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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純釀 第2章(2)

  隔日,南凈雪起了一個大早,天才蒙朦亮。而她身旁的宣青塵,因為昨日談生意談得很晚,倒是仍沉沉睡著。

  她沒有驚動自己的丈夫,反而很心疼他工作勞累,小心翼翼的下了床,連杏兒也不敢喚,輕手輕腳的打理好自己的衣冠容貌,用玉簪理好了秀發(fā),悄悄地推門出去。

  王霸天給了宣青塵一座小院歇息,昨日南凈雪就十分驚嘆這王氏大院的金碧輝煌,現(xiàn)在趁著這個機會,四處逛逛,看著看著出了小院,來到花園里,欣賞著這美輪美奐的花草造景以及精致不凡的假山流水。

  就在她沉浸在晨光美景之中,一道粗魯?shù)穆曇魠s把這份愜意給打斷。

  “夫人好興致,一早起來賞花啊?”王霸天突然出現(xiàn),打量她的眼光就像要將她吞下去一般。

  “王老板,你好。”南凈雪本能的退了一步,直覺告訴她,別跟這個人太接近!拔摇抑皇怯X得花園很漂亮,不知道打擾到了王老板,我這就回去。”

  王霸天卻是一個箭步擋在她面前,斷了她回去的路,說話卻越來越輕佻,

  “欸,夫人別走,沒什么打擾不打擾的,反而一大早能看到夫人這等絕色,我精神都好了起來呢!”

  “王老板……請你自重些,我、我花園看完了,還是先走!

  南凈雪害怕得直想逃,但王霸天就堵在花園入口,讓她只能在心里著急。

  這副嬌嬌怯怯的俏模樣,直是撓得王霸天心癢癢的,更是不想放人了。“怕什么呢?你都敢獨自來這兒了,難道就沒有存著一點其他心思,要獨自來和我聊聊?”沒見到她的婢女護衛(wèi),更沒有看到宣青塵,讓王霸天浮想聯(lián)翩,替自己親近她找個借口。畢竟他昨天可是表明了對她有很大的興趣,今天就看到她自己一個人站在他的地盤上,如何叫人不多想?

  他這話已經(jīng)語帶輕侮了,南凈雪急忙搖頭,又急又氣地跺腳回道:“我真的沒有別的心思,只是來賞花,可能不小心走錯地方了,你、你別胡說壞我清白!”

  這里是他的地盤,雖說花園是個公開場合,王霸天不會真的將她拆吃入腹,不過吃點小豆腐,諒她這等膽子也不敢多說,于是他露出了猙獰的狼爪,伸手想要摸她!澳悴徽f,我不說,誰知道你清白壞了?”

  “走開!不要碰我!”南凈雪驚叫喝阻,連連退后。

  就在她已退無可退,王霸天也覺得自己就要得手的時候,宣青塵那略顯冷漠的聲音,卻由花園入口傳來。“王老板,閣下真是好興致,一早便在花園里調(diào)戲在下的娘子?”看宣青塵陰沉的表情,就知道他氣得不輕。

  “相公!”南凈雪看到宣青塵,眼眶瞬間泛紅,越過王霸天,乳燕投林般地朝他撲了過去。

  但宣青塵卻沒有讓她抱住,而是不悅地以一手抵住她的肩頭,隔了一個人的距離,直視她的眼冷冷地道:“你這么早,獨自跑到這個地方做什么?”

  南凈雪滿腔委屈,他的質(zhì)問仿佛對她有所誤會,恐懼的淚水終于忍不住落下。

  “我昨天看到這花園好美,今天就想找機會來賞花……我絕對沒有別的用意,也不知道王老板會在這里出現(xiàn),還、還對我亂說話……”

  對于自家小妻子的純潔與天真,宣青塵是完全的相信,所以他并沒有懷疑她什么,口頭上的質(zhì)疑,也不過是想給她個教訓(xùn),讓她知道他非常生氣,以后再也不敢在陌生的地方亂跑。

  有了她的回答,坐實了王霸天的劣行,宣青塵銳利的目光射向了他,“王老板,在下帶著誠意而來,欲與你談生意,想不到王老板竟覬覦內(nèi)人,甚至趁著她賞花時出言不遜加以調(diào)戲,如此劣行,說不得王老板要給在下一個交代!

