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灝雙拳緊握,胸口一股怒氣無處發(fā)泄,只能用力瞪著螢?zāi)唬傻醚劭舭l(fā)紅,目皆欲裂。
即使那女人的雙眼處打了馬賽克,但憑著他的了解,以及熟悉的背景,他很肯定圖片中的女人就是晏滟,而拍攝的場地,就是她的臥房?墒撬幌嘈潘龝龀鲞@種事。
「照片的來源是哪里?」他語氣森冷地問著一旁的經(jīng)紀人。
「不清楚,只知道這個論壇是第一時間登出照片的地方!乖缭诮裉炝璩浚徒荧@消息,但卻沒有告知楊灝,要不是方才那群記者中有人提起,或許他可以再隱瞞久一點,等這件事鬧大了,趁機徹底斷絕楊灝和晏滟的來往。
「沒關(guān)系,我直接問宋承宇!
「楊灝。」經(jīng)紀人阻止他。「你打算介入這件事?」
「不是我打算介入,而是這件事和我脫不了關(guān)系!箺顬纳,原本清澈易懂的眼神,此時變得晦暗難明。
「他們已經(jīng)進展到這種關(guān)系了,你還想怎么樣?就算你真的喜歡晏滟好了,你的歌迷能接受嗎?你確定晏滟還想和你在一起?」
楊灝眼中倏地略過一抹猶疑,但隨即消逝!肝掖_定!
「你太單純了!」經(jīng)紀人急得大吼!妇褪沁@樣我才不讓你自己處理事情,也很少讓你對外發(fā)言,,都是因為你這不懂得轉(zhuǎn)彎的頭腦!」
雖然他知道自己個性單純、不善心機,但從別人口中聽見這近似貶低的話語,還是有些受傷,不由得一愣。
「拜托你。把心思放在你的音樂上就好,即使要談戀愛,也找個和你一樣單純的圈外人,而不是像晏艷這種讓人摸不清真實個性、時時刻刻在演戲的女人!」
「她不是那樣的人!共徽撍檬裁礃拥臉用裁鎸e人,但是在他面前,她沒有半分虛假。這些,只有他看得見。
經(jīng)紀人無力地垮下臉!刚娌恢牢易屇阋恍膶W⒃谝魳飞希降资菍κ清e,弄得你現(xiàn)在連人也看不清!
楊灝略帶苦澀地笑了笑!甘前,我知道你們都說我是「四次元」人類,思考模式和一般人不同。但你們不覺得時時拿心機去揣度別人,是一件很累的事嗎?」
「這世界太險惡了,你不提防別人,很快就會——」
楊灝打斷經(jīng)紀人的解釋。「所以,為了讓我成名,你不惜踩著別人,讓他們成為我成功的基石?」
「灝——」
「你的用心我明白,但是,我也有我想守護的人!瓜肫鹚,楊灝眼中綻放一抹溫柔的光芒!敢苍S她讓我迷惑、讓我沉淪,但我心甘情愿!
「值得嗎?你看看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經(jīng)紀人指著螢?zāi)簧喜豢叭肽康恼掌?br />
「所以我要問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他再單純、再不知人心險惡,也看得出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好,那你說,你要怎么做?」
「找到始作俑者,證明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然后,公開我和晏滟的關(guān)系。」
緊緊盯著螢?zāi)簧系恼掌,直覺告訴他,這其中一定有什么秘密。因為那照片看起來極為不自然,而且——很不像她。
提著簡單的行李,一頂帽子遮去了晏滟大半的容貌,她站在火車站前,雙眼凝望著對面大樓的廣告看板。
曾經(jīng)倍受矚目的冰淇淋廣告已被換下,此時放在上頭的,是楊灝相某名模拍攝的牛仔褲廣告。
媲美模特兒的修長身材,將剪裁簡單的牛仔褲襯托得更加直挺帥氣;仿若睥睨一切的眼神,看在晏滟眼中,像是一種無聲的嘲弄。
她終于想起那天的事。
宋承宇來找她,要她轉(zhuǎn)交東西給楊灝,卻在她轉(zhuǎn)身開門時,將她迷昏。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她一點印象也沒有,但網(wǎng)路上熱烈流傳的親密照,卻在在證實了她不愿知曉的真相。
于是,她鴕鳥地逃避現(xiàn)實,匆匆忙忙拿了幾件衣服,趁著記者還沒查到她的住處前落荒而逃。
她唯一能去的,就是位在南部、空無一人的老家,只有那里,她才能獲得短暫的平靜,讓她好好思索該如何面對之后的事。經(jīng)由這件事,她和楊灝的關(guān)系跟著浮上臺面,但此時此刻,她實在沒有勇氣承認他們之間的情感。
沉思之際,口袋里的手機震動不停,取出一看,一大串來電訊號,是楊灝。
有些事,還是該說清楚比較好。
如果撇清關(guān)系可以把對他的傷害降到最低,那么,她會和他斷得一乾二凈!肝?」按下通話鍵,她開口。
「小滟,你在哪里?為什么管理員說你一早就離開了?」楊灝急切的聲音從另一頭傳來。
她壓根沒有解釋的意愿,只是以極輕極淡的語氣說:「楊灝,我們分開吧!
