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讓人宛如置身童話故事中的咖啡館里,那個男人顯得格格不入,卻相當有存在感,身上散發(fā)出讓人無法不注意的強悍氣質。
梳整俐落的黑亮短發(fā)下是一張如刀刻般的冷峻面容,一雙丹鳳眼顯得特別冷厲,但金色的細框眼鏡卻讓他多了份翩然俊雅的感覺,柔和許多。
一身鐵灰色的西裝襯托出他高大健壯的身型,尤其是包裹在西裝褲下的筆直雙腿看來十分修長,身材比例完美。
即使不認識他,可是從氣質看來,她也知道他絕對是個社會精英。
剛才看見他和老板說話,應該是熟客,不知道他來倉庫有什么事?她動了下嘴唇,卻因為他嚴厲的眼神而決定不開口。
他若有事就會直接出聲喚她了吧?想了一下,駱悠然便飛快地移開視線,努力想拿下沉重的箱子。
這時,腳下的椅子忽然有些搖晃,她一個重心不穩(wěn),身子往后傾倒。
“啊!”她驚呼一聲,下意識地閉上眼眸。
驀地,一道高大的身影欺近,健壯的手臂扣住她的腰。
“小心!
聽見這句話后,駱悠然的背便抵上一堵溫暖的胸膛。她睜開眼,看見一張俊朗的臉,先是一愣,旋即輕聲開口:“謝謝!
李瑋域神情淡然,不慌不忙的收回手,視線鎖定在她身上。他一直以為她長相平凡,但和她視線相對后,卻被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所吸引。
她的眼神像一潭寧靜的湖水,即使和他四目相對也毫無波瀾,令他相當意外。
她可是第一個被他這么瞧后還如此冷靜從容的女人!
“先生有事嗎?”駱悠然這才緩緩地開口問。
“我是橙郁的哥哥。方才她有事上樓,我想在離開之前跟她打聲招呼!崩瞵|域低聲說明。
原來是老板的哥哥……難怪五官有些神似。她垂下眼眸,“老板沒有到倉庫來,應該等一下就會下樓去了!
說完,她便逕自將箱子放在地上,打開后一一拿出裝著咖啡豆的罐子。
李瑋域沉默地看著她打開罐子挑選出咖啡豆嗅聞的舉止,挑起俊眉,頗覺不可思議。
堂堂皇宇集團的總裁竟然被晾在一旁?這情況可是第一次!
他還站在這里,她卻可以完全忽視他的存在,是如同妹妹所言,她個性孤僻,不善于和人相處,還是純粹嫌他礙眼,以這種方式下逐客令?這個名叫悠然的女人果然很有意思!
他習慣性地開始分析對方的想法,唇角一勾,雙手插入西裝褲的口袋里,打定主意不走了。
這男人一直站在這里,是還有事情要交代?既然如此,又干嘛不說話?唉,她正忙著工作呢!駱悠然瞪了面前的皮鞋一眼,但清秀的臉龐并未透露出情緒,手邊的動作依然沒有停下。
算了,不管他。她打開一罐又一罐咖啡豆,抓起里頭的咖啡豆嗅著,并不時將幾顆咖啡豆放入口中咀嚼,一下子搖頭晃腦,一下子蹙起秀眉。
“這味道怪怪的……這一罐沒問題……”她喃喃自語。
李瑋域看著她的舉止,忍不住蹙起眉宇,跟著蹲下來,伸出手碰觸罐子。
“別亂碰!瘪樣迫涣⒓瓷焓峙拈_他的手,清亮的嗓音相當嚴厲。
李瑋域沒料到她會有此舉動,神情呆愣,握住被打疼的手。
“你……我看你這么做只會把東西越弄越亂,為什么要打開來一一挑過?”他看不慣她繁雜的做法,不由自主地想幫忙。
她對上他狐疑的眼眸,想了一下,接著臉頰微紅。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你的手,是不習慣有人插手我的工作!彼拇_是出手太快了!拔疫@么做是想確定咖啡豆的品質!
