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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奪前妻(上) 第五章 前夫太憂心(1)

  咬緊牙關(guān),胸口上下起伏不定,額頭青筋暴露,憤恨抓起,裘善將家書揮成一團。滿紙荒唐言!

  信里寫著亦畫如何乖張,如何驕縱,如何不敬婆母、虐待下人,并且說她成天摔東西打鬧,鬧得雞飛狗跳一心想要和離。

  母親說上頭有皇帝的壓力,她不敢不點頭同意,信末還隱晦暗示,亦畫和皇帝之間不干凈,那日匆匆離去,怕是進了宮當那人上人去了。

  謊言還可以編得更荒謬嗎?母親不但誣蔑亦畫,還往皇帝頭上潑臟水,簡直恣意妄為、膽大包天。

  天天鬧和離?亦畫是傻子嗎?她比誰都清楚,舅兄為何匆促辦婚事,正因裘家是救命稻草,是她最后的庇護。

  所以是得知舅兄死去便迫不及待將亦畫趕出家門?

  為了趨吉避兇,所以先斬后奏?不對,是控制欲高張的母親,非要牢牢將自己捏在掌心中。

  沒錯,所以母親罔顧他的心意,捏造婚書,定下自己和陳姍姍的夫妻身分。

  心頭一陣苦澀痙攣,無法遏制的憤怒在賁張的經(jīng)脈間竄燒,真是他的好母親啊,硬生生毀掉他人生中為數(shù)稀少的幸福。

  嶙峋嘴角處扯出一道生硬曲線,他發(fā)出低低兩聲嗤笑,似怒似諷,似一鍋沸騰爆濺的油,把他的心在油鍋里滾過一圈,炸得中空外脆。

  他灌下整壺冰水,強抑滔天怒氣,提筆的一筆一劃全帶著沉重焦灼的怒氣,他給京城的好朋友寫信,求他們務(wù)必幫自己找到亦畫,收留她、照顧她。

  寫完幾封信,心中怒火無法平息。

  他清楚孤兒寡母的,母親養(yǎng)大自己并不容易,也清楚她性格強勢是為環(huán)境所逼、迫不得已,然而這些年她的性情越發(fā)偏執(zhí),自己的話半句都聽不進去,卻把表妹的每句話奉若圭臬,那么這次的事有沒有陳姍姍的手筆?

  陳姍姍……裘善氣息冷冽,指節(jié)握得咯咯作響。小時候他確實疼惜表妹,直到知道她用什么手段對付李春花之后。

  李春花是村里長得最好看的小姑娘,爹是村中里正,那回他返家,李春花在路邊等他,滿臉羞澀欲語還休,最終鼓起勇氣說:“裘家哥哥,如果你愿意,我爹可以請媒人上門說親嗎?”

  那是個從小被嬌寵長大、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他不忍傷她,只說事業(yè)未有成就,暫且不考慮婚事。

  她很傷心,眼底凝上淚花,卻點頭逼著自己微笑!拔叶耍驍_裘家哥哥。”

  說完李春花頭也不回離開,他也準備回家,沒想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陳姍姍。

  當時他毫不在意,領(lǐng)著陳姍姍返家,然而下次再回村里時卻聽聞李春花遭人凌辱致死。

  這不關(guān)他的事,但心底莫名憂慮,讓他隱隱不安著。

  他借口上山打野物,平息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卻在山林中聽見陳姍姍和村里的地痞二狗子對話。

  “我沒讓你殺了她,你怎能怪到我頭上?”

  “我沒怪你,我只是沒想到李春花那么不禁碰,隨便兩下就死透了,我想要的媳婦沒啦,不得找你補上!”

  “關(guān)我什么事?”

