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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風(fēng)流(下) 第6章(2)

  好不容易,大漢走上了頂樓,喘著粗氣把冉隆升放倒在那兩個士兵早已展開的躺椅上,而徐參將立刻幫忙攙扶肥胖的大人。

  韋檠走到冉隆升身前,嘲弄的目光盯著他說:“早知道移動尊駕如此艱難,我就該聽你的,到大堂去見你!

  “你當(dāng)然應(yīng)該那樣做!比铰∩龔男渥永锍冻鲆粭l布巾擦拭臉上的汗。

  “天下沒有當(dāng)然的事!”看著這腦滿腸肥的父母官,韋檠厭惡地想:如此貪婪的肥豬竟然能做朝廷大官?可見賊官皆該殺!不過,現(xiàn)在他需要借助這賊官的貪婪來成就大業(yè),因此他會容忍他的頤指氣使。

  “你要我當(dāng)眾說呢,還是讓他們出去,給你一點隱私?”他冷冷地說著,將冉隆升躺椅上的軟墊抓過來,放在地上,一屁股坐下。

  冉隆升氣惱地瞪著那個軟墊正要開口,韋檠則搖搖手!安灰,這里很熱,你坐著會比較好,躺著會讓你喘不過氣來!

  “無禮!”冉隆升說,眼皮沉重地垂著。

  “讓他們離開!

  看到他冷酷的目光,冉隆升對徐參將說:“下去等著!

  人走光后,冉隆升說:“你不請自來,如今傷養(yǎng)好了,還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跟你救敘舊嗎?”

  “少來!”

  無意與他多寒暄,韋檠面色一整!拔绎@貴的時候到了!

  他的虛張聲勢只換來冉隆升喉結(jié)處的咕噥一響,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這次是真的,我要你的‘刺史令’助我成事!彼芍矍暗呐帜樥f。

  冉隆升懶洋洋地擦著汗!拔視慊謴(fù)酋長之位!

  “酋長之位?”韋檠發(fā)出怪異的聲音。“誰希罕那個!”

  “你要什么?”

  “王位!”

  “什么?!”冉隆升耷拉的眼皮猛然翻起,驚駭?shù)哪抗庾岉f檠得意地笑了。

  “你以為我三十年不得認(rèn)祖歸宗只是為了一個小小的酋長之位嗎?別傻了,那會把我爺爺、我爹氣得從墳?zāi)估锾鰜!?br />
  “你想做越王?”冉隆升臉上的贅肉彷佛要掉下來似的。

  韋檠冷笑!爱(dāng)年漢人趙佗可以做我百越人的大王,我為何不可?”

  “犯上作亂,要殺頭的!”冉隆升雖然貪婪,但從未想過與朝廷為敵。

  “你早已犯下此罪,可大人,你的腦袋不是還好好地長在脖子上嗎?”

  冉隆升聞言,頓時面頰變成豬肝色,全身的肥肉瑟瑟發(fā)抖!拔以┠!”

  “你不配喊冤。”韋檠冷笑。本來他并不想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任何人,但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沒有時間,冼百合、馮君石,還有那可惡的董浩實在將他逼急了。

  “做酋長可以,做王不行!”冉隆升不準(zhǔn)備背叛朝廷。

  “大人如果執(zhí)意為難我,那這個——”他像變戲法似地取出一冊白色本子,拿在手中抖了抖。“你的死敵,馮君石大人可能會很感興趣喔!

  “你不可以給他!”冉隆升的臉色變得灰白,他哆嗦著身子伸出手,想奪那本本子,但韋檠指頭輕輕一彈,他立刻痛呼一聲縮回了手。

  “我當(dāng)然知道不可以,這上面記錄著你每次從我這里得到的好處,或者說你從皇上底下掏走的財富。哈,稅收,這可真是貪官的好路徑啊!表f檠像逗耍老鼠的貓一般玩弄著他!榜T君石早就在查你的底細(xì),如果有了這個,呵呵,你知道他將會多么感謝我。”

  “你、你不能那樣,如果不是我命令他停止追查,你那個蠢蛋弟弟恐怕早已掀了你的底!”事態(tài)緊急,他終于不再那么懶散,可他的聲色俱厲只換來對方輕蔑的一瞥。汗水成串地從他肥胖的面頰滑落,他氣急地問。“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的不多,你的‘刺史令’和我所有秘洞的藏物!

  “‘刺史令’可以給你,但糧草等物不在我手里!

  “別騙我,我知道你已取得其中一部分,先把它們還給我。其他的,你不必?fù)?dān)心,給我‘刺史令’,我自己會去取!

