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行云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改阋詾槭钦l搞出來的?」
「對不起!顾苁菓M愧。
「知道就好!估仔性破乘谎,發(fā)現(xiàn)她頭上那簇頭發(fā)還是翹得半天高,她卻一點都沒有發(fā)覺,他胸臆間莫名一陣笑意上涌。
「雷董事長……」他的表情又變得怪怪的,好像有一絲微微扭曲抽筋。戴春梨緊張地看著他,「請你不要生氣,我真的不是存心打擾你的生活,其實我來臺北是為了我家那塊地,我想請你不要買我們家的高麗菜田,我──」他眼底的笑意驀然消失,起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我記得我開的價碼不低,比梨山的公告地價和市值至少高出三倍,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不是價錢的問題,真的!」她連忙解釋,誠懇道:「只是我們真的不想賣,還請你高抬貴手!
「據(jù)我所知,一位戴太太在昨天中午已經(jīng)和我的律師簽好契約了!
昨天中午?戴太太……天哪!
她臉色登時慘白。
阿爸還想瞞她,原來這就是阿爸吞吞吐吐,怎么也不肯說清楚的原因?
「她簽過的不算……」她沖口吐出一句便沒了下文,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向他解釋家中難堪的隱私。
「合約已經(jīng)成立!估仔性戚p描淡寫地說,「支票也在昨日下午軋入指定的賬戶!
「支票已經(jīng)軋進去了?!」她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她」已經(jīng)把錢拿走了?拿走了?
「對!箵Q作是平常,他根本懶得向人解釋這種小事,但也許是因為她酷似阿福的呆呆單純模樣,也許是因為她逗起來很好笑,總之他今天心情好,所以有問必答。
「不行!快止付,你一定要通知銀行快點止付!」她心臟都快停了,忘情地緊緊攀住他結(jié)實的手臂。「不能讓她把錢提走!」他驀然一震,感覺到她柔軟冰涼的小手緊搭在自己肌膚上的觸感,麻麻的、刺刺的,像是冬天被靜電摩擦電流通過的滋味。
他花了兩秒才鎮(zhèn)定下來,聽清楚她話里的意思,眸光瞬間銳利如箭。
「出了什么差錯嗎?」莫非是產(chǎn)權(quán)不清?
戴春梨想回答,卻又顧忌地吞了口口水,歉疚道:「對不起,我不能說。可是你一定要把戶頭凍結(jié),或是支票止付,反正千萬不能讓這筆錢被領(lǐng)走就對了!」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瞇起雙眸緊盯著她,想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一絲端倪。
雖然合約成立,但土地買賣金額是分兩次給付,所以昨日的頭筆款項五百萬元,雖已匯入買賣安全交易的指定賬戶,要等土地辦理過戶手續(xù)完成后才給付尾款的一千萬,但簡單來說,在整筆土地過戶交易行為未完成前,指定賬戶里的款項是無法動用的。
他是個精明的商人,手下自然有一批精明的律師,為確保交易安全,在一切合法產(chǎn)權(quán)交易辦理妥當(dāng)前,是不可能貿(mào)然付出款項。
「那個……」她咬住下唇,眼眶紅了起來。「我媽已經(jīng)再婚了!估仔性频谝粋反應(yīng)是──她媽再婚干他什么事?