  “怎不關(guān)你的事,是你把李春花約到這里,要不我哪能嘗上甜頭。這男人一但開了葷就停不下來,嘻嘻……”他婬笑著朝陳姍姍走去,手臂一拽,把人給拽進懷里又親又舌忝。

  陳姍姍撕心裂肺地哭著、哀求著,她越是這樣二狗子越是興奮,刷地扯下她半幅衣裳。

  得知真相,裘善震驚無比,本不想理會,打算讓她自食惡果,卻想起娘對陳姍姍的珍重、想起李春花的死,他還是動手了,一根樹枝射進眼珠子,二狗子瞎了,后來裘善拋出兩句謠言,將矛頭指向二狗子,里正帶人包圍,逼出罪行,他最終伏法受誅。

  直到現(xiàn)在陳姍姍仍然不清楚當天是誰救下自己,也不明白表哥對她的態(tài)度為什么會轉(zhuǎn)變。

  再次提筆,他寫下家書。

  娘,和離一事兒子不認,這輩子我只有亦畫一個妻子,就算亦畫嫁與旁人我也不會再娶。至于陳姍姍,品性卑劣、心機歹毒,從此以后甭說妻子,便是親戚也做不成,娘最好盡快找門親事將她嫁出去,否則等我返京,我立刻著人將她送回陳家,交給姨父處理。

  給娘寫的信簡單粗暴,用最清楚的句子表達最真實的情緒,他太懂母親,如果他表現(xiàn)得不夠強硬決絕,母親會直接忽略無視。

  他把信分別裝入信封,大步往帳外走去。

  “裘副將。”

  “集合,練習(xí)對打!

  吭?早上不是才練過,怎又……偷眼瞧裘副將,他臉色很糟,渾身上下散發(fā)一股“我要揍人”的暴戾氣息,所以是心情壞透,需要揍人發(fā)泄發(fā)泄?

  營中像裘善這等級的副將有幾十人,每人手下帶領(lǐng)上千士兵。

  出京前,郭大將軍讓他們自己選人,大部分的副將都搶著挑選勇猛、身體碩壯的士兵,而他挑選的卻是在何亦書改制后志愿入伍的一千兩百名士兵。

  這些人多數(shù)來自貧窮家庭,沒有別的營生,相形之下入伍是個更好的選擇,也因家境因素,長年吃不飽穿不暖,身形普遍瘦削矮小。

  離京時,幾十個隊伍一站,裘善常常被其他小隊嘲笑,但真正帶上他們之后,裘善徹底認同何亦書這項政策。

  丙一隊的士兵入伍皆出于自愿,不管是有心建功或因為家貧不得入伍換取軍需,比起被迫當兵的,他們多出幾分掙功立業(yè)的意愿,再加上長年吃苦,令他們不害怕操練,因此旁人行軍休息時,他們這隊卻在行軍中加入操練,就這樣光是從京城一路抵達邊關(guān),裘善手底下的士兵體能遠遠不是其他隊伍可比。

  因而,初來乍到幾次出任務(wù),他們都打勝仗立下戰(zhàn)功,郭大將軍大悅,要給裘善提官階,但他直接拒絕了,只要求銀子封賞。

  消息傳出去時所有人都笑話他泥腿子出身眼界小,滿腦子只有銀錢。

  當中笑得最歡的是郭大將軍的獨生子郭煜,打從師父把裘善送到郭盛麾下,郭煜就處處看裘善不順眼,把他的出身、長相、行事作風(fēng)全翻出來一再嘲笑諷刺。

  然而裘善并沒有理會他的挑釁,轉(zhuǎn)眼就把郭大將軍給的三千銀票兌成銀錠,按照位階發(fā)給旗下士兵,戰(zhàn)亡的拿得更多。

  此舉轟動整座軍營,所有人都羨慕丙一隊的成員,還有人私底下探問有什么辦法可以加入他們?