  “其他東西馮君石拒絕上繳,我并不知道東西在哪里!比铰∩噲D脫身,但韋檠早就了解他欺軟怕硬的個性,立刻兇狠地說:“少啰唆,那些東西是我費盡心機一點一點搜刮來的,你別想私吞!”

  冉隆升不語,心里卻在計算著自己的得失。

  韋檠見他不說話,以為他害怕,便說:“那是我為完成大業(yè)籌措準(zhǔn)備的物資,你必須還給我,等事成后,我定報答你!

  “你真能成事?”

  “當(dāng)然,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就等孫、盧兩位將軍入陣!彼孕艥M滿地說。

  “原來你與他們早有聯(lián)系!”冉隆升如夢初醒。“那么說,七年前冼氏兩個兒子遇難也是你的杰作?”

  韋檠手中轉(zhuǎn)玩著那本讓冉隆升恐懼的本子!澳氵不算笨,雖然晚了點!

  “你真是個惡人。”冉隆升的身子往下墜,恐懼地瞪著他。

  “與惡人同類的你沒有資格評論我!彼酒鹕,將屁股下的軟墊踼到他身上警告道:“明晚月升時,我等著你送來我要的東西,遲了別怪我出手無情!”

  說完,他走出去,對著樓梯下喊:“送你們大人回去!”

  看著他的背影,冉隆升心中感到一陣寒意,知道貪婪終于給他帶來了厄運。

  在他看來,貪財好利是人之通性,屬于“小不善”。但竊國竊位,自立為王則是逆天“大惡”。他有膽巧取豪奪,卻無膽逆天而行,因此,面對韋檠的謀反,他整日惴惴不安,思而想后,無奈之余想出一招“自!钡幕^招數(shù)。

 。

  深夜,馮君石獨坐書房對著地圖沉思。又有一段石墻完工,下午他剛?cè)タ催^新筑好的墻,回來后馬上將這段新墻補加在地圖上。此刻,看著越來越完善的地圖,他心里既有喜悅,也有憂慮。

  連綿起伏的山嶺中,官軍與山賊都是他們的威脅。近來西江府的軍馬不時出現(xiàn)在云霧山下的集市,而他妹妹幾天而被南梁山的賊王綁走,幸好冼崇梃及時趕到救回了妹妹,否則他不敢想象妹妹的遭遇將是怎樣。

  身為地方官,他的責(zé)任不僅要避免與官府發(fā)生戰(zhàn)事,也要防止山賊作亂,這兩大威脅一日不除,此地的百姓就一日難安。

  他的視線在地圖上徘徊,思索著該如何防范,當(dāng)目光掃過圖上那些藏糧草珍寶的秘洞標(biāo)志時,他的思緒轉(zhuǎn)到了百合身上。如果她在該有多好啊,以她的能力,一定能看出山賊此次劫持馮媛的真正目的,也能與他合計如何加強對孫、盧的防范。

  她離開已經(jīng)十天了,他非常想念她,不知道她現(xiàn)在在哪里?除了兩天前一個快腳回來報信,說她已平安到達南海外,其他的什么都沒說,他理解這是為了確保行程順利的需要,但他仍希望多知道點她的行蹤。

  雷峒村的大都老和族人們不僅早已習(xí)慣她的遠(yuǎn)行,而且個個對她的武功極具信心,因此并無人為她擔(dān)心,然而他卻無法安然度日。白天忙著處理各種雜事,尚且可以排解對她的思念,可是晚上,這種寂寞和憂慮讓他難以安眠。

  這幾天冉隆升不斷派人來催,耍他將所有秘洞收繳的東西上繳高州府,可他一直以百合酋長外出,暫時無法取得為由拖延著。

  一邊思考著,他的手指一邊不經(jīng)意地在地圖上沿著這些秘洞畫著圈,忽然,他的手頓住,眼睛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指留在布上的軌跡。一個念頭閃過腦際,他拿起筆將這些秘洞連接,地圖上出現(xiàn)一個圓,中心點不明,但橫跨石墻,大半部分位于墻內(nèi),而且山洞均靠近河邊,地點較集中。

  這個圓讓他感到奇怪,不免對糧草物品的藏匿目的起了疑心。

  難道他們以前被阮老大誤導(dǎo)了嗎?他看著地圖思索:如果這些物品是為孫、盧大軍準(zhǔn)備的,那么從常識上看,藏匿點應(yīng)該在石墻附近成直線排列,才能起到“漸進漸取”的援助作用?墒菑牡貓D上看,這些藏匿點是圍繞著一個中心點設(shè)置的。

  中心點?這是最令人費解,也最重要的地方,他得找出來。

  挑亮燈火,他伏在地圖上,在圓圈內(nèi)搜尋,終于發(fā)現(xiàn)圓心——虎仔村。

  他記得百合曾告訴過他,這里是駱越人與南越人混居的村子,村老是南越人,本性憨厚,村民相處融冶,從來沒出過什么大亂子。

  他再次將目光集中到地圖上,希望能從中看出韋檠感興趣的地方。可是,他沒有看出任何特別之處。

  那么為何這里又成為藏糧點的中心呢?是巧合?還是它真的意味著什么?