可是思緒敏捷的他瞬間想到其中的關(guān)聯(lián)。
「你的意思是你母親已經(jīng)再婚,所以無權(quán)賣地?」他的聲音變冷了。
哼,顯然他手下的律師還不夠「精明」。
「我的意思是我媽再婚了,但她選是有一半權(quán)利賣地,因為我爸把那塊地一半的產(chǎn)權(quán)登記在她名下!勾鞔豪娲诡^喪氣愁眉苦臉地解釋,「只是我爸作夢都沒想到,她居然會想把祖先留下來的地賣掉……」也就是說,土地持有人共有兩名,而他的律師只聯(lián)絡(luò)到其中一名。
雷行云臉色陰沉了起來。總之,這是一件有瑕疵的案子。
「那是賣方的問題。」他冷冷地開口,「顯然賣方蓄意欺騙,那么必須賠償首款的違約金五百萬。」
「違約金五!五百萬?!」她倒抽了口涼氣,臉上血色消失無蹤。
「消夜好了,兩位請慢用!估隙艃(yōu)雅地托著托盤,送上兩碗香噴噴的紅燒牛肉面。
這可是他白天燉了四個鐘頭的牛腱肉,保證香濃軟Q又嫩又彈牙。
盡管牛肉面味道香得不得了,戴春梨卻是半點食欲都沒有了。
她現(xiàn)在比較想死……嗚嗚嗚。
賣了地,她和阿爸就得離開心愛的家園,可是如果堅持不賣,阿爸就得賠償人家五百萬……天!她到底該怎么辦才好?
戴春梨三魂走了七魄,可反觀雷行云卻是好整以暇地夾起手工面條,胃口大開地吞了一口又一口。
真香,還是老杜的牛肉面最夠味了。
老杜訝異地看著戴春梨像魂魄出竅的恍神慘白臉蛋,再看少爺慢調(diào)斯理大快朵頤的舉止。
啊現(xiàn)在是在演哪一出?
「雷董事長……」就在他吃完最后一口面,正在喝最后一口香濃湯汁的時候,嚴(yán)春梨終于再也忍不住苦苦哀求起來!缚刹豢梢哉埬咛зF手,不要買我們家的地?」
「如果你拿得出五百萬連約金,我會考慮看看!估仔性茲饷嘉⑻簦Z氣模棱兩可地道。
「?」她小嘴顫抖了起來,看起來像快要哭了。
老杜滿臉不贊同地瞪了主子一眼。
「還有一個辦法。」雷行云慢慢放下筷子,拿起一旁折迭整齊的雪白繡金邊餐巾,擦了擦啊角。
她泛著淚光的雙眼瞬間又充滿了希冀。「什么辦法?」
「住下來,當(dāng)長工,說服我。」他說完這九個字,跟著起身頭也不回地上樓去了。
「。俊勾鞔豪嫔底×。
老杜差點噗地笑出來,連忙憋住。
唉,這個少爺還真是司馬昭之心,人盡皆知,偏偏還要裝得有模有樣的,但就算瞞得了別人,瞞得過他老杜嗎?
明明就是對人家丫頭產(chǎn)生興趣,想把她留在家里逗著玩,還拐了那么大一個彎。
不過老杜真的大感老懷快慰啊!
在天國的老爺呀,您希望看到少爺多點人性的時刻終于來臨了吧?
但坦白說,老杜還真是有點同情眼前這位靈魂出竅到現(xiàn)在還沒歸位的小姐呢。
因為少爺關(guān)于情感與感覺這部分腦袋是鋼筋水泥做的,若想要他承認自己的感情,這機率簡直比彗星撞上地球還要小五百倍!
「先吃面吧,吃完了才有力氣長期抗戰(zhàn)。」老杜盡管同情她,臉上依舊維持一貫面無表情!敢f服少爺可不容易!