  下屬們的心情讓眾副將們心里產(chǎn)生微妙想法,有人刻意學(xué)習(xí)、有人惡意抹黑,有人羨慕、有人嫉妒,對于羨慕亟欲學(xué)習(xí)者,他不吝于分享自己的帶隊心得;對于善妒心懷惡意者,裘善壓根不予理會,頂多冷冷笑道:“成績會解釋一切!

  他說這句話時口氣溫和卻也霸道。

  郭盛聽說此事時捻著胡子、笑瞇一雙銅鈴大眼說:“此子非池中物!

  這讓郭煜更加痛恨裘善,恨不得把他給踹進地獄。

  多年來他始終被裘善壓一頭,自家親爹眼里沒有兒子,只有那個又丑又蠢、出身低賤的裘善,他一逮到機會就挑釁生事,每次裘善要做啥他就會私底下使絆子。

  這讓讓裘善不厭其煩,但誰讓他是郭盛的兒子,郭大將軍對自己有知遇之恩,有教導(dǎo)之情,就算郭煜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做不出報復(fù)之舉。

  尚未走到練武場,遠遠他就看見士兵在打群架,裘善皺眉快步上前。

  十幾個人圍著兩個丙一隊的士兵毆打,眼看著丙一的兩人落下風(fēng)卻還是不肯認輸,那群圍毆者的綁手上頭寫著丁三。

  丁三隊的頭頭正是郭煜,目光掃過,他在圍觀人群中找到目露譏誚的郭煜。

  推開圍觀者,擠到中心,一托一拉,轉(zhuǎn)眼間裘善把十幾個丁三士兵給打趴。

  他俯視眾人,怒眼斥喝。“大敵當前,有力氣不能留到戰(zhàn)場上多砍幾顆頭顱,非要拿來打自己人?”

  四周鴉雀無聲。

  他轉(zhuǎn)身問自己的手下。“怎么回事?”

  被打成豬頭的丙一士兵說:“中午用膳時,一個人分配一塊肉,丁三的人故意把所有的肉都挑走,讓我們只能就著醬油吃,他們說我們有賞銀,想吃好的盡管到鎮(zhèn)上下館子去!

  “我們心里不服,卻想著副將讓我們別與人爭執(zhí),為賭一口氣,我們聚資真跑去買燒雞,沒想回來又被他們給攔下,他們不由分說搶走我們的燒雞!

  說著看向泥地上被踩得稀巴爛的燒雞,滿臉憋屈。

  裘善彎腰,提起一名鬧事者,問:“可有這回事!

  那人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見郭煜淡淡插進話——

  “打狗還得問主人,裘副將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確實這件事就是他挑起的,為了賞銀挑釁之事,他被父親叫去狠訓(xùn)一頓。

  父親怒責(zé),“同樣位階,人家做什么,你又做了什么?沒正經(jīng)事可干嗎?”

  哼,裘善做得再多也就是泥腿子出身,憑什么拿來跟他這個將軍府少爺較量,他沒資格!

  他氣得對父親大吼,“是我不作為,還是父親不給我機會作為?”

  郭煜是家中的獨苗,娘親死后,當?shù)馁I回一堆妾室姨娘,可惜她們只生女兒,生不出兒子。

  姨娘們知道日后想在將軍府混上好日子就得仰賴郭煜這根頂梁柱,因此成天到晚圍在他身邊,捧著哄著寵著,直到郭盛發(fā)現(xiàn)兒子被寵成一灘扶不上墻的爛泥巴,這才把他帶進軍營打磨。

  郭煜始終認定自己是根好苗子,是父親舍不得獨子涉險,因此有任務(wù)也不肯分派到他頭上。

  這就過分了,一邊壓著他出頭卻又責(zé)備他沒出息,這算什么事?

  正準備“打狗”的裘善聞言,慢慢走到“主人”跟前。

  郭煜身材高就,五官清雋逸秀,典型的男生女相,用“漂亮”來形容他都不算過分,他看起來不像武官,更像文人,卻天生神力,一把可以推倒一棵樹,那不是普通人能辦到的。

  裘善寒聲問:“你把屬下當成狗?他們不該是你的同袍、你的兄弟,不該是你在戰(zhàn)場上可以互相托付后背的手足?”

