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子晉看到她,知道是要洗臉吃早膳了,伶俐地道:“繡兒姊姊,我來叫我爹娘起床!
繡兒的嘴巴仍大張著,可見有多么震驚,但一聽到世孫的話,她連忙三步并作兩步的將水盆放在桌上,沖去抱走世孫,對得他翌起手指道:“噓,讓他們多睡一點。”
“睡久一點感情會更好嗎?”
繡兒用力點頭,世子爺昨天幫小姐上藥時,她就覺得這兩人之間有些曖眛,今天見他們睡在一塊,她更希望他們真能有什么,真心希望他們兩人能復(fù)合,希望自家小姐能獲得幸福。
衛(wèi)子晉一副“他了解”的忙點頭,悄悄和繡兒出了房間。
床上,躺著兩個人,原本他們是各據(jù)一方,但不知何時起,他們翻了個身,面對面熟睡著。
昨晚,吳婉瑀不知躺了多久才睡著,此時她夢到她回去現(xiàn)代了,睡在她柔軟的彈簧床上,陽光從窗戶透進,照在她臉上,讓人覺得好溫暖,她忍不住想抱抱她最喜歡的貓咪老師布偶,她向前挪動身子,雙手往前伸,終于捉到了……
她滿足的又睡著了,不知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哪還有看到她的貓咪老師啊,她只看到男人的胸膛……
“你讓我呼吸困難!毙l(wèi)廷琛幽幽望著她,聲音十分低沉而沙啞。
她一直在挑逗他,昨晚碰了他的手,引人遐思不夠,今天竟睡糊涂的往他身邊靠,還緊抱著他,讓他不禁呼吸急促。
聞聲,吳婉瑀抬頭看,正好對上衛(wèi)廷琛的臉,再低頭,便看到她環(huán)抱著人家,頓時都清醒了,花容失色的從床上彈起,往后退,直到抵住后方的墻,才牙齒打顫地道:“為、為什么……晉兒呢?”
比起她的慌慌張張,衛(wèi)廷琛倒是從容的撐起身坐起,“有人來,帶出去了!彼[約聽到了聲音。
她震驚的指著他,“那你為什么還待著……”他倆孤男寡女的不該同床啊。
衛(wèi)廷琛知道她想說什么,在她抱著他或者聽到晉兒離開時,他就該起身才是,但他一看到她嬌憨的睡顏就移不開視線了,明明是和以前一樣的一張臉,卻帶給他完全不同的感受,他竟看她看到忘我,舍不得先走。
看他不發(fā)一言,飽含深意的望著她,吳婉瑀臉上一陣熱,匆匆低下頭來說道:“我、我先出去了,我要盯著晉兒吃飯,沒看著,他又挑食了!
她急著往前爬,想跳下床,衛(wèi)廷琛看她回避了他的視線,還逃得那么快,下意識扣住了她的手。
他不希望她離開,他希望能多靠近她,再和她多說點話!
吳婉瑀嚇了一跳,盯著扣住她手腕的大手,摸不透他想做什么,“呃,我真的很忙,盯著晉兒吃飯后,還要哄他喝藥,他最怕苦了……”
看到她那么急著擺脫他,衛(wèi)廷琛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你每天都要準(zhǔn)備那么多故事給晉兒聽,真的很忙!
“是啊!”她急點頭。
“你每天要做那么多事,要燒菜、要照顧晉兒,還為我娘冰敷,為府里的下人上藥,真的很忙!
吳婉瑀直點頭,希望他能趕快放開她,“這不過是舉手之勞……喝!”她倒抽口氣,因為衛(wèi)廷琛猝不及防的欺近她,靠她好近,近得她不得不往后退。
“那你怎么不為我做點什么事?”
她的背脊已抵上墻,且她得緊緊抵著,才能跟他隔開一點距離。
“你為晉兒付出,為那么多人付出,我呢?你要為我做什么?”他上半身往前傾地迫近她問,突然希望她能為他做些什么,像關(guān)心晉兒、關(guān)心別人那樣對待他。
他靠得那么近,一雙漆黑眸子熠熠盯住她,教她不禁眼睫發(fā)顫,一股熱燙從胸口蔓延至臉頰。
該、該怎么辦?她要怎么回答……不,她更不懂的是他為什么這么問……
“爹、娘……”
“噓,他們還在睡,不能吵!
“要睡多久啊,晉兒好無聊!
聽到房外的聲音,吳婉瑀不知哪來生起一股勇氣,伸手推開他并跳下床,“抱歉,世子爺,我該走了!”
