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被寵愛著,每回看到仇絕俠都有一種幾乎像是快樂的情緒,他只要出現(xiàn),她竟然就覺得安全。這么多年的隔離,讓她都要忘記有人可以擁抱原來是這么溫暖安心的一件事。
“差不多該起來吃藥了!背鸾^俠動作自然的像是已經(jīng)作過一百次,他單手摟住她的腰,一手撐起兩人的身子,從躺到坐一氣喝成。
她把書里頭讀得道德禮教全拋到腦后,她的新生命太美好了,她只想要享受眼前。
“我好了,不想吃藥!焙瞻A_賴皮,她看著仇絕俠粗糙的下巴長出一片胡渣,好奇的伸手輕輕觸碰了那昨夜還不存在的黑點。
“這是每天都會長出來嗎?”她新奇感受指尖那微微刺人的觸感,“每個男子都會嗎?”
“應(yīng)該是吧?”仇絕俠從來沒研究過其他男人的胡子是怎么回事,他天生毛發(fā)茂盛,的確要天天剃胡。
不過這女人也太沒戒心了,白嫩小手就這樣像只粉蝶般在他臉上逗留,她是想考驗自己的定力?
仇絕俠眼觀鼻,鼻觀心,要自己千萬不要沖動,別嚇到這個膽子小到動不動就昏倒的女人。
“我從來沒看過像你們那么高的人,是不是外頭的人都像你們一樣高呢?”赫埃羅還沒有結(jié)束她的好奇心,她的目光從仇絕俠下巴往上移動,到他高挺的鼻梁,還有那雙深邃到會讓她迷失的黑眼。
“我們是高了一點!背鸾^俠忍不住看向她,“你看過多少人呢?”
他內(nèi)心自答:一定很少!不然不會有這樣澄澈無邪的眼睛,這樣輕松自在的躺在一個陌生男人的懷里。
“小時候的沒記憶了。后來除了爹之外,看過幾個仆人,多半是女的!焙瞻A_認真的數(shù)了數(shù)手指,“應(yīng)該有七個。”
她的答案讓仇絕俠內(nèi)心一震,他不自覺收緊了摟著她的那只手,“還記得你爹他……關(guān)你多久?”
“也是七!焙瞻A_露出一抹微笑,“我今年十七了!笔邭q是老姑娘了,都可以生好幾個娃娃,她在內(nèi)心幻想自己的娃兒會是什么可愛模樣。
仇絕俠閉了閉眼睛,忽然希望自己是出手了結(jié)赫總督的人,他沒忘記赫總督臨死前那瘋狂的眼神,不顧一切想要毀掉一切的眼神,竟然喪心病狂到把自己的女兒關(guān)在鐵籠里。
幾番調(diào)息之后,他才敢再開口:“這些年他待你好嗎?”
赫埃羅的手收了回去,她彷佛陷入沉思,許久之后才回答他,“我不知道!他的狀況時好時壞,他始終認為他是在保護我。”
“嗯,所以你知道他其實瘋了吧?”仇絕俠小心翼翼的問。
“就算本來沒發(fā)現(xiàn),在他殺了跟我較為親近的仆人之后,我也不得不承認了。”赫埃羅講起這件事還是會顫抖。
仇絕俠安撫的輕拍她的背,“你不恨我們殺了你爹?”他知道王叔很在乎這件事。
“我只記得是你開了那個恐怖的鎖,還我自由!焙瞻A_說著說著又感覺到累。
仇絕俠察覺了她的困倦,立刻拉鈴要人送藥過來。
“你是怎么把那個鎖打開的?我爹曾經(jīng)很得意的跟我炫耀過,說那是高人打造的鎖,除了鑰匙還要幾個特殊動作……”赫埃羅的問句在看到那碗又濃又黑的藥汁時自動消音。
她蹙著眉,自動的朝床的另一個方向退后。
“想知道我怎么開鎖的嗎?”仇絕俠露出狡詐的微笑,“乖乖把藥喝了,馬上示范給你看!
