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務(wù)旅館多的是連續(xù)住上數(shù)日的客人,而且為了保險起見,昨天薛仕愷在臨走前將登記住宿的數(shù)據(jù)更換成他的名字,他們可以安心地繼續(xù)住下去。
薛仕愷一直跟他們保持聯(lián)絡(luò),除了命案的相關(guān)進(jìn)度外,對于毒品案并未透露太多,這是在保護(hù)他們,涉入越深,越有危險。
不過即使他沒有言明,方易爵也看得出來他們的搜查進(jìn)度有些陷入膠著,對方太滑溜,檢方用盡心思依然無法取得關(guān)鍵性的證據(jù)。
就這么過了兩天,一則突然的新聞造成了動蕩……
“現(xiàn)在插播一則最新消息,涉嫌殺害藝人黃可棠的嫌犯方易爵在稍早時聲稱身體不適,請求就醫(yī),卻在送醫(yī)途中趁隙逃逸,請民眾多加留意,若有……”
在隱瞞了那么多天后,對方怎么會突然大動作發(fā)布消息?他們都詫異不已,傅歆忙著觀看各家新聞臺確認(rèn)目前狀況,方易爵則是在第一時間打電話給薛仕愷。
“消息放出來了!彪娫捊油ǚ揭拙袅⒖涕_口,現(xiàn)在每家電視臺都以快報方式在報導(dǎo)這則新聞。
“我剛才得到通知,正要聯(lián)絡(luò)你們!毖κ藧鸬吐暬貞(yīng),聽得出他正急步快走。“我們的搜查被對方察覺到了,他怕節(jié)外生枝,想把你逼出來盡快斷掉這條線索。”
“接下來該怎么做?”方易爵口氣很平靜。他早就做好最壞的打算,這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我過去!毖κ藧鸾Y(jié)束通話。
一看他放下手機,傅歆立刻追問:“怎么樣?薛大哥怎么說?”
“他要過來!笨吹剿荒槼钊荩揭拙魮P笑安撫她。“干么苦著臉?我都逃了那么多天,拖到現(xiàn)在才公布,我算是賺到了。”
情況這么危急,為什么他還笑得出來?她都快擔(dān)心死了!
“你認(rèn)真點好不好!”傅歆急到眼眶都紅了。這一公布等于是對他發(fā)出通緝,增加他躲藏的困難,不管是被警方或是黑道逮住,下場都只有一種。“要是被抓到,他們一定會殺了你,你難道都不怕嗎?”
那著急不已的表情撼動了他的心,方易爵沒辦法再佯裝無所謂,笑意斂去,深情的眼光真摯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我當(dāng)然怕,我怕會害你也陷入危險!彼麚徇^她的頭發(fā)輕柔低語!澳汶x開好嗎?接下來讓我自己面對,有薛仕愷和他同事幫我,不會有問題的!
為什么要用那么好聽的聲音叫她離開?為什么到了這時候他才用這種眼神看她?傅歆的心狠狠絞擰,向來堅強的自我變得好脆弱。不,要是被他說服她就幫不了他了,她絕不讓步!
“既然沒問題干么不讓我留著?我不走!”她格開他的手,不讓他用擅長的魅力迷惑她。
她的執(zhí)著惹惱了他,混和強大的擔(dān)慮轉(zhuǎn)變成讓他無法承受的情緒。他早該讓她離開的,卻因為自私,卻因為無法割舍,所以一天拖過一天,害她和他一起陷進(jìn)了困境,更把他當(dāng)成自己的責(zé)任不肯棄他而去。
只要一想到她可能會因為他的事危及性命,自責(zé)和懊悔就用力地啃蝕著他的心。他一開始應(yīng)該直接拿了記憶卡就走,而不是拖她下水當(dāng)證人,這樣對方甚至不會知道她的存在。
“我不準(zhǔn)你留下來!狈揭拙裟樕怀粒懊刻毂荒憷p著有多煩你知道嗎?我已經(jīng)受夠了,我不想再看到你那張臉,我要你離開。”為了逼她走,他故意說狠話,只要能讓她遠(yuǎn)離危險,就算會害得她對他深惡痛絕他也不在乎。
那些話像一支支的箭刺進(jìn)她的心,傅歆震住,咬唇忍著不讓難過涌出。
他說的話她一直都很清楚,她不夠好,不是男人想要的伴,他會這么覺得她并不意外,是他太體貼,忍了那么久才爆發(fā)。她不斷告訴自己,告訴自己從來不曾癡心妄想,但心還是好痛好痛,痛得讓她無法呼吸。