  幾句話高下立見,聽得丁三士兵胸口里泛起微微酸意。裘副將是這樣看待屬下的啊,難怪得了封賞沒想著收進口袋,轉(zhuǎn)頭就分給丙一士兵,人家可都是裘副將的手足兄弟。

  一時間他們對丙一的嫉妒紛紛轉(zhuǎn)為羨慕,恨不得月兌隊加入丙一陣營。

  “挑撥離間?不過是打幾場勝仗眼睛就長在頭頂上,誰也看不上眼?”

  “挑撥離間的從來都不是我,惡意挑釁的更不是我,我們都是武官,就別學(xué)文臣那套,你對我有什么不滿,直接找我單挑,輸了就低頭,別動我的兄弟,更別想方設(shè)法以多打少,欺負丙一隊。行不?”

  “你以為自己打得過我?”郭煜輕嗤,他可以一拳輕易打死大狗熊,不知道裘善那副骨架子能挨得了他幾拳。

  “不試試怎會知道!

  “行,打就打!如果你輸了怎么辦?”

  “我輸了,丙一與丁三合并,我到郭副將麾下,當你的下屬。”

  “行!如果我輸了也一樣,從此歸你管轄、聽你號令!”

  “可以,郭副將是想文比還是武比?”

  “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

  “文比比射箭、打靶、指揮作戰(zhàn),武比粗暴簡單,我與郭副將面對面直接打一架,誰把誰打在地上站不起來就算贏。”

  郭煜暗暗思忖,射箭他準頭不夠,指揮作戰(zhàn)更沒有必勝把握,那家伙詭計多端,要不敵軍哪會總是折在他手下,相較之下武比贏面更高,只要抓住裘善肩膀提溜起來,拿他當狗熊往地上甩兩下就能摔得他頭昏目眩,找不到東南西北。

  “武比!惫蟻G下話,擺起姿勢就要上前抓人。

  “等等!

  岳璘從人群中走出來,他是丙一隊的,體力不錯但武功普通,難得的是腦袋清楚、戰(zhàn)略靈活,被裘善選入麾下之后頻頻獻計,幾次兵法運用得當,助丙一隊以最少的損傷破吳國最多的軍隊。

  不久,岳璘便成為裘善最得用的副手,每回戰(zhàn)前議事都有他的分,裘善能得這等漂亮戰(zhàn)績,他的功勞不容抹滅。

  郭煜不屑一顧,朝那個文弱書生挑挑眉!澳阋蚕胂聢觯繘]問題,一起來,不過是多兩息就能擺平的事。”

  “郭副將誤會了,屬下有自知之明,就不獻丑啦。只是方才所言口說無憑,得立下字據(jù)才好,免得輸家不認賬,貽笑大方!

  “我誰啊?不認賬?你想太多。倒是你家裘副將可就難講了,畢竟出身不高,辦事不牢靠!

  聽他如此污辱裘善,一起趕過來的丙一隊士兵們氣得炸開鍋。

  平日里丁三隊因自家頭頭是郭大將軍兒子,慣常狐假虎威、作威作福,早就讓人看不順眼,如今郭煜還當眾辱罵自家將軍,能不群情激憤?

  “裘副將,往死里打,打得他哭爹喊娘!”

  “出身不高咋啦?有吃你家大米嗎?”

