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恰好是五一勞動節(jié),大部分有意愿參予的同學(xué),在這日均休假,加上勞動節(jié)非重大節(jié)日和假日,彭璐確定能排休后,也報名參加,反正隔天周六上的是晚班,她提早離開還是能趕得上上班時間。
同學(xué)間對于何師孟和丁琪臻分手一事有多個版本在流傳,有的傳他們藕斷絲連,有的說他們真的分手了,有一版本說女方劈腿,也有另一版說他們只是暫處于冷靜期。
本來認為這是個人感情私事,對于同學(xué)在臉書或Line上的八掛,何師孟從不給予回應(yīng),但現(xiàn)在他和彭璐在一起了,他必須有個肯定的態(tài)度,才不委屈了她。所以他考慮后,也決定報名此次的同學(xué)會,只要他和她一起出現(xiàn),沒人會懷疑他的感情狀況。
在約定地點集合時,眾人見他倆一道出現(xiàn),并未多作揣測或好奇;旧显谕瑢W(xué)的印象中,他們兩家是世交,兩人國小、國中和高中又在同個學(xué)校,他們一起參加活動合情合理。
在采完當?shù)厥a(chǎn)的蜜李和甜桃,享用過道地的泰雅風(fēng)味午餐,又在咖啡廳稍事歇息后,到達民宿已約下午三點。除了有位同學(xué)事先告知因為白日上班,晚上才會直接到民宿與大家集合之外,胡芮琴將已到的同學(xué)集合起來發(fā)房間鑰匙,眾人在發(fā)現(xiàn)他倆被安排在一間房時,紛紛發(fā)出疑惑、曖昧的聲音。
「你們睡一間房哦?」福態(tài)的小胖瞠大了小眼睛,表情曖昧又八卦。
相較于彭璐的臉紅與疑惑,何師孟淡定又大方地與她十指交扣,并半抬兩人交握一起的手。「我們是情侶,當然同一間房,這有什么好奇怪的嗎?」
「哇喔!」
「我就跟你說嘛,他們一定是情侶你就不信,你到底是不是他們同學(xué)啊!」
「難怪剛剛吃飯,就看男的幫女的挑魚刺,好朋友哪會這樣!
「一看就知道是情侶了啊。」同學(xué)們幾乎攜家?guī)Ь,嘰嘰咕咕的,也不知是誰的聲音。
「你們真的在一起哦?」小胖不相信似的,再問:「那丁琪臻咧?」
話一出口,腦后馬上被胡芮琴巴了一掌!改阍趺催是這么白目?」
「我是問出大家心里的疑問好不好!」小胖揉著后腦勺!鸽y道你們都不想知道嗎?」
「想。 苟嗳水惪谕。
「你看!」小胖得意地對著胡芮琴抬下巴。
「想也知道就是跟丁琪臻分手了,才和璐璐在一起啊,這么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胡芮琴投去鄙視的一眼。
「是,我跟丁琪臻分手了,真的分手,不是大家傳的什么單方面分手,或是還在冷靜期;至于她否認分手這件事,我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樣說。事實上,我跟她分手很久了!购螏熋辖铏C會澄清與丁琪臻的關(guān)系。
「她都說你們沒分手。」
「對啊,她說是你在生氣,她還在努力挽回!
「那個誰不是晚上才會來?她不是跟丁琪臻很好?」
「是宜芳啦,她要上班,晚上才會過來,不過這山路不好開,也不知道她找不找得到地方!
「晚上再問問她知不知道丁琪臻到底有什么打算!
「干嘛問這個?反正人家都在一起了,丁琪臻來湊什么熱鬧!」
「好啦!」胡芮琴揚聲喊!竿瑢W(xué),不要再八卦了,F(xiàn)在鑰匙都拿到的話,
請你們先把行李帶進房間收好,等等五點我們在大廳集合。晚餐是烤肉大餐,自己動手烤,配一點老板撒密思的小米酒,老板還有幫我們準備一個搗麻糬的活動。大家現(xiàn)在先回房間休息,晚上才有體力搗麻糬,想在園里逛逛的也是可以!
這里的客房是采日式風(fēng)格設(shè)計的獨棟小木屋,不僅提供多人共住的十人小木屋,亦有提供夫妻或情侶人住的雙人獨棟小木屋。
何師孟和彭璐的小木屋,雖不像六人屋或十人屋還有客廳和庭園,但從房間窗口望出去,山坡上種滿了高冷蔬果,山嵐自山腳下升涌而起,景觀也甚是迷人。
一進房,彭璐忘了與他共處一房的不自在,放下行李便坐在窗口稍作歇息。
畢業(yè)后忙著工作,服務(wù)業(yè)更是沒有假日可言,排休日她得將時間用來整理家務(wù)、采購日用品和補眠,這樣的生活讓她并沒什么外出旅游的機會,一整天下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體力原來已不如從前。
不過是走了圈觀光蔬果園,采了點水果,她的四肢已開始發(fā)出抗議。
「很累?」擱下行李,屋里屋外大致檢視一遍后,何師孟回房見她仍呆坐窗前,上前探看。
「有點。年紀大了,才走一點路就不行了!顾厥卓此谎,懶洋洋地靠上椅背。
「你整天都穿著高跟鞋在百貨公司罰站,也沒機會出來走動,難怪體力差!