“隨便你怎么說,反正我不會走的。”即使聲音都顫抖了,她依然堅持。
方易爵已經(jīng)不知道該拿她怎么辦了,從沒有一個女人能用哭泣影響他,但她只不過是紅了眼眶,甚至沒有落下淚,他的胸口就沉窒得像被砸了塊大石。就因為如此,他更沒辦法讓她留下。
“我要叫薛仕愷把你帶走!彼溆残妫_始四下尋找合適的東西想把她綁起來,等薛仕愷一到立刻先把她強行架離。
察覺到他的意圖,傅歆臉色一變,想將自己關(guān)進(jìn)浴室,才一起身,就被他攬住腰際帶了回來,重重壓在床上。
“你走不走?”方易爵一手按著她的肩,一手抓住一件襯衫,給她最后的機會。若非不得已,他不想使用蠻力,沒拿捏好很可能會傷了她。
傅歆的回答是一拳朝他揮去,被他及時擋下反制在身側(cè),她不肯屈服,抬頭去咬他的手,反而被他連人一翻,變成趴伏著,讓她更難反抗。
“放開!”她憤怒低吼,發(fā)現(xiàn)他把她的雙手攫至頭頂,正用那件襯衫將她縛綁,她更是激烈掙扎,逼得他不得不用全身的重量去壓制住她。
仿佛他闖進(jìn)她家時的情景再次重演,一樣的姿勢、一樣的對峙,不同的是如今的他們已有了情感,很多事都不再那么單純,隨著身體的火熱摩擦,一直無法獲得紓解的欲望在此時不該地被喚來。
方易爵最先發(fā)現(xiàn),他勉強繃住不敢再動,試著挪開不要貼住她,偏偏她不明白他的苦心,不停扭動的舉止讓兩人更加緊密相貼,終于,她也察覺到了,她的身子僵了下,掙扎緩緩地停了下來。
他懊惱地閉上眼,沒有辦法再用憤怒來掩蓋對她的愛,原本攫住她腕間的力道松開,沿著她的手背往上撫,穿過她的指間與她十指交握。這一刻,他們都沒有說話,放任不曾言明的情感在沉默中交流。
“離開好嗎?”許久,他啞著聲開口。
他們的距離太近,她可以清楚感覺到他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撞著她的背,還有那近在耳邊的呼息,撩撥著她的心弦,一直不敢面對的心思再也無法隱藏。
她愛這個男人,好愛好愛,即使很清楚自己不夠資格,仍是深深地愛上了他……傅歆將臉埋進(jìn)被單里,眼淚就快奪眶而出。
她沒想過要和他有什么結(jié)果,她只是要他安全,只是要陪著他確定他真的平安無事,這樣她就心滿意足了,為什么連這樣也不行……
就在她快抵抗不了時,手機的鈴聲解救了她。
方易爵起身拿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再加上敲門聲響起,他知道薛仕愷到了。
“你收一下東西!彼麃G下話,走去開門。
傅歆坐起,刻意背對著他,抖著手拂順凌亂的發(fā),難過得快哭了。
薛仕愷一進(jìn)房,立刻察覺到氣氛不對。他看看他,再看看她,嘴角揚起了了然于心的笑,雖然他一句話也沒問,但那表情讓方易爵很想一拳揍過去。
“昌仔不知道我們已經(jīng)搭上線,這是目前極為有利的一點!毖κ藧鹕裆徽苯忧羞M(jìn)正題。“他以為只要盡快解決掉你,黃可棠的案子就可以終結(jié),那我們也會把目光轉(zhuǎn)移到其它人身上。
方易爵重整心思,將注意力放在正事上。“他為什么那么執(zhí)著黃可棠?管好其它手下的嘴才是他該擔(dān)心的吧!彼X得有疑問,為了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藥頭那么大費周章,反而有些此地?zé)o銀三百的感覺。
“昌仔已經(jīng)叫與毒品案有關(guān)的手下出去避風(fēng)頭,我們連要找個嘍啰來問都問不到,手上的線報全都中斷!毖κ藧鹂嘈。“而黃可棠是唯一有被檢方掌握到證據(jù)的關(guān)系人,如果能朝情殺方向結(jié)案,就算她涉嫌販毒也無法確認(rèn)和昌仔有關(guān),但只要她死因一天不確定,還是有可能因為行兇動機牽扯到他身上,他當(dāng)然緊張!