「……是!勾鞔豪嬲娴牟恢朗虑樵趺磿霈F(xiàn)這么大的轉(zhuǎn)折,心情起伏得比云霄飛車還要快。
嗚。她一定會提早得到心臟病的啦。
就是從那一天起,戴春梨就在雷家莫名其妙住下來當(dāng)他的長工了。
所謂長工,就是老板說什么就是什么,老板要干什么就得干什么……呃,當(dāng)然不是指跟床上運動有關(guān)的事。
雖然雷行云要她說服他,可是每次她只要一提起高麗菜田買賣的這個話題,他就會直接叫她去拖地板,不然就是掃廁所。
明明地板十分鐘前才拖過,廁所也干凈到可以坐在馬桶上野餐的程度,她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故意惡整她。
但是她沒有那個膽子敢當(dāng)面質(zhì)疑他的任何決定。
畢竟高麗菜田的「生殺大權(quán)」掌握在他手上……唉,還有媽媽到底把人家匯入指定賬戶的訂金領(lǐng)走了沒?要是錢已經(jīng)被她領(lǐng)走,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了。
她越想越是毛骨悚然。
怎么辦?如果雷行云堅持要照著合約和法律規(guī)矩來,那她家的地就真的非賣給他不可了,如果不賣,她和阿爸到哪里弄五百萬……不對,再加上被媽媽領(lǐng)走的五百萬……他們哪來一千萬賠給人家?
「唉!」住在豪宅里當(dāng)長工的第六天,戴春梨因嘆氣而呼出的二氧化碳足以造成里里的新鮮氣氣急速耗損一空。
雷行云這六天都準(zhǔn)時下班,因為在久違了二十幾年后,終于又擁有了好玩又有意思的「寵物」等他回來逗耍的樂趣。
而且她比一般的寵物要強壯健康又好笑太多了,光是看到她傻呼呼什么都相信的眼神,他就覺得太值回票價。
但是今天,他已經(jīng)受夠了。
「喂!你能不能不要再嘆氣了?」他覺得她周身布滿了灰暗陰影,沒有烏鴉在上空盤旋還真是稀奇。
住在這棟豪宅里還有什么不滿意的嗎?雖說她留下來是要當(dāng)長工,但他不過是讓她幫忙老杜拖拖地、掃掃廁所、插插花什么的,每個星期三和星期五還有專業(yè)的清潔公司來打掃環(huán)境,她犯得著一臉被他虐待得很凄慘的樣子嗎?
他想要看到她臉蛋上粉紅的,嫩嫩的,不好意思地笑的模樣,一如他幫她找瓦斯開關(guān)的那個晚上,她臉上的溫柔靦腆。
「老板,你是不會了解我的心情的。」她鼻頭酸酸,又嘆了一口氣。
雷行云發(fā)誓要是再聽她嘆一次氣,就要把她抓起來狠狠搖晃一頓,把她體內(nèi)那不該存在的哀聲嘆氣全甩出來!
「何以見得?」他最后還是保持冷靜,沉穩(wěn)地開口!刚f來聽聽!
「老板,我可不可以跟你談?wù)勀菈K地的事情?」戴春梨眼睛當(dāng)?shù)亓亮似饋。充滿懇求和期待地望著他。
他沉默的看她一眼,隨即把手上沉重的公文包遞給她,「拿著,還有,待會兒幫我送一杯咖啡到書房。
」她抱著公文包,一臉欲哭無淚!咐习濉悴荒芴颖墁F(xiàn)實啦!是你自己要我講,你還說你會了解的!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還有,我只有說『何以見得』?沒有說『我會了解』!估仔性坪吡寺,步伐優(yōu)雅從容地往樓上走!肝业目Х炔灰犹歉D,不要再弄錯了!
「可是黑咖啡傷胃呀,老板!」她追在他屁股后頭喊。
這人年紀(jì)輕輕的,卻老是不愛護自己的身體,一天到晚把黑咖啡當(dāng)水灑,難道不怕有朝一日胃穿孔嗎?
胃穿孔是很可怕的,就像翠綠的高麗菜葉被蟲咬得坑坑疤疤的樣子,她曾經(jīng)在梨山鄉(xiāng)的衛(wèi)生所看過宣傳海報,所以說人千萬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尤其是心肝脾肺腎胃和十二指腸……咦?老板呢?
她定了定睛,怔仲地望著早已空無一人的樓梯。
難道從頭到尾就只有她一個人在乎這種身體保健的事嗎?戴春梨忽然覺得沮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