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無霜雪,但夾帶濕意的冷風(fēng)不斷在四周回蕩低嘯,迫使偎靠在一起迷迷糊糊睡著的男女由冷意中醒來。
“好冷……”身子打了個(gè)哆嗦,鳳芷拂直覺偎向身邊溫暖的泉源。
感覺她在身邊磨磨蹭贈(zèng),他睜開眼,意識(shí)到自己競?cè)灰哺耍唤脨赖氐椭淞寺暋?br />
原本他打算與鳳芷拂談完后便要撿些柴火來生火,卻沒想到這大半天的折騰,不止鳳芷拂疲憊不堪,就連他閉上眼稍作休息時(shí)也沉然睡去。
看著鳳芷拂不斷偎貼著他取暖,他拍了拍她的臉輕聲說道“拂兒,天就快黑了,我得出去撿些干柴、起個(gè)火堆取暖。”
依這時(shí)辰看來,只有等明日天亮再尋出路了。
恍恍睜開眼,鳳芷拂勉為其難地從他懷里抬頭,發(fā)出咕噥低語!昂茫窃蹅円粔K去!
倦意與冷意不斷襲來,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賴著不動(dòng)。
廷玉饌盯著她問“那腳可以走嗎?”
勉強(qiáng)振奮起褚神,她用力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然可以!
看著她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神態(tài),讓廷玉饌?cè)滩蛔∠攵号!暗綍r(shí)走不動(dòng),可別指望玉饌哥哥背你!
“放心,說不準(zhǔn)到時(shí)是我背你!彼貑芰怂痪,仍帶著睡意的表情俏皮可愛。
并肩走出洞外,迎面而來的冷風(fēng)讓兩人的褚神為之一振。
放眼瀏覽四周,鳳芷拂納悶地道“這林子又悶又濕,可以撿得到未受潮的枯枝柴火嗎?”
“就算受了潮,也強(qiáng)過沒柴火!笔艹钡目葜蛟S難起火,但依他們目前的窘境,也只有姑且一試了。
“說得也是!彼J(rèn)同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把看中的枯枝全往他懷里堆。
理所當(dāng)然接過她撿來的枯枝,他膽顫心驚地提醒!澳阈⌒狞c(diǎn)走,可別又滑倒了!
密林里濕氣甚重,青苔四布,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馬虎不得。
聽著廷玉饌叨叨絮絮的叮嚀,鳳芷拂調(diào)侃道“好啦!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不用玉饌哥哥時(shí)時(shí)提醒!
忍住笑,他夸張地嘆了口氣。“唉!依你這蟾前不顧后的急性子,我不想把你當(dāng)成三歲小孩兒還真難!
明知道廷玉饌這話是逗她,鳳芷拂卻還是惱得直跳腳。
沒想到她這一跳,散落四處的枯枝竟然跟著上下跳動(dòng),她狐疑地愣了愣,以為自個(gè)兒眼花了。
廷玉饌見狀,急忙制止道:“別跳,小心滑倒啊!”
沒心思理會(huì)廷玉饌同她說了什么,她頓住腳,注意到枯枝依舊上下跳動(dòng)著。
是她眼花了嗎?還是……鳳芷拂輕輕貶動(dòng)著眼睫!坝耩偢绺,我變胖了是不是,怎么我一跳,山河竟然跟著力之震動(dòng)?”
幾乎同時(shí),廷玉饌也感覺到異狀!皣u!噤聲!
兩人靜默下赫然發(fā)覺,原本蟲蛙的叫聲消失了,四周回蕩著一陣隆隆低咆的詭異聲響。
“那是什么聲音?”
廷玉饌還來不及回答,便感到一陣天搖地動(dòng),伴隨著緩緩加劇的震蕩,將兩人震晃得幾乎要站不住腳。
鳳芷拂神色一變,拉住廷玉饌道“玉饌哥哥……地牛翻身!”
耳邊轟然震響不斷,如雨般落下的細(xì)碎上石,由他們方才棲身的天然巖洞上紛紛墜落。
看著那驚心動(dòng)魄的現(xiàn)象,廷玉饌勉強(qiáng)穩(wěn)住腳步,拉著鳳芷拂往林間較空曠的地方跑去!白!到那頭!
他的話才落,忽地一陣轟天巨響,一顆由巖洞上方崩落的巨石順著坡勢,朝兩人的方向急速滾動(dòng)。
看著巨石朝他們的方向滾落而來,廷玉饌不假思索便推開鳳芷拂,驚聲嚷道“拂兒小心!”
被廷玉饌驚人的力道猛地一推,鳳芷拂失控地往前方一棵老樹撞去。
“呃……好痛……”無心管那一股由額間滑下的黏濕是什么,她心急如焚的視線尋著廷玉饌。
眸光一定,她的臉上倏然掠過一抹驚俱。
在那電光石火間,巨石順勢掃過廷玉饌!