她為難的看著那碗又苦又難喝的藥湯,再看看仇絕俠隨手變出來的那個大鎖。
赫埃羅頓時陷入兩難,她實在太想知道當(dāng)初困住她的那個鎖的秘密。
“保證會教我怎么開鎖?”
仇絕俠用力的點頭,“一點都不難……你先喝藥!
一把抓起碗,憋著氣一口將藥湯倒進嘴里,赫埃羅吞了好幾大口,確定藥汁入喉,才敢呼吸。
仇絕俠在內(nèi)心竊笑,看她小臉再度漲紅,皺成一團猛喘氣的樣子,真的好像只小猴子。
不過,怎么她一臉苦相,他竟然也跟著有點口干舌燥了起來。
“喝完了。”赫埃羅拿起那個大鎖,她曾經(jīng)整天觀察這個鎖的構(gòu)造,每次爹開鎖的時候,她也費勁的想看出開鎖的訣竅。
“這鎖一般人是絕對開不了的,幸好我家里頭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所以我才會知道怎么開!背鸾^俠搬弄著鎖上的小機關(guān),“看到這個小缺口了沒?”
“先把轉(zhuǎn)盤轉(zhuǎn)到這缺口處,對準之后再用鑰匙,這不就開了!”
赫埃羅驚奇的看著那個幾乎看不見的小缺口,原來爹每次都只在大白天開鎖的原因,就是因為這缺口太小,不夠亮的話根本就對不準。
“怎么會那么巧,你家也有一個?”
“因為這鎖是我娘打的,她爹是個鎖匠,她繼承了一點天賦!倍疫是個偷遍天下的神偷,這句話仇絕俠就沒打算說出來了。
“我爹一定沒想到有人能把這鎖打開。”赫埃羅開開合合幾次,確信自己不會失手后,就把鎖丟到一邊。
“他還給了我一瓶毒藥!焙瞻A_在袖袋里翻找,獻寶似的拿出一個小瓷瓶。
仇絕俠感到自己額頭的青筋猛地跳動了下,他一手奪過那該死的小瓶子。
“現(xiàn)在,我很高興我們殺了他!背鸾^俠陰郁的運氣擊碎了那瓶毒藥,并瞪著她看。
“如果我說我高興是不是就代表我不孝?”赫埃羅嘆息,“我很遺憾他死了,但是我確實很高興,我不用再住在籠子里了。”她拐了個彎,贊同他了。
“我也是!背鸾^俠忽然間再也無法克制自己的抱緊她。他沒想到才幾日光景,他已經(jīng)無法想象沒有她的世界。
躲在他溫暖的懷抱里,赫埃羅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默默地流淚,她不是不傷心,只是她不知道該怎么傷心,用什么心態(tài)去傷心。
這眼淚,她替她爹流,也替她自己流。
***
“老大……”遠遠地就聽到大嗓門的叔兀滿大吼大叫,赫埃羅雖然已經(jīng)漸漸在適應(yīng)這些好心的巨人入住她家,但是她仍然有點害羞。
仇絕俠看到她四處尋覓躲藏處的表情,忍住噴笑出的沖動,他連忙起身離開房間,好在院子里面跟叔兀滿談話。
“什么事?”仇絕俠聽到叔兀滿帶來的消息,不敢置信的大叫出聲。
柴武帶新兵去城外山坡操練,遇到名為天軍的兇殘士兵偷襲,他背后被砍一刀,新兵們邊戰(zhàn)邊退,幸好城門口的守衛(wèi)看到出手相救,才安然把他帶回總督府。
仇絕俠跟著叔兀滿趕往大廳,一位大夫沿路跟著新兵們回到府內(nèi),現(xiàn)在正在幫柴武包扎傷口。
柴武的臉色蒼白,但是神情羞憤交加,一看到仇絕俠就連忙想站起身來。
“你做什么?躺好不要動!背鸾^俠斥道。
“老大,我沒保護好我們自己人,小六跟進寶都死了!辈裎涞难劭舴杭t,他身為教官卻疏忽了城外的危險,害自己的弟兄陷入險境,是他太大意了。
大廳里面除了柴武之外,還有一些或大或小的傷員,仇絕俠面色凝重的巡視了一圈。
“王叔,依你以往的經(jīng)驗,你覺得咱們這次傷亡算輕還重?”仇絕俠詢問。
王駝以前跟著爹出生入死,一開始干土匪時,常常跟其他土匪搶奪地盤,后來聲勢壯大也常跟官府奮戰(zhàn)。
“依照這群菜鳥的經(jīng)驗跟被偷襲的狀態(tài),我會說這壓根不算什么傷亡!蓖躐効戳丝茨吕,兩個人都老經(jīng)驗的點了點頭。
“小武,我也是這么看的,今天算是打了場勝仗!背鸾^俠對小自己幾歲的柴武向來照顧,“所以晚上咱們張燈結(jié)彩來慶祝,說滄鷹大勝天軍!