  “要什么交代?反正又沒發(fā)生什么事。”王霸天丑事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索性耍賴,反正在他的府邸里,又沒有外人看到。

  “看來王老板是沒有誠意與在下做生意了!毙鄩m哪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語氣更是譏誚地道:“如果同道中人都知道王老板是這么做生意的,恐怕再沒有人敢?guī)拮舆M你王家大宅,甚至是到你滿來客棧了。”

  這絕對是威脅!以宣青塵的地位及人脈,他說的話不會有人不信,屆時王霸天的劣行一傳出去,每個人對他的人品都會加以質(zhì)疑,先不說一定會影響滿來客棧的生意,日后與他交易,眾人都會更加提防,甚至是縮手不前。

  對于正在拓展版圖的滿來客棧而言,王霸天的聲名狼藉,無疑是一大打擊,如果宣青塵再落井下石,以宣家糧行在商場上的影響力,王家的事業(yè)一蹶不振都有可能。

  “你敢說出去,你家小娘子的名譽也會跟著掃地!”王霸天忌憚了起來,不甘愿地退讓一步。“若你把今日之事忘了,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我們還可以好好做生意,昨日談的價格,甚至可以再低一點……”

  “你方才不是說,反正沒有怎么樣?內(nèi)人機警逃出了狼爪,對她的名聲又有何損害?”反正話是人在說的,要從哪個角度切入,還不是宣青塵說了算?所以王霸天自恃的要挾,根本一點恫嚇力都沒有。

  “至于你說的生意……你沒這個機會了!毙鄩m冷哼了一聲,根本不給他回話的機會!熬湍氵@等人品,我不屑!”說完,他領(lǐng)著南凈雪,后頭跟著古風(fēng)與杏兒,徑自步出了王氏大院,連一刻鐘也不愿多留。與王霸天這種人渣做生意,簡直降低了自己的人格,放棄這樁合作,他一點也不后悔!

  王霸天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離開,一張臉氣得忽紅忽白,卻完全不敢對宣青塵出手,更無能為力將他留下來。

  南凈雪跟在宣青塵身邊,方才原是又愧又氣,但丈夫替她出了口氣,甚至連生意都丟了,又讓她感動莫名!跋喙绻皇俏邑濙r,就不會發(fā)生今天的事,都是我的錯……”南凈雪哽咽著,低頭向他懺悔。

  瞧她那我見猶憐的風(fēng)姿,宣青塵心頭一動,多想將她摟入懷中愛憐,不過地點實在不對,加上他有心讓她受點教訓(xùn),對她的認(rèn)錯只是冷冷一瞥,連話都不回,甚至加快了腳步前行,居然像是連等都不想等她,狀似氣得不輕。

  她淚掉得更厲害了,他從未對她如此,她都不知道他如何才會原諒她。原本快步想跟上,一旁的古風(fēng)卻是伸手一攔,用著前方宣青塵聽不到的音量,陰沉沉地落下話,讓南凈雪的心直沉到了谷底。

  “今日糧行與滿來客棧的生意告吹,都是少奶奶的錯,這件事我會如實回稟老爺及姬姨娘,少奶奶還是先擔(dān)心家規(guī)的責(zé)罰吧!

  馬車從王家直回京城,一路上,宣青塵都是面無表情不發(fā)一語,南凈雪也因為古風(fēng)的威脅,隱然覺得自己做錯事了,可是古風(fēng)和杏兒一路和他們同車,即便下車至客房過夜,宣青塵也讓南凈雪與杏兒一房,讓她有心道歉卻無法多說什么。

  直到終于回到了宣家大院,古風(fēng)不需要隨侍保護,杏兒也被南凈雪支開,她終于有了和宣青塵獨處的機會。

  就在他欲前往大廳和父親請安時,她身為媳婦自然要跟著,卻沒有像之前那樣靜靜跟在他身后,而是一臉委屈的拉住了他。“相公……凈雪知錯了……你不要生凈雪的氣了……”她眼眶紅紅的,小嘴微抿,螓首半垂,看來可憐至極。

  “你知道自己錯在哪里?”宣青塵停步,好整以暇地望著她。確實,他故意不理會她,讓她以為他發(fā)這么大的脾氣,就是為了讓她好好記得教訓(xùn)——沒事別亂跑!

  他不太熟識王霸天這個人,不知道他會不會當(dāng)真對她做出什么不可挽救的事,但光是他所看到及聽到的,就足以令他怒火中燒,當(dāng)下決定不與滿來客棧合作。

  她是他當(dāng)真喜愛的女子,為了娶她,他第一次挑戰(zhàn)了宣家森嚴(yán)的家規(guī),好不容易得到了能與她廝守的結(jié)果,也很享受與她之間純?nèi)徊粨诫s一絲利益的感情,所以他要狠狠的給她一個教訓(xùn),讓她記牢了別再做出讓自己陷入危險的蠢事!