“不!不要!不要!不要!”她幾欲瘋狂地吶喊著,卻扼阻不了巨石擊中廷玉饌的事實(shí)。
他受重?fù)舻纳碜颖粨糇驳沟兀瑒?dòng)也不動(dòng)的挺拔身軀下,緩緩滲出一灘出觸目驚心的血跡。
巨石接二連三撞倒好幾棵大樹,終于止住滾動(dòng),瞬間轟然聲靜止,空氣也跟著凝滯。
她臉色慘白,搖搖晃晃地?fù)纹鹕碥|,挪移著虛軟的腳步,努力往廷玉饌的方向而去!坝、玉饌哥哥……”
被巨石偏擊倒地后,廷玉饌只覺肩頭一陣劇痛,雖能聽見鳳芷拂備受驚嚇的顫嗓,卻無力回應(yīng)。
得不到他的回應(yīng),鳳芷拂強(qiáng)忍頭暈?zāi)垦5母杏X,來到廷玉饌身邊,頓時(shí),她驚駭?shù)脫v住嘴,顫然開口!安弧@不是真的……”
他的右肩遭一截枯木穿透,大量的血從傷口不斷流出。
映著血色的眼眸抑不住涌出的淚,她驚恐地屏著氣,顫然地伸出手,用力壓著他不斷冒出血水的傷口。
他的血是熱的,身子是冰冷的……他……死了嗎?
“玉、玉饌哥哥……你回答我,別嚇我呀……”,她哽咽著,纖柔的身子無助的劇烈戰(zhàn)栗著。
聽著她嘶聲力竭的呼喚,感覺她的眼淚一顆一顆落在他的頰上,鉆心的痛,一寸一寸沁入心頭,漫人心扉。
廷玉饌想抬手拭去她頰上的眼淚,但手卻重得無法移動(dòng)半寸。
他想緊緊將她擁入懷里,安撫她驚俱的情緒,卻只能迷迷蒙蒙的發(fā)出恍若游絲的低喃。
“傻姑娘……別哭……我……我沒那么容易死……玉饌哥哥的命韌得很……我沒那么容易死……”
他拚了命嚅著唇,那一張二口的唇吐出的音調(diào),卻輕而易舉被鳳芷拂凄苦的啜泣給掩蓋。
拂兒別哭……
無能為力……意識(shí)愈飄愈遠(yuǎn),耳邊反覆傳來鳳芷拂哀傷的哭聲,他卻無法安撫她。
老天!別對我這么殘忍,他動(dòng)不了、無法開口,什么都沒辦法做,只能任意識(shí)愈飄愈遠(yuǎn),直到神智完完全全陷入黑暗之中。
眼皮越來越沉重,在他不甘合上眼的那一瞬間,眼角一滴淚輕輕由他的眼眶滑下,順著俊挺的鼻粱,落在鳳芷拂的衣上。
他的一滴淚……不足以喚回鳳芷拂的回眸。
恍憂惚惚,腦中迅速掠過的是兩人相處的點(diǎn)滴,她的笑、她的嗔、她的怒、她的羞……注定成為他的遺憾……
清晨,天色剛露曙光,位在廷御廚府邸最深處的宅院,傳來叩叩叩的規(guī)律木魚聲.
突然一聲咿呀聲傳來,端著素膳的丫鬟輕輕將膳食放在圓桌上后,悄聲的準(zhǔn)備離去。
丫鬟的腳步才踏出,一抹驚訝聲伴隨著滴滴答答的聲響,突然由身后傳來。
回過身,丫鬟連忙上前急聲問“老夫人沒事吧!”
輕垂眸,盯著四散的佛珠,廷老夫人的臉色瞬間蒼白,突然繃斷的佛珠似乎有著不祥的預(yù)兆……
兒子捎回的家書,只字末提他的味覺是否恢復(fù),無法得知他的狀況,讓她格外掛心。
不知道這不祥之兆會(huì)不會(huì)與兒子有關(guān)。
見主子沒回答,機(jī)伶的丫鬟趨上前幫忙撿著佛珠。
“少爺有沒有捎消息回來!
丫鬟楞了愣,旋即點(diǎn)頭道“有,聽廷管事說,少爺幾個(gè)月前捎了封信回府,說他在鳳先生那邊過得很好,要您及老爺不用擔(dān)心!
輕蹙著眉,廷老夫人撫著心口,下安地喃聲問“最近沒消息嗎?”
“唔!沒聽廷管事提起,所以奴婢也不知道。”撿齊佛珠擱在木盒里,丫鬟又道“如果老夫人不放心,奴婢現(xiàn)在就去找廷管事問問!
沉吟了一會(huì)兒,廷老夫人囑咐道“不用了,如果老爺回來,就同他說一聲,讓老爺過來一趟。”
丫鬟應(yīng)了聲!叭绻麤]事,那奴婢先下去了!
“你下去吧!”溫溫淡淡的重新取了串佛珠繼續(xù)誦經(jīng),廷老夫人心里暗暗下了決定。
這一、兩年來,她已過慣空靈的清靜生活,但為了兒子,她得和夫婿走一趟蜀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