  “辦事牢不牢靠看戰(zhàn)績就知道,光會耍嘴皮子可上不了戰(zhàn)場……”

  眾人紛紛破口大罵,平日里碰到這種狀況,丁三隊的成員還能保持沉默?自然要罵罵咧咧吵上一場,但今天情況迥異,大家都沉默不語,連幫郭煜搖旗吶喊的狗腿子都噤了聲。

  實在是……他們也暗中希望能夠被丙一并隊。

  岳璘不知從哪里拿來紙張筆墨,當場一揮書就字據(jù),呈到裘善跟前,他想也不想咬破手指蓋上指印。

  字據(jù)送到郭煜面前,他可舍不得破皮流血,可所有人都看著呢,總不能不蓋印,這會兒要是輸?shù)魵鈩,連打都不必打了。

  于是心一橫,抓起手指……呃,是隔壁兄弟的手指,拿刀往上頭劃去,不是自己的手自然不痛,因而落刀太重,血噴射出來。

  岳璘忍不住翻白眼,好個人見人夸的“少年英雄”,連出點血都怕?他輕笑兩聲!肮睂⒑罋,但蓋指印用不上那么多血,浪費了!

  “沒事,郭副將家大業(yè)大,幾只燒雞都不看在眼里,幾滴血算啥,刷一盆都是小意思。”裘善接話。

  “確實是小意思,丁三隊集合起來,一人一刀就滿盆啦!北魂犛腥顺鲅宰I嘲。

  郭煜臉色一陣青、一陣紅,眼底浮上紅絲,青筋也陸續(xù)冒上,裘善……他與他勢不兩立!

  “羅羅唆唆,字據(jù)簽過了,還不動手?”說完搶身上前就去揪裘善衣襟。

  裘善一個昂藏大漢轉(zhuǎn)瞬變泥鍬,滑溜兒的鉆到郭煜身后,輕輕拍他背后,郭煜反應(yīng)也算快,手一抓、背一弓將裘善往前摔。

  裘善順勢被他拋出去,但一扭腰硬生生在半空中翻身,伸腳一蹬踹上郭煜胸口,沒想到他會突如其來這一下,郭煜往后踉蹌幾步。

  低頭,看一眼胸口上的腳印,郭煜怒極,火力全開,搶身上前又要抓人衣襟。

  這會兒裘善不讓了,啪啪啪幾下拍開他的手臂,緊接著招數(shù)快到令人目不暇給,郭煜還沒搞清楚發(fā)生什么事,只聽見嘶嘶嘶……幾聲布帛破裂聲立曰。

  郭煜定睛一看,衣服被東撕一塊、西扯一條,破得看不出還是件衣裳,惱羞成怒,丟臉丟到姥姥家,他恨不得把裘善撕了,卻哪里想得到,這不是污辱而是裘善的手下留情。

  郭煜不服輸,揚聲大喊,“再來!”

  裘善收到家書,本就滿腔怒火急欲發(fā)泄,這會兒有人親自送上門,他有什么好客氣的。

  知道對方力氣大,裘善不與他正面對決,東跳西竄搞偷襲,后腰一拳、左胸一掌、右臀一腿……一下一下積少成多、撞肉成腫,郭煜被打懵的同時裘善欺身上前,五指扣住對方咽喉。

  裘善挑眉冷笑,松開手指。“勝負已分,郭副將準備好就領(lǐng)下屬到丙一報到!

  軍營中重新編隊不算大事,只不過通常是在戰(zhàn)爭后,隊員死傷過多才會進行合并重編,今天這種情況倒是首見。

  然圍觀的丁三士兵們竟還有人控制不住歡喜,揚起嘴角偷偷樂著。

  本就暗羞惱恨,又見屬下那副開心樣,頓時郭煜氣不打一處來。咻地!他從懷里抽出匕首,轉(zhuǎn)身朝正在和岳璘說話的裘善后背刺去。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在場人嚇傻,這時不管是丙一、丁三或其他隊伍的士兵,同聲大喊——

  “裘副將小心!