衛(wèi)廷琛看著她逃跑的身影,心里一震,像是現(xiàn)在才回過神。
他是怎么了?他怎么會說出這種話?他不是打定主意要平心靜氣、跟她保持距離到她離府嗎?
廚房里很熱鬧,聚集了一群丫鬟,她們正在幫忙捏飯團。
地牛翻身時,她們待在堅固的王府很安全,但在民間,有許多老房子倒塌了,壓死了逃生不及的人,還多了許多無家可歸的百姓,朝廷暫將這些人安置在各大寺廟,姜齊聞訊投身于義診,而吳婉瑀聽姜齊說起食糧短缺的事,她和王妃商量后,便決定和女眷們一起做飯團發(fā)放。
她們會在早上和下午各準(zhǔn)備一次飯團,再讓府里的人送到姜齊手上,分送給需要的百姓。
“夫人,也讓我?guī)兔Π!?br />
有人在吳婉瑀的后方出聲,她轉(zhuǎn)過身,綻開微笑地問:“蓉兒,你不用伺候王妃嗎?”
蓉兒是王妃跟前的一等丫鬟,因為之前洪婉瑀時常頂撞王妃,所以她對洪婉瑀十分反感,并不樂見吳婉瑀回府,但經(jīng)過這些時日的相處,加上地牛翻身那天,看到吳婉瑀為王妃冰敷后,蓉兒的態(tài)度改變了。
“王妃有世孫陪著呢,翠鳳也在,王妃就叫我來幫忙了!
“蓉兒姊姊,你快洗手,捏飯團挺好玩的!崩C兒笑道。
“好,我這就去洗手!”
蓉兒到最右側(cè)的水缸舀水洗手,吳婉瑀朝她的方向看去,就見廚房的人也不得閑,負責(zé)做起包子、餡餅等方便吃食的食物。
她真難想像,當(dāng)初他們每個人不是怕她就是討厭她,現(xiàn)在居然愿意和她齊心做一件事,而這種一起努力的感覺真好。
吳婉瑀繼續(xù)捏起飯團,并將一個個捏好的飯團放好,只是捏到一半,她感覺到一陣困意襲來,忍不住閉上眼。
“小姐,你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注意到她臉色不太好,繡兒關(guān)心道。
“是啊,夫人,你還要照顧世孫,身子會撐不住的!比貎罕緛砭土胬,只要看著別人怎么捏飯團,就能上手了,便跟著繡兒勸道。
“不要緊的,等飯團捏好,我再去小睡一下。”吳婉瑀努力忍住想打瞌睡的沖動,又捏起飯團。
平日她雖然天一亮就要起來替晉兒準(zhǔn)備早餐,但因為她都陪著晉兒早睡,約莫八、九點就睡了,所以也能睡得很好,精袖飽滿,現(xiàn)在她因為晚上多了別的工作要辦,時常得忙到深夜,幾天下來,當(dāng)然嚴重睡眠不足,有些體力不支。
“我們小姐不是為了世孫,是為了……”繡兒語帶曖眛的說著。
“繡兒!”可不能真的說出來!吳婉瑀發(fā)出警告。
“我又不會真的說!崩C兒俏皮的吐了吐舌。
好像是件很神秘的事,蓉兒聽得好好奇,打算私下再對繡兒逼供。
—群人在午時把飯團捏好,包子和餡餅也都準(zhǔn)備好了,吳婉瑀領(lǐng)著幾個丫鬟、長工將食物裝好并放入馬車。
難得的是,這幾天忙得不見人影的姜齊竟回來了,并和衛(wèi)廷琛、汪總管走在一塊。
這次地牛翻身,皇上指派衛(wèi)廷琛協(xié)助官員安頓受難百姓,所以他時常和姜齊一起行動,最近一樣忙碌。
見衛(wèi)廷琛迎面而來,吳婉瑀匆匆低下頭,一副很心虛的樣子。
衛(wèi)廷琛的臉色也怪異,視線還瞥向他處,像是兩人在互相閃避。
姜齊在他們倆身上打量一圈,賊笑著,繡兒和汪總管也跟著竊笑,其實他們都知道這兩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
他們同床共枕。
姜齊教衛(wèi)子晉做的事,原本只是好玩說說罷了,沒想到衛(wèi)廷琛竟沒拒絕,這可代表了衛(wèi)廷琛對他的前妻的確另有心思,所以姜齊決定放手撮合他們。
繡兒當(dāng)天早上倒是親眼目睹了,只是后來才從衛(wèi)子晉口中得知是姜齊教他的,她主動去問姜齊原因,剛好汪總管在附近,也被他聽到了,汪總管說出他的想法,意外的,他們?nèi)说目捶ǘ紭,現(xiàn)在他們可是盟友,正合作密謀一件事。
“婉瑀,你氣色好差,別再忙到三更半夜,早點睡吧。”姜齊道。
“姜大哥,我哪有啊……”吳婉瑀覷了衛(wèi)廷琛眼,不明白姜齊怎么會在衛(wèi)廷琛面前提起這個,她可不想讓他起疑。
她在忙什么,忙到三更半夜不能睡?還是忙一件姜齊知道,他卻不知道的事?