  他盯著地圖上的圓圈思索,確定這樣的布局絕對不是給長線作戰(zhàn)的軍隊提供補給。他心一動:難道韋檠私藏食物珍寶并非為孫、盧,而是另有目的?

  正在此時,窗外傳來隱隱的說話聲,他暗自一愣:這么晚了,誰在說話?

  他將地圖小心地卷好放回安全處后,走出門外去查看。

  屋外沒有人,聲音是從院子傳來的,他走過去,看到藍(lán)谷正在跟一個人說話,身邊有兩個守夜的士兵。

  “你不說出是誰,為誰跑腿,我不能讓你見大人!彼{(lán)谷的態(tài)度堅決。

  “馮大人身為朝官,理當(dāng)為民辦事,怎能因天晚而拒見小民呢?”那人長得精干,說話文質(zhì)彬彬,似頗有教養(yǎng)。

  馮君石走過去對他說:“閣下是誰?為何深夜來此?”

  那人一見到他,立刻退后半步,雙手抱拳作了個揖!按笕怂∽铮灰蚴苋讼嗤猩钜顾托,還請大人不計小人打擾之過!

  馮君石淡然一笑:“出門在外,時早時晚皆是自然,先生不必介意。既然是送信,信在何處?”

  那人從懷里取出一竹管遞給他。

  馮君石接過來,發(fā)現(xiàn)是一支前后封蠟的細(xì)竹筒,正想詢問來者替誰傳信,卻見他已撒腿跑到了三丈外,嘴里還嚷嚷著:“小人只管送信,其他一概不知!

  士兵想去追,卻被馮君石喊住!坝伤グ,如果他愿意說,早就說了!

  “這信可真送得有點神秘。 彼{(lán)谷看著模糊的黑影說。

  “確實神秘!瘪T君石附和著走進堂內(nèi),就著燈火燒熔竹筒封口,從中倒出一張紙,只見上面草草寫著:

  明晚三更,袂溪斷尾,韋船兩艘,欲截必得。

  “韋檠!”讀著這簡短的密信,他知道其中提到的人正是韋檠,而“船兩艘”雖未指明,但他相信那必定與秘洞藏物有關(guān)聯(lián)。于是略加沉吟后對藍(lán)谷說:“此送信人來得蹊蹺,寫信人沒有具名,可是信中內(nèi)容非常重要,無論是真是假,我們都得跑一趟。今夜你好好睡覺,明天我要你做大事!”

  隨后,他再次回到書房,對著地圖和密信認(rèn)真思考一番,認(rèn)定此送信人不管出于何種動機,所言之事不會有假,于是他精心策畫著明晚的行動。

 。

  次日,為了隱藏行蹤,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馮君石要大家白天的一切活動照舊,等到天黑之后才動身,并將所有戰(zhàn)馬的嘴套上嚼口,蹄子包上消音的獸皮。

  當(dāng)夜幕終于降臨時,良德太守府內(nèi)的兵馬早已準(zhǔn)備就緒。馮君石一聲令下,藍(lán)谷首先帶了二十個機靈、水性佳的士兵,身背魚網(wǎng),悄然上馬往袂溪東岸而去。

  身背弓箭,跨上“魔王”的馮君石顯得英姿煥發(fā),他親自帶領(lǐng)孟大山和另外十五名士兵往袂溪西岸的山林走去,其中幾個士兵同樣背著魚網(wǎng)。

  今夜,藍(lán)谷將負(fù)責(zé)扣船,他則要親手抓住韋檠。

  袂溪屬于鑒江支流,河中有很多分岔,而且水流快,彎道多,最險的彎道在斷尾村。河兩岸風(fēng)景優(yōu)美,樹木繁盛,茂密的林中有許多不知名的飛禽棲息,林地里夾雜著許多奇形怪狀的石頭,因此一向比較僻靜。

  馮君石帶著隊伍,沿著月色籠罩下的幽靜小徑來到靠近斷尾村的河西畔時,一棵大樹上忽然跳下個人影,孟大山見狀立刻舉起弓箭。

  “不要動手,是自己人。”馮君石眼捷手快,趕緊勒住馬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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