「告訴我你在哪,我去找你。」他完全不理會她方才的決定。
「楊灝!龟啼賴@了口氣,無力感不斷加深。「我剛剛說了,我們就這樣分手吧!你別來找我了。」
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資格再留在他身邊,繼續(xù)擁有他毫無保留的珍寵。她覺得自己好臟,她不想……拉著他純潔的靈魂陪葬。
一邊說著,她快步走進車站大廳,看清月臺方向后,便匆匆下樓,仿佛急著逃離這里似的。
「不準(zhǔn)走!」他難得的語氣強硬!肝抑滥阍诨疖囌荆谀抢锏任,我馬上過去!」
回蕩在月臺的廣播,像是催促著她離開,也透露了她的行蹤。「楊灝,其實我……」盈眶的淚水滑過臉頰,哽咽了她的聲音,「……我真的很喜歡你!
咬著唇,她不讓自己哭出聲。
還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的離開,卻沒料到,她在他身上放下的情感,比她想像的多更多。
心在揪痛,越是走遠,那份心痛就越加重一分。
「我不相信,除非你當(dāng)著我的面,親口告訴我。」
他帶刺的話語襲來,將她的心剜出更多傷口。
任由淚水肆意奔流,晏滟踏上南下列車,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然而就算他的話再刺耳,她也舍不得掛斷電話,舍不得忘記這令人眷戀的聲嗓。
「楊灝,你可不可以……唱你演唱會那首安可曲給我聽?」因為,她想藉著那首歌,享受他最后一次的珍愛。
「想聽就留下來!」他拒絕,他有預(yù)感,如果順了她的意,那么他可能永遠再也無法擁有她了!
「沒關(guān)系!顾酀匾恍Γ巴庵饾u后退的人事物,逕自細聲唱起她和楊灝在演唱會上合唱的那首歌……
「開不了口告訴你,女生其實不勇敢,如果愛我就要快……」
越唱淚水掉得更兇,越哽咽得不成曲調(diào)。電話那一端一片沉靜,讓人分不清是否還在通話中。
一曲終了,她不再出聲,但她也沒有將手上的電話掛斷。
不曉得沉默了多久,才傳來楊灝略帶沙啞的嗓音。
「小艷,我會放開你,如果這是保護你的唯一辦法!
是嘛?他要放手了?她該松一口氣的,可是心卻揪得更緊,痛得喘不過氣,要花好大的力氣,才能壓抑幾乎難以自制的呻吟。
「不對——」他又接著說,語氣異常堅定沉穩(wěn)。「那只是暫時的。等我把一切問題都解決,我會親自帶你回來,再也不讓你走。」
夠了,已經(jīng)夠了,能聽見他這番情深意重的宣誓,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不敢再奢求什么。晏滟止住淚水,仿佛要笑給他看似的,略顯蒼白的唇微微彎起,聲音卻是控制不住的顫抖。
「好,我會等你!
不待他回答,晏滟就切斷通話,接著關(guān)機,把所有一切拋諸腦后。
抹去臉上的淚水,她往后一躺,以外套罩住頭臉。與外界隔絕。
晏滟,你還要戴著這張面具多久?連楊灝都騙了,你到底想怎么樣?
心里的聲音不斷冒出來逼間著她,但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要如何走。
腦袋里雜亂無章地思考,漫長的車程轉(zhuǎn)眼即過,才一下子,就已經(jīng)離他好遠好遠了。
火車到站,晏滟步下月臺,辨認著記憶里熟悉的景物,伸手招來計程車,上車后不到十分鐘,晏滟就回到暌違數(shù)年的老家。
掏出久未使用的鑰匙旋開門鎖,里頭依舊相當(dāng)乾凈,幸好家人在出國前定時安排清潔工過來打掃,現(xiàn)在她不至于沒有落腳之處。
推開臥房的窗,望向外頭遼闊的農(nóng)田,清新的風(fēng)吹來,讓原先沉郁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就在這里重新開始吧!暫時忘記臺北、忘記忙碌的演藝工作、忘記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忘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