柴武與一票傷兵們聽了全都目瞪口呆,這他們不是被天軍打得落花流水逃了回來嗎?
仇絕俠傳令下去,“去把巷口那間酒樓包下來,我們要辦流水席,從總督府一路到酒樓,宴請衛(wèi)城百姓同歡。”新兵們不明究理,但是仍然精神一振,只有老滄鷹們?nèi)贾,老大生氣了……他們(nèi)伎吹匠鸾^俠閃爍著一抹讓人膽寒的微笑。
片刻時間,附近街坊全都得知晚上有流水席可吃,消息像是光一樣快速傳遞,整個衛(wèi)城籠罩在一股熱鬧的氣氛中,百姓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過好日子,更別說是被請客。
這一步,已經(jīng)瞬間拉攏了衛(wèi)城八成的人心,也讓滄鷹的威名瞬間傳遍整個北方。
仇絕俠希望天軍可以有點骨氣,最好夜里就耐不住性子突襲而來,那他將會好好招待這些膽敢傷害他家人的家伙。
叔兀滿接收到仇絕俠示意的眼神,他一頷首明白了老大的暗示,“王總領(lǐng)跟穆總領(lǐng),咱們?nèi)ド步吧!”
他們?nèi)齻先行離去,為了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預(yù)先部署,稍晚才能將完整的計劃跟老大報告。
這就是為何老一輩的人都能服贗于仇絕俠的主因,他雖然年輕,卻有著連老者都無法與之匹敵的深謀遠慮。
***
“埃羅。”仇絕俠輕聲把縮在床被間的赫埃羅喚醒,“等會兒有酒席,想不想去湊個熱鬧?”
他有點害怕那么多人會把赫埃羅嚇壞,但是又覺得她不能整日關(guān)在房間里,一見到人就嚇得像是見到鬼一樣。
這兩日她身子終于恢復(fù)健康,沒有再鎮(zhèn)日昏沉,或許是讓她開始接觸人群的好時機,“我們滄鷹宴請衛(wèi)城百姓來吃流水席,慶祝下午勝仗!
“打仗了?”赫埃羅整個人清醒過來,擔(dān)憂的看著仇絕俠。
“是啊,希望晚上那群膽小鬼會攻來,下午他們偷襲我們一群在訓(xùn)練的新兵。”仇絕俠沒有對她隱瞞,“天軍,聽過嗎?”
“啊,今天十五!焙鋈,赫埃羅若有所思的說了句不相干的話。
“是。”
“以前爹每月十五都會特別焦躁,因為天軍勒索他,每月十五都要爹奉上餉銀!焙瞻A_定定的看著仇絕俠,“他們是很邪惡的人,連爹都害怕他們,你一定要小心!
仇絕俠點頭,“既然他們偷襲勒索樣樣來,那我們也不用對他們太客氣。你說他們跟你爹有往來,那你爹一定有所紀錄……”
“爹有一本紅色小冊。”
“我去查查。”仇絕俠記得當(dāng)初整理這房間時,冊子有被翻找出來,應(yīng)該收到書房去了,“別擔(dān)心,一起去流水席熱鬧一下吧,我差人來幫你梳妝打扮!
沒給赫埃羅猶豫拒絕的機會,他就離開去尋找關(guān)于天軍的情報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