衛(wèi)廷琛很在意這件事,但只無法問出口。
自那一天她推開他,從房間跑走后,她就明顯躲著他,活似他當(dāng)時對她說的那些話,對她造成極大的困擾,她一見到他就怕,不是借故離開,就是低頭閃避他的目光。
除此,至今過了好幾天,他也還想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對她說出那般失禮又神動的話,難道他直是腦子出了錯,說錯了話?
想不明白,他只好生悶氣,生她的氣,也生自己的氣,氣他們明明能像先前那樣和諧相處的,現(xiàn)在竟變得無話可說。
“我還有事,先回書房!毙l(wèi)廷琛看了吳婉瑀一眼后,越過她、群一女眷和長工逕自離開。
吳婉瑀轉(zhuǎn)過身偷看他的背影,偷偷的看,眸底閃過一抹羞祛。
接下來幾天,她依然從早忙到晚,每晚都會等衛(wèi)廷琛看完晉兒,晉兒睡著后,和繡兒兩人偷偷上廚房,到子時才會回房。
今天,晉兒睡著了,她倒沒急著去廚房,而是在房門邊盼啊盼,徘徊走著。
“怎么還不來,晉兒都睡了,會不會不來了……”不行呀,今天可是很重要的日子,他不來,她就得親自去找他了。
“你走來走去做什么?”
背后有人出聲,吳婉瑀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過身,看到來人是衛(wèi)廷琛,心臟怦怦直跳,不自在的打招呼,“世、世子爺……”太好了,他來了!
聽她結(jié)結(jié)巴巴的,衛(wèi)廷琛以為她因他而受到驚嚇,很不愉快,“晉兒睡了?”
“是……”她斂下眸,分心的想著要怎么開口才好。
“今天我剛好有些卷宗要看,遲了點,既然晉兒睡了,我就先走了。”他知道他們無話可談,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別走!”吳婉瑀從他背后匆匆拉住他的手臂。
看到她拉住他,衛(wèi)廷琛頗驚喜,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碰他。
吳婉瑀一臉希冀道:“世子爺,我肚子餓了,你可以陪我去一趟廚房嗎?”怕他拒絕,她緊接著又說:“我、我怕鬼,世子爺,拜托你陪我去,我也會多煮份給你當(dāng)宵夜……”她又裝可憐又利誘,希望他能答應(yīng)。
衛(wèi)廷琛直覺得她肯定有古怪,但他又說不出哪里怪,不過要他陪她……也不是不可以,“走吧!
“是!彼`喜道,確定晉兒熟睡了,便提了油燈,關(guān)好房門跟他走。
走廊上掛有油燈,不至于太暗,倒是廚房里頭黑漆漆的,衛(wèi)廷琛以為她會怕,她卻一馬當(dāng)先走在他前頭,走得很快,一點都不像怕鬼的樣子。
當(dāng)吳婉瑀點亮了廚房墻上掛著的油燈后,衛(wèi)廷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他看到四周掛了五顏六色的布條,桌子上放了個白色圓弧狀像是糕點的東西,糕點上鋪滿了各式水果,還插上蠟燭。
正當(dāng)他看得出神時,且邊傳來鈴的一聲,像是有什么被搖了一下,他抬起頭一看,竟看到五顏六色碎紙從天而降,灑在他身上,這是……
“生日快樂!”吳婉瑀沖著他綻開微笑。
她能為他做什么呢?
那天他這么問起時,她真的是嚇壞了,腦子里一片空白,但打那天起,她開始莫名其妙的想著這個問題,并說服自己也該為孩子的爹做點什么。
接著不經(jīng)意的,她聽到汪總管提起他的生日快到了,還說他巳經(jīng)有好幾年沒過生日了,她突發(fā)奇想,干脆為他過生日好了。
繡兒和汪總管自是知道這件事,接著她找了姜齊拿主意,他大力支持她,讓她下定決心挑戰(zhàn)做生日蛋糕,偏偏這陣子白天她得忙著捏飯團,只能趁著兒子人睡后試做蛋糕,時時做到深夜,也因此她嚴重睡眠不足。
今天就是他的生日,她希望幫他慶祝他會高興。
衛(wèi)廷琛滿臉狐疑,“生日快樂?”