“這還是我第一次幫人卻反而被打,駱小姐的工作態(tài)度真嚴謹!崩瞵|域慢條斯理地站起身,云淡風清地道。
駱悠然抬起頭,望一眼高大的他,抿緊了唇。
這話聽起來真諷刺,但他的眼神卻如此正經,她不知該怎么應對,只好道:“多謝贊美!
“我一向尊重對工作堅持的人。”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這批咖啡豆的進貨時間是什么時候?”
“前天!
“進貨的時候不就應該確認過品質了?短短兩天不可能變質!
“這是為了確保咖啡豆的情況優(yōu)良,是必要的工作!彼龥]有多看他一眼,一邊說一邊繼續(xù)檢視著咖啡豆。
李瑋域瞇起長眸,無法認同她的話,低聲說:“據(jù)我所知,店里是向固定的咖啡豆的供應商進貨,那應該代表信得過對方,何況進貨的時候應該作過確認,現(xiàn)在再做一次是浪費時間!
難怪他會覺得她的整理方式太繁復,簡直就像是做最初的篩選動作。
由于他的語氣很強硬,駱悠然不得不抬起頭,看見他眸中的不以為然,她不由得板起臉孔。
“我不知道李先生是做什么工作,也不方便多作揣測,不過依方才李先生稱贊我的話聽來,理當對工作很嚴謹,我以為你可以明白。”
確實,對工作嚴謹是理所當然的,同樣是李瑋域的原則。
“但嚴謹并不是不顧細節(jié),而是不必重復同樣的工作,時間很寶貴,懂嗎?”他抬了一下眼鏡,直接陳述想法。
駱悠然雖不認為需要跟他解釋,但他那副唯我獨尊的姿態(tài)激起了她的怒意,她深吸口氣后才表達自己的觀點。
“從挑選咖啡豆到煮好咖啡送到客人面前,都是由我一手包辦,我的工作內容就是咖啡,一再確認咖啡豆的品質不好嗎?將時間浪費在所有關于咖啡的事物上,我認為相當值得!
或許在別人眼中,她的舉止很像笨蛋,但將時間放在喜愛的事上有什么不對?她可以很驕傲的說,她所煮的咖啡品質是最優(yōu)良的!
說著這番話時,她清秀的容顏剎那間閃爍著光亮,有別于剛才的冷淡,她的情緒激昂無比,李瑋域察覺她隱約透露的怒火,嘴角反而噙著一抹淡笑。
“駱悠然小姐真是熱血沸騰,可以感覺得出你對咖啡的熱愛!彼恼Z調十分輕快。
妹妹果然還是不夠會看人,這個女人哪里孤僻了?只是藏起熱情罷了。
他的嗓音像是清涼的海水穿透駱悠然的耳朵,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模樣,她難為情地清了下喉嚨。
“我只是尊重工作。”她勉強擠出這句話,卻盯著他不放,等待他的回應。
她的眼神是這么的倔強,李瑋域明白她的意思,漫不經心地開口:“我依然沒有改變想法,不會道歉!