  只是他畢竟也舍不得大聲罵她,所以只能擺張包公臉嚇嚇?biāo),如今看來似乎奏效了?br />
  可是南凈雪思考簡單,哪里會知道他的思緒那么復(fù)雜,又由于古風(fēng)給她先入為主的想法,對于丈夫的詢問,她怯怯地回道:“我知道是我害相公錯失了一樁生意,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就不會和王霸天談崩了……”

  這回答顯然不是宣青塵要的,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不過她擔(dān)驚受怕了這么多天,如今一開口如此哀怨,他一下子也心軟了,便放緩了語氣道:“王霸天這等人格,手段卑劣無恥,滿來客棧這樁生意,我們宣家不做也罷!”

  “所以你原諒我了嗎?”她破涕為笑,親熱地抱住他的手,小臉貼在他的手臂上,她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相公,我以后會好好做你的妻子,都聽你的話,不會再扯你后腿的!”

  “如果你做得到,我就謝天謝地了!币痪湓,夫妻盡釋前嫌,他終于不再板著臉,目光也溫和起來。

  她踮起腳偷親了他一口,又喜孜孜地縮了回去。

  宣青塵感受到了她瞬間轉(zhuǎn)變的心境,乍悲乍喜簡直跟個小女孩一樣,不由點了點她的鼻頭!澳阌斜匾@么高興嗎?”

  “因為我突然想到,相公會這么生氣,是不是因為相公太在乎我了呢?想到相公這么在意我,我就好開心!”南凈雪說到這里,居然自己臉紅了起來,雙手放開他,直捧著自己的臉!鞍ρ剑煤π!”

  他差點沒被她這副女兒家的作態(tài)給惹得笑了出來,不過他還要維持相公的尊嚴(yán),只是神情古怪地?fù)u了搖頭,繼續(xù)前進,但這一次他倒是沒把她落在后頭,也帶上了她,準(zhǔn)備先去向宣威請安。

  兩人進了大廳,宣威與姬冰坐在上首,似乎已等了他們夫妻一會兒,一旁的古風(fēng)已先他們一步進來,垂手靜立在宣威身后,一切與夫妻倆出府前似乎沒什么變化,唯一不同的是姬冰身旁站著一個貌美的年輕女子,當(dāng)這名女子看到宣青塵時,很明顯地美目一亮。

  他不動聲色,只是帶著南凈雪向宣威及姬冰行了一個禮,便要告退。

  “等一下!”姬冰喚住他們,一反平日在南凈雪面前的嚴(yán)肅,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扒鄩m,來見見我的侄女秀月,姨娘和你說過的!

  姬冰滿意地看著姬秀月落落大方地步到了宣青塵面前,微一斂衽,輕啟檀口道:“見過青塵大哥。秀月久仰青塵大哥的聲名,知青塵大哥將宣家糧行經(jīng)營得有聲有色,還拿下了皇室特許糧行,特地請姑姑引薦與你見面,希望青塵大哥不要嫌秀月魯莽。”

  “不敢!毙鄩m不冷不熱地回了一禮,算是給姬冰交代。

  “這位是嫂子吧?果然是水靈嬌美,秀月見過嫂子!奔阍峦蝗挥洲D(zhuǎn)向了南凈雪,微笑地點頭示好。

  她嚇了一跳,方才一聽到姬冰的介紹,她馬上聯(lián)想到這個姬秀月的到來,是要和她搶相公了,所以整個人不受控制地緊張害怕起來,想不到這個姬秀月突然轉(zhuǎn)過來和她說話,由于她仍舊存有戒心,一時間居然不知道怎么反應(yīng)。愣了一下,她才艱澀地回了一句,“你……你好!

  她不得體的反應(yīng),令宣威及姬冰眉頭大皺,都搖起頭來。

  宣威身為一家之主,宣家又是家風(fēng)極嚴(yán),他自然在意未來當(dāng)家主母該有的氣度儀態(tài),忍不住不悅地道:“凈雪,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畏畏縮縮,面露怯色,簡直難登大雅之堂!”

  姬冰冷冷一笑,更添一把火道:“宣家未來的女主人可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模∫心懽R、有見識、行止得宜,更要能夠幫助夫婿,我看你還是不夠格!像我們秀月入得廚房出得廳堂,又見過諸多大場面,更是京城里幾個詩會的成員,認(rèn)識許多文人雅士、達官權(quán)貴,凈雪你可得多學(xué)學(xué)——”

  “夠了!”宣青塵深知南凈雪受了無妄之災(zāi),因為父親及姨娘原本就不喜歡她,所以迅速打斷了姬冰的話。“姨娘,凈雪并非顯貴人家出身,如此比較并沒有意義!