吳婉瑀連忙解釋道:“生日快樂就是生辰快樂的意思,汪總管說,今天是你二十八歲的生辰,我想幫你慶!迸滤桓吲d,或是覺得困擾,她小心翼翼問:“世子爺,你不是要我為你做些什么嗎?”
她特地為他慶祝生辰?
衛(wèi)廷琛想都沒想過她會放在心上,眸底浮現(xiàn)驚喜光芒,“這些都是你做的?”
“不,姜大哥和汪總管也有幫忙,彩布和拉鈴是他們做的!眳峭瘳r指了指水里蛋糕,“這個生日蛋糕則是我和繡兒每晚趁晉兒睡著時,跑來廚房練習(xí)好幾次才做出來的。
“我本來打算找王爺、王妃和晉兒,大家起來幫你慶祝,可是姜大哥和汪總管都說你不愛熱鬧,要我?guī)湍銘c祝就好……”她臉微微紅,偷覷著他道:“世子爺,你不喜歡嗎?”他不想和她兩個人一起吃蛋糕嗎?
原來她會忙到三更半夜,都是為了他……衛(wèi)廷琛心口熱,不由得問:“那你這幾天都在躲我,不敢看我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怕自己會說溜嘴,想給你驚喜嘛!”她不敢說,其實她是一想到要和他單獨過生日,就害羞得無法直視他。
聞言,衛(wèi)廷琛連日來積在胸口的郁悶一掃而空。
原以為是他說了讓她覺得困擾的話,她才會避著他,原來,她一直都很認真的想回應(yīng)他,甚至用心良苦瞞著他為他張羅這些,就是想為他過生辰。
其實他是不曾過生辰的,不曾大張旗鼓的被恭賀,所以自他弱冠后,就拜托皇上和爹娘別再幫他辦生辰宴,可是,如果是她為他慶祝的話,他會覺得很不一樣,會充滿期待。
衛(wèi)廷琛看著桌上那個圓弧狀叫蛋糕的糕點,心里涌上感動和溫暖,這是她為了他每晚熬夜的成果,“可以吃了嗎?”
吳婉瑀原本還擔(dān)心為他過生日,他會不高興,聽到他這么一問,隨即松了口氣,“當(dāng)然可以……”她又搖了頭,“世子爺,在吃之前你要先吹蠟燭許愿……”
她頓住了,看他巳經(jīng)拔了蠟燭,便笑了笑,心想算了。
他們起吃蛋糕,因為古代沒有冰箱,她怕蛋糕壞掉,只好將蛋糕裝入放有冰塊保涼的箱子里,鮮奶油她用牛奶餡代替,夾層放了芋泥和新鮮水果,她可是失畋了好幾次才做成功的。
“世子爺,好吃嗎?”她忍不住問道。
“好吃!毙l(wèi)廷琛從沒有吃過這種糕點,細綿好入口,又不會太甜。
“太好了!下次我做給晉兒吃!”吳婉瑀笑咪咪說著,吃下一口蛋糕,并舔了舔唇角的奶油。
看她舔了舔唇邊的奶油,衛(wèi)廷琛的胸口頓時涌現(xiàn)一股悸動,心怦怦直跳,
“我想喝你點的茶!彼摽诙,眸子里盛滿濃濃渴望。
因為忙碌,再加上他刻意與她保持距離,他巳經(jīng)許久未曾喝她的茶,竟十分強烈,尤其想念她拿著茶筅擊拂的優(yōu)雅姿態(tài)。
吳婉瑀心跳漏了一拍,是、是她看錯了吧,他怎么會用那么熱切的眼神看著她……她急起身,準(zhǔn)備起茶具和熱水,干笑一聲,想化解尷尬,“也是,吃蛋糕配茶最適合了……”
但當(dāng)她開始擦拭茶具時,馬上感覺到四周的氣氛變得很不一樣。
他正十分專注的看她。
明明點茶的作法她己相當(dāng)熟悉,卻因為他的注視而手忙腳亂。
他現(xiàn)在的表情,就跟她第一次在他面前點茶時一模一樣,帶著迷戀……
吳婉瑀被他看得分了心,一個慌張,在注入熱水時,竟熱水往自己的手上倒,被熱水燙著的手背立刻呈現(xiàn)一片紅。
見狀,衛(wèi)廷琛馬上扣住她的手腕往外跑,跑到最近的一座水井前,將她的手放入蓄滿井水的水桶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