她的話不無道理,但他不認為自己的想法有錯,兩人純粹是觀念不同。
不過,這種被人反駁的感覺意外的讓他很愉快,畢竟已經很久沒有人敢跟他頂嘴了。
嗯,駱悠然……骨子里有和外表截然不同的熱血,真有意思。
什么啊,他不該道歉嗎?駱悠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張自信滿滿的俊容,向來平靜的心湖激起淡淡的火花。
這個男人真是非常自大!她這么思忖著,無言以對。
“瑋域,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吧?”一名滿頭白發(fā)的長者走進總裁辦公室,看著正在批閱資料的李瑋域,詢問道。
李瑋域抬起頭,對上那張嚴厲的臉龐,淡淡地揚起唇。
“爺爺有時間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嗎?”沉靜的嗓音聽不出他的情緒。
前幾天,爺爺突然向他宣布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要他盡快結婚,否則在國外的十間工廠都要拱手讓人。
他詢問后才知道,爺爺和朋友們打賭,看誰的孫子第一個結婚,輸家必須向贏家喊一聲老爺,還得賠上利益龐大的賭注。
李瑋域完全沒想到一向嚴厲的爺爺會玩心大發(fā)。
依他對爺爺?shù)恼J識,老人家肯定不是因為有人起哄才索性拿出這么大的賭注,而是控制心態(tài)作祟爺簡直是個控制狂,總是非要兒孫照著他的計劃行事不可,早就想向他逼婚了,只是剛好有這個借口可以光明正大的要脅他。
從小他便依照父親和爺爺?shù)囊馑歼^活,并不是因為畏懼,而是知道這么做對自己的將來有好處,從中分析利益之后才乖乖配合。
李瑋域雖然頗想看見驕傲的爺爺向老友低頭,但這次牽扯上工廠那么龐大的利益,他當然不能輕易認輸。
“不是想還沒開戰(zhàn)就放棄吧?”李坊則一臉嚴肅,壓低嗓音質問。
投降認輸可不是他們李家的作風!
李瑋域淡然一笑,雙手交握,支撐著下顎。
“動作最快的家伙是周景人,聽說鎖定了查域集團總裁的女兒,而前陣子小伶回來了,席唯恐怕也已經開始行動,至于其他兩人目前仍沒有動靜,不過,他們絕對不可能放棄!彼宄撬奈慌笥呀苹绾偟男愿!
原本李坊則是看孫子沒有什么動作而開始著急,才匆匆找上門,沒想到他連對手的舉止都了若指掌,一如往常般鎮(zhèn)定的進行情報分析。
孫子的行事風格和他的外表一樣,冷靜睿智,是個聰明人!
其實,來這里之前,李坊則也不認為這孩子會輕易放棄,只是這件事牽扯重大,前兩天周老頭還跟他炫耀景人已經開始找老婆,但瑋域這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讓他產生了危機感。
如今聽到瑋域這么說,他總算放心了。
過去這些年,他希望瑋域把重心放在事業(yè)上,從不介入他的感情事,如今瑋域的腳步已站穩(wěn),年紀也將邁入三十大關,是該成家立業(yè)。
就在他正盤算著該怎么跟孫子提起結婚的事時,夏老頭他們就嚷著玩起這場賭局。
李坊則老覺得自己交了四個損友,而且這份“孽緣”還從年輕延續(xù)到至今,雖然是在互相幫助之下才有現(xiàn)今商場上屹立不搖的五大集團,但老實說,沒有他們,皇宇集團的地位依舊不會動搖啦!
總之,擺脫不了那四個損友,那就繼續(xù)來往啰。
不過,這回夏老頭提出的賭局實在深得他心。
這輩子,他花費心思培養(yǎng)兒子,之后再將心力放在孫子瑋域身上,曾覺得心力交瘁,但看著瑋域一步步成長,倒也感到安慰。
損友們都勸他別一味替瑋域決定未來,太過逼迫孫子恐怕會造成反效果,他聽完后總是嗤之以鼻。
拜托,若是一般人,他才不會逼得這么緊,問題是他的孫子并非常人啊,瑋域可是樂在其中呢!
他是控制狂?哼,李家的人都知道真正的控制狂是誰。
“我只問一句,有沒有信心贏他們?”李坊則向來只要答案。
李瑋域挑眉,繼續(xù)批閱文件,不疾不徐地啟唇,“我是不會輸?shù)。?br />
他做事一向用盡心力,即使暫時落后,也會再接再厲直到成功為止,所以他的人生中沒有失敗。
聞言,李坊則開懷大笑,離開辦公室,期待著接下來的好戲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