“你們決定怎么做?”他相信薛仕愷過來一定有重要的事,否則他通常都會選擇透過手機聯(lián)絡(luò),減少他們被發(fā)現(xiàn)的機率。
“我們需要誘餌。”薛仕愷毫不迂回!爸灰サ剿袃吹蔫F證,才能將他和黃可棠的案子扯上關(guān)聯(lián),如此一來才有機會揭出他販毒的罪行!
他們想叫他去當(dāng)誘餌?夫姓驚駭?shù)負(fù)v住唇,怕自己會忍不住出聲阻止,這太危險了,他連躲藏都來不及,竟然還要自動送上門?
方易爵迎視他的目光,平靜的表情讓人讀不出思緒,須臾,他淡淡地笑了!把蛉牖⒖谑前桑俊彼目跉鉀]有驚慌失措,也沒有憤怒抗拒,只有泰然接受。
“你能選擇要或不要!毖κ藧鹫\懇地說。若是洗脫罪嫌,昌仔也不會再執(zhí)著于他,后續(xù)的毒品案根本與他無關(guān),他可以不用做到這種地步。
“難得有參與警匪對決的機會,你以為我會放棄嗎?”方易爵輕笑,堅定的眼神明顯宣告他的決心。“告訴我誘餌該做些什么事吧!”要他只顧保全自己而放任一個大毒梟繼續(xù)殘害社會,就算他得以茍活,良心的譴責(zé)也會折磨他一輩子。
“你只是個平凡人,別逞英雄好不好?”傅歆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了。他之前罵她電影看太多,那他呢?為什么真正到了危急的時刻他反而不懂退縮了?
“男人都妄想成為英雄你不曉得嗎?”不想再加深她的擔(dān)慮,方易爵故意輕佻地說道,看也不看她一眼。“你快去收拾東西,接下來由我和薛仕愷討論就好!
傅歆氣得倒抽一口氣。她受夠了他的大男人主義!憑什么他就可以主動挑戰(zhàn)危險,而她就得嬌弱地躲在后方受人保護(hù)?她要和他并肩作戰(zhàn),她要幫他!
“別想把我摒除在外,記憶卡是我的,這件事與我有關(guān),我要跟你一起去!”
她直直地看著他,那雙燦眸烙進(jìn)他的心坎,方易爵胸口一窒,怒火隨即排山倒海地?fù)鋪。他真想把她抓起來狠狠打一頓!那他們剛剛是在爭執(zhí)什么?早知道那些時間就用來將她生吞活剝算了!
“記憶卡已經(jīng)沒用了,記得嗎?”他譏誚地提醒。“早在兩天前檔案就復(fù)制到薛仕愷的計算機,你這個證人完全沒有存在價值,而且被人追的時候還不是要靠我救你?你只會拖累我,我才不會讓你跟著,你給我走!”
“要不是有我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你那么弱對付得了兩個人嗎?”傅歆不甘示弱地反擊回去。她雖然力氣比不過男人,但至少也是一個幫手。“而且你還不是靠我的背包才能擊退對方?沒我在你老早就被抓走了。”
“薛仕愷他們會幫我!”他又不是每天閑著沒事都在練拳頭,能毫發(fā)無傷地逃離已經(jīng)夠厲害了。
“他們當(dāng)讓也會幫我!”傅歆怒目而視,毫不退讓。
“欸,我還在,別把我當(dāng)隱形人好不好?”薛仕愷涼涼地開口,打斷他們的你來我往,也讓他們想起他的存在。
“把她帶走,女人不該插手這件事!”
“薛大哥,他一個人應(yīng)付不過來的,相信我!”
兩個人不約而同對著薛仕愷尋求支持,都想為自己多拉攏一位盟友。
“歆歆,這件事真的太危險了,要是你有什么萬一,我怎么對我妹交代?”此話一出,方易爵一臉得意,傅歆則是挫敗地垮下肩頭。“只是……”
這轉(zhuǎn)折的語氣讓他們的心同時懸提到半空中,四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只見薛仕愷詭譎一笑,又緩緩開口:
“昌仔已經(jīng)知道有歆歆這號人物,就算她不出現(xiàn)也會追她到底,沒看到她搞不好還會覺得懷疑呢,你們兩個就手牽手,一起去當(dāng)誘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