。今天晚上可能會發(fā)燒,必須注意降溫,熬過今晚的話,明天應(yīng)該可以醒來。”柳大夫說著坐下來,拿起筆來寫藥單。
“你是說他還有危險?”綾緋擔(dān)憂地問。
“能做的我都做了,但我不能保證一定沒問題。這毒性很強,只要一點小傷口就足以致命。幸好王爺昏過去之前先點住了幾處大穴,否則就算神仙也救不了。王爺長期練功,身子底子好,應(yīng)該很有機會熬過此劫!
綾緋眼里再度盈滿了淚水。
“大夫,這邊請。”李總管接手。
“夜里如果有什么變化再找人通知我,不過,明天早上我還會再來一趟!绷蠓蚪淮。
“謝謝大夫,請跟我來。”李總管領(lǐng)著大夫出去。
綾誹坐到床邊,伸手摸了摸閻九戒冰涼的額頭。
之前他說過自己有很多敵人,如果她怕的話可以不要嫁給他,沒想到真的遇上這樣的情況。她不怕自己出事,怎么也沒料到是他躺在這里,失去了意識。
“閻九戒,你干么要救我?既然要救,就好好保護自己,怎么可以讓自己受傷?怎么可以這樣昏迷,讓我擔(dān)心呢?”
她哽咽著,撫摸著他臉頰的手卻比誰都要溫柔。
“是你闖進我的生命中,讓我愛上了你。你不能這樣一走了之,這太不負責(zé)任了,我不許你這樣做,不許!不許!不許!”她趴在他身側(cè),崩潰地哭了起來。
旁邊的幾個下人見了,原本想上前安慰,攙她到一旁休息的,但她趴跪在床前,根本不肯離開,他們也只能悄悄嘆氣,任她發(fā)泄那滿腔的傷心與擔(dān)憂。
一時間,王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低迷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