  裘善及時反應(yīng),上半身一個后仰,看清楚郭煜動作,心中暗惱。這么輸不起?這等性格到戰(zhàn)場上,人為刀俎他只有當魚肉的分兒。

  后仰同時雙腳往上一竄,再度落下,小腿夾住郭煜的頭,順勢落地,他把郭煜帶翻,眾人沒看清楚狀況,然而定睛時郭煜已經(jīng)躺在地上,摔得頭暈眼花,手上的刀子不知何時落在裘善手上。

  “站起來!

  冷冽斥喝聲從人群后方傳來,裘善忙不迭將郭煜扶起,托著他的手肘走到郭大將軍跟前。

  郭盛看著親生兒子的德性,失望透頂,后悔極了,兒子不該養(yǎng)在婦人膝下,短短幾年,好好的兒子竟被養(yǎng)成這副甭樣。

  岳璘上前,將兩人立的字據(jù)呈上。

  好大膽子,竟敢太歲爺頭上……

  有人倒抽一口氣,擔(dān)心裘善被郭大將軍怪罪,悄悄挪動腳步來到裘善身邊,準備在郭大將軍發(fā)怒時一起跪地求饒。

  沒想郭盛還沒反應(yīng),裘善先道:“將軍,那只是開玩笑、不必……”

  說著就想將字據(jù)拿回。

  郭盛縮手不給,卻冷眼望向兒子!澳銇碚f,這是玩笑還是愿賭服輸?”

  猛然抬頭,郭煜不相信,裘善已經(jīng)搬來臺階,父親居然還當那么多人面前質(zhì)問,想把他架在火上烤嗎?

  看著瞪大雙眼、滿面怒容的兒子,郭盛更加失望。這個兒子廢了,非但不思己過還想遷怒他人,枉費他一生戎馬,竟連個傳人都沒留下。

  手一甩,不看郭煜,他走到丁三士兵們身前,問:“你們可愿意編入丙一?”

  大家齊刷刷轉(zhuǎn)頭看向郭煜,下一刻,有個膽大的單膝跪地,揚聲道:“林州愿意!

  有了出頭鳥,第二個、第三個……紛紛出聲。

  “賈信平愿意。”

  “周小小愿意!

  眼看自己的下屬一個個跪到地上,身板筆直,拱手大聲回應(yīng),郭煜一陣陣暈眩,他們就這樣……背叛自己了?

  不就是個小小挑釁?不就是個玩笑賭約?怎會搞成這樣?他又沒做錯什么,怎會變得這么嚴重?

  “既然你們都愿意,郭煜,把副將令牌上繳,明天與丁三隊員一起到丙一報到。”

  倒抽氣,裘善沒想到郭大將軍居然會這么處置。

  岳璘與他不同,嘴角笑意深刻,他早就猜到結(jié)果,郭大將軍性格傳統(tǒng)守舊,死腦筋又不知變通,但做人做事還是有底線有原則的,更別說這個結(jié)果對他沒有壞處,他還想借裘善的手打磨自家兒子。

  “父親這樣做置我于何地?”郭煜怒火中燒,扯住父親衣角不讓離開。

  “是你把自己逼到墻角,卻來質(zhì)問我置你于何地?你從不檢討自己,只會聲討別人?”

  郭盛甩開他的手,大步離去。

  裘善皺眉,想安慰郭煜兩句,卻被岳璘拽住!艾F(xiàn)在過去,他會認為你想安慰他還是示威炫耀?”

  對于琢磨人心,裘善還是少了點兒火候。

  裘善再看一眼郭煜,輕嘆……不知人間疾苦的公子哥兒,壓根兒不該上戰(zhàn)場,在這種地方,沒人寬容保護,他只會是死路一條。

  拉開裘善,兩人朝營帳方向走去,邊走岳璘的喜悅掩也掩不住。

  “加上丁三隊,咱們隊就有兩千七百多人。”人越多,致勝率越高。

  “我想得打散重組,重新分小隊、選隊長……”

  兩人漸行漸遠,只留下郭煜在當?shù),死命攥住拳頭,心中強烈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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