他雙手搭上她肩,輕輕地為她揉捏稍顯緊繃的肩頸。也許該找機會約她去打球,或者他打球,她在一旁跑步。
「工作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顾σ幌拢詈粑豢!覆贿^這里空氣真好,好久沒聞到這么干凈的空氣了。」
「每天都待在空氣不流通的環(huán)境里,聞到的都是客人的體味吧?」他將她長發(fā)往胸前撥,露出雪白的頸背,掌心貼上時,觸及一片濡濕。
她哈哈笑!鸽m然你這說法有點夸張,不過也真的是這樣!
「你流好多汗,要不要去沖個澡,然后睡一下,時間快到時我再叫醒你?」
這是好提議。她拿了干凈衣物簡單沖過澡,出來時屋里不見他,她猜他大概到別棟屋去串門子。她放心地睡下,這一覺睡得很沉,是一陣手機鈴聲擾醒她,睜眼時才發(fā)現(xiàn)窗外已是夕落時分。
她緊張地坐起來,看一眼腕表,早過了集合時間。抓了手機一看,是阿琴。
接起時果然聽她在那端大聲嚷著:「你們兩個是要我抬八人大轎去請是不是?」
「對不起,我睡著了,馬上就過去,在大廳嗎?」師孟呢?她瞄了瞄,發(fā)現(xiàn)他坐在一旁藤椅上睡著了。他黑發(fā)看著還有些濕,身上是一件白色V領(lǐng)T,下半身搭了件藏青色的直版休閑短褲,不是早上出發(fā)的那套衣服,應(yīng)該是在她睡著時也沖過澡。
「在大廳旁的空地?禳c過來,再不過來你們晚餐就抓蚊子吃吧!」
結(jié)束通話,她發(fā)現(xiàn)何師孟還在睡,他應(yīng)該是非常疲倦,才會睡得這么沉。她喊他名,輕拍他面頰,好一會時間他才睜眼看她。
「怎么了?」他緊張地看著她,眼睛布滿血絲。
「五點二十分了,我們都睡過頭!
何師孟搓搓臉頰,精神恢復(fù)了點,才拉著她出門。
「哲倫怎么沒來?」彭璐忽然想起這個人。
「他女友的表姊結(jié)婚,他要陪他女友去參加婚宴。」他瞄她一眼!冈趺,想他了?」
「亂說什么呢,我好奇而已!顾乃幌拢虼叫,隨即打了個呵欠。
「你昨晚幾點睡?」她看著他略帶疲倦的面龐。
他一手牽著她,一手抬起搭上自己頸背,轉(zhuǎn)動頭部。「躺上床時快四點了!
「快四點?」她與他七點從住處出發(fā),他睡不到三個鐘頭?
他笑一下!竿蝗挥徐`感,不寫完怕忘記,所以寫完才睡!
「哪本稿子?」
他不答,倒是疑惑地開口:「說到這個,你好像很久沒去開我的檔案了?」
「好像是!
「為什么?不想知道后續(xù)發(fā)展?」他的書她不是每本收藏嗎?
「想啊。反正我會買書嘛,到時候看還不是一樣。而且看的是完整版。之前看時,有時斷斷續(xù)續(xù)的,劇情無法連貫!
「那你之前老是去動我筆電?」
都這關(guān)系了,他想知道,她就告訴他!改鞘且驗槟顷囎涌茨阈那椴皇呛芎,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我怕你胡思亂想,才找理由看你的稿子,想要借著跟你討論劇情的機會,好轉(zhuǎn)移你的注意力。」
「怕我一時想不開鬧自殺?」他挑眉!赶窈乔倌菢?」
「你這話別又在她面前提,她當時只是太難過、太生氣!顾D了下,緩緩開口:「我確實會怕你做出什么傻事,畢竟你一個人在家也沒個說話對象。不只是我,我媽也會打電話來要我多關(guān)心你,因為你爸媽非常擔心你!
何師孟停下步伐,抬首望著天際,贊嘆著:「這里的夕陽真美。」
她仰起下巴,與他同看一片天!膏,真的很漂亮呢。」不須刻意找尋最佳觀賞日落地點,抬首便是一片亮麗金光。
「聽說運氣好才看得到,因為午后容易起霧,我想我們運氣真的不錯。」
她沒說話,只抿著唇微笑。
「其實那時候,我也不是真的很難過,畢竟之前曾經(jīng)短暫分開!顾$純回來這個話題!肝抑皇遣桓市,所以很郁悶!
「不甘心?」她看向他。
他輕點下顎!改銘(yīng)該知道她爸媽一開始并不同意我專職寫小說,他們認為那不僅養(yǎng)不活我自己,連他們的女兒也要跟著餓肚子。琪臻本來也不以為意,認為這不是什么大問題,后來她卻告訴我,她為了這事跟她爸媽吵了幾次架,她覺得她不該為了愛情傷害親情,尤其是生養(yǎng)她的父母,所以她才提分手!