  “也是,小門小戶的,難怪小家子氣!奔П樦鄩m的話,又損了南凈雪一句,不過她也不會笨到一直挑戰(zhàn)他的底線,畢竟她的侄女還想著要入宣家門呢!

  “青塵啊,秀月要在咱們府里住幾天,這幾日就由你招待了。”

  宣青塵眉頭微皺!拔矣猩馍系氖乱,恐怕無法每日招待姬姑娘!

  “你要忙生意,就帶著秀月一起好了。”姬冰這話,連宣威都不解地看向了她,她委婉地解釋道:“秀月在詩會里也小有名氣,結(jié)識了不少權(quán)貴名士,她的人脈說不定對青塵談生意有幫助呢!”

  宣威聽得直點頭!霸瓉砣绱,這樣很好。青塵,秀月就讓你照顧了,不如你現(xiàn)在就帶她去府里花園里逛逛,認(rèn)識一下環(huán)境。”

  宣威也知道姬秀月是來做什么的,對這個潛在的兒媳婦,他顯然很滿意,便直接點了鴛鴦譜。至于南凈雪的反應(yīng),他連看都懶得看。

  如果是姬冰開口,宣青塵還能擋回去,但是連宣威都這么說了,他卻是不好拒絕,反正他也清楚姬冰在打什么主意,這個姬秀月討得了爹歡心,卻無法動搖南凈雪在他心中的地位,眼下只要敷衍過去,時間拖得久了,長輩知道他無心于此,自然會放棄。

  “既然如此,姬姑娘請!毙鄩m有禮地讓開一步,一手作邀請狀比向了屋外。

  南凈雪像是徹徹底底的被忽略了,一種即將失去宣青塵的恐懼,幾乎要讓她顫抖起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便硬著頭皮在此時開口道:“爹、姨娘、相公,我……我陪你們一起去……”她嫁入宣家時,受到的待遇甚至還沒有姬秀月的一半,別說讓宣青塵帶著逛花園了,她到現(xiàn)在被禁止進入的地方,都還多不勝數(shù)呢!

  “你回房里去,沒事不要出來,簡直丟人現(xiàn)眼!”姬冰冷冷地打斷她。

  “我……我想和相公一起……”

  南凈雪還想替自己爭取一點身為少奶奶的權(quán)利,但這回連宣威都看不下去,直喝斥道:“若是未來的家主一直被妻子粘著,還能做什么大事?你不回房去好好檢討自己的淺薄狹隘,還想跟去做什么?”

  “我只是……”

  “回房去吧,凈雪!边@回,連宣青塵都說話了,但他卻是因為看不下去妻子一再受這些莫須有的責(zé)備才開口。她這么做,只會讓長輩更加針對她,基于宣家的家規(guī),他不好當(dāng)面拂了長輩的面子,但叫她稍微回避,忍一時風(fēng)平浪靜,還是做得到的。

  南凈雪難以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她相公真的要丟下她,和他以后可能的新歡去逛花園?那她算什么?她不是才是宣家名正言順的兒媳婦嗎?

  淚水蒙上了眼睛,讓她看不清楚宣青塵的臉,她只知道,她的相公不站在她這一邊,不再珍寵她了,是不是他還在生王霸天那件事的氣?他真的討厭她、嫌棄她了嗎?

  這廂正胡思亂想著,宣青塵瞧她那副梨花帶雨的嬌怯模樣,這不是更讓父親及姨娘嫌惡了嗎?嘆了口氣,又道:“我今晚會回房的!

  他這句保證,當(dāng)下讓南凈雪的淚忍住不掉下來,她深吸了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回道:“那……那凈雪就回房了,爹、姨娘,凈雪告退!

  她垂下了頭,默默的退出大廳,淚水在此時不聽話的落在了胸前,但她沒有抬起頭,沒有讓任何人看到她的淚。

  她只是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她要相信相公,絕不能讓相公為難,她才答應(yīng)他要好好做他的妻子,聽他的話不會扯他后腿,所以他要她做的事,她一定不會反抗……

  至于宣青塵,卻是表情難解地看著南凈雪的背影,直到姬秀月提醒似的喚了他,他才回過神來,眼底一抹深思閃過,若無其事地領(lǐng)她前往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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