彭璐不理解為什么有那么多長輩總要以他們的觀點來決定晚輩的一切。什么職業(yè)是好?什么又是不好?工作不就是找一份自己喜歡的、有興趣的、能樂在其中的嗎?
他笑一下,有點無奈的口吻:「長輩不喜歡我的工作,我也不能說什么;她說要分手,我也只能答應(yīng)她。我總不能慫恿她跟我私奔或是要她回去跟她爸媽繼續(xù)吵。后來我們不是一起找房子嗎?搬進去沒多久,她又跟我聯(lián)系,說她已經(jīng)說服她爸媽了,他們認同我的工作!
她還記得當時搬進現(xiàn)在的租屋處不久,在一樓遇上丁琪臻與他一道回來時,那一夜她徹夜未眠。
「雖然他們愿意認同我的工作了,我還是想讓他們能更放心把琪臻交給我,我才會打算找個正職。」他嘆口氣,有點自嘲地說:「想不到她的計劃里沒有我,我能不嘔嗎?但后來也想通了,人一輩子可能愛上好幾個人,所謂的傷痛或是不甘等等情緒,其實也是一種能量,一種讓我們學(xué)著更懂得怎么愛人的能量。」
彭璐微微一笑。「你這段話說得真好,就是……」她半瞇眼,兩指捏出一點點距離!赣悬c大男人主義!
「我?」他不以為自己有大男人傾向。「我什么時候有這種毛。俊
「你不喜歡人家不認同你的工作吧?」
他點了點下顎!府斎徊幌矚g。我不偷不搶不騙,我正正當當?shù)刈鑫蚁矚g的、想做的事,為什么要不被認同?」
「那你為什么不認同我的工作?所以你大男人!顾龑λ櫫税櫛。
「我哪時不認同你了?」被指控得莫名其妙。
「你那晚說要我辭職啊!
何師孟憶想那晚的對話,捏捏她臉頰,道:「那是在吃醋。」
「喂,你們兩位,到底還要我們等多久啊?不快過來在那邊放什么閃!」胡芮琴遠遠就見他們往這方向走來,都五分鐘過了,兩人還杵在那你儂我儂的。
「走了啦!」彭璐拍開他的手,往前頭已架起烤肉架的庭院走去。
「厚,有人遲到嘍!
「在房間里干嘛?」
「孤男寡女在房間里能干嘛!」不知是哪個男同學(xué),還加重了某個發(fā)音。
「遲到的人負責烤!」
這些同學(xué)和高中時還真是一樣德性,卻也是這些對話特別令人想念。出社會后,才知學(xué)生時期的單純有多難能可貴。
「只是睡過頭而已!古龛床缓靡馑嫉亟忉尅
「你們兩個同一間房?」
四點多才到的宜芳錯過白天的活動,尚不知他們的關(guān)系,在驚訝的問話后,一瞬間,大家像是約定好地靜了下來,只有幾個孩子在旁嬉鬧著。
彭璐循聲望去,還來不及與她打招呼,余光先瞥見另一道身影,她怔怔望著對方,對方也看著她。
「璐璐!苟$髡閷λ`開笑容,隨即調(diào)移目光,直勾勾盯著何師孟。
彭璐側(cè)首看他,他只是收回目光,偏頭看她!肝覀冋椅蛔幼!
庭院相當寬敞,隨意地擺了幾組木制桌椅,應(yīng)是時常開放房客在這進行烤肉活動。他拉著她找了位子,遞給她一杯柳橙汁,隨即和幾個男人圍在烤肉架前忙著將食材烤熟。他與身旁的小胖不知聊了什么,幾度暢聲大笑,似不受丁琪臻影響;反觀她,始終覺得不自在,尤其幾次轉(zhuǎn)眸間,對上丁琪臻若有所思的凝視,總感到有些心虛。
一盤烤得酥香的肉串和香菇出現(xiàn)眼皮下,她抬眼,何師孟噙著笑看她!赶胧裁矗筐I了吧,先吃!
他把盤子往前頭桌子一擱,拎了雞肉串給她。「是孜然口味的雞肉串,很香,味道應(yīng)該不錯!
她接過,咬了一口,彎著眼睛笑。「好吃,烤得不錯!
「是嗎?我咬一口。」他彎在她身前,雙手搭在她腿上,湊臉去咬她的雞肉串。咀嚼兩下,滿意地點頭。「是真的不錯,以后要是沒靈感,寫不出東西了,來去賣烤肉好了!
「好哇!顾Φ煤芴稹!改俏揖驮谂赃厰[張椅子,買烤肉免費修眉。」
「下重本啊。」他捏捏她鼻尖。
「沒辦法,嫁雞隨雞,嫁——」她忽然不說話了。
「想嫁給我?」何師孟接下她的話。
他唇邊抿著曖昧的笑意,她脹紅著臉。「我不是那意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